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豪聽瞭洛冰這一番話,頓時氣結,為之驚駭呆然。
如果因此不能人事,等若廢掉他大半條命,茍且活著還有什麼生趣?郭子豪手足一陣冰涼,心想這蛇蠍女人果然在陰他,口蜜腹劍,先前還說這鬼東西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創傷,但轉眼間就改口說還有這麼個後遺癥。
動情將引起嚴重的不良反應?這跟閹割瞭他有何區別?
郭子豪忍不住破口大罵:“卑鄙無恥賤人,爛騷貨,有種搞死老子,使這種陰招,不得好死,總一天我、我、我……”他嘴唇顫抖,聲音打結說不下去狠話,心底驚懼之意更重,想到慘遭到她毒手控制,今後半死不活像個太監一樣殘生茍活,越想越怕,霎時間心中充滿瞭絕望。
郭子豪一陣惶急,一陣驚悸,幾乎氣暈過去,隻覺眼前發黑,不由得渾身毛發倒聳,後面惡毒咒罵的話再也說不出來。此刻情景,還說什麼以後能對她怎麼樣,殺她折磨她,砍斷她的雙手雙腳,剜下她的眼睛……受制於人,說這些泄憤的狠話也枉然,還有何意義?
一個聲音在他心底大叫:我有機會逃出她毒手的控制嗎?身體能恢復如初嗎?對方如此狠辣,我……我還能怎麼辦?
“呃……”
郭子豪抬手捂住胸口,痛苦悶哼,胸口如錐刺,傳來一陣陣剜心割肉般的劇痛。
洛冰卻不以為然,貌似頗感得意的模樣,淡然笑說:“噢,能動瞭,恢復挺快的。勸你別太激動,容易爆血管,冷靜,冷靜些,心靜萬事平。”
郭子豪勃然狂怒,也不顧心痛如刀絞,伸手抓住洛冰的近在身前的手腕,嘶叫說:“要殺就殺……有種殺瞭我,這樣折磨我算什麼行徑?”他憤怒之極,使出渾身勁力抓著洛冰的手腕,恨不得將她的手骨捏碎。
但他此刻還在恢復階段,手指無多大力道,洛冰輕輕一掙,即脫開,反手掐瞭他一下,好似跟他打情罵俏,舉止親昵曖昧。洛冰笑說:“我就是陰你,怎麼地?不服氣來咬我啊。”她伸手往前,將纖手玉指探進郭子豪的口中,指尖撥弄他的舌頭,甚為輕佻放肆。
郭子豪闔緊牙關,一口咬住洛冰的手指,狠命用力撕咬。
洛冰發出兩聲哼吟,銷魂媚骨,一副十分享受的媚態,朱唇輕啟哼聲說:“小冤傢,咬死姐瞭,喔、喔,好舒服……”
這美女放蕩輕浮,卻又不同於風塵女子,媚態浪行中偏偏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高雅氣質,好似墮落人間的熾天使,嫵媚之中帶有成熟風韻,極為魅惑誘人。
郭子豪見自己口齒無力,咬不痛洛冰半點,枉費精神,還反遭她的調戲,隻得松開嘴,當下欲哭無淚,唯有啞然怔怔發愣。
洛冰的手指捏著郭子豪的舌尖,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撥弄著,嗤嗤笑說:“小嫩肉啊,嘖嘖,有意思……你也別怨恨姐瞭,你這樣俊朗帥氣,姐見瞭喜歡都不夠。也是沒法,我受人之托辦事,隻能硬著頭皮來做,你向我嚷嚷也無用。逆來順受,這才是你的唯一活路。”
郭子豪遭受她這般褻弄,手法遠比楊卓還甚,尋死的念頭都有瞭,隻待恢復氣力就跟她拼命到底,如果她夠狠,敢一直留在這裡等他全部恢復體能。
他恨恨瞪著洛冰,呲目欲裂。
洛冰不但手腕狠辣,揣摩人心的能力也很強,迎著他的目光毫不回避,笑說:“那個後遺癥也不是沒法解決,你乖點咯,姐就告訴你方法。逞強會吃虧的,你有那麼多美人在身邊,如果失去性能力多遺憾,簡直是人生大不幸。”
郭子豪一聽心底浮起一線希望,含著洛冰的手指,口齒不清地問:“怎麼解決?”
洛冰反問:“你聽話嗎?”
