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身戎裝的皇廷軍尉與侍衛軍們在城裡的大街小巷不斷的走動著,幾乎是在挨傢挨戶的盤查著。
城裡的百姓們都不明白,要知道,已經有年頭,城裡沒有如此大肆的折騰過瞭,一時間,灃玉城中一片熱鬧,城中的三姑六婆四叔五伯們都興奮不已的紛紛探問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怎麼回事?城裡有瞭江洋大盜瞭麼?“街頭賣肉的大叔一眼亮閃閃的眼神緊緊盯著昂然而過的皇衛軍,眼中滿是羨慕。
“聽說不是,是皇宮裡的妃子逃出來瞭。“旁邊賣菜的大嫂抿唇樂。
“真的?天啊,那是皇宮耶,裡面要什麼沒有,還跑出來做什麼,那妃子傻瞭不成。“另一個已經過瞭而立之年,卻依然沒老婆的賣柴漢子一臉的向往與不解。商王的妃子,那得多美啊……
“就是,那女人是不是傻瞭?“對面綢緞莊的老板也跑到瞭路邊,和平時不屑一顧的窮鬼們聊上瞭,那副八卦的勁頭絕不比其他人少上一分。
“哼,你們還在這裡亂說,要我說,定是有刺客入瞭宮,所以才會這樣有這麼多人搜城。你想啊,商王陛下的妃子,身無武功,怎麼離開?想也知道不可能嘛。“
一時之間,菜市場與商街裡成瞭最佳八卦地點,一群人在那裡也不做生意,嘰嘰喳喳的聊瞭個熱火朝天。
與城裡街市的熱鬧不同,這兩天,薑府裡卻是一片詭異的氣氛。
魏七把身體調瞭個方向,頭倚在瞭一邊的柱子旁,手裡的書拿著翻看著,心思卻轉去瞭別的地方。
這兩天,不知道怎麼,他忽然有些不敢面對魏君宵。
說不上是個什麼感覺,也許是因為他被魏君宵壓在瞭身下,他總覺得在魏君宵的面前自己弱得讓他自己都有點唾棄自己,於是,從昨天開始,他有意無意的躲著魏君宵。
早上不和他一起吃飯,晚上都是自己先呼呼大睡,中午時就跑到瞭薑府中的書房裡抓著書去看。
雖然,他也看得不是很懂。
魏七皺著眉頭抓著手裡的書,手裡的書端正的寫著《六韜》兩個字,是部兵書。
他最近這是怎麼瞭?魏七有些糾結,怎麼總是抓到兵法?他看得不是很懂好嗎?
“怎麼瞭?“魏君宵遠遠的就看到魏七微微蹩著眉頭,一臉哀怨的看著手裡的書。他知道這小子最近在躲著他,因為忙於和商奕非鬥法,他暫時也沒理會他,可是他現在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啊?“
魏七有些茫然的抬頭,在看到魏君宵時呆瞭呆。
“你和我一起進來。“魏君宵看瞭看周圍,對著魏七揮瞭揮手。
魏君宵就站在書房的門前,身後跟著一臉恭色,魏七隻知道對方是薑府裡的主人,聽說是灃玉城裡有名的佈商,長得富富泰泰的,圓臉白胖的模樣讓他想到彌勒佛。而另一個卻是魏七沒見過的,一張長臉陰沈的男子,一雙鷹眼泛著冷光。
魏七歪瞭歪頭,考慮瞭一下,他一直坐在書房旁邊的長廊上發著呆,也沒什麼意思。於是,他站起來拂瞭拂衣擺,向著魏君宵走過去。
一進書房中,魏君宵讓魏七坐在一側,他的眼睛掃瞭掃薑老爺和那個鷹眼男子。
“七兒,這位是陳老爺,灃玉城最大的米商。“魏君宵指瞭指那個鷹眼男子,魏七聞言眼睛一亮,對著陳老爺點點頭。
“這是我不成器的養子魏七,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們照應著。“
魏君宵淡淡的,那鷹眼男子似乎真是相由心生,聞言隻是點頭,倒是不多話。薑老爺卻笑著點頭。
“那是那是,照應著七少爺是屬下應當做的。現在在我府上,一切需要用度就請七少爺直說,不要和小的客氣。“
薑老爺的話在被魏君宵一個眼神掃過去後自動的停瞭下來,魏君宵滿意的點點頭,低聲與他兩人談瞭起來。
