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豪在走廊上疾跑瞭兩步,傷口刺痛導致腿腳無力,遠看追不上唐映雪,見她快要消失在走廊盡頭,急中生智就“啊”地大叫一聲,假裝腳軟踉蹌摔倒在地上,抱著腿呼痛。
唐映雪果然停步轉頭看過來,幾乎沒過多猶豫,就轉身匆匆返回來,扶起他,罵說:“你要把傷口撕裂啊?混蛋。”
郭子豪訕訕賠笑,手臂卻不客氣地用力扶著唐映雪的腰肢,生怕她再次甩手離開。
唐映雪沉著粉臉,又說:“別靠我,找她去。”
郭子豪心想,這時候得忍住可不能回嘴,但也不能心軟一味地認錯,盡量轉移話題就行。他湊過去壓低聲音說:“煦煦,我有要事找你談,謝參謀長交代我的……你先扶我回房。”
唐映雪恨恨瞪瞭他幾眼,嘆口氣依言扶著他回到病房。
蘇婉見他們返回來,自然知趣地回避離開。
唐映雪望著蘇婉的背影,氣惱問:“什麼時候搞上的?不會是因為針水裡摻有發情劑吧?”
郭子豪無奈說:“你盡管罵我,但能不能過會……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我們……”正說著,忽然見唐映雪在床邊坐下低頭流淚,神色無助之極。
唐映雪哽咽說:“顧叔出事瞭……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又這樣……子豪,我好難過。”
郭子豪大為心疼,急忙過去摟住她,一陣好言安慰。心想,隻怕是唐映雪剛得知顧長風飛機失事的消息,這才急切來找他,沒想到正好碰上他跟蘇婉親密的情景,讓她意外震驚,又氣又惱怒,心情悲痛難受之極。哎,真是不巧。他心疼、惶恐不安,不住地寬慰唐映雪。
過瞭會,唐映雪抹去淚水,推開他,說:“別黏糊瞭,我還扛得住,又不是三歲小兒。說吧,你有什麼事?”
郭子豪見唐映雪控制住情緒,露出剛毅的神色,不禁有些內疚又佩服。她不是一般的弱女子,遇事尚能承擔,更不會哭哭啼啼跟他鬧。停瞭一下,他就說瞭謝參謀長定下的那引蛇出洞的計劃。
唐映雪低頭怔怔出神,過瞭好一會才搖搖頭,說:“我不認為這個計謀妥當,有些操之過急,首先應該盡力查明墜機真相,找出真兇,顧叔不能這樣走得不明不白。”
郭子豪解釋說:“可能按正常程序調查,一時半會難揪出兇手,謝參謀長這樣做也是為瞭盡快引出內賊,說不定這人就是墜機事件的主謀。”
唐映雪說:“如果某人策劃瞭這事,見你被誤認定為元兇,他就會自動暴露身份?那還不正中下懷,躲在一旁偷樂?這樣做,隻會將水攪渾,自亂陣腳。”
郭子豪一怔,唐映雪這個疑問頗有些道理,極有可能發生這種情況,真兇沒找到,反被內部的人對他的威信產生動搖,雖說事後謝參謀長會為他證明清白,但這個事未免有些兒戲,弊大於利。當時,謝參謀長說出這計劃,他憑直覺也是感到有些不妥,但沒唐映雪認識得這麼清醒。
他為難說:“那怎麼辦?謝參謀長也是一番好意,怎麼拒絕他這個提議?”
唐映雪抬頭望著他說:“子豪,你是當傢人,遇事可以多聽多謀,但最好沉穩些,別忙著下決定。你記住,現在你走的每一步,每個決定,都是至關重要,影響到我們每一個人。顧叔曾經說過,寧可不動絲毫,也別踏錯一步,世上沒有後悔藥。”
郭子豪不禁點點頭。是啊,像這一次刺探顧凡的行動,隻因他考慮不周,錯估形勢,一步之差幾乎造成全軍覆沒,陷入不可挽回的絕境。要不是戚戈和秦征等人拼命保護他,他也許活不到現在,甚至因此就搞垮瞭整個山莊,連帶害瞭山莊的所有人。
想及顧長風臨走前特意囑托他,叫他一定要照顧好三娘安度餘生,但如果隻靠逞勇蠻幹,根本無法做到。目前的對手異常老奸巨猾,手段毒辣,他不能不做到一萬個小心,多謀全局而再謹慎行事。
唐映雪見郭子豪一直在思慮,便沒說話,讓他靜心思考,直到看他神色轉為凝重,又點瞭點頭,這才說:“敵人對顧叔下手就是要釜底抽薪,讓我們陣腳大亂,這時候你更應該撐住,作為主心骨讓大傢安心下來,而不是考慮策劃怎麼出擊。我也很想為顧叔報仇,但千萬別急,先沉下來,做到心中有數、萬無一失再動手。”
郭子豪說:“不錯,做任何策劃行動都得先胸有成竹,我聽你的。”
唐映雪籲瞭口氣,問:“這事先這樣……我問你,怎麼會搭上蘇婉?”