郭子豪心頭萬般掙紮,呆然片刻,無奈地點點頭。
洛冰嫣然笑說:“這樣就對瞭,是我們合作的良好開端,往後你會習慣適應的……”她從郭子豪嘴裡抽出芊指,吩咐說:“乖乖聽姐的話,抬手捏住自己的耳垂。”
郭子豪不知她要幹嘛,聞言一怔,隻得抬起雙手往上捏著耳朵。
洛冰說:“吐出你的舌頭……”
郭子豪氣苦之極,張嘴往外伸出舌頭,心裡猜測到她下一步的行動指令。果不其然,洛冰笑吟吟說:“叫兩聲,學狗叫,汪汪。”郭子豪怒極反而橫下心,依言呲牙咧嘴叫起來:“汪汪、汪……”
洛冰舉手遮唇,噗嗤笑個不停,聽夠瞭這才示意他停下,說:“看來你適應能力不錯,姐說什麼,你開始能理會配合瞭。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懂得隨機應變,今天你受我控制,但往後的事誰也說不清,誰知道,有一天,我會不會被你反制,也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還挺懂得把握人心,這幾句話說到郭子豪的心裡,讓他有所觸動,受之迷惑。
洛冰又說:“你也別太沮喪,心鎖固然十分厲害,但如果你不是平凡之輩,自有解脫的一天。就像……有些鳥註定不會被關在籠子裡的,因為它們的每一片羽毛都閃耀著自由的光輝。”
她伸手指點郭子豪的心窩,發出動人的微笑:“不要忘瞭,這個世界,有的人精神意志力無比強大,能穿透一切禁錮它的東西,它就在你的內心深處,任何人無法奪走,接觸不到,也鎖不死,那就是……希望。”
郭子豪怔怔聽著,對她這一番心靈雞湯語言灌輸,竟無言以對。
洛冰站起身,走到衣架前取瞭外套穿上,整理儀表,攏瞭攏秀發說:“話就先說到這裡,我要走瞭,你再休息會就沒事。最近別做太激烈的活動,過幾天就好。”
郭子豪焦急起來,掙紮著坐正,問:“你還沒說,我該怎麼解決那個……後遺癥。”
洛冰走過來,柔柔一笑:“急什麼,等過些天我再來時自然會告訴你。”
郭子豪恨聲說:“你騙我。”
洛冰搖頭:“你真不解風情,姐這麼做是故意的……這樣你才會掛念著姐啊,望眼欲穿地等著,日思夜想在心裡念念不忘。”
郭子豪聞言氣結胸悶,問:“你什麼時候來?”
洛冰嫵媚一笑,不答,喃喃自語:“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姐有點喜歡你瞭……唉,也不知道,誰在誰胸口種下心鎖?”
她走向門口處,回眸一望,秋波粼粼,沖他一抿紅唇,轉身推開辦公室的門離開。
郭子豪眼見房門關閉,腳步聲漸遠,隱約聽得門外隔間傳來幾句女人的交談聲,過瞭一會,似乎聽到蘇婉的道別聲,關門聲,隨後就再沒什麼響動,亦無半分聲息。
郭子豪軟軟靠坐在沙發上,頭腦一陣暈眩,胸悶氣喘不停。暫時得於脫身,之前那一幕讓他生出似真似幻的感覺。
空氣中浮動著一縷幽香,深刻地提醒著他,洛冰的曾經存在。
這個女人這趟前來計算他,步步為營,精心安排好所有計劃,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毫無防備地掉下陷阱。先是故作示好,神神秘秘地送來些禮物,讓他好奇,隨後又安排許多富豪前來球會出錢入會,進一步地引起他的註意,好奇疑惑心更重,勾引他隻想一探究竟,想知道送禮人是誰?待時機成熟時,這才終於露面,偽造一個正當職業的身份,而且還貌似嫵媚的美女,以嬌柔的外表讓他誤以為無害,進而點明在她背後還有神秘委托人,成功地勾引起他的探求欲望,獲得跟他獨處的機會,最後迅速狠辣地收拾瞭他,釋然安全離開,讓他根本沒法阻攔。
攔下她有什麼用?
