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曉華再次被人喚醒,已是躺在西廂房的炕上瞭。
見他睜開瞭眼睛,守在一旁的俏嬸忙寬慰道:“曉華你再忍忍,我馬上讓人送你去縣人民醫院。”
關心則亂,玉蓮坐在一旁是徹底沒瞭方向,她一邊用熱毛巾給他擦拭著頭上的虛汗,一邊眼淚婆娑地念道:“咋會這樣呢?該咋辦呢?”
曉華強打精神地坐瞭起來,努力地擠出些笑容道:“嬸,沒事的,哪裡都不用去。都是些皮肉傷,治起來不難,我自己處理得好。”
接著便吩咐讓小雨姐幫他把藥箱拿來,再去醫務室拿兩塊夾板和一些石膏粉過來。
聽瞭曉華所言,玉蓮的心緒果然定瞭不少,在一旁醒神回道:“你小雨姐把你背回來後,自己就不行瞭,現在還在小炕上躺著,沒醒過來呢,這次可真是難為這可憐的丫頭瞭。”
俏嬸雖說要送曉華去縣城治療,可心裡卻同樣也有擔心。曉華眼下這模樣,馬不能騎、車不能坐,一路的山道折騰下來,還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結果。
見曉華說自己能處理,當然是再好沒有。可心裡依然有些放心不下,道:“曉華,手上還好,這腳上的傷,可一點也馬虎不得。你要真有把握,我這就去給你拿你要的東西。”
曉華疲軟地揮揮手道:“嬸,要快!一會兒,等我的兩隻手腫瞭,就什麼也幹不瞭瞭。”
俏嬸一聽,便知道瞭要害,也不回話,扭頭就往外走,一路小跑就奔出院外。
玉蓮也急忙去東廂房拿來藥箱。打針吃藥、清洗創口,待曉華自己處理完身上的傷口,俏嬸也拿來瞭夾板、石膏粉、繃帶等物。
小山村醫務室裡,不可能備有麻醉劑,葉曉華隻能自己設法止疼。隻見從藥箱的夾袋中,取出一個做工十分考究的皮制夾包。隻有普通的日記本大小,表面褐中泛紅,被歲月打磨得油光水亮。一看便知是非凡之物。
待他將夾包展開後,見裡面第一層上,整整齊齊地插著一套銀針,尾纏金絲,大大小小足足有五六十枚。下面一排插著的就有些奇怪瞭,乍一看,好似十八般兵器的縮小版一樣,斧鉞鉤叉一應俱全,細看卻又似是而非。
隻見他取出銀針消過毒後,一根一根地紮進自己右腿的穴位,尤其是小腿上密密麻麻插瞭一片,在窗臺透進的陽光下金光閃閃。
接著他先掐一掐腿,感受有沒有失去知覺。然後再將漸漸麻木的傷腿抱起來,輕輕放在小炕桌上。一手托著腳踝,一手緩緩扶著向外翻側的腳掌。
突然雙手一緊,隻聽“咔!”地一聲,腳掌就基本回到瞭原位。看得旁邊那兩位目瞪口呆的婦人,都同時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再看曉華,隻見他牙關緊咬、雙目圓睜,汗如雨下,憋著一口氣久久不吐,硬是將滿臉脹的通紅。想來是靠銀針止痛,畢竟不如麻醉來的徹底。
接下來就相對要輕松許多,固定上夾板、纏上繃帶,再抹上化開瞭的石膏。
固定完腳傷,曉華怕小雨手臂上的擦傷感染,又讓玉蓮去將小雨背瞭過來。她人倒是醒瞭,但是由於緊張和勞累過度,一經放松後便有些虛脫、渾身發軟。
給她處理完創口,曉華的手指已經腫得一根一根都跟胡蘿卜似的瞭,根本合不到一起。俏嬸她們七手八腳地幫他抹上藥泥,再用紗佈層層纏好。整個人除瞭胸前、腹下,基本就和木乃伊差不瞭多少瞭。
如此一來,院子裡頃刻之間又多瞭兩個傷員,這讓俏嬸和玉蓮就有些手忙腳亂瞭。好在曉華他倆,都傷在明處,隻是看著嚇人,伺候起來倒也並不太費事。
隻是曉華雙手都被紗佈纏得跟棒槌似的,上起廁所來,就比較麻煩一點。主要還是自己無法往外掏那玩意。
要是玉蓮和俏嬸在還好,可俏嬸每天還要去處理大隊部的事務,所以這院裡的大事小事、一日三餐,往後看來就基本落到瞭玉蓮一人身上。
為瞭讓曉華早些復原,中午時被玉蓮灌瞭整整一鍋老鴨湯。這一來就苦瞭傷病員曉華瞭。
他此刻躺在炕上轉輾反側,感覺自己的膀胱就如快被吹暴瞭的氣球一般,隻要輕輕一碰,一世英名便要付之東流瞭。
可偏偏在這緊要關頭,去地裡摘菜的玉蓮,硬是久久不歸。他無奈之下,隻好將祈求的目光,投向隔著炕桌躺在一旁的小雨瞭。
訕訕開口招呼道:“小雨姐,醒瞭沒有?”
“沒醒還不是一樣被你叫醒瞭!啥事?”其實小雨並沒睡著,隻是和曉華躺在一張炕上,有些不太習慣,故意閉著眼睛。
“我我想上廁所去。”曉華尷尬地說道,其實在山村別人都叫茅房。
小雨臉一紅,張口斥道:“去!再憋會兒。”說完自己卻先咯咯地笑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