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想不明白,幹脆起身出去抽煙。在走廊裡碰到醫生,何淞揚問瞭句:“那個……他是怎麼發燒的?”他知道有時候精液射進去容易得腸胃炎,他這次特意沒有內射,周唯安怎麼還是發燒瞭?
醫生說:“哦,他是著涼瞭吧?現在還是春天,別讓小孩逞強洗冷水澡。”
何淞揚愣瞭一下,下意識地回道:“哦哦……”醫生與他擦肩而過,他才反應過來:冷水澡?周唯安為什麼會洗冷水澡?
他有很不妙的猜想,聯系到那次在賓館,周唯安直接吐出來那次,他就該知道瞭,周唯安表面上十分順從,實際上心底裡是覺得他惡心的。這種時候洗冷水澡,無非就是想洗掉那些惡心的痕跡吧?
何淞揚覺得自己該火冒三丈的,然而想到對方蒼白地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他突然又覺得有些累,何必呢?為什麼一定要是這個人呢?
他走到走廊盡頭專門提供給吸煙人士的小陽臺,從煙盒裡取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燃。
煙霧緩緩上升,飄散在尚未破曉的夜空,何淞揚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放手?
若是換成別人,他不在乎強取豪奪,可是周唯安……他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現在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越擴越大,何淞揚都快搞不懂自己到底想怎麼樣瞭。
“算瞭……隨便吧。”他煩躁地把煙頭摁在護欄上,扔進瞭旁邊的垃圾桶裡。
回到病房,周唯安還在睡。何淞揚也十分疲憊,一個晚上才睡瞭三四個小時,幸好醫院空床多,雙人病房隻住瞭周唯安一個人。何淞揚把另外一張病床推瞭過來,靠在周唯安的病床邊,自己爬上去躺瞭下來。
他躺瞭一會又忍不住朝周唯安看,對方衣領裡露出來的皮膚依舊是通紅的。他真傻,還以為是熱水熏的,現在想想,明顯是用力搓洗之後擦破瞭皮。
何淞揚靠過去,周唯安依舊沒有反應。何淞揚伸手稍微拉開一點周唯安的領口,果不其然身上都是紅痕。
他忍不住苦笑:“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何淞揚望著周唯安的臉,想起他帶給自己的銷魂滋味,又舍不得放手瞭,他慢慢地摸著周唯安的臉,似乎下定瞭決心,他低聲喃喃:“我不管你這麼做是為瞭惡心誰……反正我不放手瞭,周唯安,你逃不掉的。”
周唯安是日上三竿才醒來的。
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渾身酸疼,稍微動一下都是受罪,身體好像都不是自己的瞭。
後面那個地方也是,總覺得還不能完全合上的樣子,燒倒是退瞭,隻是四肢乏力,累得不得瞭。
周唯安睜開眼睛,腦子裡閃過昨晚的一些破碎的畫面,不等他想太多,病房門被推開瞭。
何淞揚和他四目相對,有些驚訝:“醒瞭?”他走到床邊,把手上的粥放在床頭櫃上,溫聲低語,“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周唯安搖瞭搖頭。
何淞揚松瞭口氣,他拉瞭凳子在一旁坐下,伸手要扶周唯安起來:“喝點粥,我剛讓做菜阿姨熬的。”
周唯安腰疼得要命,根本使不上力,他聲音沙啞地哀求:“我、我疼……”
何淞揚面上滑過一絲心疼,他幹脆站瞭起來,俯下身把周唯安整個抱住,手臂托著他的腰部,把他上半身抱瞭起來,小心翼翼地讓他的背部靠在枕頭上。周唯安這才坐好瞭,何淞揚幫他支起小桌子,把粥放在他面前。
“我喂你吧?”何淞揚問,雖說是詢問,卻沒有多大征求周唯安的意思。周唯安還沒回話,他就自顧自地打開瞭保溫桶,順便遞瞭一杯溫水給周唯安:“先喝水,清清腸胃。”
周唯安喝瞭水,嗓子好過瞭點,他抿著嘴唇,猶豫瞭很久,還是尷尬地小聲說:“我、我想上廁所。”
他打瞭一晚上吊瓶都沒去廁所,現在簡直快炸瞭。
何淞揚立刻兢兢業業地扶他下床,周唯安根本站不住,整個人之前都燒得軟綿綿的,何淞揚二話不說就把他打橫抱瞭起來。
周唯安嘶啞地叫瞭一聲,拽著何淞揚的衣服著急地說:“放、放我下來……”
何淞揚笑瞭笑,說:“我們什麼事沒幹過,害羞什麼?”
周唯安無言以對,隻能被他一路抱到廁所,幸好病房就帶著有廁所,不用到走廊上去接受別人的目光洗禮。上廁所的時候就更尷尬瞭,何淞揚站在一旁不肯動,周唯安著急地拉著褲帶:“你、你怎麼還不走?”
何淞揚一臉理所當然:“我得陪著你啊。”
周唯安隻好當著他的面把自己的小弟弟掏瞭出來,紅著臉解決瞭生理問題。何淞揚又陪他洗漱瞭一番,再把他重新抱回瞭床上。
周唯安覺得自己清醒瞭一點,身體也有瞭點力氣,執意要自己喝粥。何淞揚隻好坐在一旁看他,周唯安喝瞭兩口,還是問道:“你、你吃過瞭?”
