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鬧夠瞭,兩人這才安靜下來,郭子豪看瞭腕表,從夏可兒進來辦公室,時間已近兩個小時。隻怕守在門外的戚戈和石勇都猜到他們做瞭什麼,這“談心”的時間也太長瞭。希望這房間隔音效果不錯,不然,更是露餡瞭。
夏可兒坐到茶盤前,倒掉冷茶,重新燒水泡茶。
郭子豪品茶解渴,問:“你媽是什麼時候出國?”
夏可兒說:“三天前,她跟我爸已經到新西蘭,目前忙著找房子定居。下個月,我爸的畫展要展出,夠他們忙一陣瞭。”
郭子豪點頭說:“那時候,你要去一趟嗎?”
夏可兒抿嘴笑瞭笑,說:“我想……跟你一起去,如果你有空,又有心。”
郭子豪立刻應道:“有,兩者都有。”才說完,忽然想起自個被控制離境,這話恐怕說大瞭。他心想,事在人為,得想辦法陪夏可兒過去,讓她開心。
夏可兒見他神色有些遲疑,就說:“你怕見到我媽?”
郭子豪搖頭說:“怎麼會呢,你媽人性格好,有什麼好怕的。”
夏可兒嘆口氣說:“其實,她很反對我留下來跟你,說瞭我一大通,煩死瞭。最後見我執意這樣做,才勉強同意。”
郭子豪一怔,問:“你媽覺得我會對你不好?”
夏可兒說:“那倒不是,她舍不得我。以前啊,她總覺得我不夠成熟,當我小孩子似的,什麼事都要管著我。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跟我媽關系不太好,老鬧別扭。我爸又癡迷作畫,從來不管我。他們啊,一個關心過度,一個淡漠,搞得我很不自在。”
郭子豪說:“母女心連心,那天你出海回不來,你媽不知有多著急。你應該多體諒她。”他心想,夏琴在花花世界做舞女的事,恐怕一直瞞著夏可兒,隻為設法多掙錢帶大夏可兒,還得支持丈夫搞藝術,可謂盡心極力,那樣辛苦掙錢真是不容易。就沖這個,以後都得好好照顧夏可兒,不能讓她失望,受半點委屈。
隻聽夏可兒應聲說:“現在我知道瞭啊,天下最好的就是媽媽,除瞭因為你,我不會再讓她難受。”忽然,她頓瞭頓,小聲問:“我有個擔心,不知道你會不會因為那個事……怎麼看我?”
郭子豪問:“什麼事?”
隨即轉念想到,夏可兒問的是她身陷翡帝島上,被魏晶猥褻的事。雖然她沒失身,但畢竟被那小畜生恣意擺弄拍照,也是奇恥大辱,隻怕在她心裡認為是個相當糟糕的污點,擔心他看不起,心裡作梗。夏可兒畢竟還是有些孤芳高傲,很受不瞭這種羞辱之事。他立刻說:“哦,那個啊,我沒多想。你也別老放在心上,不能釋懷。割掉那小畜生的齷齪雞兒,抓他做大牢,惡有惡報,也算是為你報仇解氣。以後別再想這件不痛快的事。”
夏可兒搖搖頭,顰眉說:“我最悔恨的是自己,當初怎麼那樣迷糊,禁不住貪玩誘惑上當。現在,我好怕你會嫌棄我。”
郭子豪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堅定說:“絕對不會,如果有嫌棄你的意思,我就跟那小畜牲一樣沒好下場。”
夏可兒伸過柔掌握住郭子豪的手,明眸定定望著他,說:“阿豪,我一直想告訴你,有一點我很幸運,我真的沒被他糟蹋過……”
郭子豪立刻接話說:“我相信。”
夏可兒神色有些急切,說:“你聽我講完,那幾天我剛好來例假,下海遊泳都是用著綿棒。因為這個,他怕晦氣才放過我,隻是你見到的那樣對我拍照。我不知道你有多在乎,但我不解釋清楚這件事,心裡老是不舒暢,說出來就好些。”
郭子豪握緊夏可兒的手,溫聲說:“嗯,我明白你的心意,想把最好的留給我。聽你這樣說,我還有什麼不相信的?你別再自責就好。”
夏可兒點點頭,舒瞭口氣,終於放下這個壓在她胸口的心事,感覺渾身無比輕松。她對郭子豪更是愛意大增,眼波流轉,癡癡望著,隻覺幸福之極。
