王如嬌才思敏捷,口才甚好,所以盡管這件事情她沒有親眼看見,但敘說起來可謂是活靈活現,把當時的慘烈、血腥、恐怖淋漓盡致的表述瞭出來,以至於身邊駕車的小碧不時發出驚呼,面現微懼之色,而她自己非但沒有一點害怕之色,反而露出向往的神情,似乎是在為沒有親眼目睹那場慘烈的大戰而遺憾。
南宮修齊知道那狠厲毒辣的女魔頭肯定是冥山鬼母無疑,想到這個女人,他心裡不由得微微一顫,因為自己已被她下瞭魔符,她可以輕易的知曉自己身在何處,現在自己悄悄返回京安城,瞞得瞭別人,可瞞不過她,說不定什麼時候她就出現在眼前,盡管自己如今也已今非昔比,無論魔功還是武功都有瞭提升,但面對她,南宮修齊還是無必勝的把握,心中不免發慌。
寶月公主突圍而去自然是去搬救兵的,這個小妮子確實有兩下子,本來京安城生變,皇帝被困,各地方軍雖然不免有勤王之軍,但更多的是原地觀望,作壁上觀。所以當南宮傢族起兵造反,把皇帝圍困在皇城時,各地雖然時不時來幾股勤王力量,但都不大,對反叛軍起不瞭多大的威脅,然而當寶月公主突圍出去之後,居然讓大部分地方軍投向瞭她,對此,南宮修齊也有切身感受,當初在鬼愁城,自己本可以擁有數萬兵馬的,就是被這個小妮子莫名其妙的奪去瞭兵權。
如此一來,形勢就有瞭很大的改變,反叛軍保持的絕對優勢被打破瞭,寶月公主帶領的大量從各地趕來的勤王軍到瞭京安城,不但解除瞭皇城危機,而且還將造反的南宮傢族軍趕出瞭京安城,不過也未取得絕對的優勢並消滅南宮傢族的反叛軍,兩股力量互有勝負,整個華唐陷入內戰之中。
而僵局就在南宮凌空率軍回來時打破瞭,當時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下華唐要改朝換代,畢竟南宮凌空所率的軍隊才是最為強大的,是華唐絕對的主力,再者沒人會相信南宮傢族的起兵造反和南宮凌空沒有關系,所以他率軍返回必定會讓南宮傢族軍取得勝利。
然而讓人跌破眼鏡的是,南宮凌空率軍返回是幫皇帝平定內亂的,很快他就擊潰瞭南宮傢族的反叛軍,生擒他的二弟、三弟,隻有二兒子南宮修智逃出,至今行蹤不明。
南宮修齊雖然甚是不喜他那造反的二伯、三伯,但也不是很希望他們落敗,所以當他聽到老爹居然幫助那狗皇帝對付自己傢族的人後,心中頗不舒服,暗道:「老爹啊!你這是何必呢?」
王如嬌說到這裡也表現得很是不解,隨後又抱不平的說:「可惜侯爺如忠心,皇上還是要殺他,真是太讓人心寒瞭!」
南宮修齊雙拳捏得「吱吱」作響,咬牙道:「這個狗皇帝,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我二伯、三伯他們造反關我爹什麼事?更何況我爹他還平亂有功。」
王如嬌搖搖頭道:「按照華唐律法,謀反之罪那可是夷九族的,所以……」
「嬌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南宮修齊不滿的翻著白眼道。
王如嬌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不是說侯爺該和謀反者一齊治罪,而皇上這麼做於律法來說倒也沒什麼不合之處,就是有些不得人心瞭。」
「對瞭,嬌姐,你知道我爹被關在哪裡嗎?」
「當然是天牢瞭。」
王如嬌隨口道。不過緊接著她就意識到南宮修齊這話裡的意思,驚道:「你不會是想劫獄吧?」
「不行嗎?」
「當然不行,你可知道天牢是什麼地方?僅憑你一人之力無異於去送死。」
王如嬌斬釘截鐵道。
