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本是皎潔的彎月那銀白之光卻被從南方飄過來的濃厚雲層遮住瞭大半,大地萬物頓時就被一片黑沉沉暗夜籠罩瞭。
暗夜之下本是一片死寂的道神宗靈獸谷內卻時不時傳出幾聲“嘿嘿嘿”的瘮人笑聲,夜半時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之下突兀傳出這種詭異的笑聲就格外令人毛骨悚然瞭。
可似乎有人並不懼怕這半夜瘮人的鬼笑之聲,就見一條高大的漆黑人影兒正貓著腰、墊著腳尖隨著笑聲的節奏躡手躡腳地向著靈獸谷內那排石屋最東頭那間摸去。當笑聲想起時這黑影兒就緊走幾步以讓笑聲掩蓋住他輕微的腳步聲,當鬼笑聲停止時這黑影兒也便停下腳步,就這樣走走停停終於黑影兒來到瞭最東頭那間石屋。這黑影兒先是把身體伏在石屋木門上側耳朵貼在其上聽瞭半天,接著就又偷偷摸摸潛到木窗前透過窗欞上半透明的琉璃向石屋裡面鬼鬼祟祟地張望著。
就見石屋內木床上正盤膝打坐著一位身穿月牙白色衣裙的年輕貌美女子,她長發披肩,皮膚白皙,容貌格外婉美出塵。似乎是感覺到瞭什麼,婉美女子緩緩睜開瞭一雙清澈的明眸,厭惡地蹙眉扭頭看向瞭窗欞上倒影著的那道高大的黑影兒,嘴中喃喃自語:“嗬嗬,這就是所謂的正道門派?三個男弟子沒一個好東西:一個躺在床上淫笑瞭大半夜瞭;一個假正經在隔壁不停地用神識在我身上掃來掃去;而另一個沒有修為的廢物居然敢大半夜偷偷跑來偷窺我?這都是些什麼人啊?這就是名門正派招收的弟子嗎?我看他們口中的邪修門派合歡宗也不過如此吧?”
本是一臉憤懣的貌美女子猛然想到瞭此時自己的處境,想到瞭仍身陷囹圄的大哥頓時神情黯然:“大哥,你現在可好?雖然這些道神宗弟子都是好色之徒,可好像並不是什麼心狠手辣之輩,更何況那個跟你有過肌膚之親唐靈兒,你在她哪裡應該也跟我境況相似吧?”
“不過你放心,等我下個月加入瞭寒潭峰,恢復瞭自由身,就想辦法把你從唐靈兒手裡救出來。”似是下定瞭決心,貌美女修也不再顧忌被各種偷窺,緩緩地又閉上瞭美目,開始瞭心無旁騖地吐納天地靈氣。
……
“嗡嗡嗡”腰間的傳訊玉符把正在幻想著摟蘇嫣入懷纏綿的壽兒驚醒,這麼晚瞭誰還會傳訊他?他連忙輸入真氣接聽:“壽兒,這都什麼時候瞭?你怎麼還沒來?”
“誒喲,不好。”一聽是羅玲的聲音,壽兒這才想起今晚跟羅玲約好的子時去找她的,他連忙從床上跳下來,推開房門去看天色,月光雖被雲層遮住瞭大半可還是能看出大概位置的,看此時月色早過瞭子時已到醜時瞭,也就是說再過兩個時辰天將大亮,而羅羚夫婦天將亮時就要動身趕往坊市瞭。壽兒心想此時再趕過去顯然太晚瞭,與其這麼來回折騰,還不如直接去坊市等羅羚,反正要跟她一起去看新租的店鋪的。
於是壽兒又回到屋內,傳訊給羅羚:“羚姨,實在對不住,晚上睡過瞭,耽誤瞭時辰。要不,我明一早直接在坊市等你吧?正好咱們一起去看店鋪,順帶把你要送給我的禮物給我就好瞭。”
等瞭半天才又收到羅羚略帶怨念的回訊:“唉,也隻好這樣瞭,白讓我等你一晚上,你說怎麼辦吧?明天可要好好補償我才行。壽兒,你知道嗎?我的本源真氣在跟那兩個邪修鬥法時都快消耗光瞭,你都將近兩個月沒有幫我補充本源真氣瞭……”
壽兒哪裡會聽不出羅羚的意思?他馬上傳訊道:“嘿嘿嘿,放心吧放心吧,羚姨,明天我肯定會好好‘補償’你的,本源真氣管保撐爆你的氣海,嘿嘿。”
“你個小壞蛋,就會說好聽的,今晚還不是爽約瞭?”
