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豪眼見魏立由大師被抨擊得猶如喪傢之犬,正要繼續痛打落水狗,逼問其關於他建築敗筆的因由,來個大揭底,毫不留情地“吊死”他。忽聽那貴婦人說:“見好就收瞭,羞辱一個人不如折服他來得高明,你趁勢做個總結收尾吧。”
郭子豪意猶未盡,很想再繼續玩下去,但聽貴婦這麼說,自得悻悻止住。
沒有這高手的指點,他也難再出擊。隻聽貴婦說:“魏先生別太介意,正如周小姐說的,這是一個傑出建築師的必經之路。貝聿銘大師都有遭人爭議的時候,任憑世人評判,設計師無須為作品辯說,終有人會意識到其中精要。就我個人來看,那座圖書館有著優雅的結構,亦是工程學上的卓越作品。”
郭子豪暗嘆口氣,不情不願地將她這句話對魏立復述出來。
魏立渾身一震,抬眼灼灼望過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最尷尬狼狽之時,郭子豪竟然沒乘機落井下石,轉而說出寬慰他的話……這人的心胸難道真有這麼寬廣?魏立驚疑不定,但見郭子豪神態自若,不太像是反諷之言。
周芷怡聞聲也是有些吃驚,望著郭子豪明眸泛出崇敬之色,點頭示意贊同。
魏立瞇瞭瞇眼,忽然問:“郭先生到過鄙人學院?”
轉念之下,魏立有些起疑,法國皇傢建築師學院這座圖書館才建成不久,尚未對外開放,郭子豪怎麼就親自去參觀過?為何評說建築有著優雅的結構?這可是他的設計核心理念,一般人即使身處建築物一時也難體會出其精要,郭子豪怎麼看出來的?
郭子豪聽魏立這麼一問,也發覺不對勁,頓時無語應答,饒是他急中生智,嘴角一動先笑瞭笑,顯得不可置否。隨即隻聽那貴婦人笑說:“糟糕,口誤瞭,沒想起來你沒有去過那地方。你千萬別承認,也別否認啊……”
魏立見郭子豪高深莫測的笑意,又說:“失敬,想不到郭先生見識非凡,讓鄙人深受教誨。”
郭子豪已經在貴婦的指點下緩過勁來,說道:“指教不敢,獻醜瞭。隻是見魏先生萌生退意,忍不住出聲說兩句。建築物是千秋大業,本身就是最佳的宣言,我想,過得些年它會向世人證明一切。”
周芷怡附和說:“郭先生洞悉世事,眼光高明,對魏先生不惜贊譽支持,讓人佩服。”
魏立到此刻已經失去冷靜判斷力,沒再過多懷疑,信服嘆喟說:“多謝!鄙人會鄭重考慮郭先生所言,再作決策今後之路。”說著,他長身站起來,對郭子豪恭敬一鞠躬,以表謝意。
他這舉動倒是出乎郭子豪的意料,錯愕一怔,抬手示意免禮。
周正和旁觀到此刻,撫掌微笑說:“甚好,可謂是大師風范。”周公子一語雙關,即贊譽瞭魏立,又抬高郭子豪,暗示他此舉高明,敵對的人亦可理智地欣賞,不輕視之,這才是大師級所為,郭子豪隱有大將氣度。
直到這時,唐映雪亦長舒一口氣,放下一直懸起的心。她喜不自禁,拉著郭子豪悄聲問:“你怎麼這樣厲害?以前裝傻啊?”
郭子豪啞然失笑,伸手在桌下摸瞭把唐映雪的腿,示意她回頭再說,此刻在場面上呢,不能露餡。
兩人挨得近,臉上笑意盎然,周芷怡見瞭,笑問:“郭先生,還沒請教這位女士是……”
郭子豪神色一整,說道:“唐映雪,臥龍山莊的內務助理。”
唐映雪隨即伸手過去跟周芷怡相握,婉然一笑大方說:“周小姐,幸會!”
周芷怡亦是笑吟吟致禮。
郭子豪在一旁看瞭心馳神搖。兩美相並各有千秋芳色,周芷怡氣質絕佳,唐映雪溫柔嫵媚,皆是讓人目炫心悅。尚若能攜兩美而擁,人生還有何求?