南軗修齊聽罷頗為粗服道:「憑什麼就這麼肯定?我的本領剛才你也看到啦!輕巧的一掌就將那兩人送上瞭西天。」
「是啊是啊,南宮公子真是厲害極瞭!」
小碧忙接口道:「小姐,剛才你沒看見,公子隨便這麼一伸手,地上就被轟出老大一個坑呢,太強瞭!」
「多嘴!專心駕你的車子。」
王如嬌斥道。
小碧吐吐舌頭,不敢再言語,這時王如嬌轉首對南宮修齊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隻知吃喝玩樂的小少爺瞭,本領很大,但天牢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你可以大鬧皇宮但天牢卻鬧不得。
南宮修齊微微一怔,隨後笑道:「嬌姐,你怎麼知道我曾大鬧皇宮啊?」
王如嬌幽怨的白瞭他一眼,似嗔似怨的道:「要是我不知道的話,那我至今還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瞭呢,當初你倒可好,裝死來瞞騙大傢,這瞞別人也就罷瞭,連我也瞞,害得我……」
說到這,她眼眶不由得紅瞭,一抹晶瑩似要盈眶而出。
南宮修齊沒想到王如嬌會如此在乎自己,心下又是暗喜又是感動,於是忍不住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哄慰道:「嬌姐,不是我想要瞞你,隻是當時的情況,確實是……」
正說著,王如嬌的一隻柔夷按住他的唇,輕聲道:「不用解釋,我理解,所以我也沒怪你。其實不光我知道,朝廷裡的文武百官大部分都知道瞭。」
南宮修齊微微一怔後便明白瞭,不用說,自己沒死的消息肯定是寶月公主放出的,果然隻聽王如嬌道:「自寶月公主控制瞭京安城後她所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全力緝拿你,當時大傢都還納悶呢,說人都死瞭還緝拿什麼?誰知道她說你竟然沒死,非但沒死,而且之前好幾次大鬧皇宮的蒙面賊就是你。」
說罷,她抬起頭來看著南宮修齊,伸手撫著他的臉,喃喃道:「齊弟,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還活著的時候我是多麼高興嗎?」
南宮修齊心中一熱,不由自主的將王如嬌摟得更緊瞭,而她也沒有掙紮,柔順的將螓首靠在他參胸口上,繼續道:「所以我不能再讓你冒險瞭,現在天牢那裡無異於是一張編織好的大網,就等著你自己往裡鉆瞭。」
「可是……」
南宮修齊知道王如嬌這話是有道理的,可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老爹命懸一線而無動於衷啊!
王如嬌知他心思,緊接著道:「侯爺當然得救,但不能盲目憑著蠻勇之力去救,得想條萬全之計,不過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把你嫂嫂她們先安置好。」
南宮修齊點頭稱是,在王如嬌面前,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弟弟,情不自禁對她產生瞭依賴感,於是道:「嗯,嬌姐,我聽你的。哦,對瞭,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聞言,王如嬌眼睛一亮,忙掙開南宮修齊的懷抱,頗是興奮道:「齊弟,今天可真算是我有生以來最為刺激的一天瞭,太好玩瞭,嘻嘻……」
小碧在一旁噘著嘴道:「還好玩呢?今天多危險啊!小姐,以後這樣的事可別再叫我做瞭。」