兩人又坐瞭會,郭子豪見時間不早,就說:“我最近要忙很多事,可能來車行的時間不多,你照顧好自己,有空多想我。”
夏可兒心知他要離開瞭,依依不舍點頭說:“好的,你有事去忙吧,抽時間多來看我。”隨後站起身送他。
郭子豪來到房門前,手握門把正要拉開門,夏可兒忽然從身後抱住他,埋首在他結實的背後,喃喃輕柔說:“我不想你走。”
郭子豪轉頭笑說:“我還會來的啊。”
夏可兒好似小豬一樣用俏臉拱他的背,說:“想到要隔一段時間才見你,我就難受,隔一天,隔一小時都受不瞭,心裡堵得慌。”
郭子豪安慰她說:“小別勝新婚,你想念著我啊,等到見瞭面更開心。”
夏可兒幽幽嘆口氣說:“愛上你,怕你不理我、不愛我,現在知道你愛我瞭,卻又擔心失去你,見不到你……你不明白,我此刻的心有多不舍,但我知道它被你帶走瞭,掏空,空蕩蕩的。”
郭子豪聽聞夏可兒這纏綿無盡的情話,不禁大為喜慰又感動,說:“我會變魔術就好瞭,砰,把你變小,揣在兜裡帶走,走到哪裡帶到哪裡。”
夏可兒松開環繞他腰桿的手,繞到前面,鼓起香腮沖他吹口氣,說:“呼……這是我的靈魂,你帶走吧,我會一直跟著你,和你合為一體,不分離。”
郭子豪像是被夏可兒施瞭魔法般,雙目發呆,怔怔望著她,心頭柔情大起,凝視著她瑩白如玉的俏臉,湖光水色的明眸,不由得看癡瞭。
心裡忽然想,在他的女人當中,夏可兒對他用情頗深,隻怕比唐映雪隻多不少,這份情從他踏進車行那天,即緣起,就算後來跟他離多聚少,卻是一直存在的,不顯山露水,甚至連他都沒意識到,他對夏可兒有多留情,直到這一刻,他終於發覺,愛念沉重壓在心底最深處,竟讓他也極為舍不得離開,難於挪腳半步。
郭子豪心頭暖熱,探出手指在夏可兒的鼻頭上刮瞭一下,說:“小寶貝,我帶上瞭……不分離。”
夏可兒扁扁嘴,忍住離別難過,唇角終於浮起一個微笑。
郭子豪打開門走出辦公室,見戚戈和石勇在過道上踱步,真是等他久瞭。他趕緊招呼兩人動身,隨後跟沈雲澤和孫天鴻打過招呼,邁步下樓。
夏可兒跟隨在他身後送行,在樓梯上卻遇到一個送快遞的小夥子,問:“夏小姐嗎?有你的包裹。”
夏可兒接過郵包,提筆簽單,對郭子豪揮揮手說:“你走吧,我就不送瞭。”
郭子豪點頭下樓來到售車大廳,轉頭張望,見藍妮坐在休息處,手托下頜發愣,不知在想什麼,神色更加憂悒。他走過去,溫聲問:“累瞭啊?”
藍妮抬頭見郭子豪,“啊”瞭聲,搖頭說:“你辦完事瞭?”
郭子豪聽她這樣問,好似猜測到辦公室發生的事一樣,不禁有些尷尬。他拉開藍妮面前的椅子坐下,說:“好幾天沒來,跟他們聊得久瞭點……”
藍妮忽然抬頭往上望,郭子豪見狀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眼見大廳上夏可兒出現在走廊,手拿郵包正往下出神望著他們。目光跟藍妮碰撞,夏可兒有些吃不住,低頭避開,下意識地慌忙拆開包裹。
藍妮好似自言自語地說:“她好漂亮,比昨天來的時候還美。”
郭子豪生出惻隱之心,俯身過去湊近藍妮低聲說:“在我眼裡,你們都很美,我想告訴……”
他這句話沒說完,陡然間,突然爆起一聲巨響。
“轟……”
一瞬間,大廳走廊上爆炸開,碎物猛然四濺,爆炸沖擊波蔓延,聲震如晴空驚雷。
郭子豪被突然而發的爆炸震動往後仰倒,那一刻,他眼睜睜看見夏可兒隨著巨響驀然撕裂,消失在煙霧灰燼中。霎時之間,他的頭腦宛如被一個無形的鐵錘重重擊瞭一記,兩耳嗡嗡悶響,隨後摔倒在地,大腦發懵,眼前一片可怕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