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無風,白天熱烘烘的工地到瞭還不見涼,依舊熱烘烘的。由於剛剛發工資,石朝剛和孔德傑兩人買瞭很多羊肉串等燒烤和豬耳朵等熟食,還有一箱啤酒,拉著培宏、李錦破還有工地另一個員工周勇一起吃宵夜。
他們搬瞭張簡便的木板桌子就坐在工地的一個角落裡喝酒,一個個都脫得光溜溜的,隻穿著一件短褲頭,才喝幾杯就已經滿頭大汗。
幾個男人在一起,有酒助興,豈能不談女人?
他們的話題自然而然的扯到瞭女人的身上去瞭,而談論女人不外乎哪個奶子大,哪個屁股肥碩,哪個風搔撩人。
不過那一晚,他們的意思卻是相當的一致,那就是自從學校放假後,百分之九十的女生都各回各傢各隨各媽瞭,沒回的,也半天不見人影,他們沒有春光可覷,真是無聊死瞭,隻能靠添油加醋的回憶以前的那些銀蕩的細節聊以自慰。他們又說那個上網騙瞭幾個女生的傢夥現在也是閑得蛋疼,夜夜去找小姐。
他們正聊得興起,突然一聲慘叫從工地的另一邊傳瞭過來。
“那不是竹竿的聲音嗎?”
“對。”
五個人不約而同的往聲音傳出的方向望去,那兒燈光昏黃的,電力不足的樣子,又像不明不白的照著一樣。突然人影一閃,既而又是“撲”的一聲,然後傳來石二有史以來最響亮的狂笑聲,似乎要響徹整個工地,整個大學城。
“石二叔?不好,應該是出事瞭,怪不得想找他喝酒找不到呢。”
石朝剛最先反應過來,丟下酒碗就往那邊跑去。
李錦破四個人也都跟著跑瞭過去,其他所有聽到瞭那聲慘叫的人們也紛紛的從各處奔瞭過來。
隻見那昏黃的燈光下,竹竿直愣愣的躺在地上,身上還染瞭血,這次倒是挺像一桿倒下來的竹竿,竿身還被人潑瞭點兒紅墨水一樣。
倒下的竹竿後面,石二拿著平時攪水泥的鐵鏟,插在地上,殺氣十足,還不停的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狂笑。而旁邊,他的婆娘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瑟瑟發抖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躺著的竹竿看似很艱難的用手指瞭指石二的婆娘說:“你……你……”
但還沒說完手就“啪”掉到地上,話也斷瞭。但竹竿的手勢很多人都明白,似乎是想說石二的婆娘出賣瞭他。
石二的婆娘隨後搖瞭搖頭堅決的否定瞭。
石二見竹竿還動,又掄起瞭閃閃發著鐵光的鐵鏟,圍觀的人們紛紛發出一聲驚呼。
石朝剛動作快,一下子過去,抱住瞭石二,說:“二叔,不能再打瞭,再打他就沒命瞭。”
李錦破和孔德傑也過去死力的拉住瞭他。
石二還要掙紮,無奈一個石二抵不過三個年輕的民工,動作隻好作罷,但嘴裡還罵個不停,沒有人敢近一步看看竹竿是死是活,白天裡還作威作福的竹竿現在似乎成瞭一桿正宗的絕不冒牌的沒有生命的優質竹竿,平時常常遭到竹竿責罵的人還發出歡呼聲,那歡呼聲巴不得竹竿就這樣死掉。
石二的婆娘突然大叫一聲,飛快的脫掉身上的衣服,沖出重重圍堵的人群。然後一邊對著天空和大地指手畫腳,一邊說:“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所有的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表現嚇呆瞭,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明白瞭:石二講失去他的婆娘瞭,她瘋瞭。
石二掙開石朝剛他們,放下鐵鏟,喊著他婆娘的名字並向她撲去,但他那裸體的婆娘已經不把他和所有的人放在眼裡瞭,見石二追來,一邊跑一邊唱歌。圍觀的人們越來越多,甚至在校的學生也都觀熱鬧來瞭。
這時,從那條寬大但現在黑糊糊的大路傳來瞭警笛聲和救護車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誰報的警。民工和趕來看熱鬧的大學生都躁動起來,有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石二婆娘的艷體,恨不得工地的燈光再亮點,看不到艷體的便一邊踮腳東張西望一邊議論,看不到也沒法跟別人議論的就豎起耳朵聽別人的議論或者聽越來越響亮的笛聲。倒在地上的竹竿一下就被很多人遺忘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