「行,明天我就叫爹給你找個好人傢把你嫁瞭,我另找個丫頭來做。」
王如嬌半瞇著眼笑道。
「不要啊!小姐,我、我聽你的就是瞭。」
小碧急嚷,同時一張小臉臊得通紅。
王如嬌「噗哧」一笑,魚後又板著臉道:「那就別抱怨瞭,好好駕你的車。」
「做這麼危險的事還不許人傢抱怨幾句啊,真是的!」
小碧兀自小聲嘟嚷著。
這時,王如嬌轉過身,小心的掀開門簾看瞭看裡面的柳鳳姿及丁瓏,然後搖搖頭輕嘆道:「唉,齊弟,可惜嬌姐能力有限,我隻能救出她們兩個,剩下的……唉!」
原來,當南宮凌空下瞭大獄之後,皇上便一詔聖旨將南宮傢族的人全數拿下,男的直接下牢等候處斬,而女的則發配充為官奴,王如嬌一得知這消息後,便想對南宮傢族的人施以援手,不過南宮傢男的都關在大牢裡,想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於是就將目標轉向南宮傢的女眷,她首先想到的是央求爹要一批南宮傢的女眷到自已傢,這樣名義上是來為奴為婢的,暗地裡是想收容她們,等合適的時間再放瞭她們,然而她爹一口拒絕瞭她的要求,說這樣做無異於引火焚身,故而堅決不允。
沒辦法,王如嬌隻好自己想辦法,經過一番打聽,她得知南宮傢的那些女眷們都被關押在刑部大牢,等著內務府的分配,又經過好一番周折,她終於探知柳鳳姿與她的侍女丁瓏會在這一天被押往邊境軍營充當軍妓,不由得大急,因為她知道一旦被押過去瞭,那她們一生將永不見天日瞭。
王如嬌知道想把她們直接從刑部大牢裡救出如難登天,隻有在她們被押往的路上才有機會施救,可是依照慣例,押女囚的通常會有一支小分隊的官兵,也就是十人左右,王如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從十餘個、全副武裝的官兵手裡搶人亦如登天,於是她便想到瞭找個援手。
首先想到的便是這位黑爺。凡是京安城裡的有錢人,很少人不知道黑爺的名頭,據說此人原本是禁軍的一名教頭,武功甚是高強,但為人卻桀驁不馴,不拘禮法,因此屢犯軍紀,也得罪瞭不少上司,所以遲遲得不到升遷,更因此而受排擠。於是他一氣之下離開軍營,跑到離京安城有五十裡地的雲山落草為寇。
這雲山顧名思義即是此山之巔常年被雲霧籠罩,由此可見此山之高,而且林密澗深,因而時常有山匪出沒。不過由於靠近天子腳下,山匪的規模都不大都是幾人一隊,興不起大的風浪,所以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當黑爺落草後,短短幾年,他所率領的山匪隊伍急速擴大,足有百人之眾,而且與其他可以說是烏合之眾的山匪相比,他的隊伍素質幾乎可以和正規軍相媲美。
不過黑爺深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之理,為瞭不招官兵前來圍剿,他行事頗為低調,不攔搶行人,也不打傢劫舍,而是幫人擺平難事,做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之事。
京安城富商巨賈眾多,誰傢沒有一兩件煩心棘手之事?所以黑爺根本不愁客源。由於他武功高強,手下能人頗多,因而基本上沒有擺不平之事,加之他講究信譽,不透露客人的資料與隱私,名氣越來越響,當然,這種名氣隻在高官富商之類的有錢人圈子裡傳開,一般人是請不起他們的。
