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一直睡到九點。當我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發現梅爾菲斯和龍雀早就在桌子旁邊吃早餐瞭。
“給我留一點!”
我一邊穿衣服一邊大聲對他們說道。我有理由相信如果不說這句話的話自己能吃上早餐的概率不大。
是非常樸素的面包、乳酪、牛奶和香蕉的組合,看來想要在教堂裡吃上豆漿油條這種東西還是太過奢侈瞭一點。
我開始從籃子裡和那兩個人搶面包,並抬頭打量著這兩個天天雲雨傢夥。也許真的是基因的問題,在吃東西的時候,梅爾菲斯和龍雀就連面部肌肉的運動都保持著驚人的一致。
我們已經在教堂休息瞭整整一周,每天韋爾奇都非常準時的安排菲狄歐娜給我們送來餐點和一些藥品,但是他自己並沒有再出現。菲狄歐娜對我們的態度說不上良好,但我也沒有招惹她的想法。
我和梅爾菲斯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瞭,但是唯獨我的右手的傷還是已經沒有得到根本性的好轉,拿刀這種事情一時半會是做不到的。這讓我非常著急,因為右手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瞭。
這幾天裡面,我們三個人幾乎都是在沉默中度過的。這不是我的錯,而是梅爾菲斯根本就沒有和別人閑聊的習慣。在沒有重要事情的這種情況下,他對我的扯皮根本就愛答不理,我自討瞭幾次沒趣以後也不就放棄瞭繼續嘗試。
龍雀比他還要嘴緊,而且每次我試著挑逗龍雀和我說話的時候,梅爾菲斯都會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我,讓我頭皮發麻……可能他在這種事情上有什麼心理陰影也說不定。
以前和梅爾菲斯並肩戰鬥的時候,他並不這麼沉靜的人。一旦談論到戰鬥,他的話絕對是我見過的人裡面最多的。我沒有和他有過這種日常性的相處,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平時是這麼沉默寡言的種類。
在無聊的呆瞭這麼多天之後,我決定出去走一走。能夠認出我的人遠遠比認識梅爾菲斯的人要少得多,所以我覺得這並不算是太過冒險。
我一個人走出教堂,迎著略顯刺眼的清晨陽光向最近的傭兵所走瞭過去。
一大早,街上的人非常少。我沒有穿戴鎧甲,很隨意的將神宮斜插在腰帶上,完全沒有穿戴鬥篷或者面具之類的東西。一來在離開反抗軍之前我已經很好的化過妝,二來我覺得這種普通玩傢的打扮要更加不起眼一些。
在很久以前,我在重新回來【神都】的時候,曾經因為撒拉弗的那句“她還沒死”而給挽歌以及Fey發瞭郵件。加入反抗軍以來,我還一直沒有檢查過回信。
坐在傭兵所的座位上面,我深吸一口氣打開瞭郵件的檢索。令我失望的是,郵件有幾封,但都不是來自那兩個女孩的。
幾封高級武器拍賣會的過期邀請信被我幹脆利落的刪掉;梅爾菲斯有一封四個多月以前的郵件寫著“聯絡我”也被我刪掉瞭;很早以前的朋友佈魯瑟兩個月前的一封“如果你知道火花的下落請告訴我”我想瞭很久也不知道該不該回復他……
就這樣翻弄著郵箱,然後我看到瞭一封十二天前的最新郵件。
題目同樣是《邀請信》但令我意外的是那個題目的顏色竟然是鮮艷的紅色。
傭兵所郵件系統的字體顏色從來都是單純的黑色,我還從來都沒見過這種顏色的標題。
打開郵件,郵件的最上面是一個類似於倒數計時的東西。我仔細看瞭一下,那個倒計時距離現在還有一百五十多天,五個月的時間。
郵件裡面沒有提到任何關於這個倒計時的事情,甚至連隻言片語的解釋都沒有。可是下面的內容卻讓我的心跳開始加快。
那是一個圖表,寫著我名字的圖表。
貪狼體力:4級耐久力:5級爆發力:3級攻擊力:4級防禦力:2級速度:4級魔力:6級意志力:1級神經反應:4級屬性能量:9級支配力:1級恢復能力:5級契約能量:2級看著這張表格,我腦子開始不夠用瞭。
【神都】的這個遊戲和以往所有遊戲相比,最大的不同之一就是關於它的等級評定。這裡出瞭以能量強度為標準的戰鬥等級以外,對玩傢其他所有的數據都沒有任何的量化。普通遊戲裡面的所謂“力量”、“敏捷”、“體力”之類的東西在這裡完全是和自己本身能力相關的,甚至“運氣”這種東西……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類似的評定,最重要的還是,這是關於自己的數據。
完全不突出的攻擊力、體能、速度、反應神經和恢復能力……雖然我現在仍然對這個系統數據評定的可信程度抱著很深的懷疑,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我的的確確在這幾個方面都沒有過人的地方。
魔力比較低,而且屬性能量我也根本不會使用,所以這兩個等級的評定也相當客觀瞭。
隻是我沒想到自己的意志力竟然達到瞭1級。我不知道這裡所謂的“意志力”是指的什麼,但是被評為意志力堅定地傢夥,我仍然感到瞭莫名其妙的自負。
而和意志力同樣等級的卻是我不太能理解的“支配力”如果非要聯系的話,難道說不死之戒針對骸骨系怪物的那種馴服、驅逐能力指的就是這個麼?
這個力量我隻用過兩次,一次是在幻獸森林的湖底遺跡中,一次是穹頂之役的時候將對手召喚的“墓碑之蛇”進行瞭驅逐。可如果我的這個“支配力”真的已經達到1級的話,說明它隱含的威力遠遠比我現在所能認識的多得多。
而最後一項,達到2級的契約能量……我就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概念瞭。
提到契約的話,阿紗嘉曾經提過關於裡奧雷特與人類之間的契約。可是這種契約能量能夠如何利用,她完全沒告訴過我。
評定等級最高的兩項我竟然都還沒真正瞭解過,這讓我既懊惱又有些興奮。
之所以興奮是因為我意識到,如果我能將這兩項的優勢真正融匯到自己的作戰中,也許戰鬥能力完全可以提高一兩個層次也說不定。
我反反復復看著這個表格,然後突然想起瞭什麼,快步向教堂趕瞭回去。
“梅爾菲斯!”
我一把推開門,大聲叫著屋裡男人的名字。
梅爾菲斯正在窗前發呆,他回頭瞥瞭我一眼,“幹什麼叫那麼大聲?”
“你有沒有收到過一個紅色題目的邀請信?”
我跑到他面前,坐在窗臺上問他。
梅爾菲斯眼睛裡的無聊與閑逸全都消失瞭,“那封郵件是不是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倒數計時?”
“沒錯,就是那個!”
我說道。
“【紅函】。”
梅爾菲斯微笑著說出瞭一個詞匯。
“那是什麼?”
我皺著眉頭,對他這種信誓旦旦的笑容很不滿。
“你真是離開【神都】太久瞭……”
梅爾菲斯仍然在笑,“穹頂之役以後,很多高級戰士就開始陸續收到那封帶著倒數計時的信件。沒人知道是誰發的,但大傢都明白能夠擁有改變信件題目顏色權限的應該就是【神都】的系統瞭。深層的情報網上,把那東西就稱之為【紅函】。據我所知,能夠收到【紅函】的全都是最頂尖的戰士,整個【神都】裡不超過三百人,想不到你竟然也收到瞭。”
三百人……也就是說我的力量已經可以在這個遊戲裡排到前三百瞭麼?聽到這個信息以後我的手不由自主的興奮到開始發抖。
“那麼那個倒數計時是做什麼的?”