魏七在一邊拿著書翻看,耳朵卻努力的豎得高高的,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怎麼樣,如果是水路會不會危險?“
“這, 君爺您也是知道的,雖然派瞭四個分身分別離開,但是被識破是早晚的事情,而且看城中的狀況,似乎陛下對你們是否出城心存疑惑,如果是這樣,走水路就不太好。您也知道的,陸上還好,水上一直是漕幫在當傢,小的不好說。“薑老爺有些小心翼翼。
“走陸路吧,水路事非多!“陳老爺的話,簡單明瞭。
魏君宵沈默瞭一下,點點頭,於是那兩人退出瞭書房。
魏七這邊聽著閑話,這邊看著兵書,原本就不懂的東西更像天書瞭。
“爹,你說兩權相害取其輕!兩利相害取其重是什麼意思?“
看著書上有些陌生的句子,分開他懂,合起來就有些似懂非懂瞭。
“無事時如有事般提防,方可彌意外之變;有事時如無事般鎮定,才能消局中之危。“
“意思就是,無論做什麼事情,如果利益雙方得不到平衡,那麼就會產生矛盾和沖突,如果矛盾和沖突得不到合理的解決辦法,那麼最終誰的目的都達不到。予,就是合理解決這一矛盾沖突的最好辦法。通過這個辦法,解決瞭利益各方之間的平衡,最後達到瞭取的目的。
逞強蠻幹是絕不行的,一個成功的商人,首先要懂得商道之本,還要善於審時度勢,溝通權變,要善於聯系各色人物,調和各種矛盾,明辨禍福利弊,也要善於轉輸貨物,商略價格,拓展市場。隻有這樣,才能在商海中立於不敗之地!
魏君宵淡淡的解釋,他的內在是個商人,這一點並不會改變。已經經商多年的他,既使是明知對方手裡握的是兵書,說的,卻是商經。
“什麼叫三謀?”
“時謀,地謀,人謀。”
“是這樣?”魏七有些驚訝,“不是吧,我記得你那時教過我的。”
“你還記得?”魏君宵有些奇怪的看瞭魏七一眼,他以為他那時教魏七的,早就被對方忘得差不多瞭,畢竟,那時魏七可是最討厭書本瞭。
“不太清瞭。”魏七不好意思,他隻是覺得,似乎那時候魏君宵不是這樣教他的。
“兵法和商經不一樣,彼此有些理是通透的,也有些卻有些區別,這個三謀就是,三略也是商經裡的。”
“不過,你為什麼對這些有瞭興趣?你不是最討厭書瞭?”魏君宵有些驚訝的看著魏七,不明白這小傢夥隻入瞭一趟宮裡,居然就變瞭個人。
“就是想知道,因為有些書看不懂。”魏七不想說自己想學些東西,更不想說,他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心裡覺得沒什麼安全感。
魏君宵看魏七這樣子,倒是笑瞭。
“好,既然你想學,我就教你。商經十八法,分為三謀和三略,是為:人謀,事謀,物謀;貨略,價略,市略;這三謀三略,乃陶朱商經十八法之要義……”
一下午的時光,魏君宵一直在教魏七這些,不隻這樣,他甚至讓魏七拿著筆好好練字。魏七雖然不高興不喜歡,可是兩個人難得的,既不是一見就親熱上床,又不是兩相厭,氣氛倒是正好,於是隻得咬著牙連寫瞭近十張紙的大字兒,心中雖然煩悶,為瞭魏君宵倒也忍瞭。
到瞭晚上,剛吃瞭晚膳,卻見薑老爺,臉色難看的走瞭進來。
“君爺!”
“什麼事?”魏君宵用旁邊的帕子抹瞭下唇,魏七正大口的吃著他最喜歡的肉包子。
“苗疆的峒主熊飛來瞭,說是要見君爺。”
噗……
魏七一口肉包子直接從嘴裡噴瞭出去,接著就是一陣咳嗽。
不是吧,居然不是商王找上門,而是那隻大熊嗎?這可真是太神奇瞭。
魏君宵的臉色微寒,微不可察的冷意在眼眸中聚集。
“叫他去書房,我倒要看看,他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