王如嬌雖長居深閨,但也或多或少的從別人口中得知瞭黑爺這號人物,於是便派小碧聯系他,出高價請他在官兵押送柳鳳姿她們去邊境軍營的路上將她們劫走,黑爺一口答允。當然,這要是在以前,他是不敢接這躺活的,因為他不想與官府正面起沖突,以免遭官兵圍剿,但今時不同往日瞭,京安城在遭受內亂之後元氣大傷,官府也無暇顧及他們,黑爺膽子便壯瞭很多。事實證明,他的確很輕松,無驚無險的便將這躺活完成瞭。
聽完王如嬌這一番營救的過程,南宮修齊頗為感激的道:「嬌姐,真是太謝謝你瞭,要不是你,嫂嫂她定是兇多吉少瞭。」
王如嬌嫣然一笑,嫵媚中含有一絲嬌羞道:「傻瓜,你我之間還說什麼謝啊!」
「哎喲,真是肉麻!」
一旁駕車的小碧暗暗的做瞭一個發抖的動作,心中暗笑。
行駛瞭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幾人便回到瞭京安城裡,這時天色已經暗瞭下來,沿街兩邊酒肆商鋪紛紛挑燈秉燭,大紅燈籠高懸,映得街道是亮如白晝,光泄滿地。街上行人相較於白天絲毫沒有減少,反而是更多瞭,不過相對來說,街上的女子倒較少瞭些,更多的是出來眠花宿柳,尋歡作樂的男子,因為一到夜幕降臨的時候,白天緊閉門戶的妓院娼寮便接連開門營業,那些倚在門邊揮舞綠蘿紅帕的濃妝艷婦,或輕偎樓欄的曼妙倩影,無不給這繁華的夜市增添一抹濃艷的色彩。
這時馬車駛過一個街口,進入另一條街道,對於這條街道南宮修齊可謂是熟悉至極,因為這是花街柳巷的集中之地,足足五裡長的街道上佈滿瞭大大小小數百傢青樓妓院,其中以前他最常去,也是京安城首屈一指的青樓之地品香閣就在這裡。
「咦,怎麼走到這裡來啦?我們這是要去哪?不是去你府邸嗎?」
南宮修齊看著這並不是通向丞相府的路不由得疑惑問道。
「是回我傢啊!」
「可這不是通向丞相府的路啊!」
「唉!」
王如嬌輕嘆一口氣,搖搖頭道,「如今傢父已經不再是丞相瞭。」
原來,當皇上李玄從皇城脫困而重掌大權的時候,對朝中各個文官大臣進行瞭一次清算,對於曾向南宮傢族示好及投靠的大臣自然是殺無赦,而對那些對南宮傢族不屈而慘遭殺害的大臣則給予瞭其傢人豐厚的撫恤。鑒於王伯倫在當時的表現,以李玄之本意,他是想滅其全族的,但迫於現在乃多事之秋,如果僅僅因為王伯倫保持中立之態就滅其全族未免有些說不過去,為瞭爭取百姓的支持,避免落下暴虐的口實,李玄隻免去瞭王伯倫的宰相之職,以示懲戒。
對於這樣的結果王伯倫早有預料,身為宰相這麼多年,他對李玄的脾性可以說是瞭若指掌,他知道皇上內心裡其實是想殺瞭自己的,但迫於一些外部的原因才隻免去瞭自己的宰相之職,他也深知,一旦局勢平穩下來,李玄肯定會和自己來個秋後算帳的。
正是因為知道瞭這一點,王伯倫沒有為丟掉官位而耿耿於懷,他立刻搬出宰相府,買下另一處府邸住瞭進去,當然這隻是權宜之計,因為京安城雖大,但李玄要找出他們還是輕而易舉的,所以他已經秘密派遣人手去外地尋另一隱秘之地瞭。
當然這一切王如嬌並不知曉,她隻道爹已經離開瞭官場、遠離權力鬥爭,從而也就離開瞭是非之地,所以她才敢把柳鳳姿她們帶回傢,料想就算爹不同意也頂多是暗暗責罵她一頓,不會再有之前那因為宰相的身分而不敢與南宮傢有一點點牽連的想法。
夜越來越深,而這煙花柳巷之地卻越來越熱鬧瞭。可以並排三輛馬車的街道顯得越來越擁擠,以致小碧不得不放緩速度,小心翼翼的從人群中穿過。
這條街道人流熙攘,但幾乎清一色是男子,而女的都站在街的兩邊,很顯然,這裡男的幾乎都是來這尋花問柳的嫖客,而女的則是賣弄風情的青樓妓女。如此一來,坐在馬車前面的王如嬌和小碧就顯得很是異常,尤其是她們兩個還都是嬌俏麗人,特別是王如嬌,那清麗絕世的容貌讓每一個看見她的男子都一時目瞪口呆,彷彿被短暫定住。
