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宏明嘴角一動,首先打破沉默,對郭子豪低聲說:“郭先生,實在抱歉,我忽然想起來今天還有個政務審查會,我先走一步。”
這官場老油條見勢不妙,要借機開溜,在這裡再多呆一刻都是煎熬。
郭子豪笑問:“不打球瞭?”
吳宏明尷尬賠笑說:“改天,改天,我專程抽空過來拜訪,我們再揮桿切磋。”
郭子豪心想,這老傢夥畢竟是行政官,搞得太難堪也不行,況且也不是主要對手,不如暫且放他一馬。沒此人在場,接下來也更方便行事,可以盡情發揮。他瞥眼魏明,淡淡一笑,收回目光說:“好,約定瞭不見不散。慢走,不送。”
吳宏明松口氣,說:“不送,不用送,告辭瞭。”
他立即帶著秘書隨從匆匆離開貴賓室。揚天成見狀,還是隨之而去,代郭子豪相送這位吳長官一程。
魏明和李浲君對視一眼,去意相通。李浲君幹咳一聲說:“郭少,我們也走瞭,給你造成不便之處,請多多包涵。”
郭子豪沒答話,在椅子上先坐下,翹起二郎腿,先對蘇婉說:“你帶盧秘書去休息間喝杯茶。”蘇婉點頭,微笑說:“盧秘書,請跟我來。”盧江有深意地望瞭郭子豪一眼,沒說什麼,跟隨蘇婉走出貴賓室。
郭子豪招呼李保才過來問:“你的球技怎麼樣?”
李保才一直癡癡註視著顏若玉,正看得入迷,聽到郭子豪問話,這才回過神,嬉笑說:“還行,最多差個標準桿兩三桿。”
蘇婉笑說:“很厲害瞭。”
李保才賊兮兮說:“謝謝姐姐誇獎,我經常跟哥們玩嘛,還熟手些。”
郭子豪說:“嗯,在這方面你可以作為師父瞭。你聽好,替我打一場團隊挑戰賽,隻許贏不能輸,否則罰你繞著山莊跑一圈。”
李保才驚愕瞪圓小眼睛,趕緊點點頭。
魏明和李浲君心下一沉,冒出寒意。李浲君賠笑說:“今天真不玩瞭,下一次有機會一定奉陪。”
邵萬龍冷笑說:“想走?真是個孬種,怕我們吃瞭你?”
李浲君臉色青白變幻,強行忍住羞惱不答腔,偏頭示意魏明。兩人隨即走向門外。謝媛和桐嘉欣早已忍不住,立刻匆匆跟隨過去。戴維和泰格見狀疑惑不解,聳聳肩,也隨之而去。
郭子豪忽然冷聲說:“關門……打狗。”
戚戈和石勇搶到門前擋住這行人,戚戈揮手,那六個壯漢紛紛亮出槍,黑漆漆槍口對準他們。
魏明停步,轉身望著郭子豪,鐵青著臉,厲聲說:“小子你有種,開槍啊。”
郭子豪釋然一笑:“我不打你,我是在鄙視你,鄙視你,懂不懂?”
魏明聞言氣得渾身發抖,雙目噴火,胸口憋屈之極。但這怨不得誰,完全是自己找上門來威脅郭子豪,現在卻落得這個下場,有一種自掘墳墓的感覺,逼人反被人逼到絕路上。
盡管知道郭子豪不敢行兇殺人,但身陷此境,勢單力薄,指不定被他痛毆辱罵一番,也是極有可能。魏明忍瞭又忍,軟和口氣說:“今天到此為止,我承諾,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樣?”
口氣盡管托大蠻橫,但在魏明來看,已經算是對這小子服軟,暫且退一步。
郭子豪搖頭說:“今天不盡興不歸……這話你親口答應的。”
魏明胸口起伏不停,咬咬牙,說:“我收回,嚼碎吞進肚子,我不該來找你打比賽。”
郭子豪註視著他,慢悠悠說:“說不比賽就不比賽,懂得尊重契約精神嗎?你要雞怎麼看,鴨怎麼看,狗怎麼看,你姨媽傢的大白鵝怎麼看?”
