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戈述說經過完畢,站起身,沉穩說:“我擅自行動,私自擊殺多名疑犯,嚴重違法是有罪之人,我願意承擔相應的法律懲罰,請首長明斷。”
李司令沉吟不語,過瞭好一會,這才揮揮手叫戚戈坐下,轉而對謝參謀長沉重說:“老謝,你們瞞我這些內情的用意何在?是不是認為所謂法不責眾,海警內部上下一大撥人皆是被魏晶買通,對其犯罪行為毫無作為,這會讓軍方高層丟面子,罰之損傷太大,姑息不管又不合法理,因此,會讓我覺得棘手難辦?嘿嘿……”他冷笑兩聲,“你們真會為我遮醜,如此體貼上司的手段無所不及啊。”
謝參謀長汗顏說:“司令明鑒,我們正是這樣考慮的,可能欠妥,但……”
李司令擺手止住謝參謀長的話頭,沉聲說:“重做一份翡帝島事件的報告給我,裡頭再摻雜一絲虛假,第一個革職查辦你。現在馬上去辦。”
謝參謀長立刻起身敬禮:“明白,我這就去安排人重做。”說完,轉身離開辦公室。
李司令轉頭面對郭子豪,目光流露出敬意,緩緩說:“郭先生,我謹代表海警對你表示道歉和敬佩。事實證明,原來根本不存在海警的提前部署,如果不是你挺身而出揭露,勇對強橫罪犯,至今海警高官還不知有多少人被魏晶收買控制。腐化墮落一日不除,何以治軍正法?讓循規蹈矩的公民何以安生?唉……”說完,李司令重重長嘆一口氣,面帶愧色歉意甚濃。
郭子豪想不到李司令這樣的大人物會屈就跟他致歉,惶恐說:“司令言重瞭,我當時也沒多想,隻是擔憂朋友的安危,這才上島救人。戚戈才是真正的孤膽英雄,以行動匡扶正義。”
他心知自己在這事件中牽連不大,除瞭順手牽羊擄走魏晶的財物以外,沒有更多的違法之處。但戚戈抗命殺人,雖然殺的都是罪大惡極之徒,但終究觸犯瞭刑法,所面臨承擔的後果十分嚴重,故此極力為戚戈說好話。
李司令說:“如果犯罪猖獗,迫於公民自救涉險,那還要國法軍隊幹什麼。我們執法機構愧對你啊,這事得設法補過,我下一步考慮。”隨即他轉頭問戚戈:“你認為,我是不是應該將你移交軍事法庭審判?”
戚戈坦然說:“法不容情,我沒什麼可辯駁的。”
李司令贊賞說:“好,敢作敢當,這才是軍人本色。”隨後又問:“上島之前,你撕去瞭海警徽章,對不對?”
戚戈回答:“是的。”
李司令說:“你這個行為屬於自行離職,按法規,你已經不算是海警部隊的一員,不屬於我的管轄范圍。建議你去警局投案說明情況,我相信警方會根據受害者對你的指控,進行相應審查處理。”
戚戈愕然一怔,隨即發覺李司令竟然面露一絲狡譎的神色。
郭子豪在旁看得清楚,明白過來李司令話裡的含義,不禁松口氣放下懸起的心。李司令顯然袒護戚戈。這事件有“受害者”能指控戚戈嗎?更不用說,假如在警方的“偵查”下,過程遙遙無期,戚戈依舊安然無恙,他自個想伏法坐牢都難。
戚戈皺眉正要說什麼,隻見李司令擺手說:“至於涉及這次事件的海警高官,無論軍銜有多大,問題有多小,一律查處絕不姑息。”
隨即李司令又談到魏晶越獄殺警外逃一事,臉上怒氣堆積,話語抑制不住的悲憤,沉痛說:“昨天我參加瞭七名因公犧牲特警的葬禮。七個年輕人,風華正茂,最小的從警校畢業不到二年,還有兩名特警已婚才成為父親不久。我難於面對他們的親友、妻子悲痛的目光,沒法正視懷抱的小孩稚幼臉龐,也不能再多說什麼安慰的話……”
頓瞭頓,李司令握拳重重砸在沙發扶手上,厲聲說:“唯有重拳懲治罪犯,緝拿兇手歸案,這才能告慰已逝英靈。”
郭子豪說:“據推測,魏晶可能逃往墨西哥毒梟老巢,警方對此已經有相應佈置瞭吧?”
李司令饒有深意地望過來,沉聲說:“這就是我今天約見你要談的事。坦言說,我們在海外的執法能力不強,受公約國際法限制,難於跨境進行強有力的執法。我想,郭先生應該能理解,也會做出相應的行動。”
郭子豪揣摩李司令這話,心下一動,感覺李司令似乎有意要支持他。根據形勢判斷,明著來難於對付魏晶,轉而決定采用非正規途徑來執法。他權衡瞭一下,幹脆坦誠說:“是的,魏晶外逃後報復針對的目標是我和戚戈,我們不會束手旁觀,已做好準備,要跟他在境外決戰……我知道,這違反瞭高層下達的和平協議條例,但形勢迫人,我不得不做出應對,請司令諒解,對此網開一面。”
李司令眉頭一揚:“你計劃怎麼對付他?”