正如她所說,殺瞭她也於事無補,隻能泄一時之憤懣,他很快就會步入後塵跟著去見閻王。
也難怪郭子豪大意中招,洛冰行事凌厲,手腕老道毒辣,見識匪淺,洞悉人性弱點,將每一步行動都計算的精準,事無巨細,甚至包括他的每個心理活動反應都掌握到位,讓他生出無力對抗感。
郭子豪想到這裡,心頭冰寒,打瞭個激靈。
洛冰,洛冰……她真是一塊陰冷的寒冰,無情融進他的心底,追命鎖魂,讓人乖乖繳械投降,容不得半點反抗。
他解開襯衣,伸手摸瞭摸那一塊包紮的傷口,隱隱作痛。
郭子豪毫不懷疑對方在他心臟上做的手腳,那個致命心鎖,絕對有洛冰描述的那些可怕功能,隻多不少,有過不及。洛冰甚至沒警告他必須守秘,也沒不準追查她的真實來歷和背後的勢力,似乎很自負,認為郭子豪無論怎麼去調查,都查不到什麼線索。
洛冰背後的所謂委托人勢力極為可怕,不僅能調動那麼多富豪,還能偽造全球知名公司的身份,對付他的手段超常規,竟使用出匪夷所思的高科技,控制他的方式遠超常人的想象極限。
不到一小時,郭子豪從人生高處墜落到黑暗的低谷。
他怔怔望著辦公室豪華的落地窗窗外,外面鬱鬱蔥蔥的樹木,一派世外祥和的幽靜景致。雖然他尊貴的山莊少莊主身份沒改變,他依然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但此刻之後,卻是成瞭別人的提線木偶,毫無尊嚴可言,就像剛才一般,洛冰命令他扮狗,學狗叫,他也隻得照做,硬生生咬牙吞咽下欺辱。
無論他有多大權勢,能調動多少保鏢警衛,但洛冰猶如萬軍之中直取首腦,制服掌握他,就等於將這些堅硬的外殼敲碎,握住瞭他脆弱的心臟。
為什麼那東西叫心鎖?郭子豪這時有瞭深深體會。
直取要害,一擊必中。
往後,對方會指令他做什麼?
對他將造成什麼傷害和影響?一切不得而知。
這種未知的神秘莫測,幽暗不明的前景更加讓人驚懼心悸,好像一柄屠刀懸在腦後,冷森森,不知何時會砍下來,對他來個斬首。
郭子豪心底的冰寒蔓延至全身,冰凍麻木,讓他不能動彈,亦失去做任何舉動的欲望。
本來有許多緊迫的事有待他去處理,行動計劃要去實施,但此刻,郭子豪卻喪失瞭動力,心灰意冷。
死神隨時在身旁窺視,性命懸於發絲,還有什麼值得去做的?
他怔怔發愣,木然獨坐良久。
難道以後,他真要甘做走狗?去適應聽命與人的生活?
不……郭子豪在心底大叫,寧可去死,也決不受人擺佈。
他赫然而立,握拳怒視著面前的虛無。仿佛看到一個無形可怕的對手,在冷冷向他陰笑。郭子豪用力一拳揮過去,擊打瞭個空,但心中的絕望感卻隨之減弱少許,讓他漸漸生出抗拒的勇氣。
在魏千山老賊的地牢裡,他都未曾放棄求生的欲望,為何現在做不到?
郭子豪深吸口氣,暗想,前段時間安逸享受的富貴生活消弱瞭他的鬥志,得到權勢、財富和美女的同時,卻失去瞭以前那種無畏的勇氣。
得到的越多,讓他越發害怕失去,患得患失,如今變得懦弱起來。
眼前的這一切美好他以前不曾擁有,為何還怕失去?
榮華富貴享受過,得美人恩愛過,亦窺及權勢之峰,見識過非凡世面,呼朋邀友,豪飲醇酒……人生有此一遭已經足夠,何懼再次一無所有?
隻要還有活著一刻,就決不放棄。
人生猶如刀頭走,不如痛快放手一搏。
郭子豪想及此,心頭大振,恐懼感漸消,取而代之的是冷硬的抗擊信念。
“子豪……”
蘇婉推開辦公室的門進來,見郭子豪站立在窗外,出聲發問:“還有什麼事嗎?一直不見你召喚我。”
郭子豪抬手扣上襯衣紐扣,拉攏外衣,遮起胸側的傷口,淡然問:“她出去時,跟你說瞭些什麼?”
蘇婉察覺郭子豪有些異樣,心頭不安,答說:“洛冰說,她為你做過一次健康理療,讓你多休息會,過些天她會再來為你服務……”她見郭子豪在整理上衣,暗想難道那女人跟郭子豪在辦公室做瞭曖昧的事?
郭子豪說:“知道瞭,你通知石勇進來,我有事。”
蘇婉點頭轉身出去,很快叫來石勇進辦公室。
郭子豪轉身問:“那兩部凱迪拉克可以用瞭嗎?”
石勇說:“調試完畢,應該可以瞭,郭少想乘坐試試?”
郭子豪說:“你去開過來,帶上幾個保鏢,我要去軍部醫院。”
石勇吃驚問:“現在?”
