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作響的鐵門。
冰冷的地板。
郭子豪被兩個壯漢架著扔在水泥地上。他悶哼著,蜷成一團,血水從額頭傷口下流,在地上汪瞭一灘。
意識徘徊在地獄邊緣。
身上的激烈的疼痛漸漸變得麻木,意志在崩潰。失去愛人,沒瞭求生的希望,徹底完瞭。就算有命在,他這輩子也拼不過魏千山這種權勢人物,註定被踩在腳下受辱……冰冷的地板刺激著郭子豪的神經。
腦海中不斷閃現謝媛被惡魔淩辱的場景。
活著對他再無意義。
他就要死瞭,不如這樣麻木地認命……
不!恍然間,郭子豪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喊,不!永不甘屈服!
我不認命。
郭子豪勉強睜開腫脹的眼皮,疼痛陡然變得強烈。他幾乎被疼昏過去,咬牙用意志力強撐著,恍恍惚惚,他能看見四周的景物。
朦朧中,看見一道鐵柵欄,外面晃動著人影。隻聽到一個人說:「通知小廖,叫礦井的人過來『接貨』,明早處理瞭。」
另外一個應聲打電話,隨後傳來開門聲,兩個人影先後走出去,又傳來關門上鎖的聲音。
聲音空蕩回響,四周慢慢靜下來。
這是個封閉的空間。
動瞭動,渾身劇痛,強烈的求生欲望讓郭子豪拼命忍著,滾到墻角坐起來。手腳被繩索捆綁,幾乎勒進皮肉。他感到自己即將被滅口。
一股暈眩襲上腦際,郭子豪咬牙忽然笑瞭笑,自嘲悲慘的遭遇。
活著最重要,忘瞭那個賤人。
我要活下去。
他大口喘氣,慢慢冷靜下來,低頭在褲子上磨蹭臉上的血水,擡眼打量著四周。
聽不到任何雜音,燈光昏暗,這裡沒窗戶,空氣陰潮難聞,好像是一間地下室,室內有三分之二被一道加鎖的鐵柵欄隔開,他被關在鐵欄裡面。
靠墻有一張簡陋木床,被褥淩亂骯臟,散發臭氣,墻角有個廁所蹲坑……
「嗬嗬,嗬……」
忽然,一個老頭出現在郭子豪身旁,沖他發出可怕的笑聲。老頭須發雜白,胡子拉渣,雙手拄地趴著,雙腿畸形。他的目光迷離閃爍,樣子癲狂。
「嗬嗬!」
老頭不說話,嘴角留著口水,伸手來抓他。
郭子豪被驚嚇,定神看出他是個瘋老頭。
這人也可憐,不知什麼因故,被囚禁在這裡,不知關瞭多久?竟然瘋瞭。
老頭嗬嗬傻笑,拿一個發黴的面包湊近郭子豪的嘴,像逗猴子一樣。
郭子豪扭動身體,挪到墻角,開始在墻體轉折棱角上摩擦繩索。他的雙手被反捆,上下活動餘地不大,而且每動一下,受傷的胸腹傳來激烈的、難於忍受的痛楚,幾乎讓他暈迷過去。
肋骨似乎斷瞭。
郭子豪咬緊牙關,拼命用力摩擦繩子。
瘋老頭趴在地上,傻愣愣望著他。
即便是掙脫繩索,又怎麼能脫困鐵欄?怎麼打開外面的鐵門?也許外頭還有衆多看守……一般人身處這樣的境地,也許就絕望瞭隻能等死。
但郭子豪不會認命。
他性格堅韌超於常人,以前和謝媛在一起委曲求全,自我束縛,有如巨象困於泥沼,看似窩囊廢物,如今對她徹底死心,沒瞭顧忌,反而露出他堅硬的本性,即便困在這種絕境中,也生出強烈的求生欲望。
我要活著……
他嘶聲悶吼。手腕上的皮膚被墻體磨破,但他卻不覺得有多疼痛。
長時間的摩擦下,繩子將墻體上的泥灰摩得潸潸落下,露出粗糲的磚縫,手腕上的繩索漸漸被磨起瞭毛,繩索破開,快斷瞭。
他手上皮膚被摩擦得鮮血淋漓。
渾身冷汗淋淋,郭子豪承受著巨大的刺痛,絲毫沒減弱力道。
啊……他怒吼一聲。
「嘎嘣!」
繩索被磨斷,手腕一輕,他掙紮脫開束縛。
時間漫長,估計用瞭兩三個小時。
郭子豪長吸一口氣,活動瞭一下上肢筋骨。
花瞭幾分鍾時間,他便解開腳上的繩索,扶著墻搖搖晃晃站瞭起來。檢查傷口,渾身青腫疼痛,外傷很多,流血凝固瞭,黏著衣服結成硬塊。他吸口氣,除瞭肋骨疼痛難忍,似乎沒受更嚴重的內傷。
郭子豪經常鍛煉,體格健壯,竟然硬生生抗住瞭對方瘋狂的擊打。
他站在鐵欄前,用力扳瞭一下,指頭粗的鐵桿紋絲不動。
怎麼辦?
思慮片刻,郭子豪從瘋老頭的床上扯下床單,在蹲坑上用水浸濕,扭成麻花條狀,勒在鐵欄上打瞭結。他又用力從木床腿上扳斷一根棱棍,將棍子插在濕床單中,形成一個簡易絞盤,雙手轉圈絞動。
「嘎吱……」
鐵欄桿發出聲響。
這是哪一部電影上看到的情節,郭子豪記不得瞭,但顯然這法子很有用,濕床單被絞緊,産生巨大的拉力,將鐵欄漸漸拉彎,慢慢地向裡收縮。鐵欄原本間距二十多公分,當中一欄被郭子豪用同樣的方法從左右拉開,撐開一個足夠大的間隙。
郭子豪側過身,一點點擠出鐵欄桿。
瘋老頭一動不動望著郭子豪逃出囚籠,驚訝地瞪著似乎看呆癡瞭。
地下室的入口被一道鐵門從外反鎖,門關得嚴絲合縫鎖頭在外,郭子豪摸索半天沒法打開,室內光溜溜找不到如何工具來撬門。他一時沒轍靠門坐著,休息片刻恢復體力,苦苦想著辦法。
突然,門外傳來響動。
郭子豪將耳朵貼緊門,聽到一陣腳步聲,有人從上面下來,腳步聲踢踏作響,細數之下似乎共有兩個人。
怎麼辦?郭子豪赫然站起來。
地下室空蕩蕩的,一目瞭然,他沒地方可躲藏。踢踏腳步聲越來越近瞭,傳來鑰匙開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