魏明一呆滯。
吳斌和李保才頓時笑噴,哈哈狂笑。
邵萬龍和王巍啞然失笑,查理王樂呵呵賊笑,蘇婉和瞿瑩捂住嘴悶笑,連顏若玉都忍不住宛然發笑。甚至戚戈都禁不住搖頭淡淡一笑,其他人皆是露出笑意表情,鄙視之。
李浲君等人的臉色慘白如生石灰。
吳斌停下笑,沖魏明呸瞭一口,說:“怎麼打自己的臉?還打這麼狠,讓人情何以堪?我看你別姓魏瞭,姓公孫怎麼樣?”
李保才奇怪問:“為什麼是公孫?”
吳斌說:“可以理解為公眾的孫子,也可以把他看成傳說中武林第一高手,紫禁城之巔、一賤飛天,霸氣與屁股外露的公孫吹雪。”
李保才伸出大拇指晃動,嬉笑個不停。
魏明好歹是龍海集團的總裁,平日備受下屬矚目,何曾受過這般羞辱?頓時惱羞成怒,怒氣燒心,隻覺兩眼發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郭子豪將石勇召喚過來,低聲說:“聯系龍輝,問麻子能不能屏蔽他們的手機信號,能就立刻進行。”
石勇點頭,立即出門致電龍輝。
突然之間,魏明緩過神“啊”地大叫一聲,發狂似的,拔腿朝門外跑去。
不待郭子豪下令,戚戈往前兩步,伸出條腿橫到魏明腳下,斜身一撞。魏明猛地失去平衡,被戚戈撞得摔個四腳朝天,哇呀呼痛。一個壯漢上前來,拿槍頂住他的腦袋,死死見他壓瞭貼在地上。
魏明心一橫,狠聲說:“小雜種,有種你搞死我?搞不死爺,爺整死你,殺你全傢,操死你女……”
郭子豪走過去,抬腳發力踢到魏明的小腹上,頓時,將他踢得五臟六腑抽搐,疼得憋過氣說不出骯臟話。郭子豪居高臨下瞅眼魏明,待他緩和過氣來時,又是一腳,不輕不重,踢得他臉色漲紅,喉嚨嗬嗬嘶嘶冒氣,好似破爛鼓風機。
郭子豪瞥眼一旁瑟瑟發抖、花容失色的謝媛,又冷靜地踢瞭一下魏明。
“嘭”
魏明的腹部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
過得兩三秒鐘,郭子豪以同樣的節奏,再次踢打魏明。
謝媛軟軟地坐倒,癱軟在地上,雙手無力拄地……似乎郭子豪的每一腳都踢到瞭她的心坎上,嘭嘭震動,將她原本最堅硬的地方徹底擊垮,猶如石頭燒熔成灰,石灰化為粉末,最後被颶風吹散無蹤。
房間內每一個人都為之振動,悄然註視著郭子豪的舉動。
李浲君雙腿發抖不停,好似篩米糠一般。
顏若玉顰眉心跳,想上前勸阻郭子豪,但一時凝滯住,沒作所動。
魏明的口鼻流出血沫,發出激烈的咳嗽聲。郭子豪再次冷峻地抬起腳,魏明拼命伸手抱住他的腿,目光露出恐懼和哀求。郭子豪暫時不動,吐出一個字:“說!”魏明將口中的血水吞咽進肚,呼出口氣,急促說:“別、別踢瞭……求你。”
郭子豪微笑問:“打不打比賽?”
魏明連連點頭:“打,打。”
郭子豪說:“今天不盡興不歸。”
魏明痛苦呻吟:“不歸……”
郭子豪後退兩步,示意拿槍頂頭的壯漢松開魏明,轉而問李浲君:“李老板意下如何?”
李浲君以最快的速度脫口說:“好,同意。”郭子豪笑問:“同意什麼?”李浲君抬手擦拭臉上的汗,勉強笑說:“我們打個五人對抗賽,不盡興不歸,一定讓郭少滿意。”
郭子豪轉頭望瞭望呆然如木雞的戴維和泰格,皺眉說:“吳長官壯士斷腕,提前走瞭,你們缺一個人,誰頂上?”
