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有好幾次,泠差點把明叫為媽媽;他沒有主動和明說,倒是很快就和蜜分享;畢竟,後者是領袖,守得住秘密。
「他還不曾這麼叫我呢。」蜜說,雙眼半睜;凝固程度不一的精液塊,被體內的脈動給敲出各類震顫。
以前,蜜和泠在玩遊戲時,比較常扮演的角色是商人與來客;顯然是因為傢庭不正常,為避免尷尬,所以也不在這過程中使用任何帶有親屬關系的字眼。
蜜曾以為,有關這方面的情感,自己會一直留白下去;在絲和泥誕生後,蜜還是堅持要保持一定距離。
就算意識到自己在多數觸手生物心中的身分,比較像姊姊、老師、長官或祖母,蜜也不會感到多遺憾。
反正,哪天就算真為此感到空虛,明也能夠滿足她;還不是隻做做樣子而已,而是很大程度上的。
想到這裡,蜜又嘆瞭一大口氣;真的,她從明身上得到的,實在是太多瞭;最初,後者應該沒料到,自己除瞭成為喂養者外,竟還要扮演這麼多的角色。
蜜在感到非常幸福的同時,也覺得有些羞愧;身為最年長的觸手生物,不該給才剛上高中的喂養者帶來這麼多麻煩;此外,拿得比其他觸手生物還多──甚至超過那些最年幼的──,這也非常不應該。
雖這麼想,蜜在皺眉頭的同時,也為無比美好的未來豎直耳朵和胡須. 吐出舌頭的她,看來非常開心;那些瑣碎的問題是否真的曾困擾自己,如今,可又多出不少問號。
良心的掙紮並非不存在,蜜想,隻是被幸福感給沖淡。而一但沒甚麼好擔心的,她對未來的各種想像,也自然會較為陽光。
「若明、絲和泥都在差不多的時間內懷孕──」蜜說,舔一下鼻子,「那過不到一年,肉室內就會多出至少三個小生命。」
那可不輕松,蜜想,卻猛搖尾巴。過約五秒後,她繼續說:「即便孩子們都長到十歲以上,隻要我化為狼人,還是能很輕易的就把他們都給抱在懷中。而這類型的呵護,父母想必是不會少給;所以呢,有好一段時間,這些孩子應該是比較想要騎在我身上。」
那也沒問題,蜜想,耳朵動個不停;四腳著地的她,足以乘載數名幼童。
「這陣子,主要是為瞭配合明的體型,我才沒有在術能全滿的情形下讓身體擴大到極限。」蜜說,抬高雙手;伸一下懶腰的她,心想,現在這種大小,也較方便出入人類建築。
「雖即使用上所有的術能,也沒法讓自己擁有一張人類的臉孔;而有時,我的表情看來甚至比泠還要恐怖。但要說到逗明的孩子開心,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蜜認為,自己比兒童節目中的佈偶還要靈活,當然能輕易營造出更為歡樂的場面;任何她童年缺少的,她都很樂意給他們。
「所有美好的──隻要夠安全、正面,而我們又負擔得起──這些孩子都有資格獲得;雖有不少項目都非同尋常,但無須過分畏懼;不尋常的養分,可能更有助於他們成長。」
明的下一代,會成為蜜人生的另一大重心。
盡管,凡諾於創造蜜之後沒過多久,就在「生命的意義」這一問題上給予解答;可後者在面對鏡子時,還是很難不為自己的外形感到自卑。
而生活在幸福之中,蜜想,焦點就能夠很輕易的從這個問題上移開;都已夠得到充足的愛,在觀察自己的形象時,通常隻會想像要如何利用外形上的優勢。
「『也隻有你們,才能給我帶來幸福。』既然明都這麼強調瞭──」說完,蜜把頭抬高,再次仰躺在地上;對於這些,她都期待已久。
一個半世紀過去瞭,而這還是第一次,蜜覺得自己距離那些目標相當近。深吸一大口氣的她,說:「貝也喜歡我,這無庸置疑。」因為,蜜確實從她那邊得到不少能量。
聽起來很膚淺,蜜想,難道在其他方面就未得到證明嗎?