郭子豪回答:“我出資組建一個海外雇用兵團,深入毒梟老巢腹地,誓將魏晶抓捕或擊斃。”
李司令沉吟片刻,問:“這事你交由戚戈主辦?”
郭子豪點頭說:“是的,戚戈是不二人選。”
李司令望著戚戈微微點頭,嘆喟說:“罪惡和正義相對隨影而行,你要明白自己的價值所在,不持利劍無以懲惡。有些事我們應該遵行大道,而非拘泥小節,這才符合天理人倫。”
戚戈聞言思慮片刻,肅然說:“戚某知道該怎麼辦瞭,多謝首長疏導。”
李司令寬慰一笑:“就這樣吧……隨後,軍部會成立一個特別行動處,我讓老謝來直管,經費不設上限,由他調遣軍中最精銳的人員和最好的設備,務必完成讓魏晶伏法的使命。戚戈,我們聘你為特別顧問,可行?”
戚戈猛地起身,並腿抬手敬禮:“誓死完成任務,不辱使命。”
李司令也隨之站起來,尊嚴地回敬軍禮。
兩個鐵血軍人保持凝固的姿勢,目光相互久久註視。
離開軍部行政樓後,郭子豪隨即去謝參謀長的辦公室匯報。路上,他忽然想到,李保才出入龍海俱樂部為貴賓,還稱魏千山為叔叔,可見這浪蕩公子跟魏傢的交情不薄,而聽顏若玉曾經講過,那天在翡帝島魏晶舉行淫宴,在場的出現高官政客和社會名流,有地產大亨榮正昌,還有魏晶的朋友幾位公子哥。他隱約記得顏若玉說有個什麼李公子,難道就是李保才?
郭子豪立刻撥通顏若玉的電話問:“如玉,起床瞭嗎,昨晚睡得可好。”
手機裡傳來顏若玉甜美的聲音:“棒極瞭,睡瞭個懶覺才起來,我在慢跑健身,你呢,忙什麼?”
郭子豪說:“在城裡辦點事,今天事務繁多,我可能沒空來陪你瞭。”
顏若玉說:“你做事要緊,我又不是小孩子除瞭纏著人什麼都不會。我做好計劃健身,看書、看碟,練歌,要完成的事情也多,別擔心我會無聊。”
郭子豪笑說:“那好,等我有空,陪你再去打高爾夫……”隨後,他就問:“有個事你是否還記得,那天在翡帝島跟魏晶一夥的是不是有個李公子,他叫什麼?”
顏若玉說:“沒介紹名字,隻聽行政官吳宏明說過,那人是軍區司令的小兒子,後臺很硬。”
郭子豪暗想還真是確認無疑瞭,順口又問:“魏晶的狐朋狗友還有誰?”
顏若玉說:“還有個姓劉的律師,據說是榮氏傢族的女婿。另外有一個年輕人姓顧,稱他為顧公子……”
郭子豪猛然失聲問:“顧凡?他是不是名叫顧凡?”
顏若玉說:“我不知道名字。”
郭子豪想瞭想,將顧凡的體貌特征跟顏若玉描述瞭一番,問:“是不是他?這人跟魏晶的關系怎麼樣?”
顏若玉說:“基本符合,應該就是瞭。這人和魏晶舉止十分親密,好似兄弟一樣無話不談。”
郭子豪掛瞭電話後,心頭冷笑。顧凡和魏晶不僅是相識,關系可謂密切之極。轉念之間,他又想到,前幾天看跟蹤顧凡拍攝到其在恒天酒店的錄像,顧凡父子出門迎接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熱情奉承,當時他隻覺得那矮個男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下豁然醒悟過來,顧凡父子招呼的來人正是這位浪蕩公子李保才。
顧凡、魏晶、李保才和榮正昌父子等這夥混蛋臭味相投,勾搭在一起,真是無惡不作,得設法逐一收拾這些豺狼惡狗。
郭子豪心頭定奪下來,先按下不表,隨後和戚戈到瞭謝參謀長的辦公室,匯報後來的經過。
謝參謀長聽聞李司令的安排,深有感觸說:“司令大義森然,讓我等慚愧。”
戚戈歉然說:“我太執拗,讓參謀長為難瞭。”
謝參謀長搖頭說:“哪能怪你。現在回想,我做事過於顧及私心,太重人情關系,實屬不該。”隨後,他對郭子豪說:“這樣的結果也好,今天你和司令的談話意義重大,是轉變形勢的一個關鍵契機。站在正義公理這方,獲得軍部高層的全力支持,何愁不能掃除魏晶這等惡棍?從今以後,你盡管放手去做該做的事,魏傢有我這邊嚴密監控著,保證讓其動彈不得半分,凡膽敢做出一點違法亂紀的舉動,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郭子豪按奈住激動說:“全仗李司令和謝叔主持公道,小子一定會做得更好。”
謝參謀長溫和一笑,拍拍郭子豪的肩膀:“長風得你這樣的義子足可以寬慰瞭,去吧,有事我們多聯系。過些天,你去瞭周公子府上做客,代我向周公子問聲好,改天我去拜訪他。”
郭子豪點頭應承,隨後和戚戈一起告辭出門。
軍區醫院在附近,郭子豪馬上趕過去探望住院的秦征、楊逸和吳斌。今天,吳斌出院瞭,可以順道接他回山莊。
秦征還躺在重癥監護病房,依然昏迷不醒。郭子豪聽醫生說,秦征的外傷恢復良好,目前是顱內淤血形成囊腫壓迫中樞神經導致昏迷,主治醫師計劃在近期對秦征進行一個開顱手術,以清除血腫,如果手術效果理想,他應該能醒來。
郭子豪在病床前坐下,望著平靜臥床的秦征,暗暗說:“秦大哥,你一定能行。等你醒來,我們一起戰鬥血刃仇人,大碗喝酒。”
坐瞭會,忽見顧清影也是前來醫院看望秦征,妹子顧清竹隨行。兩人不期而遇,相視一笑,顧清影說:“大哥,多謝你有心來看征哥。”
郭子豪搖頭說:“秦大哥救瞭我的命,我做這點小事不足掛齒,慚愧。”他見唐映雪沒跟著顧清影,就問:“映雪怎麼沒來保護你們?”