“不知道。事實上沒有人知道。不過有一些食影者和幽鬼的成員猜測,這就是那個【末日】的倒數計時。”
我微微愣瞭一下。如果說之前對【末日】的解釋還讓我心存僥幸,那麼這一次,看著【紅函】上僅存的一百五十多天,則讓我深深的對【神都】的未來感到瞭不安。因為這個猜測實在是太可信瞭,沒人可以否認它的存在。
不過真正讓我關心的並不是這方面的問題。
“讓我看看你的那封!”
我迫不及待的對梅爾菲斯說。
梅爾菲斯的臉皺瞭起來,“你是想看後面那些數值評定?”
“廢話!”
“鬼才會給你看。”
“你快點拿出來!”
“別煩我!”
“你給我看我就不煩你!”
“別做夢瞭!”
“我拿我的和你換!”
“誰想看你的瞭!”
就在我們像小孩一樣吵鬧的時候,龍雀在旁邊捂著嘴笑的雙肩直抖。我心裡清楚我們倆現在看起來非常幼稚,不過為瞭看梅爾菲斯的【紅函】我已經顧不上什麼臉面瞭。
梅爾菲斯最後煩的不行,隻好做瞭妥協。我接過他的【紅函】,仔細的看瞭起來。
梅爾菲斯體力:2級耐久力:1級爆發力:3級攻擊力:2級防禦力:4級速度:1級魔力:5級意志力:2級神經反應:1級屬性能量:2級支配力:9級恢復能力:4級契約能量:4級看著梅爾菲斯一連串的1級和2級評價,我說不出是嫉妒還是羨慕,隻覺得有點不爽。我很清楚自己和他的差距,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有些方面我竟然勝過瞭他。
梅爾菲斯的契約能量等級沒有我高,但我也不知道在這點上我比他有什麼優勢。防禦力上的優勢基本上都是贖魂裝甲所帶給我的,我不覺得借助裝備的能力所達到的優勢有什麼可以自豪的。
真正讓我自豪的是意志力……如果說梅爾菲斯這種人的意志力都隻有2級的話,那反過來說明我這個意志力1的等級含金量是非常高的,這也是真正讓我寬慰和興奮的地方。
梅爾菲斯耐久力絕倫,這應該是長期以一打多所磨練出來的。而作為我們兩個這種以近戰為主的魔戰士,5級和6級的魔力評定應該也很客觀,我猜測絕大多數的戰士很可能根本就沒有魔力等級。
我註意到,梅爾菲斯的1級評定都是他本身的身體素質。也許這就是所謂“完美人類”基因所賦予的禮物吧,這也正是特別讓我嫉妒的地方。
“看夠瞭?”
梅爾菲斯看瞭一眼我放在桌子上的自己的那封【紅函】,伸出指頭將它架挑瞭過來,一邊看一邊不耐煩的問我。
我將他的【紅函】還瞭回去,不甘心的嘆瞭口氣。
“明知道看瞭會很不爽,但還是忍不住想看……唉!”
“為什麼你的支配力這麼高?”
梅爾菲斯皺著眉頭讀著我的那封,“還有這個契約能量……媽的!憑什麼?”
“應該都是戒指賦予的力量吧。”
我含含糊糊的解釋著。
看來我們倆都有對對方等級評定不爽的地方。不過我覺得自己比較賺,畢竟能讓梅爾菲斯感到不爽的機會不多。
雖然是朋友,但某種程度上我們也一直把對方看做對手。我是在潛意識裡以他為目標不斷的努力;他則是表面上一副淡定的樣子,私下裡卻也暗暗不想讓我追上自己。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我們都不覺得這種暗自的較勁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你的屬性能量為什麼這麼高?我的才9級……”
這是我和他差距最明顯的地方,所以我不可能把疑問憋在肚子裡。
“你從來就沒用過屬性能量,當然是最低的。”
梅爾菲斯嗤之以鼻。
“那你就用過?”
我有些不服氣。
“廢話!你以為鴉羽之刃的黑色能量是什麼東西?”
“……這個還真不知道……”
梅爾菲斯無奈的看著我,然後吐出一個詞,“暗屬性能量。”
魂屬性、火屬性和光屬性的能量我都在實戰中見到過,但是我沒意識到暗屬性的能量就是梅爾菲斯那些鴉羽的本質。
“你不是和葬敵初邪那個女人搞在一起瞭麼?竟然連暗屬性能量都不知道?”
我張瞭張嘴,卻沒有找到可以反唇相譏的話。
“用葬敵法球為媒介發動的【漆黑之雨】,就是以魔力作為代價,生成暗屬性能量的法陣攻擊。你不會連這個都沒見她用過吧?”
梅爾菲斯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這個……當然見過。腐蝕性很強的黑色液滴……像下雨一樣……”
“是的。暗屬性能量的本質效果就是吞噬,吞噬一切所接觸的東西,所以看起來就像是腐蝕效果一樣。鴉羽之刃所凝聚的那種黑色能量刃,能夠輕易穿透到近百米的巖壁之內,其實就是以暗屬性能量把接觸到的巖壁都侵蝕掉瞭。”
看來就算到瞭我這個等級,【神都】依然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這是屬於能量和規則的秘密,這種秘密和規則除瞭讓我們自行發掘以外沒有第二個途徑。
而發現瞭規則和秘密的戰士,則會得到獎勵——實力的提升,這是非常公平和具有誘惑力的。
我暗自感嘆瞭兩句,然後又想起瞭一件事情。
“你的【紅函】是什麼時候收到的?”
“穹頂之役結束之後。”
梅爾菲斯漫不經心地說。
“我們可是一個隊伍的,為什麼我的【紅函】前幾天才送到?”
我皺著眉頭。
“【紅函】上面的數據是浮動的。從接手【紅函】之後到現在,我上面的數據曾經發生過變化。尤其是在我解開瞭鴉羽之刃封印之後,契約能量的評定從7級就直接升到瞭4級。所以,也許是幾天前你的實力剛剛得到【紅函】發送者的承認吧。”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瞭。我們在教堂住瞭一周,從小鎮趕往這裡用瞭兩天,而小鎮的旅館裡我們則呆瞭三天……這樣算下來,【紅函】發出的時間,正好是我和潘朵拉他們死鬥的那一天!
“我明白瞭……”
我努力組織著腦海裡的信息,“【紅函】的發出者並不知道我們真正的實力,他隻是根據我們在遊戲裡表現出來的水準進行評測!十二天前我的能力並沒有任何突破,隻不過是在戰鬥中展現瞭實力!這才是影響評定的因素。”
“你是說……有人可以通過系統觀看我們作戰的過程?”
梅爾菲斯的語氣中莫名其妙的出現瞭殺氣。
“很有可能……”
我理解他控制不住殺氣的原因。作為我們這種殺手,一旦將隱藏的招式暴露出來,就必須盡最大可能的將看到自己招式的人滅口,否則在今後的戰鬥中就會有被人針對的危險。
“按照這種思路……穹頂之役的意義也就明朗瞭……”
梅爾菲斯控制瞭自己的殺意,輕輕的舒出一口氣。
“這和穹頂之役有關系麼?”