郭子豪皺眉沒答話。
石勇搖頭說:“這個時候不宜外出,即使有陸軍一號頂級防爆車的保護,也不盡然就能保障安全。再說,唐小姐吩咐過,在沒掃清火蠍前,不準許你外出……”
郭子豪依然沒說話,抬眼沉沉望過來。
石勇隻覺他的目光犀利可怕,容不得人半點異議似的,不禁為之一滯,轉而低聲說:“郭少請稍等,我這就去開車。”說完,匆匆離開辦公室。
蘇婉在一旁看瞭,更加覺得郭子豪不同以往,好像經過這次理療,變瞭個人似的,煥發一種冰冷鋒利的氣質。她走到郭子豪身旁,輕聲問:“出瞭什麼事?”
郭子豪暫時不想說出實情,讓她們擔心不妥,就說:“今天秦征做手術,我想去醫院看望他。”
蘇婉說:“有唐姐在醫院,應該沒大問題,你沒必要冒險過去……”
郭子豪抬手止住蘇婉的話:“我有分寸,別說瞭。”
蘇婉見他執拗不聽,隻得收聲,轉而問:“要我陪你過去嗎?”
郭子豪搖頭說:“你去辦另外一件事……”他頓瞭頓,說:“再設法深入調查下洛冰,盡可能得找到相關身份資料,並將今天入會的富豪的身份資料準備一份,回頭給我。”
蘇婉驚詫不已,問:“全部人的資料都要?”
郭子豪說:“所有的,一個不漏,現在立刻去辦。”
雖然估計可能難從這些人的資料中查證到什麼線索,但郭子豪卻不想因此放棄行動。根據各種資料和情況,他要指派江毅的調查組盡可能地去查詢可疑之處。
蘇婉見郭子豪神色不佳,就沒再多問為什麼這樣做,伸手為他整理瞭一下領帶,柔聲說:“好的,我去辦。你註意身體,別太累著。”說完,看瞭他片刻,離開辦公室過去球會公館。
郭子豪獨自坐等,待石勇通知車到後,下樓乘車。
兩部凱迪拉克都開過來,石勇打開後面一部的車門,讓郭子豪坐上,隨後前去駕駛艙。
戚戈也在車內,坐在後排位置,伴隨郭子豪。
郭子豪掃眼車內,見除瞭戚戈,還另外有三名保鏢,就問:“你怎麼也來瞭?”
戚戈說:“這個時候再說勸阻你的話估計也沒用,我隻能貼身保護你。”
郭子豪心頭一熱,點點頭。
兩部陸軍一號啟動,一前一後駛出山莊。車內全封閉,安靜得幾乎聽不到行車聲響,和外面的響動。
離開山莊大門,進入靜謐的私傢公路,路兩旁茂密金黃的樹林往後閃過。戚戈警惕起來,拿出軍用望眼鏡透過深褐色的車窗,不停地觀察附近的森林,和遠處的山麓,捕捉任何一絲可能出現的異常。
密林深處、山峰制高點,肯定潛伏著火蠍的人。不可有絲毫大意。
“絕對不能失敗。”
這是海軍陸戰隊的第一訓誡,戰鬥的風險無處不在,任何一個微小的疏忽,一個錯誤都可能釀成大危機,造成無可挽回的失敗。
車行到一個開闊處,從公路的彎道上可見北麓山勢,從那裡往下看,觀察視野良好。
戚戈繃緊神經,高度緊張,重點察看那片山麓,以防情況有變。
“停車。”
郭子豪突然發出命令。石勇一怔,以為出什麼事,急忙將車子減速停靠在路邊,轉頭疑惑望向後排。郭子豪問:“有煙嗎?給我一支。”石勇掏出香煙遞過來,為他點燃。
郭子豪吸瞭一口煙,身形一動,忽然做出個驚人之舉,推開車門走到路旁,面對山麓,佇立。
戚戈立即下車,去到郭子豪身旁,急切說:“快回到車上,這一地帶十分危險。”
郭子豪沒動作,也沒應聲,沉靜地抽著煙,抬頭眺望山麓。
遠眺山坡上可見山石嶙峋,樹林高地起伏,寂靜如死水。
一股無形的威壓殺氣似乎撲面而來,沉沉壓在郭子豪的心頭,讓他幾乎忍不住要躲避進汽車。但他倔拗地站定住,不後退一步,一動不動,承受著這可怕的心理重壓。
一群飛鳥驀然飛離樹梢,低鳴著,越過重重山巒陰影。
一支煙抽完,郭子豪徹底鎮靜下來,釋然返回車內重新啟程。他心底殺機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