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大批警員、醫療專傢和公眾安全事故調查組趕到周府,進行全方位的調查和搜索。因為事件涉及上流社會重要人物、許多名流大亨,有關機構的高官紛紛隨之趕來慰問。
類似周傢、王傢和榮傢這些大人物,隨便一個都足於震動高層,更別提這事竟然牽連到多人。這些官員都緊張起來,生怕以此引發什麼重大事件,撼動影響到經濟和政治。為求大局穩定,最後頂級高官都為之驚動,拋開手頭上的要事,趕赴周府來視察。
郭子豪首次見到這種級別的高官露面,眼界大開,不禁再次嘆服周傢的勢力龐大。
隨後,有消息傳來。王巍受傷最輕,腿傷不重,外加少許抓痕,隻不過驚嚇過度引起昏厥。魏美瑩嚴重些,身體各處的外傷很多,下體受外力侵襲造成撕裂性損傷,失血過多,所幸沒重到危急生命的地步,經過搶救最終控制住傷情,在接受進一步的治療。
榮正昌深度迷昏,經醫生抽血檢測,發現其體內含有高濃度的冰毒和三種致幻劑成份。正是這些對人體有強烈作用的混合物讓榮正昌喪失理智,導致其發狂攻擊人,最終造成這樣的可怕後果。毒品來源不明,警方在現場暫時沒查出什麼痕跡,要等進一步的查證結果。
郭子豪冷笑暗想,茍老賊的龜兒子吸毒,這老賊毫無疑問也是染毒,一傢子毒蟲禽獸,這還用查?明擺著就是茍老賊自個吸毒過量,才玩火自焚,搞出這種齷齪情形。真是害人害己,罪不可赦。
在場賓客得知消息徹底松口氣,這樣看來也不會再發生什麼大事,大傢安全瞭。榮正昌涉毒暴力襲擊魏美瑩的舉動讓人扼腕嘆息,隻怕以後要成為上流社會的奇聞話題,供人經久談論,丟盡榮、魏兩傢的顏面。
初步結果出來後,周正和發表聲明,致歉眾位來賓給予諒解,今天的聚會到此提前結束。
宴會廳內的人跟周傢兄妹辭行,隨後紛紛各自離開。
郭子豪問周正和:“我用不用留下作證人?”周正和搖頭說:“事情基本清楚,接下來得商議怎麼處理。子豪,你先走,等有結果我們再聯系。”郭子豪點頭就此別過。
馬琳娜女士交給郭子豪一個紫羅蘭慈善基金會的匯款賬號,奉上那套真水玲瓏玉器,對他至於最高崇敬。馬琳娜還表示,在凈水計劃實施後,她將邀請郭子豪親自去山區指導視察工作。
郭子豪說過幾句場面客氣話,隨後和揚天成離開。他本想跟周芷怡當面辭別,但情緒不佳也沒瞭興致,隔著人群望她一眼,暗嘆聲轉身就走。
“郭先生……”
周芷怡卻呼叫他,主動走過來說:“今天實在抱歉,讓你遭遇不快,希望下一次聚會能做的更好……請讓我送送你。”
郭子豪心頭一暖,微笑回應說:“周小姐客氣瞭,讓你幾次說抱歉,可見我是個麻煩之人。有幸認識你,卻是不斷制造麻煩,好生慚愧啊。”想起今天從來到離開,在周府一系列的各種遭遇,他不禁感概萬千。
周芷怡柔聲笑說:“讓人印象很深刻,‘麻煩’先生,我會記住你的。”說著,伴隨他一路走出宴會廳,在門口握手別過。
郭子豪佇立在堂前,掌握周芷怡的柔手,望著她儀態從容的明眸,暗想,為這嫻雅高貴的女人付出一切都值得,這一生,恐怕再也難忘她瞭,這個倩影將深深烙印在他心底,沒有什麼東西能使之磨滅。
他揮手告辭:“外面風大,周小姐請回吧。”
周芷怡淺淺一笑,點頭轉身而去。
郭子豪矚目她的背影消失,站立短暫片刻,這才拾階而下。