“穹頂之役裡面,大量的高級戰士被湊在一起,以各種形式進行相互之間的戰鬥,我想就是為瞭向觀察者展示誰有資格入選【紅函】。那個時候你退出的過早,所以對你的評定不夠完善,而我打到瞭最後,展現出的實力夠格瞭,所以立刻就收到瞭那封東西……”
“也就是說,這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幫人在操縱著【神都】?”
“也許根本就不是一幫人,而是一個人……”
梅爾菲斯咬著牙說。
“撒拉弗……”
我替他吐出瞭那個名字。
房間陷入瞭沉默。被人當做棋子和玩具一樣擺弄是非常令人作嘔的事情,當戰士們被聚集起來,在穹頂之役的空間裡殺的你死我活的時候,那個老頭就在冥冥之中看著我們的戰鬥,給我們的名字下面標上一個一個的數字……仿佛是在看一群作為實驗品的白老鼠!
“他在選人……”
梅爾菲斯在思考良久之後說瞭一句話。
“為什麼……”
我喃喃的應道。
“為瞭【末日】?我也不知道……”
在不清楚【末日】所代表的到底是什麼之前,我們現在一切的猜測都是徒勞無功的。我想諸如AZZA、影蝕、拉哈莉絲、卡拉諾頓、破霜、保羅、苦苦、燃墟……這些我所認識的頂尖的戰士,應該都收到瞭【紅函】吧?
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讓初邪回【神都】查看一下郵箱,然後讓她把自己的數據告訴我。如果是她的話,我認為魔力起碼應該是2級甚至更高,至於防禦力、速度這些方面嗎……
我們房間的門被敲響瞭。梅爾菲斯的手緩慢而熟練的輕輕放在瞭劍柄上面,我則站起身打開瞭房門。
“這幾天休息的不錯吧?”
韋爾奇微笑著站在門口和我打招呼。
我點瞭點頭,對他還瞭一個僵硬的笑容將他讓進屋裡,“如果繼續呆下去的話全身的骨頭都要酥軟瞭。”
韋爾奇進屋看瞭梅爾菲斯一眼,但是梅爾菲斯沒有看他,所以韋爾奇也就收回瞭問候的話。
“傷好瞭?”
他回頭看向我的手。
我聳瞭聳肩,“一時半會是好不瞭瞭。我現在關心的是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暗面。”
韋爾奇皺起瞭眉頭,“說實話,今天就是教會傳教士出發的日子。不過我比較擔心的是你手上的傷,去瞭暗面以後肯定有必須要戰鬥的時候,你可以麼?”
我的猶豫僅僅出現瞭那麼一秒就幹脆的點瞭頭,我已經不能再耽擱下去瞭。
這麼多天來,我右手的感覺越來越模糊,連最開始的疼痛都漸漸消失瞭,我現在的潛意識裡幾乎已經接受瞭自己也許會失去一隻手的這件事情。
如果真的是這樣,與其在這裡幹坐著無限期等待一個必然的結果,我還是坦然的接受,盡早的上路比較好。我的時間不多瞭……如果我真的違背瞭和阿紗嘉約定的日子,哪怕隻遲到瞭一天,也許就會發生讓我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梅爾菲斯,可以上路麼?”
我問。
“早就等的不耐煩瞭。”
他這樣說著,從椅子上站瞭起來。
在韋爾奇的安排下,我們兩個穿上瞭灰色的修士袍子,而龍雀則被藏在瞭貨箱裡面。在傳教士隊伍裡面出現這樣一個小女孩實在是太過紮眼,而且我相信Dreams上下絕大多數人都應該知道,殺死上一任Dreams團長的傢夥就是帶著這樣一個小女孩的。
梅爾菲斯對把龍雀藏起來這件事情表現出瞭相當不安的暴躁情緒,但是他並沒有發作,因為他並不愚蠢,也很清楚這麼做是必須的。我隻能說,他對龍雀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也許真的有點過頭瞭……
杜加德城的街道顯得有些蕭條。事實上,自從這片大陸出現魔獸潮以來,很多居民都選擇去結晶大陸或者海藍大陸生活瞭。畢竟【神都】裡絕大多數的玩傢都是普通人,打打殺殺並不是他們喜歡的主題。
“我記得以前來的時候要熱鬧很多……看來魔獸潮的影響很大……”
我自語道。
“其實魔獸潮對其他城市,尤其是小城鎮的人口有很大影響,但是杜加德城算是個例外。”
韋爾奇一邊走一邊對我說。
“為什麼?”
“不是每個普通人都用得起傳送門、買得起船票。所以不少人做出的選擇是遷徙到瞭杜加德這種安全系數比較高的大城市裡面,因此我們這兒的人口還算比較穩定的。”
“那為什麼現在是這種狀況?”
“因為他幹的好事兒啊。”
韋爾奇戲謔的說著,瞥瞭斜後方的梅爾菲斯一眼,“他殺瞭Dreams以前的團長,現在Dreams處於權力更替階段,杜加德城的治安在這段時間非常成問題,所以上街的人才會少很多。”
“權力更替?我怎麼記得Dreams是議會制的公會……團長的權力應該非常小。”
“那是因為上一任團長的實力不夠強大。現在的團長候補,原來的首席戰士破霜可是零級的超級戰士,他上位的話也許一切都會改變。”
我承認韋爾奇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有的時候力量這種東西就是可以把很多其他的因素壓榨成毫無價值的渣滓。如果考慮到其他兩個公會會長的例子,破霜將Dreams變成集權的公會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吧。
遠遠的,通往暗面的傳送門已經出現瞭。那是一個有十米高的巨大造物,門的中間是如同鏡子一般光滑的純黑色,隻是那個黑色並沒有反射任何的光芒出來。
我不是很清楚Dreams的人是怎麼造出這種東西來的,不過那應該和他們曾經所提過的“魔龍之眼”分不開。
“魔龍之眼”很庸俗的一個名字,不過我猜測那應該就是和字面上的意思一樣,是暗面一種魔獸的眼睛。Dreams的人曾經抓住瞭阿紗嘉試圖從她嘴裡挖出這東西的用法而沒有成功,看來他們最終選擇瞭另一種方式來解開它的秘密——和瞳族做交易。
我對他們交易的內容沒有任何興趣。這個世界上的人類一直都在重復類似的事情,每天都有無數的陰謀陽謀在黑暗中誕生,Dreams和瞳族的交易也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
韋爾奇是帶隊的人,他給傳送門外圍的看守繳納瞭不菲的通過費用之後我們就得到瞭使用傳送門的資格。一個人十萬金幣,這似乎還是針對教會團體的優惠價格。
沒有經過任何盤查,我們就這麼輕輕松松的進入瞭傳送門。雖然對這個結果有些意外,但是仔細想過之後就明白這並沒有什麼不可接受的地方。
使用這個傳送門去往暗面的基本上應該都是有不錯戰鬥等級的戰士,每個戰士都有不希望別人發現的秘密或者裝備。如果每個人都要盤查的話,我相信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選擇使用這個傳送門瞭。
開始的時候我還為藏在自己腰間的神宮感到發愁,現在那都成瞭無聊的擔憂。
和使用所有傳送門的感覺一樣,我們踏進去的時候沒有任何特別的感受。
本來以為會看到和當初通過“湖”第一次來到暗面之時相似的場景,結果卻讓我相當吃驚。
傳送門的另外一邊是一個已經被完美建設好的巨大城市,除瞭天空的顏色之外,這裡和杜加德城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這裡應該也是政府軍正式駐紮在暗面的總基地,不過我並不知道他們部隊的營地在什麼位置。如果隻看這座城市建設的完整程度和繁榮程度的話,我覺得已經可以勝過我們反抗軍的所有據點瞭。
反抗軍的據點畢竟是相對封閉的經濟系統,而這個地方則遠遠要開放的多。
源源不斷的冒險者對這座城市的發展所產生的貢獻非常可觀。
我們一直行進到這座人類城市相對外圍的地方,韋爾奇他們在這裡建設瞭一個小教堂。進進出出的人並不算少,看起來也是比較熱鬧的樣子。
貨車停瞭下來,龍雀從車上跳瞭下來。我和梅爾菲斯脫掉瞭袍子,活動瞭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我向韋爾奇伸出瞭手,“這次全靠你我們才能過來。”
韋爾奇和我握瞭一下,笑著說:“要是你能把我墊付的傳送門費用補齊那就更好瞭。”
我掏出一個三十萬金幣的錢袋,這比他付的要多不少。
韋爾奇卻按住瞭我的手,“這個錢你留著,就算我從你這裡買一件東西。”
“什麼?”