而比起這些,她更在意的是:「我在貝心目中的存在感,有沒有可能比不上我在明心目中的存在感呢?」說完,她馬上把口鼻埋在自己的雙乳間;都過去瞭,那一切;這些瑣碎的問題,如今無論再怎麼介意,都沒法獲得足夠的解答。
又過約十秒後,蜜深吸一口氣,說:「我才不會因為那一點差異,而否定貝或明的人格。就算隻是因為好奇,發展到這種地步,也與我的個性不合。」
再計較下去,好像會針對很瑣碎的細節,而與其他人起爭執;缺少包容性,老把氣氛弄僵,蜜可不想塑造出這種形象。沒辦法,她實在太想念貝,才會故意在腦中重復這些極為瑣碎的問句。
「這些思念,可以用其他方式延伸。」蜜說,閉緊雙眼;雖然腦中的概念還很模糊,但遲早會有個合理的結果。
一定有方法的,蜜想,眉頭緊皺;或許,答案早就出來瞭;隻是她刻意維持模糊的空間,避免令這一切顯得敷衍。
「好麻煩,啊──真想依偎在明的懷中,把這些話都說清楚!」蜜說,仰躺在地上。
隻要有喂養者陪在身旁,沒有什麼煩惱是不能解決的;很天真,蜜曉得,卻不會覺得不真實
如此樂觀的蜜,泠曾見識過;在不久後的將來,她想多讓明看看。
現在,蜜從耳朵到腳掌都軟綿綿的,看起來像是泡在熱水裡太久;差別在於,她的眼神還算清晰,呼吸也非常有力。
「不過──」蜜說,稍微豎起耳朵,「我的部分意識,基本上和融化前三分鐘沒兩樣。」
真想跟明聊聊,而不是一個人在茶室裡自言自語;就整理思緒來說,這算是挺不錯的方法;雖看來很愚笨,也很神經質;然而,蜜有預感:接下來,自己再見到明時,八成沒法好好思考。
「雖然才隔不到半天,可其他人不也是這樣嗎?」蜜說,鼻子周圍和耳朵內側皆發紅;一旦陷入熱戀,這些反應真的很難掩飾。
特別是尾巴,蜜想,低下頭;硬挺程度不輸給主要觸手,部分觸感也極為接近。
而在沒裝主要觸手的情形下,使勁搖晃的尾巴,看來更是顯眼;「啪唰」聲響起,毛發搔刮到地面皺褶,也牽動周圍的肌肉;隱隱約約,影響子宮與腸道;沒有拉扯,卻揚起多道淺淺的震波;拍擊到屁股時,這些感覺會更為強烈;蜜沒多少不適,倒是差點流口水。若是在這個時候擠壓乳房、夾弄陰蒂,她想,自己會再次高潮。
「以前,因誤食春藥,故才能連續高潮這麼多次。」蜜說,呼出一大口氣;在腦中回味自己高潮時的模樣,讓她有種腦漿都快要沸騰的感覺。
蜜之所以想親近明,可不是因為藥物;這一點,無庸置疑,也說得夠清楚瞭。
此刻,蜜最在意的,倒不是對此事再多做描述;當她因回想起先前的種種細節,而考慮要手淫時,才想起:自己抵抗融化的次數,終究是有限的。
「實際上究竟是多少次,現階段還難以得知。」蜜說,皺一下眉頭,「當時,我也隻服下一顆藥丸。」
究竟還能再高潮幾次呢?若是一時貪心,讓自己因手淫而融化,明特地留在她體內的精液就浪費掉瞭。
「千萬不可以。」蜜說,兩手從自己的陰部移至肚子下緣。
通常,蜜進到茶室後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佈置環境;可那幾乎是完全自動的,蜜想,也花不瞭多少時間;為瞭更加享受目前的狀態,她乾脆停下擦拭茶具的動作,跪在鏡子前。
先把雙手蓋在肚子或嘴巴上,再伸長舌頭,模仿孕婦害喜時的動作;很傳神,至少視覺上沒有什麼破綻;由於生理上與真實的孕婦非常接近,故真正害喜時的許多細節,蜜都不難想像。
「但這模樣可不能給其他人看到。」蜜說,瞇起眼睛;就為瞭這麼無聊的事,而把茶室設得有些隱密;連泠都沒猜到,她可不會向其他人坦承。
若給明發現瞭,倒是沒什麼關系;雖然這麼的不乾脆,蜜卻偷偷觀察過絲和泥鏡子前練習的模樣。