他收回心神,對揚天成說:“成叔,今天競拍玉器這事我有所失誤,隻能讓你費心瞭,請盡快設法籌款。”至此,郭子豪已經對那貴婦人不抱任何希望,過失鑄成,唯有自己承擔責任,沒什麼好抱怨的。
揚天成點頭說:“明白,我盡快去辦。子豪你也別介懷,說實話,你今天展露的出眾能力讓我非常震驚,亦讓我更加堅定追隨你的信念。錢財乃身外之物,損失瞭也可再掙回來,但人才天賦不可多得,這才是讓我更加看中和敬仰你的地方。”
郭子豪搖搖頭苦笑說:“成叔過獎瞭。人啊,行事禍福難料,天意更難測。”
自從出事後,他一直留意觀察宴會廳內各處,卻沒找到那貴婦人的身影。這婦人身份難猜,神秘莫測,今天此舉對他不知是福還是禍?甚至不知如有機會再見面該感謝她,還是該責怪她?從內心裡感覺,她是有意在幫助自己的,整個過程都做得很好,就是不知為什麼最後一舉卻搞出個大烏龍?狠狠耍瞭他一把,讓人哭笑不得。
12億呢,眨眼的功夫就不見瞭,幾乎是臥龍山莊總財產的十分之一。即使郭子豪再大度豪氣,一時也難想得開,心情十分鬱悶。
要買下這個單,隻得砸鍋賣鐵設法籌錢,方能保持住顏面。
郭子豪想及此,怒氣大起,牙根咬得酸痛。
兩人走瞭一半臺階,忽見一群人行色匆匆走向宴會廳。人群中為首一位黑衣老者,身板硬朗,面色冷沉,目光猶若鷹隼之目犀利。這老者身旁是一個高冷富貴的中年女人,氣質同樣英氣威嚴,天生有幾分咄咄逼人之勢。
“榮傢的老大榮天賜,旁邊那女人是榮儷,榮正昌的老婆。”
揚天成讓道一旁,頜首示意那老者和富婆,出聲點明讓郭子豪見識。
郭子豪掃眼過去,匆匆看瞭個大概,隻覺那榮天賜氣勢不凡,果然很有掌舵人的派頭。再看榮儷,雖然是個女人,氣場卻是比榮正昌強大許多,女強男卑之說可謂名不虛傳。
忽然,榮天賜身旁一個隨從低聲對他說瞭一句話,隨後,榮天賜轉頭朝這邊望過來,目光先掠過揚天成,最後落在郭子豪身上,深深望瞭一眼。他並未停住腳步,步伐沉穩地拾階而上,很快進入廳堂不見。
郭子豪吸口氣,收回與榮天賜對視的目光,繼續走過臺階,跟候在場外的石勇匯合,和揚天成一同坐上電瓶車前往莊園門口停車處。
一路上,郭子豪暗想,除瞭最後的烏龍,要說今天的最大收獲,不僅是遇到他命中的女人,在場面上折服對手,還意外見到榮正昌老馬失蹄掉進“糞坑”。這茍老賊今後恐怕難爬起來瞭,不知他老婆和榮傢怎麼處理這事?應該難容忍茍老賊這種行為,也許因此又造成一個對自己有利的轉機。
除瞭損失12億,今天的周府之行一切堪稱完美。
唉……郭子豪不禁又暗暗嘆口氣,這事好像一根卡在咽喉的魚刺,讓人好生不自在。
來到周府大門附近,郭子豪和揚天成下瞭電瓶車,站在一旁,等待石勇將汽車開過來。有幾位賓客也是在這裡取車離開,人都走得差不多,隻剩郭子豪他們最後一撥。突然間,郭子豪無意中一瞥,竟然見到那貴婦人在不遠處,在跟服務生交談。
郭子豪嘿嘿冷笑,悄然走過去,去到那貴婦人身後,隻聽她跟服務生說:“拜托能不能快點,十多分鐘瞭,怎麼還不見車來?”
服務生恭敬回應:“好的,請您再稍等一會。您叫的車已在路上,實在抱歉讓您久等……”
貴婦跺瞭跺腳,沒再說什麼,一轉身忽然見到郭子豪貼身站在後,嚇得渾身一哆嗦。
郭子豪淡淡笑著說:“姨媽,別來無恙。”
貴婦勉強鎮定下來,沉聲說:“巧啊,郭先生,你要走瞭?”