“一條人命。”
他看著我的眼睛說,“下一次你要殺人的時候,我希望這些錢可以替我把那個人的命買下來。”
我啞然失笑,“三十萬金幣,一條人命?”
雖然覺得多少有些可笑,不過我不得不承認,韋爾奇的這句話對我而言還是有些觸動的。他所堅持的事情或許我不能贊同,但是這個請求我卻無法拒絕。
隻是我無法確定我是不是真的能按照韋爾奇的建議做,畢竟和我有仇的人都不是隨便一句話就能夠放棄攻擊我的。
“對瞭,你應該是第一次來這邊,有些基本的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韋爾奇又想起瞭什麼,“這邊做交易的話,金幣已經不能作為通行貨幣瞭。無論是補給品、食物還是旅店的住宿費用,都要用到這個……”
韋爾奇一邊說一邊掏出瞭一件東西。我仔細看去,發現那是裡奧雷特城市裡的通行貨幣“晶貝”“很多戰士來到這邊的目的就是去魔界深處獵殺魔物或者尋寶,而這種寶石很容易在魔族身上找到。這裡面有能量,如果你吸收瞭的話……”
沒等韋爾奇說完,我就掏出瞭自己錢袋裡面的晶貝亮在瞭他面前。我在反抗軍的日子裡難免要到影族的都市裡面去消遣一下,所以自然會有這些東西。
韋爾奇看到我手裡的東西以後就把沒說完的話吞進瞭肚子裡,“看來已經不需要我多說什麼瞭。”
我笑著對他點瞭點頭,“以後再會吧,牧師;還有你,見習修女小姐,保重。”
菲狄歐娜一邊從貨車上幫忙卸貨,一邊對我揚瞭揚手。
韋爾奇閉上眼,虔誠的用手對著我畫瞭一個十字,“佈滿荊棘的荒野中,我們踩下沾血的腳印,帶走尖刺和痛苦,留下道路。願榮光和福祉……在途中與你相行相伴。”
我感到有些不習慣,但終究沒有拒絕他的祝福。
*** *** *** ***
和梅爾菲斯重新組成隊伍其實還是挺懷念的。盡管我們兩個最後一次組隊的時候得到的是一個令人遺憾的結果,但是我已經好久沒有像這樣帶著冒險的心情踏上旅途瞭。
在反抗軍裡面做支援部隊隊長所要考慮的事情要復雜太多,無論是後勤、戰略和人事安排都必須要操心,所以我對現在這種難得的旅行狀態的感覺還不錯。
這座城市是被建設在瞳族領地之上的,不知道Dreams的人付出瞭什麼代價才得到瞭在這裡安居的資格。瞳族的原罪是傲慢,我想擁有這種睥睨眾生特點的種族應該並不喜歡別人到自己的地盤裡瞎搞。
“很久沒來魔界瞭,想不到現在已經到瞭這種程度……什麼樣的傢夥都能跑進來。”
梅爾菲斯看著路邊那些水平相對普通的戰士,發著牢騷。
“你當初來的時候這裡什麼樣?”
“根本就看不到人類的影子。沒有地方補給也沒有地方休息,時時刻刻都要警惕魔族的攻擊。那時候遇見的魔族實力都很可怕,為瞭保命,打瞭兩架以後就趕緊撤回去瞭,”
我曾經推測梅爾菲斯進入的地方其實是深淵。因為按照實力劃分來說的話,如果是在暗面,很難相信梅爾菲斯碰到的都是暗面領主、將軍級別的裡奧雷特。
但那種級別的傢夥在深淵裡卻是很普通的戰力。
梅爾菲斯對裡奧雷特的瞭解並沒有我多,畢竟我是在這邊長時間生活過的。
所以當我掏出反抗軍內部配給的暗面地圖的時候,梅爾菲斯露出瞭相當驚訝的神情。
“這個地圖是誰做出來的?”
“不知道,我們內部流通的,基本上隊長級職務上下都會有這個地圖。”
“太不可思議瞭,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地圖的作者必須要在整個暗面旅行過才有可能繪制出來。”
梅爾菲斯說的沒錯……這樣想來,或許繪制這個地圖的傢夥根本就不是人類吧。難道是裡奧雷特的旅行者?可是為什麼這件東西僅僅就隻在反抗軍內部流通著呢?
地圖上已經清晰標明瞭瞳族王城的位置,我們所在的這個人類的城市距離那座宏偉的王城僅僅隻有幾個小時的路程而已。可以想象,也許當初這座城市建立的時候就是被設計成王城的附庸而存在的……
梅爾菲斯是要去影族的領域,而我的目的地則是骸族的王城,無論怎麼樣我們都需要一個代步工具來替我們承載補給品。如果單單憑借能量飛行來趕路的話,身上沒辦法帶多少食物和水。
我們在城市的邊緣位置找到瞭租賃飛艇的場所,可是我發現自己身上的晶貝數量根本就沒辦法買下哪怕最便宜的飛艇。
“你確定金幣不行麼?”
我不耐煩的問道。
那個租售處的工作人員用看菜鳥一樣的眼神瞥著我,抬手指瞭指那些正準備起飛或者已經返航的懸浮飛艇,“如果金幣能行的話其他人幹嘛還要那麼賣力的跑出去玩命?想用金幣兌換晶貝就去城裡找兌換所,在我這兒磨蹭什麼……”
我回頭看瞭梅爾菲斯一眼,他對我點瞭點頭。那意思很明白,這種情況下沒必要和對方白費口舌。
我的金幣都是在【神都】系統銀行裡面的數字,隨身帶著的現金隻有一個價值區區五十萬的錢袋。我相信在那種壟斷形式兌換所裡面的兌換比率絕對換不瞭幾個晶貝。
就在我琢磨這些亂七八糟事情的時候,一批戰士剛剛在停泊場鎖好瞭自己的飛艇,一邊交談一邊向我們這邊走瞭過來。
開始的時候我隻是無意識的向有些吵鬧的他們看瞭一眼,但是過瞭幾秒鐘以後我似乎意識到瞭什麼。再次回頭的時候,我看到瞭幾張熟悉的面孔。
那幾個戰士全部都是Rayout的成員。
我在Rayout呆的時間並不長,前前後後大概也就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那段時間裡我的主要交往對象全都是公會裡比較精銳的成員們,9級以下的那些公會成員與我的交情基本就是處於見面會打一個招呼,微笑一下的程度。
但是我還記得他們的面容。那些普通的玩傢們,在一年之後,似乎都成長為瞭高級的戰士。隻是,我不確定他們是不是還能夠認出我。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攔在瞭他們的面前。
他們停下瞭腳步,為首的幾個人露出瞭疑惑的表情,然後在幾秒鐘之後,他們全都拔出瞭武器。
“是你……”
說話的人,是橙子。
橙子和Fey是我遇到的第一組Rayout成員,也是在他們兩個的推薦之下我才加入瞭Rayout,體驗瞭曾經失去的、人與人之間的一點溫暖。他的樣子沒變,裝備看上去已經提升瞭好幾個等級,隻是臉上原來的一點點稚氣已經完全不見瞭。
靜靜的看著他們的神情和手中刀劍的閃光,我沒有選擇拔刀。
我曾經對自己許下諾言,發誓要毀掉巴爾格斯最珍貴的這個公會。這個時候我本來會做的是直接沖向他們,將他們全都殺死在這個地方,讓巴爾格斯深深的體會一下即將被復仇的恐懼感。
我之所以沒有這麼做,是因為Fey死瞭,因為我的這個決定而死。
“巴爾格斯在什麼地方?”