「畢竟是年輕一些的觸手生物,看起來就是沒有老人傢來得正經。」蜜說,背後的毛發因羞恥而豎起。
總有一天,她們都會和明透露的。
即便沒主動說出來,而是設計成一場意外,明可能也不會太驚訝;蜜想,很快開口:「這一個月下來,喂養者大人已經很熟悉觸手生物的喜好;我們私底下在玩些什麼,她就算沒有百分之百料到,也可能已經猜中快一半瞭。」
而搞不好──她們在主動說清楚前,就懷上明的孩子;想到這裡,蜜除瞭伸長脖子外,耳朵還一連晃瞭好幾下;先是被幸福淹沒,接著再迎接驚喜,聽起來是好上加好;可在那之後的情形,她卻不敢想像;一但進展到更復雜的段落,那之中的浪漫之處,可能會比預期中要少很多。
特別是有觸手生物基因的孩子,連凡諾也沒見過。
他能預料到嗎?蜜想,皺一下眉頭。過約五秒後,她開口:「唉──都敢把我們設計成能和人類生小孩瞭,以他的個性,一定連很多細節都已經計算清楚瞭。」
但還是有很多部分,會讓凡諾目瞪口呆吧?畢竟,明很不一樣;除此之外,這個時代的尖端科技,有不少可比當年召喚術士所謂的奇蹟還要誇張。在這樣的環境下,孩子的發展,極有可能會遠比前幾個時代還要難以預料。
「也幸好,不會再見到那傢夥。」蜜說,呼出好大一口氣;與其他的問題比起來,凡諾還比較麻煩
蜜承認,自己的膽量有限;就算再多一百五十年的人生經驗,也不見得能夠順利維持像這樣特別的傢庭,
即便是身在一個普通的傢庭,蜜對自己解決問題的能耐,也不是十分有自信;還是過一陣子,再來煩惱這些太嚴肅的議題吧;她決定,先把註意力放在自己此時的感受上。
「原來──」蜜說,低下頭,「挺著大肚子坐在地上,是這麼的不方便。」
小血管好像已快到極限,而明又是在一天之內就大成這樣;雖然沒給腸胃造成太多不適,但在頭幾天,她的骨骼和肌肉應該是快到極限瞭;得用比平常多好幾倍的力氣才能起身,還沒法用能量調整肌肉。
「明比一般的孕婦要辛苦。」蜜說,耳朵、胡須和尾巴皆垂下。
過約兩分鐘後,她伸出雙手,把位於膝蓋前的一小塊地面用大拇指和食指圍住;「咕嚕」聲響起,一個盒子從縫隙中冒出來;有點扁,呈正方形,上頭絨佈已經褪色;雖很乾凈,但很明顯的,是個已經有百年歷史的老古董
以爪子輕輕掐住盒底,用鼻子把蓋子往上掀;裡頭是一枚金戒指,而戒臺上空空如也;原本,是想等到貝穿上婚紗後,再決定要鑲嵌何種寶石;蜜總覺得,有些選擇,比鉆石更具意義。
當然,最後還是看貝的喜好。
「可惜沒機會瞭。」蜜說,屏住呼吸;雖然表情平靜,又很快就說完,卻還是使勁咬一下舌頭。事實上,她當初在買的時候,就覺得希望渺茫。
「我也沒把這東西給貝看過。」蜜說,眉頭緊皺;隻因為怕被拒絕,可見當時的她,是多麼的膽小;在貝還活著的時候,想起這一段,隻覺得丟臉;在貝過世後,則有些後悔。
蜜早就擔心會有這種後果,也已經練習過很多次;可每次要向貝提起時,總覺得氣氛不對。
過約一分鐘後,蜜搖搖頭;如今,再怎麼計較,也無法改變過去;還是先把這些煩惱給拋到一邊,改關註其他問題吧。
好幾天前,她曾考慮要把這枚戒指送給明;可喂養者應該配得上更好的,而不是把當初未送出去的給廢物利用。
「我也不迷信,但所謂的『穢氣』,主要還是指心理上的。」
從貝死去,至下葬那一天,蜜都沒有缺席;而直到最後,她都沒讓這枚戒指碰觸到貝的身體。可從一些角度上看來,它仍屬於逝者。
要是真讓這東西落到明的手上,蜜就有應該把這段故事說出來;或者,選擇隱瞞;無論是哪種選項,都會在心裡留下陰影。
差別隻在於負擔一人份或兩人份的,蜜想,都是非常差勁的後果;與其強逼自己做出選擇,不如留在身邊。