郭子豪打瞭個哈哈,揮手對服務生說:“麻煩你,請為我姨媽退掉預訂的車,由我來專程送她老人傢。”
服務生遲疑望著那貴婦,等她做決定。
貴婦立刻搖頭說:“不用瞭,老身要去的地方遠,還是叫車方便些。”
郭子豪上前手挽那貴婦,笑說:“再遠也得送您啊。這就定瞭,請跟我上車。”這時,石勇剛好將汽車開過來,在他們面前停下,下車為他打開車門。郭子豪手臂暗暗使力,沉聲說:“姨媽,請!”
那貴婦掙紮瞭一下,無奈看瞭看郭子豪,隻得坐上車後排。郭子豪隨之上車,關上車門,搖下車窗對服務生笑說:“立刻致電司機,別讓他白跑一趟。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老人傢的。”說完,掏錢包抽出一疊鈔票遞給服務生。
服務生收下小費,鞠躬謝過,目送他們的汽車離開。
車行到揚天成身前停下,郭子豪說:“成叔,讓你坐前頭瞭,我遇到一個熟人。”
揚天成有些驚訝,上車坐到副駕駛室,回頭望瞭眼,跟貴婦點頭打瞭個招呼,隻覺這婦人面生。郭子豪又說:“啟程……抱歉我們談點私事。”他按下鍵升起車內隔音玻璃。車後排形成一個獨立私密的空間。
汽車輕輕晃動,往前行走,很快駛出周府的大門,沿著星雲湖畔的私傢公路返回。
郭子豪一言不發,坐在貴婦身旁,冷冷瞥眼觀察著她。
貴婦似乎有些緊張,微微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膝蓋有些發顫,過瞭好一會才定下來。隻聽貴婦問:“郭先生,要去哪裡?”
郭子豪反問:“您要去哪裡?”
貴婦咳嗽一聲,說:“我去東城區找個老朋友,麻煩你送瞭。”
郭子豪說:“沒問題,包送到……但在之前,您老能不能給我個交代?”
貴婦縮瞭縮身子,問:“什麼交代?”
郭子豪一笑,說:“慫恿我出價12億的是您吧?搞定瞭,卻一聲不吭地悄悄溜走,想幹嘛?讓我一個人扛?”
貴婦籲口氣,攤手說:“你不喜歡那件玉器?周小姐親手設計的啊,有她的情懷所在,值得擁有,也值這個價。”
郭子豪聞言忍不住瞭,惡聲說:“別跟我談什麼情懷……”說著,控制情緒,緩緩說:“我這人尊老愛幼,敬你是位老人傢,我們好好談。你讓我出這麼高的價買下這套玉器,有什麼目的?”他伸手拍拍放在車內的玉器盒子。
貴婦說:“這個叫真水玲瓏。”
郭子豪說:“我知道,不用您老說瞭,請您解釋剛才的問題。”
貴婦語氣弱瞭些,低聲說:“幫你啊,是你請我幫你的……你親口說的,可別賴賬。”
郭子豪啞然失笑,話雖然這麼說過,但就全過程來看,如果不是這貴婦步步引誘他,他怎麼又會出手拿下這麼個東西?但這個結論卻是隻能推導,不能求證,確實沒有什麼直接證據表明貴婦存心戲耍他。
呆然片刻,郭子豪軟下口氣說:“這個價格太高,我有些難接受,不如讓給您瞭。”
貴婦翻翻白眼,不屑說:“我要來幹嘛?我早說瞭,你沒錢為什麼還聽我的話開價。想怎麼著?叫我買下來送你啊?美得你,一心要追周小姐,還想什麼都不付出,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她言辭犀利,還有些道理似的,一下說得噎住郭子豪,沒法應對。
貴婦見他傻愣的表情,又說:“你們男人啊,是不是吃不得半點虧?口口聲聲說要為心愛的女人付出一切,結果發覺代價太大,轉眼就後悔,哼,鄙視你。”
郭子豪張口結舌,撓撓頭,無奈說:“好吧,這個算我自認倒黴。請問,姨媽,您到底是何方高人,能否留個姓名?”
貴婦冷聲說:“不能。”
郭子豪拿她沒轍,轉念一想,忽然問:“剛才見到我,您為什麼慌成那樣子?”