我看著橙子,輕輕說。
橙子的表情變幻瞭好幾次,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最終露出瞭一點點柔軟的表情看向我。
“你……是不是真的決定要毀掉Rayout?”
看來AZZA他們從穹頂之役回來之後已經將我的想法告訴瞭其他人,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隻不過現在我的想法其實已經改變瞭。
“巴爾格斯在哪兒?”
我重復瞭一遍自己的問題。
橙子長長的嘆瞭一口氣,最後說:“貪狼,對不起。”
我愣瞭一下,胸口忍不住緊縮瞭一下,但是仍然沒有改變自己的表情。
“為什麼道歉?”
“我們……當初應該相信你……”
和我想的一樣,橙子的道歉,是為瞭那一日。
我的語氣終於軟瞭,“那不是你們的錯。告訴我巴爾格斯現在在哪裡,我不會與Rayout為敵。”
“Rayout已經不在瞭。”
“什麼!”
從橙子的描述中我得知,我曾經所在的,Fey所在的這個公會,已經在幾個月前解散掉瞭。結合他所說的事情和我所知道的內幕,我大體瞭解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巴爾格斯以出賣我為代價,換來瞭Rayout的平安,但是卻被Dreams抓住瞭把柄。當Dreams的魔獸潮計劃實行的時候,第一批被吞並而變成傀儡公會的就有Rayout。
無法杵逆Dreams的巴爾格斯不得不把公會的很多戰鬥力派到瞭抵抗魔獸潮的第一線,Rayout的成員在那個時候損傷慘重。
一點點的,失去瞭太多同伴的成員一個個離開瞭公會,有的則是和高級戰士一樣選擇瞭退會加入同盟塞憐。到最後,巴爾格斯的身邊除瞭Mono以外,已經一個人都沒有瞭。他和Mono就這麼消失在瞭原來同伴的視線之中,漸漸的斷瞭聯系。
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我本來以為自己會感到高興、解脫、滿足或者憤怒、壓抑、糾結。但是什麼都沒有……我已經不需要再復仇這件事情似乎已經變的無足輕重瞭。
巴爾格斯已經失去瞭他出賣我而換得的Rayout,那我又應該對他做什麼呢?我曾經在最黑暗和邪惡的幻想中親手殺掉他和Mono的孩子,讓他痛不欲生,可我發現自己的仇恨早就已經失去瞭尖銳。
“其他人還好麼?”
“姐姐死瞭……娜菲賽婭也是……都是死在魔獸潮裡面……”
橙子面無表情的說著令人傷痛的事實。
我現在還能記得橙子的姐姐佈丁在公會裡大呼小叫的嬌蠻表情,但現在她們已經變成瞭陰謀之下的犧牲品。如果非要有人要為這個而買單的話,應該不會是我,這是我唯一可以慶幸的事情。
“我們現在都是塞憐的成員,AZZA,弗隆伯恩、影蝕、拉哈莉絲他們都在……你如果想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們。”
我從鼻子裡發出瞭一個嗤笑聲,“我現在可是通緝犯,你不怕給塞憐惹上麻煩?”
“五千萬的大通緝犯,Dreams口中的朽骨貪狼啊……似乎是很大的麻煩,不過我們已經不在乎這些事情瞭。”
橙子搖搖頭說道。
我回頭看瞭梅爾菲斯一眼,他對我聳瞭聳肩,讓我隨便。
“他們是在城裡麼?”
我問道。
“是的,塞憐現在隻有二十來個人,基本都在一起行動。我們包下瞭城邊的一個小酒館,現在暫時駐紮在那個地方。”
“那就帶我去看看吧。”
我說。
橙子他們開始在前面引路,而我則和梅爾菲斯不緊不慢的跟在瞭後面。
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我的思緒寧靜的可怕。我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答應橙子去看原來的朋友,但心臟裡卻有聲音在這樣告訴我。
在Fey死以後,我記得梅爾菲斯對弗隆伯恩展開瞭攻擊,AZZA和梅爾菲斯象征性的交手,然後就那麼帶著他跑掉瞭。這種分別的場景相當可笑,可是現在想起來沒人能夠笑得出來就是瞭。
我告訴自己是不能恨弗隆伯恩的,因為如果我去恨他,自己就不可能連梅爾菲斯一起原諒。畢竟是梅爾菲斯親手殺掉的Fey而不是他。
跟隨著橙子他們,我們來到瞭一傢小酒館。灰褐色木料堆積而成的木屋,臺階上滿滿的都是暗面那種灰暗的土壤顏色。我踏進瞭門,坦然的迎接著無數落在身上的目光。
“橙子你們回來瞭?”
拉哈莉絲帶有磁性的嗓音在她看到我的時候戛然而止。
AZZA在酒館的角落裡和一個優雅的女性戰士聊著天,影蝕一個人光著上半身抓著裡屋的門框坐著引體向上;他們在看到我以後全都停下瞭正在做的事情。
我沒有看到弗隆伯恩和夏希,所以也沒有欣賞到最希望看到的兩個表情。
“貪狼?梅爾菲斯?”
AZZA愣瞭一會兒,才向我們走瞭過來。
“好久不見……”
我努力提著嘴角對他笑瞭一下,然後又對旁邊的影蝕點瞭一下頭。
AZZA走到我們面前,看瞭看我,然後又看瞭看梅爾菲斯,呵呵的笑瞭兩聲,那笑聲裡充滿瞭難以置信,但我仍然聽出瞭一點點喜悅。
“他們是跟著你來的?”
AZZA扭頭看向橙子,橙子對他笑瞭笑,然後攤瞭攤手。這個動作裡面包含瞭不少信息,似乎在告訴AZZA我已經知道瞭Rayout和巴爾格斯的事情。
“我隻是來打個招呼,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我補充道。
“那你呢?想我瞭?來看我?哈哈哈!”
AZZA又轉向梅爾菲斯。
“我隻是跟著這個傢夥瞎轉而已!”
