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安覺得羞恥,那個男孩子的樣子,莫名會讓他想到他自己。
當初他也曾經被何淞揚那樣綁在那種十字架上鞭打,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覺他仍舊記憶猶新,不是痛,而是……另外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讓他覺得自己很變態。
沒有蓋伊的陪伴,周唯安一個人不太敢離開,他隻能選瞭一個沒有人的陽臺,等在那裡,希望表演結束之後蓋伊能來找他。
陽臺有厚重的幕簾隔著,屋內的一切聲響都被很好地隔絕瞭,周唯安趴在欄桿上往外望,夜色下的城市一片燈火繁榮的景象。
那些燈光映在他的眼睛裡,凝成兩顆小小的星辰。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瞭,周唯安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何淞揚的來電。
何淞揚自從出差之後就再沒聯系過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為謝灼那件事情生氣,周唯安當時的確是有些莫名其妙,沒想到謝灼的一張簽名也能讓何淞揚發那麼大的脾氣。
周唯安接瞭電話,何淞揚立刻在那邊問:“你去哪瞭?怎麼不在傢?”
周唯安愣瞭一下,說:“我、我被蓋伊帶到‘Samsara’……”
“哈?”何淞揚的聲音抬高瞭,含著怒氣,“那個傢夥,帶你去哪裡做什麼!”
“原來你在這裡啊。”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周唯安嚇瞭一跳,回過頭一看,竟然是剛進來的時候和蓋伊答話的那個男人。
周唯安沒掛電話,把手放在身側,警惕地問:“你有什麼事?”
那個男人笑著說:“我看你和卡多雷一起來的,你應該也是sub吧?”
周唯安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棕發男人一步一步靠近瞭周唯安,他說:“你別緊張,我做過很多年的dom瞭,對自己絕對有信心,隻是卡多雷那傢夥要求太高而已……”
“你在背後說我壞話我可是聽見瞭。”
周唯安眼睛一亮:“蓋……”蓋伊冷冷地看瞭他一眼,周唯安才及時閉瞭嘴,差點就把蓋伊的真名說出來瞭。
棕發男人一看到蓋伊來瞭,氣勢立刻低瞭下去,他訕笑道:“卡多雷,你來瞭,你這位朋友……”
蓋伊冷冷地看他,不情願般地說道:“他是淞的sub。”
棕發男人臉色一變,不敢置信地看瞭周唯安一眼,他說道:“不可能,淞怎麼會看上這種人?”
周唯安雖然聽不太明白,也知道他們口中的“淞”是指何淞揚,原來何淞揚的假名,就是他名字裡的“淞”字。
不過那個男人的眼神還是讓周唯安感到有點難堪,在別人眼裡,他都是配不上何淞揚的存在吧……
“不管你信不信,他現在就住在西山。”蓋伊說,“總之你最好識相一點,離他遠點。”
棕發男人聽到蓋伊這番話,隻能不甘心地離開瞭。蓋伊等他走瞭之後,才抱著雙臂看著周唯安,怒道:“誰讓你亂走的?”
周唯安低著頭說:“抱歉,我、我隻是被那個演出嚇到瞭……”
蓋伊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別搞笑瞭!你和淞揚哥都做瞭很多回瞭吧?他難道沒對你做這些?”
周唯安的臉色一變,震驚地看著蓋伊,蓋伊也愣住瞭,他張口結舌地說:“不、不會吧?他真的沒對你做過這種事情?”
周唯安臉上發燙,他說:“呃、呃,第一次的時候有打過一次,不過也隻打瞭我一鞭……”
蓋伊愣瞭好一會,才問道:“那你們平時是怎麼做的?”
周唯安說:“就、就……就是那樣做的……”
蓋伊猛地撲上來,抓著周唯安的肩膀大聲質問:“他是直接插入你屁股裡嗎?他、他戴套嗎?”