「哎呀,小姐,你看這些人,好討厭啊!」
小碧不滿的嘟嚷著,隻恨這馬不能揚蹄飛奔起來。
王如嬌卻比小碧顯得大方得多,她滿不在乎的道:「怕什麼?他們要看就給他們看好瞭,反正也不影響我們趕路,你說是不是,齊弟?」
「啊?哦,嗯嗯……」
南宮修齊下意識的應著,心中卻越來越疑惑瞭,其實打從他見到王如嬌那刻起他就覺得她與以前不一樣瞭,隨著接觸的深入,他發現王如嬌好像完全變瞭,不再是以前那位溫婉知性的大傢閨秀,倒像是個初出江湖,行為乖張的小魔女。
「咯咯……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害怕在這遇見老相好啊?」
王如嬌嬌笑著打趣道。
這不說還好,一說倒提醒瞭南宮修齊,以前在京安城時他可以說是天天來這花街柳巷之地,這裡大大小小妓院裡的老鴇龜奴大部分都認識他,現在他就這麼大辣刺的坐在這裡,要是被他們認出來向官府匯報那就有點麻煩瞭,想到這裡,他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王如嬌本是隨意開個玩笑,卻見南宮修齊臉色微變,冰雪聰明的她略一思索便也明白瞭其中的利害關系,於是不等南宮修齊開口說話便將身後的門簾掀一小角,急促道:「齊弟,你先進去避避。」
盡管知道眼下頗是危險,然虹南宮修齊又豈肯在一個嬌滴滴的女子面前示弱,他故作滿不在乎道:「怕什麼?寶月那妮子想要抓我就讓她放馬過來,不過得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瞭。」
「別任性瞭,快進去,現在重要的是你嫂嫂她們還重傷未愈呢,你想害死她們啊?」
王如嬌如大姐姐般訓斥。
「那、那好吧。」
經她這麼一說,南宮修齊也就不好再繼續裝模作樣瞭,他腰一躬,再次擠進狹小的車廂。
馬車繼續緩緩行駛著,南宮修齊坐在漆黑的車廂裡,外面卻是一片嘈雜,他頗覺無聊,又感到有黠心煩,原本他以為遇到瞭王如嬌,那肯定是對營救老爹有著很大的幫助,畢竟她爹王伯倫可是堂堂的宰相,然而沒想到的是她爹已被免去瞭宰相之職,如今也是普通人一個,看來是幫不瞭自己什麼瞭。
南宮修齊沮喪的靠在車壁上輕嘆瞭一口氣,不過看到仍在熟睡的中的柳鳳姿時,他的心情不由得稍微好些,心道:「還好也不是全無所獲,找到瞭嫂嫂也算是去瞭我一些心頭之憂。」
就在他一會憂一會喜的時候,忽聽外面傳來一聲尖叫,是小碧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她又慌又怒道:「你、你幹什麼?無恥,下流……」
不用說,小碧肯定是遭到路邊浪蕩公子的調戲瞭,南宮修齊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想當初他自己也是經常調戲路上美麗女子的,被調戲的女子也是發出這樣的尖叫怒罵聲。
南宮修齊沒有急於出去,他悄悄掀開窗簾一角看去,果然如他所料,隻見一名一身錦衫、頭頂玉冠的白面公子擋住瞭他們的去路,此人一手拉住韁繩,一手故作風雅的輕搖紙扇,嘻嘻笑道:「姑娘就不要裝瞭,你是哪傢樓裡的姑娘?我這就去捧場,公子我有的是銀子。」
這位白面公子雖然是對著小碧說話,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卻一直在盯著她身旁的王如嬌,不懷好意的眼神從她的臉龐掃視到軀體,再從軀體返回到臉龐,來來去去,不知疲倦。