梅爾菲斯咬牙切齒的說。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之前和AZZA聊天的女性戰士走瞭過來。
“歡迎你們來塞憐的駐地參觀,”
女人用略帶戲謔的口氣說道,“我是塞憐的會長貝琳。”
這個女人看上去年齡應該剛剛超過三十,笑起來很好看,有著微卷的頭發。
她就是塞憐的那個女會長瞭,我聽說瞭她很長時間,但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是貪狼,原Rayout的成員。這個是梅爾菲斯。”
我對她點瞭點頭。
“嗯,我知道的。朽骨貪狼,五千萬賞金;死鴉·梅爾菲斯,六千萬賞金。哈哈,我們要是趁這個機會把你們抓起來的話,我們公會可就發瞭。一億一千萬金幣,這輩子都不用再接任務瞭。”
剛才見到橙子的時候他就在我名字前面加上瞭朽骨兩個字,現在貝琳也做瞭同樣的事情,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將我的疑問說出來以後我才知道,在我們躲起來養傷的時候,有些事情已經不受控制的傳播瞭開來。
現在很多高級戰士都從情報網上得知瞭Dreams的第一殺手團團長黑希斯被我殺掉的消息,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死在我那招朽骨天國結界裡面。潘朵拉沒有死,她肯定會將這些事情告訴Dreams。那麼關於我的情報能夠流傳出來也就不奇怪瞭。
所以非常迅速的,很多無聊人士和好事的故事編織者就給我起瞭這個“朽骨貪狼”的名字。
這和初邪的那個稱號形式倒是蠻像的,不知道她聽到瞭會是什麼表情。想到女孩的笑顏,我已經忍不住開始思念她瞭。
“貪狼,你這次來如果是想找巴爾格斯的話,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AZZA對我說。
“沒有關系,那件事情已經不再重要瞭。”
我淡淡的說。
AZZA看瞭我一會兒,“處在你的位置,能夠放下那種仇恨,我必須對你表示敬意……能做到你這種程度,真的很不容易。”
“畢竟,Fey死瞭……”
我搖瞭搖頭,忍著強烈的窒息感吐出這句話。
AZZA沉默瞭很久,旁邊的人也都沒有說話。
“那個時候的事情……大概是命運吧,世間的事情往往都很難找到一個讓人滿意的理由。”
AZZA說這句話大概是想要安慰我一下。我得承認,他所說的這句話深得我心。
“你們有沒有人知道Fey在外面的世界住在什麼地方?”
我又問道。
“她曾經住在意大利的都靈。她以前說過,那裡的巧克力很好吃。”
橙子在旁邊說。
“呵呵,是嘛……我想我會去嘗一嘗,如果有機會的話……”
就在我思緒漸漸變得渾濁之前,一個人從旁邊推門走瞭進來。我側過臉去,看到瞭弗隆伯恩的眼睛。灰色的眼睛,弗隆伯恩的頭發長瞭很多,人也比以前瘦瞭不少。
他盯著我,眼睛裡是一片混沌。我沒有看出任何感情色彩,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還想殺我麼?”
我聽到自己說出這麼一句話。
在說完這句話我突然明瞭瞭一件事情——我來這裡,也許就是為瞭對弗隆伯恩說這麼一句話。因為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隻覺得胸口有什麼沉重的東西被那句話絞碎瞭。
我一直對自己說什麼我不恨弗隆伯恩,說什麼不恨梅爾菲斯就沒有理由恨他。
事實證明那隻是按照邏輯思維推定的屁話,而人的感情在這種事情上面真的是毫無邏輯可言的。
正因為他想要偷襲我所以Fey才會沖到那個位置,梅爾菲斯才對她動瞭手。
我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對弗隆伯恩的恨意。我就是想讓他回想起那個時候自己做的事情,然後陷入足以撕裂他肺腑的悔恨之中,所以才說出瞭那句話。
我是一個多麼可惡的傢夥……讓曾經的同伴把自己帶到這個地方來,就隻是為瞭盡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去傷害面前的這個男人。
可是說出那句話的感覺真的太好瞭,心口裡面翻騰的黑暗品嘗起來並非苦澀。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可是我也從來沒有做過這麼令人作嘔的事情,極盡心思去傷害另外一個人……
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我隻記得Fey在我面前死去的時候自己是多麼的絕望和痛苦。人總會為自己的痛苦尋找一個可以發泄和寄托的對象,我選擇的就是這個Fey曾經吻過的男人。
弗隆伯恩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但是他的眼睛裡的光色已經慢慢被某種東西侵蝕瞭。他在幾秒鐘之後猛地向我撲瞭過來,但是AZZA和其他幾個在我們之間的傢夥立刻就擋住瞭他。
AZZA用盡全身力氣架住瞭他的左臂,“別沖動!有話好好說!”
“打架解決不瞭任何問題!”
貝琳也大聲對他說道。
弗隆伯恩瘋狂的掙紮將貝琳拽著他衣服的地方撕破瞭,他用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聲音尖叫瞭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人發出這種聲音。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他是想說,如果不是我,Fey就不會死,我知道。
看來他也早就認定瞭自己該仇恨的是哪一個人。
我的喉嚨裡積攥的咆哮不受控制的從我的牙縫裡噴濺瞭出來,我幾乎認不出那是自己的聲音。
“如果不是你,Fey根本不會沖過來……某些人真的應該為她的死付出一點責任才對……”
“該死的人是你!”
“看來我們的意見並不統一……”
“貪狼!我早就應該殺瞭你!”
“哈哈哈!可惜你沒有這麼做!所以才害死瞭Fey!”
“是你……一切都是你!如果當初Fey沒有遇上你!”
“閉嘴!我們還廢話幹什麼,弗隆伯恩!”