在寂靜無聲的深夜裡壽兒、羅羚兩人的傳訊對話聲格外顯得響亮,就連最東頭那間石屋內的貌美女邪修也聽到瞭男女對話突然睜開美眸,疑惑地看向西面:“這大半夜的怎麼柳壽兒屋裡進瞭女修?這麼晚瞭一名女修進他的屋子能作甚?肯定又是在幹那偷情之類的壞事兒,這道神宗真是沒一個好人。”
與此同時她放開神識查探瞭過去,馬上就知道自己冤枉瞭好人,她俏臉一紅,不過她這次神識探查卻意外地發現瞭個奇怪的現象:“咦?蛇?怎麼他床角還盤著一條小蛇?難道他平時都是跟蛇一起睡覺的嗎?真是個怪人,這人莫非有嗜痂之癖?”貌美女修神識掃到壽兒石屋內,發現一條銀色小蛇盤在他的床角墻邊,不禁訝然出聲。
……
天剛蒙蒙亮壽兒就出發去坊市瞭,今天在坊市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除瞭等羅羚一起去看看將要租來開店的鋪子外,他還打算先去哪傢南揉丹師總會分店問問:這馬上就要到二月中旬瞭,在古劍門分店舉行的丹藥拍賣大會到底什麼時候舉辦?畢竟古劍門距離道神宗四五百裡路,他要提前兩天出發才能趕得上,是時候確定具體時間早做準備瞭。
飛馳到坊市附近那處密樹中換下瞭道神宗的道袍,換上瞭娘親給他做的那件藍色長儒衫,又把頭上挽著的道髻拆散,換成那些散修們留著的發式。又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佈條斜裹住一隻眼睛,化妝成一名獨眼少年。之所以又換回這套簡易偽裝行頭,是因為幾個月前他造訪哪傢南揉丹師總會分店時就是穿的這身行頭,為瞭讓對方還有印象,他便又戴上瞭佈條偽裝成瞭獨眼龍。
大早上坊市街道上空空蕩蕩,幾乎沒一個修士,有些店鋪甚至還沒有開門,但所幸哪傢南揉丹師總會分店開門瞭,壽兒推門進去時店鋪裡的夥計正在用清塵術打掃著鋪面,壽兒說明來意,那夥計一臉懵懂,馬上返身上二樓把掌櫃的叫下樓來,這掌櫃的壽兒幾個月前就見過,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凝氣後期修士,當初就是他告訴壽兒今年二月中旬在古劍門分店舉辦丹藥拍賣大會的,總算是找到瞭正主,壽兒又重復瞭一遍來意。
掌櫃的一聽臉上就露出瞭尷尬之色,連忙道:“這位小友對不住啊,原來計劃在古劍門分店舉行的丹藥拍賣大會已經取消瞭,我們早就已經傳訊通知老客戶瞭,新的丹藥拍賣大會將會同期在戍北郡舉行。你要是想參加的話可以趕到戍北郡去。”
“什麼?取消瞭?怎麼改到戍北郡瞭?那得多遠啊?”壽兒訝然。
“改到戍北郡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幾個月戍北郡戰事吃緊,聽說北邙國已經攻占瞭戍北郡兩座城池,大批將士死傷,甚至眾多修士也紛紛加入抗擊大軍中,也是受傷者無數,急需大批丹藥救死扶傷,相同的丹藥在戍北郡就能賣出翻倍的價格來,所以我們南揉丹師總會決定把這次丹藥拍賣大會改在瞭戍北郡。”
“啊?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凡世間的戰爭修士是不得介入的嗎?怎麼會有那麼多的修士也受傷呢?”
“修士不介入?嗬嗬,怎麼可能不介入呢?每個俗世國傢背後其實都有暗暗扶持它的超級修真勢力,這些修真門派要靠它扶持的國傢提供源源不斷的資源、弟子。如果國傢被他國所滅那這些修真勢力還去哪裡要資源,要入門弟子?”掌櫃的解釋道。
“原來如此啊,受教瞭。這麼說來北邙國背後支持的修真勢力門派也出動咯?”
“那是當然,不僅僅是出動瞭,而是大批出動瞭,聽說戍北郡已經相繼有兩個中型修真宗門被北邙國的邪修門派攻占瞭。傳聞這兩個中型修真宗門失守的相當詭異,都是有北邙國邪修門派的內應從中裡應外合很莫名其妙地就被奪瞭宗門。北邙國的修士跟咱們南揉國的修士可是大不同,他們大多是修煉采補邪術的邪修,傳說他們出手陰毒、不擇手段,那兩個被他們攻占的中型修真宗門的女修可悲慘瞭,大多被他們霸占瞭,天天供那些男邪修淫樂采補……”
對於邪修的做派,壽兒才剛剛打過交道,所以對他們的手段相當瞭解,被邪修攻占瞭宗門,那宗門內女修們的命運就可想而知瞭。聽掌櫃的提到戍北郡修真宗門的滅門慘案,不由得就讓壽兒想起瞭北邙國邪修門派安插在雅仙子身邊的那名‘暗梟’,看來事情的發展真的如姬媛在夢境中交待的那樣:北邙國邪修門派早就在南揉國各個修真宗門內安插好瞭內應,為下一步霸占南揉國內的修真資源做好瞭充分準備。這樣一來就更加堅定瞭壽兒下個月加入寒潭峰的決心。加入寒潭峰早日挖出那名潛藏在雅仙子身邊的‘暗梟’。
當然加入寒潭峰暗查‘暗梟’的事現在考慮還早,當務之急是怎麼先給傢人買到上品益壽丹,眼看著期盼已久的上品益壽丹即將到手之時卻發生這種變故,壽兒當然不甘心,所以他想去一趟戍北郡參加拍賣會。於是壽兒又問道:“掌櫃的,那戍北郡離此大概有多遠?”