貴婦說:“老身心臟不好,突然被你嚇一跳。”
郭子豪轉頭面對她,說:“姨媽,看著我說話。”
貴婦一怔,目光下意識地望過來,隻聽郭子豪說:“您在做弄我,是嗎?”她立刻搖搖頭。
郭子豪凝神註視著貴婦的眸子,立刻捕捉到一絲慌張的神色,可見其心裡有鬼。他沉聲說:“我是個直人,容不得別人半點欺詐。您說得不錯,為瞭周小姐即使花費12億也是應該的,如果這話說在明處,怎麼都可以,但拿這事存心來套我,您老不覺得有些卑鄙?”
貴婦努瞭努嘴,眼眸中閃過點愧色,嘴上卻說:“沒實力就別充好漢,我隻是想教你意識到這點。”
郭子豪點頭說:“受教瞭,多謝姨媽之前出聲指點,小子不得不服,會咽下這口氣的。”他暗嘆一聲,轉回頭不再理會她。
貴婦暗暗松瞭口氣。總算熬過瞭這一關,這小子的眼神好犀利,看到心底似的,差點讓人失控。
兩人沒再說話,車內沉默下來。過瞭一會,忽然間,郭子豪再次轉頭望過來,目光灼灼盯著貴婦,半晌不動。
貴婦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出聲問:“又怎麼瞭?”
郭子豪慢慢湊近貴婦,仔細看她的眼眸,越看越覺得異常。之前一刻,他總感覺對貴婦的眼神有種熟悉感,卻又說不出什麼,就是哪裡覺得不對勁,心頭疑惑濃重,忍不住再次打量她。
貴婦垂下眼皮,避開郭子豪的註視,但眼睫毛卻顫抖個不停。
郭子豪一直就覺得這貴婦的眸子清澈靈動,不太符合她的年紀,這下近距離察看,更是發覺有異,五十多歲的老婦絕不可能有這麼一雙輕靈的眼眸,這該是少女才有的特征。
她的眼神更似一個人。
郭子豪心頭震驚,突然探出右手過去,抓住貴婦的手掌,拉起來看。她的手掌光潔玉潤,柔軟如無骨,哪裡像是老人傢皺巴巴的皮膚?他厲聲喝道:“你倒底是誰?”
貴婦被郭子豪捉住手,隨之又被大喝一聲,嚇得驚慌失措,拼命掙紮想甩脫他。郭子豪卻緊緊拉住不放松,兩人在車內拉扯起來。混亂中,貴婦忽然扭身低頭狠狠一口咬在郭子豪右手腕上。
“噢……”
貴婦人這一口咬得不輕,郭子豪痛呼一聲,伸過左手去掰開她的頭,不知覺地揪到她的頭發……嘶喇一下,竟然將貴婦的頭發拉扯下來,粘帶起一塊皮膚。
郭子豪驚駭得松手往後一靠,重重撞擊在車門上。那蓬花白頭發落在車地板。
太可怕瞭,沒怎麼用力,想不到卻揪掉瞭她的頭發。郭子豪心頭砰砰亂跳,被嚇得不輕。
一霎間後,他卻又看見一匹漆黑的秀發從貴婦頭頂散落開,披掛下來,如瀑佈般飄逸在半空中。
透過烏黑發絲,隻見她額頭上、臉頰部分的皮膚脫開,黃褐帶皺紋的皮下竟然露出白玉瑩潤、光滑無痕的美膚。好似套瞭一層畫皮一樣,她的真實面孔果然是個少女。
這貴婦……不,這少女見面目被郭子豪識破,也是驚駭之極,往後躲避背靠車門,呆呆望著他。
兩人隔著一長條後排座位,各占一邊,面對面僵直對峙著。
片刻後,郭子豪朝她挪過來,伸手撥開她的發絲,一點點將少女臉上的假皮撕下來。
少女緊張之極不敢動,任由他擺弄。
覆蓋在她臉上的表皮被他拿開後,漸漸的,露出一張絕美的玉容。
絕麗清雅,完美無瑕……
她是那個女仆。
郭子豪瞪大眼睛呆呆望著,抬手揉瞭揉自己的眼窩,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這少女竟然是在周傢珍藏廳撞見的那女仆,周小姐的貼身隨從?這太匪夷所思瞭,神奇猶如夢境一般。郭子豪下意識呻吟一聲,喃喃說:“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