李浲君聞言一激靈,轉念快速,手指桐嘉欣說:“她,她會打的。”
桐嘉欣驚恐地連連搖頭。
郭子豪哼瞭聲。
李浲君厲聲說:“叫你打就打,賤人,聾瞭嗎?”桐嘉欣望瞭望邵萬龍,哀聲說:“不關我的事,我也不想這樣……”
邵萬龍冷冷一笑,說:“不要擔心,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打女人,我不會欺辱她。”
桐嘉欣急促嬌喘,咬著唇,點瞭點頭。
李浲君松口氣,擠出笑容對郭子豪說:“哎,人數夠瞭。”
郭子豪瞅眼魏明。
魏明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悶聲說:“我還行。”
郭子豪笑起來:“那好,我們愉快地來一場團隊賽。”他轉而用英語對泰格說:“泰格先生,抱歉讓你們受驚瞭,我尊敬兩位,包括尊敬我的人。”
泰格點點頭,神色緩和下來許多。戴維眉頭緊鎖,出聲說:“這樣的情況讓人吃驚,真遺憾。”邵萬龍說:“兩位不必擔心,我們跟他們的恩怨不會涉及閣下,但請配合,照約定來一場友誼賽。”
泰格和戴維相視看瞭一眼,攤攤手。在這種情況下沒法做出拒絕回應,這些人擁有私人武裝,強橫如紐約黑幫,容不得半點違抗。當下,兩位名將也就沒異議,心下盤算怎麼“配合”,盡快打完這該死的比賽,但願能平安脫身。
蘇婉回到貴賓室,郭子豪就說:“都安排好瞭,帶大傢去更換球衣,進場玩玩。”
隨後,在眾彪形大漢的監視下,魏明、李浲君等人乖乖地去公館一樓做打球準備,心下各種怨恨毒念盤旋不說,表面上被迫順從照辦。天知道,這場“團隊挑戰賽”對於他們將會有多煎熬。
謝媛沒有跟隨魏明出去,獨自坐在地上,低頭默默垂淚。
郭子豪站在一旁,佇立片刻,在椅子上坐下,悠然喝茶,冷眼看著她。邵萬龍、王巍、吳斌等人見狀,識趣地叫上李保才離開。戚戈和石勇守衛在門口。顏若玉遲疑一下,對郭子豪說:“子豪,我想跟你談談。”郭子豪抬頭微笑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去做準備,今天陪我打球。我跟她說兩句話就來。”
顏若玉嘆口氣:“好吧。”隨即也離開貴賓室,讓郭子豪單獨和謝媛面對面。
室內安靜下來,令人窒息的沉默。
隻聽到謝媛發出輕微的抽泣聲。
郭子豪招手喚來服務職員:“雪茄。”
身穿藏藍色職裝裙的球會女職員立刻開啟雪茄箱,取出一根科伊巴雪茄,修剪去頭,在點煙器上烘烤引燃,恭敬遞給郭子豪:“郭董,請用。”
郭子豪慢慢抽著煙,徐徐吐出煙霧。
霧團化開的地方,清晰地顯露出地上坐著的嬌弱女人。
猶如遭受惡魔施法奪取靈魂的天鵝,謝媛抬起頭,伸長優美白皙的脖頸,悲悲淒淒望著郭子豪。
她身穿一襲名貴的具有紐約氣息的唐納卡蘭修身連衣裙,鉆石耳墜、項鏈,迪奧限量版的時尚手環,愛馬仕手袋,纖美的修長小腿足下套一雙典雅絢紫色高跟鞋。
一隻高跟鞋脫出腳踝,半搭在玉足尖。
謝媛鐘愛絢紫色,為之迷戀,認為這種略帶神秘高貴的色澤最般配她,襯托出她秀美白皙的顏容,氣質尤為典雅。
此刻,她的眸子中,除瞭泛著淚花,似乎還煥發著這種無形的絢紫色,形成不可磨滅尖銳的一點光芒。
郭子豪無聲無息註視著這女人。
目光仿佛刺透她身軀內最深處。女人不禁渾身一顫,縮緊身子。恐懼讓她忘記瞭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