“一千一百多裡吧。”
“這麼遠啊?太遠瞭,要是趕過去,來回得好幾天啊。”壽兒急的直搓手。
“你到底要什麼丹藥?也不一定非得去參加丹藥拍賣大會吧?說不定我們店裡就有呢。”
“延壽二十五年的上品益壽丹,你們店裡現在有嗎?”壽兒滿懷期待地望向掌櫃的。
“呀,這種益壽丹太過昂貴瞭,一般散修很難負擔得起,如果賣不掉就會占用大量靈石,所以我們店沒有從總店進這種益壽丹。”
“哦?你的意思是你們店其實也可以從總店進貨這種益壽丹吧?”
“是啊,不過……風險太大瞭,萬一賣不掉……除非你肯先出一部分定金。”掌櫃的上下打量著壽兒,看他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也沒有穿著大門派的道袍,應該隻是一名小散修而已,所以心中對這筆買賣也沒報多大希望,隻是出於禮貌,才詳細解釋著。
“好,可以,我可以先出定金,不過丹藥要多久才能到?”壽兒痛快道,思前想後覺得:自己跑一千多裡去什麼戰亂的戍北郡參加拍賣會十分不智,萬一去瞭被修為高深的女邪修擒住,把自己采補成肉幹可怎麼是好?
“那要看你要幾顆瞭,如果量大的話,我可以傳訊讓總店專門派人送一趟,如果隻要一顆的話那就隻能等下月初我們店進貨的時候統一進瞭。”掌櫃的解釋。
“我買四顆,怎樣?夠不夠專門派人送一趟的?”壽兒擲地有聲道。
“四顆?”掌櫃搖頭淡然一笑,那笑容中有幾分嘲笑:“小友啊,四顆倒是可以專門送一趟瞭,可是你知道這上品益壽丹多少靈石一顆嗎?”
“多少?”
“據我估計最少也要四千塊下品靈石一顆,這四顆上品益壽丹最少也要一萬六千塊下品靈石,你有那麼多靈石嘛?”掌櫃的雖看上去客客氣氣,可那看向壽兒的眼神兒分明是充滿瞭鄙夷蔑視。
壽兒又不是傻瓜,被掌櫃的那種眼神兒一掃,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從懷中儲物戒指中一摸,頓時拎出來幾大袋子的靈石就仍在瞭櫃臺上,厲聲道:“小爺我別的沒有,就是靈石多的花不完。”
櫃臺上一下子堆出小山般的靈石袋子來,不僅掌櫃的呆瞭,就連一直忙著清掃店面的夥計也停下瞭手中的活兒,呆呆地望著那一大堆靈石。
掌櫃的每日經手的靈石那也是不少的,所以他隻有神識在那幾個大袋子靈石上一掃立刻心裡就有數瞭:最少三萬多塊下品靈石。他立刻知道自己小瞧人瞭,趕緊作揖賠禮,客客氣氣道:“對不住對不住,這位小友,是我狗眼看人低瞭,這樣吧,您隻要預交四千塊下品靈石,我馬上就傳訊總店讓他們快馬加鞭送四顆上品益壽丹。”
“那要等多久才能送到啊?”壽兒高高昂著頭,鼻孔朝天從嗓子眼兒裡擠出這麼一句來。
“七八天左右吧。畢竟我們總店在南揉國都城附近,據此三千多裡路呢。”掌櫃的連忙俯首小心解釋道。
“哦,那行吧。就按你說的辦吧。”壽兒小手一背,昂首挺胸儼然一副修仙大傢族闊少的氣勢。
“好好,那我先取四千塊下品靈石,再給您出具收據,丹藥到瞭我再傳訊通知您來取。”掌櫃的客客氣氣地從一個大袋子中取出靈石作為定金,又給壽兒出具瞭收據,又加瞭壽兒的傳訊玉符氣息。
壽兒把剩餘的靈石袋子又收回儲物戒指中,昂首闊步走出瞭店門,掌櫃的連同夥計點頭哈腰送壽兒出瞭店門,一直目送柳壽兒消失在街角,這才長出一口氣道:“龜兒子,明明是故意裝窮來戲弄老子的。如今這大傢族子弟怎麼都變得如此作風瞭嗎?故意把那麼高檔儲物戒指藏在懷裡,還故意在臉上捂個爛佈條裝獨眼兒,這他奶奶的誰能看得出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