顯然,這位白面公子把王如嬌她們兩個當作這裡的青樓女子瞭,其實這也難怪,畢竟這條街道是花柳聚集之地,一般的良傢女子,尤其還是在夜裡,是不會經過這裡的。
然而縱然是青樓女子,白面公子也是不敢太過放肆,因為他看王如嬌那堪稱天姿國色的容顏就可以判斷她絕非一般青樓女子可比,要是此女和某位王公貴族有染,那他也是不敢輕易動這名女子的,所以他盡管對王如嬌垂涎欲滴,但還是先調戲她身邊的小碧,以作試探。
小碧俏臉脹紅,羞憤交加的斥道:「放肆!你可知我們小姐是誰?竟敢如此無禮?」
別看小碧隻是一名小丫鬟,她長居宰相府,正所謂宰相傢奴七品官,其舉手投足間所發出的氣勢自然不是尋常人傢的丫鬟所能比的,因而這位白面公子一下就被她震住瞭,怔怔的看著她們倆,一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四周圍觀的人頓時發出一陣哄笑,這些尋歡客同樣被王如嬌的美色所迷,但由於和白面公子心中所顧忌的一樣,這些人不敢輕易上前調戲,後見白面公子膽大一籌上前調戲美人,個個都是又羨又妒,心裡都不想讓這位白面公子獨占花魁,巴不得看他碰釘子,現在見他果然碰瞭一鼻子灰,都發出幸災樂禍的大笑。
白面公子頓覺臉上有些掛不住,想發作卻又不敢發作,半天才「啪」的一聲將紙扇收起,指著小碧強作硬氣道:「好,好,小賤人,你、你等著……」
一邊說著一邊推開圍觀的人群,倉皇離去。
圍觀的眾人又發出一陣譏笑聲,同時也明白瞭這馬車上的佳人是有來歷的,於是也不敢再像先前那樣肆無忌憚的尾隨盯看瞭,漸漸的便各自散去。
「嘻嘻,太好玩瞭!」
王如嬌捂嘴偷笑道。
小碧委屈的嘟著嘴道:「還好玩呢?小姐,你沒看見剛才那人還罵我來著,你也不幫我說幾句。」
「好啦好啦!」
王如嬌笑著捏瞭捏小碧嘟起的嘴角道,「本小姐給你記一功,以後保證給你找個好男人。」
「哎呀,小姐,你又來瞭,不理你瞭。」
小碧紅著臉揮舞馬鞭。
好不容易通過這條人流如織的街道,轉入一條小巷,這裡一下就清凈瞭不少,光線也昏暗瞭許多,南宮修齊便鉆出車廂,重新坐到王如嬌的身邊。
「嘻嘻,齊弟,你以前是不是也和剛才那個人一樣,看到街上有漂亮姑娘就上前調戲?」
「啊……沒、沒有啊……怎麼……怎麼會……」
南宮修齊頗為尷尬的否認。
王如嬌笑笑,這時聽小碧道:「小姐,到傢瞭。」
南宮修齊連忙跳下車,看瞭一下四周,這裡較為偏僻,難覓人影,不過卻很是乾凈與整齊,腳下石板鋪地,連枯葉都不見一片,一堵一人多高、暗黃色的墻橫亙在他們前面,可以看出這是大戶人傢的後院,院墻不是很高,一棵老槐樹從墻頭伸出茂密的枝椏,遠處時不時傳來狗吠之聲,愈發凸顯這裡清幽靜謐。
向前再走幾步有一道圓形拱門,小碧躡手躡腳走過去把門打開然後走瞭進去,過瞭一會跑出來頗是興奮道:「還好,老爺夫人他們都睡下瞭。」
「是嗎?太好瞭!」
王如嬌興奮的揮著手道,「快,我們先把馬車趕進去。」
悄悄將馬車駛進院子,王如嬌讓南宮修齊抱出柳鳳姿和丁瓏,然後對小碧道:「你先把馬車趕到車棚裡,之後拿些金創藥和一些吃的到暗室裡去,註意,別讓其他人看見瞭。」
小碧領命而去,這時王如嬌對南宮修齊道:「齊弟,你跟我來。」
這時候,柳鳳姿已經醒瞭過來,王如嬌攙扶著她走在前面,而南宮修齊則抱著丁瓏跟在後面,他們一前一後,穿過一片小竹林,繞過一座池塘,行瞭約莫數十步,一片雜草叢生、藤蘿蕉葉交纏宛如一道綠色屏障,出現在他們面前,擋住瞭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