顧清影說:“另外有兩個保鏢陪我們呢,我請唐姐去檢測中心取報告,那個最重要。”
郭子豪急忙問:“結果出來瞭?”
顧清影說:“大概還等二十分鐘。”
郭子豪大喜說:“好,有檢測報告在手,接下來看琴心和顧凡還怎麼狡辯?”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響起來,一看,竟然正是顧凡的來電。郭子豪接通電話後,隻聽顧凡和聲悅氣地說:“大哥,中午有空嗎?我過來山莊,咱們一起吃午飯。”
這傢夥明顯要來兌現郭子豪的承諾瞭。昨晚做完親子鑒定,自以為勝券在握,今天就喜滋滋地找上門來。郭子豪亦是愉快地說:“好啊,等著你,我叫人備好佳肴。”
顧凡笑說:“飯菜好醜無所謂,有美酒就行,我想陪大哥喝上一杯。”
郭子豪回應:“沒問題……但凡事不能太隨意,這桌菜我保證讓你滿意,充滿驚喜。”
顧凡大笑:“說得我心動瞭,好,中午我們不見不散。”
郭子豪收瞭電話,對顧清影微微一笑,“萬事俱備,隻等賊子來自投羅網。”
顧清竹在一旁出神望著郭子豪,聽到他這句話,拍手笑說:“大哥真酷,說的好似電影裡擺平反角後的一句精彩臺詞。”
郭子豪隨後去瞭楊逸的病房探望,見楊逸渾身纏滿藥紗繃帶,捆紮得活像個木乃伊,床頭架著各種醫療器械,隻露出臉來,眼珠四下亂動。兩個護士小姐照顧著楊逸,一個護士在為他做臥床導尿。
楊逸尚能開口說話,看到郭子豪進來,露出尷尬憤懣的神色,嘀咕說:“來看我這個廢人笑話啊?媽的,撒泡尿都靠別人擺弄,太他媽糗瞭。”
郭子豪啞然失笑說:“兄弟,這情景難得一見,誰想到好漢也有憋成病貓的時候。沒事,多忍耐些日子,等你恢復滿血狀態,我們再打場比賽。”
楊逸咧嘴說:“操,我服輸瞭,不幹。”
郭子豪說:“我跟你組個隊,我們虐待菜鳥,怎麼樣?”
楊逸哈哈幹笑:“這還差不多,到時候隻準你助攻我,老子要扣死他媽,出口鳥氣。”
坐下笑談一會,郭子豪見楊逸精神狀況上佳,也就放下心,跟他說瞭些山莊的近況後,就迫不及待地離開去看吳斌。
吳斌這傢夥基本痊愈,更是一副生龍活虎的屌樣,早已經辦理好出院手續,沒待在病房,卻窩在護士長,眉飛色舞和一群小護士吹牛調情。
郭子豪找瞭一圈,好不容易找到吳斌,見他還有些舍不得離開,跟一個嬌嫩護士磨蹭依依惜別,囉哩吧嗦,就上前對他附耳說:“你跟我回山莊,那兒高爾夫陪練美女多瞭,據說有幾十個,氣質上佳。”
吳斌賊眼珠一亮,立刻幹脆利落地轉身就走,不再理會那護士妹妹拋來的柔情秋波。
返程途中,郭子豪接到唐映雪的電話,她說:“我拿到檢測報告瞭,不是顧叔親生。”
郭子豪說:“好,你立刻通知顧傢姐妹一起趕回山莊,我先去做佈置。”
他平緩下波動的情緒,撥通龍輝的電話,冷聲吩咐:“立刻帶人去臥龍閣,將琴心押送到塔樓,嚴加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