這時,過來一位褐發中年女士到周公子身旁,微笑說瞭句法語。周正和回應後,介紹說:“這是馬琳娜女士,歐洲紫羅蘭慈善基金會副會長。今晚由她來主持慈善拍賣活動,所得款項將用於援助緬甸北部山區的‘凈水計劃’。”
馬琳娜跟在座各位致於問候,隨後啟動慈善拍賣活動。
宴會廳燈光黯淡下來,一塊大型電子顯示屏在廳內徐徐落下,畫面點亮,首先播出援助幹旱山區的凈水計劃公益廣告。
近五年來,由於太平洋厄爾尼諾現象的加劇,造成海洋季風無法登陸形成降雨,致使緬甸北部山區遭遇百年難遇的特大旱災,農作物大面積減產,飲水困難民眾達345萬人。紫羅蘭慈善基金會為此啟動“凈水計劃”,為山區運送飲用水、援贈可循環式凈水設備,及提供專業的社工服務,全方位進行聯合救災援助。
這場慈善拍賣會的拍賣物為張院士的一件油畫作品,及由周氏傢族名下的怡和珠寶會所提供的鉆石首飾和玉器,所得善款全部捐由紫羅蘭慈善基金會進行救災活動。
郭子豪吃一驚,想不到這個法國高端珠寶品牌所屬周傢,早前在希爾頓酒店那次珠寶展示會首次接觸,那時他還不知道這個情況,現在一想,“怡和珠寶”品牌名可能就取自周芷怡、周正和的名字,說來也巧。
隨後,周正和挽手周芷怡上前,在馬琳娜及怡和珠寶副總裁Neto先生的陪同下登臺亮相。周正和簡短介紹說:“女士們、先生們,十分榮幸各位光臨舍下。也十分榮幸,我竟然是身旁這位美麗女孩的兄長,感謝二十三年前的上天奇緣安排,帶她來到我身邊,成為傢族一員,我和傢人為她驕傲。”
宴會廳內眾人發出笑聲和鼓掌聲。
周正和舉手致謝,接著說:“舍妹周芷怡,從法蘭西歸來長居,今天有幸跟各位來賓見面歡聚。從此後,希望各位朋友對她照顧有加,百依百順,有求必應……至少,我是這樣對她的。如此出眾美麗的女孩,天使和魔鬼都會對她微笑,眷顧她,我們為什麼還不用真摯的心去關心她?愛護她?”
眾人笑起來,又是報以一陣熱烈鼓掌回應。
周芷怡玉立臺上,射燈照耀光華灼灼,嫻貴柔美大方的儀態讓眾人仰慕傾心,對她聚焦灼熱的目光。
郭子豪亦是目不轉睛地仰望著她,心情澎湃,隻覺人生中最美好的一霎間就是此刻,世間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經不重要,唯有這樣凝望著周芷怡,醉心這一刻,已經足夠讓他感覺滿足之極。
周芷怡盈盈對臺下施禮,柔聲說:“傢兄抬愛,將我說得十分慚愧,芷怡隻是個世間女子其一,卻得到幸運女神的眷顧,現在能站在周傢世代祖輩開創建立的莊園,跟大傢歡聚一堂。感謝各位光臨,慷慨解囊支持慈善事業,我作為一個業餘珠寶設計師,願拿出花費兩年時間設計制作的一組玉器參與拍賣,敬請各位出價,以行動關愛眾多的世人。祝願大傢一切安好,上帝與我們同在。”
宴會廳內掌聲如潮水,人人興奮激動起來。
想不到今晚的慈善拍賣會竟然還有周芷怡親手設計的作品,實屬難得可貴。所謂業餘設計師該是自謙之說,即便是真的,隻要是出自周芷怡的纖纖玉指親近過的東西,就算是一塊頑石,那也絕對值得品鑒收藏。
唐映雪推瞭一下郭子豪的手臂,笑說:“你也要出手瞭吧,拍下周小姐的玉器,夠你欣賞好一陣子。”
郭子豪撓頭一笑說:“隻怕昂貴瞭買不起。”
揚天成在一旁說:“資金我來籌措,在六千萬內球會都可以承受,不會對運營流動資金造成壓力。”
郭子豪點頭心想,拿出幾千萬參與拍賣也差不多瞭,但願順利拿下一兩件東西,也算是得償所願,還能為慈善事業做點好事。
隨後,拍賣會正式開始。顯示屏畫面首先出現張院士的一幅油畫作品介紹,是一幅暗藍色調的海景油畫,名為《靈海潮汐》,創作於14年前。來至佳士得拍賣行的專業拍賣師介紹,這幅油畫曾經拍賣過兩次,首次露面在香港會展中心舉行的拍賣會,以1200萬港幣成交,其後在6年前的巴黎德魯奧拍賣行,漢東先生自己出價140萬歐元買下,作為傳習館藏品。這一次他特意捐獻出這幅作品參與拍賣,底價為1700萬元,另外現場附送親筆簽名證書。
宴會廳內報價聲回蕩,在場富豪大亨爭先搶拍,對這幅畫作甚為感興趣,價格很快突破兩千萬,一路往上遙遙直升。
不一會,拍賣價躍過三千萬,一路往上,直到三千七百萬左右才緩慢下來。現場舉手競拍的隻剩下三個人,他們停頓考慮的時間延長瞭些,但報價依然穩穩往上。
郭子豪首次見識這種場面,新奇打量著,隻覺這種競拍方式還是頗為有意思。他倒是有心想買下張院士的這幅畫,可惜資金不夠充裕,得留著錢購買周芷怡的作品,隻得按奈住,先作壁上觀。
這時,榮正昌譏笑對郭子豪望過來,招招手,召來服務生低聲說瞭句話。隨後,那服務生為榮正昌報價:四千二百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