我們兩個對著對方狂吼著。他身上的能量在下一瞬間就沖開瞭包括AZZA在內所有的塞憐成員。
抬手用神宮掃開瞭向自己噴湧過來的能量,我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把刀抓在瞭手裡。
能量殘餘的沖擊力將我猛烈的推向後面的酒店出口,我身上的能量護罩將木制的房門撞瞭個粉碎。我借著力量落到瞭酒店外面的空地,沒有加速,而是轉過身向遠離酒館的方向邁步走去,與此同時開始瘋狂提升自己的能量上限。
我沒有在意弗隆伯恩是不是會從背後對我發動攻擊,我隻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在乎。身後那個越來越濃厚的能量團證明他已經跟瞭過來,正如我所期盼的那樣。
在反抗軍帶隊的時候我改掉瞭一個壞習慣,爆發能量的壞習慣。在大規模的部隊作戰中,能量太過珍貴,任何一個戰士都沒有資格去以那種爆發式的方法去提升自己的能量。所以即便是現在這種思考完全不受控制的狀態,我依然習慣性的采用瞭循序漸進的能量提升手段。
弗隆伯恩身上包裹的能量已經強大的可怕瞭,能量團將他從地面硬生生頂瞭起來,並將地面的砂石碾出瞭一道淺淺的溝壑。極高密度的能量形成瞭細微的能量閃電,噼噼啪啪的將一些細小的石頭炸成瞭粉末。
我頭也不回的走著,深吸一口氣,全身開始被贖魂裝甲包裹。右手不能用的事情早就被扔在瞭腦後,這個時候我隻能將神宮遞到瞭從來沒用過的左手。
骨質從脖子向上蔓延,在下巴處形成瞭層層疊疊的尖牙;骸骨頭盔上的利齒合瞭下來,在我的嘴唇前方相互交錯在瞭一起,不留一絲縫隙。
我必須使用贖魂裝甲的完全形態,因為在失去慣用手的情況下我必須要用到前臂所衍生出的反折型鐮刀狀骨肢。我還從來沒用過那個地方作為攻擊武器,但這一次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贖魂裝甲被完全召喚出來,在那幾秒我所失去視覺的時候,三枚能量彈正中我的後背。
強烈的震蕩和爆炸將我炸飛,後背傳來尖銳的疼痛。我一點都不意外,弗隆伯恩等到我的鎧甲凝結之後才展開攻擊,這已經是他用戰士的自尊將自己的沖動壓抑瞭很久的結果。
劇痛,但是完全沒有幹擾我的行動。在空中調整姿勢,腿部骨質的鎧甲在接觸地面的時候傳來瞭聽起來幾乎要碎掉一樣的的咯吱聲,然後我就沖向瞭同樣在沖向我的弗隆伯恩。
我和弗隆伯恩在兩秒鐘之內沖到瞭對方面前,並向對方揮出瞭蘊足瞭氣力的攻擊。
骨肢掃在弗隆伯恩的防護罩上的時候我根本沒想到他會放棄用武器防禦,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左手豎擎的神宮就狠狠的被他的闊劍砸瞭上去。
我沒想到弗隆伯恩的攻擊力度和能量強度會這麼高,左臂一陣酸麻的同時順著他的攻擊方向開始收縮卸力。然而弗隆伯恩卻仿佛完全沒有受到我的攻擊影響似得,身體死死的挺在原來的位置上,抬手就是一道能量光柱。
胸口好像被一個巨大的石柱砸到瞭一樣,我的身體直接被掀翻到瞭空中,肺部被擠壓的沒有辦法呼吸。
他根本就沒有花多少時間來凝聚能量,而且這種高沖擊力的能量光柱絕對不是通過手部的單純釋放就能形成的攻擊方式。唯一的解釋就是,弗隆伯恩的攻擊是含帶著魔力效果的招式。
我咬著牙在空中恢復平衡,試著重新鎖定弗隆伯恩的位置,卻丟失瞭他的蹤影。
甚至還沒等我為這件事情感到害怕,頭頂上就傳來瞭巨大的壓迫感。
沒時間再重新開始加速瞭,看著一道巨大的能量刃當頭砸下來,我隻能加厚護罩抬手去擋。
這招能量刃我見過。那時候是在幻獸之巢,他和梅爾菲斯打架的時候就是用這招傷到瞭對方。直到真正體驗過以後,我才終於搞清楚瞭弗隆伯恩戰鬥方式的本質。
以純戰士的步調主戰,輔以一點點魔力效果來加速能量凝聚、減弱能量散射浪費,這就是弗隆伯恩的力量。毫無疑問,這種作戰方式不僅非常有效而且威力十足。對他攻擊強度和能量聚集時間預判不足的人都會吃大虧,甚至連梅爾菲斯都一樣。
現在明白對方的攻擊方式已經有些遲瞭。巨大的能量刃輕松地破開瞭我用來防禦的護罩,然後碾碎瞭我右前臂的骨肢,直接就砸到瞭我的臉上。
我被砸倒在地,半個頭盔都碎掉瞭。整個腦袋開始嗡嗡作響,神智也遊離到瞭即將昏迷的邊緣。幸虧贖魂裝甲的防禦力高,否則像這樣被強力攻擊正面擊中頭部,我早就應該是個死人瞭。
我一邊加固自己身上的防護罩一邊努力撐著地面試圖爬起來。然而還沒等我完成這個動作,就聽到瞭頭頂上弗隆伯恩的吶喊。
弗隆伯恩的兩隻手以極高的速度在空中舞動著。直徑足足有一米,淡黃色核心的高濃度壓縮能量彈像暴雨一樣向我傾瀉瞭下來。
整個地面被炸得面目全非,大量的塵土被揚上瞭天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讓所有圍觀的人都感到脖子發麻。
能量彈攻擊足足持續瞭二十秒才停歇瞭下來。這種瘋狂的能量消耗即便是以弗隆伯恩現在的等級也不是輕易就能承擔的,他浮在空中劇烈的喘息著,兩隻手都在顫抖。
“很過癮是不是?該我瞭吧?”
我在塵土散去的時候從半跪的狀態站起來,抬起頭對他說。
擋在前面那些已經支離玻碎的骨牢正在一點一點塌落。贖魂裝甲的能量已經耗到瞭最低,頭盔和胸口兩個地方的破損已經沒辦法修復瞭。不過我還有能量,我自己的能量。
弗隆伯恩看到我還站在那裡的時候露出瞭一絲驚訝,但是我並沒有讓那個表情在他臉上殘留太長時間。我抬手把已經碎掉半邊的骸骨頭盔扯瞭下來,再次沖向瞭空中的弗隆伯恩。
他揮劍來砍,劍上的能量比之前要弱瞭一些,但是依舊強大。我沒有再和他以兩敗俱傷的方式互砍,因為之前的沖動已經在漸漸消退,而現在的我想要的是一場勝利。
左手的神宮毫無章法的對準他的闊劍就掃瞭過去,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聲響起來的時候,我和他的身前都是門戶大開。
“啊啊啊!”
我大吼著,背後竄出瞭六道骨翼。那些看似脆弱,白的像紙一樣的骨枝穿透瞭弗隆伯恩的護罩,然後是他的肩膀和大腿。
鮮血噴濺在瞭我的臉上和鎧甲上面,然後迅速的被贖魂裝甲所吸收瞭。我沒有註意這個細節,而是接著原本的力量一個瞬間加速,將弗隆伯恩狠狠的釘在瞭後面建築的墻壁上。建築物發出瞭沉悶的嗡鳴聲,但是弗隆伯恩卻沒有發出我想要聽的那種痛苦聲音。
他拿劍的手還想要動之前,我用一隻空閑的骨枝重新釘住瞭他的手腕,然後抬起神宮指住瞭他的喉嚨。
“Fey曾經……”
就在我剛剛開口的時候,一道突如其來的能量刃在我完全沒有戒備的情況下呼嘯著飛瞭過來,正中我的右臂,撞開瞭神宮,並切碎瞭所有的骨枝。
右臂傳來瞭清晰的斷裂聲,劇痛一瞬間控制瞭我的身體。弗隆伯恩在取回瞭手臂控制權以後艱難的抬起手,向我揮來一劍。
閃著金屬光澤的劍身在我的瞳孔中越來越大,就好像慢動作一樣。
就在我閃無可閃的時候,突然爆發的強烈氣流猛的將我們兩個人卷開瞭。
我在空中懸空瞭兩秒,然後重重的摔在瞭地上。手臂的劇痛讓我全身都浸滿瞭冷汗,但我依然努力的抬起頭看向能量刃和能量氣流出現的方向。
橙子倒在地上慘叫著,他的右手落在不遠的地方,地上全都是血。
“你沒看出來麼!他隻是想用能量刃分開他們!”
AZZA對著梅爾菲斯大吼著。
梅爾菲斯提著半截的鴉羽之刃,黑色的刀身上面,血液一滴一滴的向下淌著。
“我隻看到他幹擾瞭一場勝負已分的決鬥。”
他看也不看AZZA一眼。
“他是想救人!”
“那個傢夥用能量彈全力攻擊那小子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救人!”
梅爾菲斯聲音猛地提高瞭上來,“AZZA,你就繼續當你的老好人好瞭,這個世界不是憑借你的天真就可以變好的!”