再說,要符合年輕人的胃口,最好選擇現代的設計;泠的品味值得信任,蜜想,可以讓他好好表現;至於金錢方面,則不用擔心。
目前,任何與婚宴相關──或其他類似的──要求都未出現;表示這事還不急,而明在物質方面的追求一直都沒特別強烈,這也讓蜜松瞭好大一口氣。
連導致關系緊張──乃至變質──的可能性都降到最低,真不愧是喂養者大人;雖未來還長得很,但光是目前顯露出的種種跡象,就已經是讓每個觸手生物都再安心也不過的瞭。
這枚戒指隻屬於貝,可要說這是她的遺物,卻有些牽強;進入二十世紀後,歐洲的情勢變得有些復雜;為專心尋找喂養者,與照顧其他觸手生物,不得不在搬遷過程中盡量減少行李;這是主要原因,而凡諾的很多東西都有保留下來;最後,和貝相關的,就隻剩下這一樣東西,
「留在我身邊的,隻有這個你連碰都沒碰過的東西。」蜜說,耳朵快把眼睛給蓋住;肉室剛建成的時候,她把這枚戒指收在深處;幾十年都未見天日,移動次數比那些香甜酒還少。
看來,好像是她有意把貝忘掉;實際上,有好長一段時間,她也真的選擇淡忘;聽起來實在很過分,但在一開始,這是最好的選擇;為瞭分出更多的精神,尋找喂養者,與照顧較年輕的觸手生物;無論是在貝死前,還是在貝死後,這兩件事都是最為重要的。
在缺少能量時,是很難清楚回憶;有太多細節都糊成一塊兒,各種畫面與情緒的連接也變得曖昧不清;然而,在被明喂養後,記憶又變得如此清晰。
「實在諷刺。」蜜說,使勁吸一下鼻子。往後,她憶起最能觸動心底那幾段,一定又會哭出來。
但不是現在,蜜想,稍微豎起耳朵;早些時候,她已經流過淚,還是在明的面前。很快的,她就被明安慰。年輕人能為老人傢做的,通常都很有限,但已經超出蜜的期望太多。
心痛的感覺,也確實大量減少;沒有什麼可挑剔之處,想到這裡,蜜又忍不住說:「子宮和腸道裡裡滿是精液,真的會讓女人變得比較堅強呢。」
聽起來很怪,卻不是歪理;在肉室中,類似的發言通常很能得到共鳴;猛點頭的蜜,瞇起眼睛;然而,明聽到這句話,八成還是會吐槽的。
「盡管她的經驗最豐富,又最能理解那種感覺。」蜜說,尾巴和屁股一起搖晃。
雖然關系密切,適度的偽裝仍是必須的;除維持常識外,也交由特定的對象揭開;這是喂養者和觸手生物才能享有的幸福,蜜想,一般的情侶可能還難以做到這種地步。
「而肉室裡,明畢竟是最年輕。」蜜說,舔一下左邊嘴角;難免的,她會想要欺負明;感覺有些忘恩負義,而這竟也能夠成為情趣的一部分。
這幾天,與明相處的時光,蜜會永遠記得;可光是如此,還稍嫌不足;或者,就永遠記得和明相處的每一天。
這才是正確答案,蜜想,把戒指從盒中取出;她先是把它放在右手掌心上,再拿來一個紫色的坐墊;泡好茶後,把戒指和茶碗都送到坐墊前。
把祭祀弄得有點像在扮傢傢酒,這實在沒辦法;因為周圍的一切都缺少哀傷感,蜜想,動一下耳朵;從今早開始,氣氛就不怎麼灰暗。慢慢的,她深吸一口氣;茶室內的空氣,有種不輸水果的甘甜。
蜜曉得,不是真有什麼香氣彌漫在空氣中;全是心理作用,卻讓她有種彷佛剛出生的感覺;絲毫不疲勞,好像從頭到腳都是由露水組成的;如此輕盈、愉快,以往待在茶室裡時,可不曾如此。
「而我第一次在率囊內醒來時,更是和現在差太多瞭。」蜜說,垂下胡須;凡諾的陰影,已經被明的光輝給驅散。
和蜜比起來,泠和露剛出生時,都太過輕松瞭。
「而凡諾死後,絲和泥所感受到的壓力,主要是來自於我。」說完,蜜輕咬右手食指;比面對凡諾要來得舒坦,但不能說是過得多輕松;直到現在,她才開始認真思考,該怎麼補償這對姊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