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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經歷瞭強烈的悲傷和絕望之後,恍惚間迎來的,應該是任由一切的淡然吧?
寧芷雪感覺自己的身體很沉重,她多少有些艱難地拉開瞭自己的眼簾。
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蒼白,仿佛她的臉色。
在視覺恢復的幾秒後,記憶也有如泉湧,回到瞭她的大腦裡。
那是,黑暗、撕心裂肺且令人絕對不願意回想起的記憶。
壞掉、壞掉再一次壞掉。
到現在,就連死亡都是一種奢望。
……已經什麼都不想去思考瞭。
眼角有些發澀,但是淚腺早已幹涸。
萬念俱灰的寧芷雪稍微動瞭一下身體,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
這是哪裡?
光線有些昏暗,房間裡留存著有人生活過的氣味。放下的窗簾縫隙,偷偷溜進瞭幽白的月色。床頭櫃上打開著的小臺燈,給予瞭視野裡不算明亮的光景。
她試圖坐起來,卻在坐到一半的時候,感到下身傳達而來的痛意。
「呃嗚……」
身體裡面還有著被什麼東西嵌入的奇怪感覺,大腿發軟,使不上力。
被子滑落,寧芷雪發現,自己的身上沒有任何一件衣服,雪白的嬌乳以及其前端誘人的嫣紅乳首暴露在空氣中,精致的鎖骨和直立的纖細白皙的雙臂勾勒出絕美的身體輪廓,平坦順滑的小腹上,肚臍的下方有著淡淡的紋路——中間有著心形的、周圍的刻印極為魅惑的透明圖案。
說是透明的,因為這圖案似乎是長在瞭她的小腹下方內層,而不是刻印在皮膚上。
如雪玉一般的白肩上掛著如墨如夜的黑色長發,如瀑般淌至後腰,和床單緊緊貼合的白色臀部之間,尾椎的凹陷形狀引人想要向裡側一探究竟。
這樣的寧芷雪,盡管對自身的狀態疑惑,仍是打算稍微忍著身體裡的異物感,下床,查看現在的情況。
然而就在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如蔥玉一般的腳尖點至地面的前一刻。
——伴隨著輕響,房間的門,被推開瞭。
握著房間門把手,把門推開,進入房間內的,是那個男人。
寧芷雪下意識地,就往床上縮回去,怯懦地咬著牙,把被子抱在身前,白嫩的軀體開始顫抖。
她幾乎可以預料到,她接下來的下場瞭。
「睡得還好麼?」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那個面部總是顯得有些冷峻的男人單手托著一個托盤走進來,托盤上有著一杯散發著熱氣的咖啡,臉上沒有往常的猙獰表情和侵略性目光,氣質也不是那麼霸道銳利,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很親切,走到她面前後,把咖啡從托盤上拿瞭下來,遞到瞭她的眼前。
寧芷雪雖然不明白男人這番舉動的用意,但還是害怕,遲遲不敢接過來,隻是眼神空洞地,面露懼色地,緊緊地攥著被單。
「嗯……不喝的話,我就先放床頭旁邊瞭。」
男人似乎是有些無奈地看瞭她一眼,隨後,把熱咖啡放回托盤上,再把托盤輕輕合到瞭床頭櫃上。
「放心吧,至少今晚上,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晚飯還有一會兒才能做好,在那之前先等一會兒吧。」
他走過來,伸出手。就在寧芷雪緊緊地閉上眼睛,以為他又要對自己做什麼可怕的事情的時候,頭上忽然傳來瞭溫暖的感覺。
熟悉的記憶湧上心頭。
以前,媽媽還在的時候,也是喜歡用她那充滿慈愛的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腦袋。
寧芷雪怯然地睜開雙眸,望見的,不是男人暴虐的神情,而是他柔和的眼神。
他淡淡地笑著,說道:
「做好飯瞭我進來叫你,或者你可以出去看看。和別人不同,我是不論如何也不會拋棄你的,所以我會等到你坐到飯桌前的那一刻才會和你一起吃。」
胸中仿佛有什麼東西隱隱發燙,盡管面對的是自己最怕的人,寧芷雪卻感受到瞭那麼多年來,心底深處從未有過的溫度……世界盡頭的熹微光亮,原來,是這麼溫暖麼?
……說完那句話之後,男人就走瞭,手離開瞭寧芷雪的腦袋,關門聲響起,帶走的,是希翼中的光明,卻還有深淵一般的黑暗。
窗簾的縫隙外,月光似乎沒有那麼淒涼瞭,逝去之念的歸宿,在遠方的盡頭。
蹲坐在床上,呆呆地望著門口許久之後的寧芷雪,終於開始重新思考。
且不論能不能逃離這裡。因為不知道從這裡逃掉之後又能去哪,所以她也沒有瞭從這裡逃掉的打算。
已經決定要離開這個帶給她絕望的世界瞭,但是,自殺的念頭卻再也沒有辦法生出來。
仔細想想,似乎是記憶中,隻是因為那個男人說瞭一句話:
「不論如何你都不許自殺」。
他仿佛是被迷霧包裹著的一個人。
有瞭探索的心思,記憶中埋藏著的斷續片段也被挖掘出來。
最初,有關他的記憶,都差不多是道聽途說的。
封辰——「省賽冠軍」、「提前學術保研資格者」、「全額獎學金獲得者」。
雖然是在不同的院系,但隻要是對學校的評優資格比較上心的人,幾乎都知道他。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段記憶是,學校新聞社的一則校內新聞——在化工學院獎狀頒發的當天,省級競賽冠軍封辰無故缺席。
之後,就是有關他和自己的記憶。
寧芷雪記得,自己似乎被封辰告白過,然後就像以往拒絕其他人一樣拒絕瞭他。
然後,第二天就發生瞭那種事……
心理學專傢似乎曾經分析過,太過優秀的人因為內心孤獨,總會在某些方面特別偏執……是因為那樣麼?
再有就是一些比較奇怪的地方。諸如無法違抗他的命令、明明門鎖瞭,卻莫名其妙地能夠在房間裡出現、把失去意識的自己通過某種手段從酒店房間搬到這裡……
說到這裡……這裡是他的傢麼?
寧芷雪看瞭看房間的佈置,出乎意料的幹凈整潔,卻在床尾斜對著的書桌上,擺放瞭大量的R18手辦。當然,墻上同樣貼著不可描述的海報周邊。
寧芷雪看瞭一會就不敢看瞭,臉頰有些發燙地低下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