AZZA蹲下身扶起已經昏迷過去的橙子,氣的渾身發抖,“梅爾菲斯,這是最後一次……下一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瞭。”
梅爾菲斯露出他森白的牙齒笑瞭一下,“你終於忍不住瞭?還是說,終於找到瞭一個可以和我交手的理由?如果是後者的話,你還是不要再虛偽的裝作在意我們之間的交情比較好……想打,我現在就滿足你……”
“你還不到零級,我不會占你的便宜。”
AZZA鐵青著臉說道。
梅爾菲斯狂笑起來,那囂張的笑聲聽起來是那麼熟悉。
“哈哈哈!你以為自己是零級就能再贏我一次?拿弓吧,AZZA!你這張老好人的臉我真的已經看膩瞭!”
我踉踉蹌蹌的爬起來,捂著右臂走到瞭梅爾菲斯身邊,按住瞭他拿刀的手。
“龍雀還在這裡。”
我用目光示意瞭一下不遠處的小女孩。
如果梅爾菲斯和AZZA開戰,無論勝負,失去瞭力量的他和我都沒辦法再保護自己和龍雀。我也不覺得塞憐的這些人會在這些事情以後再幫助我們。
梅爾菲斯的表情開始冷卻下來,他深深的吸瞭幾口氣,然後看瞭我一眼,又看瞭看我的手。我對他搖瞭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已經沒有必要再說什麼瞭,我看向遠處一動不動的弗隆伯恩,然後發現自己完全失去瞭再和他動手的欲望。
當他借著橙子那一道能量刃對我揮劍的時候,放棄瞭身為一個戰士的自尊。
和這種人分勝負,我沒有什麼興趣。單單是讓他原諒自己剛才的行為,對弗隆伯恩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折磨瞭。
我可以讓相信橙子那道能量刃是出於好意;我也相信曾經的同伴都不想讓我和弗隆伯恩之中的任何一個出現傷亡;可不能否認的是,我因為那道能量刃受瞭重傷,也差一點喪命。從這一刻開始,我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他們再認作同伴瞭。
梅爾菲斯可以為瞭我與他們所有人為敵,他並不在乎這個。但是我不能厚顏無恥的利用他來做我發泄怒氣的幫手。
我和梅爾菲斯在城市守衛趕過來之前,丟下塞憐他們的人離開瞭。我想他們並不會有什麼麻煩,畢竟他們隻要告訴那些守衛是我們兩個通緝犯在這裡鬧事就足夠瞭。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也許會暴露我們的行蹤。我覺得即使AZZA對梅爾菲斯說瞭那樣斷絕關系的話,他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出賣我們;隻不過,塞憐公會裡面其他的人就不一定瞭,尤其是梅爾菲斯還砍斷瞭橙子的一隻手。
就在我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塞憐的人爆發瞭爭吵。
“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走掉!”
“放任兩個混蛋來我們這裡搗亂,做下這種事情還讓他們就這麼安全離開麼?”
“你的意思是現在趁人之危圍剿他們?對不起,這不符合我的原則。那兒就是一億一千萬的賞金,你們誰想要就自己去拿!”
AZZA的聲音。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瞭腳步,看瞭看梅爾菲斯。
“你帶龍雀先走。”
“你呢?”
“我自己的事情,總歸不能一走瞭之。”
“我們在飛艇租賃處等你。”
橙子已經被人抬走瞭,在一陣爭吵之後,也隻有和我相熟的幾個人留瞭下來。
AZZA看著我,臉上的表情非常復雜。
“橙子的事情算我的,希望塞憐的人可以不要打梅爾菲斯的主意。”
我對AZZA說。
AZZA長長的嘆氣,“我一直以為,憑借自己的力量,多少也可以改變一些事情。可事實證明,即使是零級,對這個世界來說,也不過是一片微不足道的葉子而已。”
“當然可以改變,隻不過我們都不知道改變的結果是不是我們想要的。”
我說。
“你這次過來……就是想找弗隆伯恩決鬥的麼?”
AZZA抬眼看向我。
“原來並沒有這麼想,但是看到他以後我就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瞭。”
我用冰冷的語氣說。
“你們兩個的事……橙子真不應該去插手……我們也不應該……”
他指瞭指不遠處的弗隆伯恩,“你們解決吧。作為同伴,也許我們除瞭為敗者掘墓,是不應該做其他事情的。”
他說完以後就離開瞭。我從沒聽過AZZA用這麼灰暗的語氣說話。我不是個群居者,所以也沒辦法理解一直為凝聚團隊而努力的AZZA這種高尚的戰士心裡所真正感受到的東西。
弗隆伯恩腿上和手臂的傷並不比我的右手輕多少,他向我走過來的時候看上去非常艱難。
“你剛才說,Fey曾經怎麼樣……”
這個男人身上的暴戾氣息已經被激戰所消磨殆盡,他無力的問瞭我一句話。
“已經忘記要說什麼瞭。”
我生硬的回答道。那是一句惡毒的氣話,現在我已經不想把它說出來瞭。回想起來自己當初的挑釁,我感到自己很低級,繼續放任自己做那種事情是不行的。
“我真的很後悔自己偷襲瞭你……”
他突然用充滿瞭淒涼的聲音說道,“我很清楚……Fey的死……”
“我沒有義務聽你的懺悔。”
我打斷瞭他的話,“你我都一樣,都應該為她的死而負責。”
“她受瞭那麼多的苦……卻得不到一個好結局……這個世界太不公平瞭……”
弗隆伯恩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種傾訴,我深知這個世界上除瞭我以外,他是沒有辦法對其他人說出口的。
正如我沒有和任何人傾訴過自己對Fey的思念一樣。
“是啊……如果這個世界上有神,我倒是真的想要試一試做弒神的人,呵呵……”
弗隆伯恩的眼睛裡閃動著一點光芒,他抬著頭努力不讓那點光芒變成象征軟弱的液體,他成功瞭。
“如果我告訴你……Fey也許沒有死……”
我呢喃的說道。
“那不可能……我看著她……”
弗隆伯恩搖著頭。
“或許你該去外面,去她住的地方找找看看。”
我看著他的眼睛,很平靜地說。
弗隆伯恩看著我,被我的定篤動搖瞭,“你的意思是……可是,為什麼你自己沒有去找過她?”
“我隻屬於這個世界。”
我很努力地嘗試著不讓已經死去的兩個女孩變成不得不背負的重擔,但卻屢屢失敗。就好像這次一樣。
我並非一個薄情寡義的傢夥。對於曾經的同伴,我相信自己會盡可能的付出真誠。可是當事情不受控制的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時候,我已經不想再去面對他們中的任何人瞭。
我不知道這片憎恨和悲傷的源頭是在何方,更是無從避免它的發生。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人類隻要混雜在一起,就是會發酵出這種黑暗的東西。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動機和理由,利益一致的時候被稱作同伴,利益相悖的時候被稱作敵人。這種關系讓我憎恨和厭倦,但是作為一個人卻永遠無法擺脫這個沒有盡頭的迷宮。
不過我無法否認的是,當自己已經習慣瞭這種無可奈何的灰暗之時,生命中出現的光芒才會顯得動人而珍貴——這也是我們努力活下去的原因。
不遠處,梅爾菲斯坐在飛艇側門的臺階上任由龍雀用小手給他順著頭發。他也有瞭必須要顧忌的人,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是件好事。當我提到龍雀的時候,他會立刻將兇殘的攻擊欲望收回到胸口中,這不能不說是好的改變。
無所畏懼的人有瞭可以畏懼的事情的時候,也許會變得更加強大也說不定。
我調轉飛艇,載著這兩個傢夥向暗面更深處的據點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