郭子豪剛剛才逃避得一刻,不料談完正事,唐映雪立刻又回到這個尷尬事上,期期艾艾說:“這個……我覺得她人還不錯,有氣質,又聰明幹練,是我喜歡那種類型,就心動瞭。”
唐映雪問:“你真瞭解她?”
郭子豪皺眉說:“也不算,才相識不長嘛,慢慢來。”
唐映雪哼瞭聲,嘆口氣說:“美女人人愛,但你不同,凡事可不可以成熟些?”
郭子豪有些不服氣,忍不住說:“我哪裡不成熟瞭?這個應該隻能算是情感范疇吧?”
唐映雪嘴唇動瞭動,本想譏諷他這是下半身犯病,但又忍住,平靜說:“你還記得,是誰讓她來接近你?”
郭子豪心下一凜。蘇婉可是楊天成指派來給他做助手,顧長風尚且對楊天成存有疑慮,如果這大管傢真有問題,蘇婉豈不是也值得懷疑?但他不太相信會有這麼糟糕情況發生,撓頭說道:“你覺得她靠不住?”
唐映雪搖頭說:“我不喜歡私下誹謗誰,隻不過跟你提個醒,別被荷爾蒙沖昏頭腦。在非常時期,凡事多留個心眼總是好……”頓瞭頓,又說:“你喜歡誰,我反對不瞭,但請多瞭解一下那個女人,別急吼吼地脫褲子……不說先問問我的意見,那至少也該給我個心裡準備。”
郭子豪見她這麼大度包容自己,心生慚愧,說:“好的,老婆,我下不為例。”
唐映雪遲疑瞭一下,低聲說:“還有個事,四年前,蘇婉跟顧凡交往密切,經常過去花花世界找顧凡,名義上是為他籌建酒店的開業活動,但傳聞說兩人關系親密,還一同去過羅馬度假。”
郭子豪心一跳,失口問:“真的?”
唐映雪答說:“我有些印象……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這兩年,蘇婉和顧凡絕少來往,幾乎從不同時在一起露面。”
郭子豪想不到還有這種事,蘇婉跟顧凡曾經有過關系?回想那天山莊晚宴,山莊內部的人都在,顧凡也在場,但他請蘇婉過來,她卻推說有事不來,雖然理由可能是真,但也不一定就這麼巧合。
他轉念想到一事,問:“幹爹對顧凡、四叔和楊天成持有戒心,這些事,他都對你講過?”
唐映雪點頭說:“略有提及。那時候海伯才脫險不久,你還沒入主山莊。魏傢對我們很是懷疑,百般來威逼顧叔表態,形勢十分緊迫,我們原本有些盟友都轉而投靠瞭魏傢。那時,人心渙散,顧叔發覺甚至連楊天成都有些膽怯,在暗中準備尋找退路,四叔亦是有親敵的跡象。他老人傢對此很心冷,有一段時間鬱鬱寡歡,跟我談話說起過這些心事。”
郭子豪點點頭,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在強敵壓迫面前確實會讓有些人生出異心,早做準備,隻不過尚未做出大的叛逆行動,顧長風才按捺著一直沒有揭露懲治,問題就餘留到瞭現在。難怪老爺子曾經對他說過,別輕易相信誰。
他心有餘悸,問:“那你覺得蘇婉……我該怎麼對她?”
唐映雪撇撇嘴說:“你自個決定,隻有一點你聽我的,最好先找人調查一下她。”
郭子豪問:“怎麼查?”
唐映雪說:“私警可以處理這些事,你如果放心,就讓我安排私警先查查她和顧凡過往的關系。”
郭子豪立刻說:“怎麼不放心,有你為我把關,最好不過瞭。”他抱瞭抱唐映雪,柔聲說:“老婆,你是我最親近的人,心頭肉。我知道,你做什麼都是為瞭我好。”低頭就要去親吻她。
唐映雪扭身避開,說:“肉麻,我不要……你才親過她,惡心。”
郭子豪啞然失笑,但依舊不放過唐映雪,抱她更緊瞭,橫下心就要強吻。
兩人推搡瞭幾下,唐映雪有些心軟,手上抗拒的力度弱瞭些,郭子豪正要得手,無意中忽然瞥眼見房門縫隙下的光影有些不對勁,凝神看過去,隻見門縫一條光亮中有部分陰影,似乎有人貼身站在門外,遮擋住走廊外的光線。
誰在門外?難道在偷聽他們的談話?
郭子豪停下動作,示意唐映雪望過去,對她附耳悄聲說:“門外有人。”唐映雪隨即起身,疾步閃過去,身法迅捷凌厲,抓住門把手猛地拉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