何淞揚笑著說:“我要是說沒有呢?”
周唯安局促不安:“那、這碗給你……”
何淞揚說:“傻瓜,我吃過瞭。你自己吃吧。”
周唯安心裡一跳,何淞揚那句傻瓜太寵溺瞭,而且今天他也和顏悅色得過分,果然是覺得自己沒什麼用處瞭,打算打發他走瞭?
可是等到他吃完粥,再躺下的時候何淞揚也沒開口。他反倒很耐心地給他掖被角,說道:“我給你請瞭假,安心休息吧。”
周唯安驚疑不定,何淞揚抱著電腦坐在一旁工作。周唯安偷偷地打量他,發現何淞揚看起來有些憔悴,黑眼圈也很重,應該是昨晚被自己折騰得沒睡好覺……周唯安頓時又心軟瞭,難道何淞揚是真心對自己好的嗎?
可是,如果是真心的,昨天晚上又怎麼會發生那種事呢?
周唯安胡思亂想,慢慢地又睡著瞭。這下睡到瞭夜幕降臨,他的病也徹底好瞭,何淞揚帶他出瞭院,把他送回瞭傢。
“你好好休息,我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時間,有什麼事就聯系我。”何淞揚說。
周唯安頓時心裡有些高興,何淞揚要出差,意味著他們可以一段時間不見面瞭,他也不用擔驚受怕,怕何淞揚對他再動手動腳瞭。
於是他說:“嗯、何先生一路順風。”
何淞揚是什麼人,浸淫商場多年,一眼就看出瞭周唯安的小心思。他心裡冷嘲瞭自己一句,看看,你一要走,他多高興啊。他何淞揚長這麼大,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待遇?
何淞揚沒回話,一下子就把車開走瞭,留下周唯安還傻站在原處。
這次過後,何淞揚果然好幾天沒出現,像是徹底從周唯安的生命裡消失瞭似的。周唯安依舊上學讀書,進入瞭高二下半學期,馬上就要高三瞭,試卷和作業越來越多,班上的氣氛也漸漸緊張起來。
還有一件事,就是章戊要走瞭。
他是特長生,又要出去學習。臨走前請周唯安在學校附近的餐館吃瞭一頓,他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可別又被張奉行他們欺負瞭。”
周唯安笑瞭笑說:“沒事的。”
章戊嘆氣:“你怎麼這麼老好人,人傢總不能老是白占你便宜吧?下次他們要是再使喚你,你就當沒聽見。”
周唯安肯定不能當沒聽見,他可打不過張奉行他們。章戊這麼說,他也就笑笑而已。章戊也知道自己有點傻,便不說這個瞭,他說:“忘瞭告訴你,我和黎朝又和好瞭。”
周唯安說:“那多好啊。”
章戊用筷子撥著飯粒:“也不知道還能好多久……我心裡總是不踏實。黎朝說等我們到瞭大學就好瞭,大學真的有我們想的那麼自由嗎?”
周唯安絞盡腦汁地說:“大學……傢長應該就不怎麼管瞭吧……”
章戊失笑:“傻唯安,再不怎麼管,也不可能讓自己兒子和一個男人胡來吧?先不說這個,我和他能不能考到同一個大學都是問題。”
周唯安一臉苦惱:“努力的話……”
章戊料想他也說不出什麼心靈雞湯來,他托著下巴,摸瞭摸周唯安的腦袋:“你說你呀,以後怎麼辦呢?會不會有女孩子喜歡你啊!”
周唯安一聽到這句話,第一個竟然想到瞭何淞揚,他想起他們有三天沒有聯系瞭。
章戊笑著說:“唯安,我還沒問過你呢,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周唯安一怔:“喜歡的人……”
章戊說:“是啊,就是會老是想著他,一不見到面就想,覺得他哪裡都好,就算有缺點也很可愛,見到他的時候就想抱著他,親他,和他滾床單啊。”
周唯安脖子都紅瞭,他把頭埋在胸前,結結巴巴地說:“沒、沒有。”
章戊哈哈大笑:“嚇到你啦?我忘瞭你沒經驗瞭……”
周唯安聽到這句話,愣瞭一下,他抬起頭來看著章戊,猶豫瞭一會,才說:“我……我有的。”
章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這句話在他腦子裡轉瞭一圈,他才張大瞭嘴:“你、你?什麼時候?和女孩子?”
周唯安咬瞭咬嘴唇,心想章戊把他和黎朝的事情都和自己說瞭,自己的事也不該瞞著章戊,於是他說:“是、是和男人……”
章戊一臉不可置信,他愣瞭一會,突然說道:“是、是因為我嗎?”
周唯安愣住瞭。章戊說:“唯安?真的嗎?是不是因為我和你說瞭那些事,你覺得好奇,所以才?”
周唯安拼命搖頭:“不、不是的。”
章戊這才情緒緩和瞭點,他喝瞭一口果汁,嚴肅道:“唯安,你好好和我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