周唯安被他嚇瞭一跳,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說:“呃……是……”
蓋伊瞪大眼睛看著他,一臉不敢置信,他放開周唯安,獨自喃喃道:“不可能……”
周唯安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震驚,正想開口問的時候,蓋伊突然伸手一把抓住瞭他的手,怒道:“我要去問淞揚哥!你肯定在撒謊,騙子!”
周唯安被他拖瞭出去,回到瞭大廳。此刻表演已經結束瞭,他們倆的動作很快引來瞭周圍人的視線。周唯安難堪地想掙脫蓋伊的手,小聲道:“蓋伊,你不要這樣!”
“我怎樣?你這個……”蓋伊惡狠狠地瞪著他,話還沒說完,那扇紅衫木大門突然打開,一個人走瞭進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那人吸引瞭過去,因為過瞭開放時間之後,“Samsara”是不會再讓客人入內的,可是現在來的這個人顯然是個例外。
他一進來,所有人都震驚瞭,人群中像炸開瞭鍋一樣,三三兩兩地議論起來。
“是淞!”
“他怎麼來瞭?我聽說他好幾個月沒有出現瞭!”
所有的dom都是一臉緊張,而sub們則是十分神往的樣子:“要是能被淞收為sub,就算是一天我也願意啊!”
“得瞭吧,他的鞭打技術,就憑你這種騷貨,一旦沾上,其他的dom都入不瞭你的眼瞭!”
被議論的主角何淞揚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這些言論,他的眼神冷冷地掃過人群,掠過那些或緊張或渴望或愛慕的目光,最後落到瞭周唯安的臉上。
周唯安張瞭張嘴,叫道:“何先生……”
就連蓋伊見到何淞揚都吃瞭一驚,他很快鎮定下來,捏瞭一下周唯安的手道:“正好,我們現在就去問淞揚哥!”
他拽著周唯安走到何淞揚面前,高傲地說:“淞揚哥,就是這個傢夥,他竟然和我說你和他做過!”
四下的人一片嘩然,因為他們都知道,主奴關系除非自願,dom對於sub的調教隻限於道具接觸,當然,想和何淞揚發生關系的sub不計其數,可是真正碰過他的人卻從來沒聽說過。蓋伊這番話,立刻讓人群炸開瞭鍋。
周唯安哪裡經歷過這種場面,他臉紅得要滴血,恨不得整個人埋進地裡去。他抓著蓋伊的手哀求道:“求你,別說瞭……”
蓋伊卻誤解瞭他的示弱,得意洋洋地笑道:“怎麼?現在知道討好我瞭?剛才撒謊的時候得意樣子去哪瞭?”
何淞揚目光陰沉沉地看著周唯安,問道:“他剛才說這話的時候,很得意?”話卻是對著蓋伊問的。
蓋伊立刻火上澆油道:“哼,淞揚哥你是沒看到他剛才說的時候,這種賤貨,還以為人人都能爬上淞揚哥的床不成?”
周唯安一怔,臉色發白,他極力想掙脫蓋伊抓著他的手,咬著嘴唇道:“你不要說瞭,太、太過分瞭……我根本沒有……”
“哦?”何淞揚聲音低沉,他輕笑道,“我還真想看看他說這話的樣子呢。”
說完不等蓋伊反應,他一把就把周唯安抓瞭過來,周唯安一下跌進瞭何淞揚的懷裡,何淞揚用外套蓋住瞭他的臉,把他打橫抱瞭起來。
周唯安嚇得叫道:“何先生……!”
“閉嘴,麻煩的傢夥。”何淞揚兇巴巴地說,他的目光掃過其他震驚的人群,最後停在蓋伊臉上。
他一字一頓地說:“這傢夥,現在是我何淞揚的所有物,其他人如果敢碰他……”他笑瞭笑,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就是和我作對。”
所有人都不說話瞭,整個大廳裡死一般的寂靜。蓋伊也驚呆瞭,何淞揚對他說:“看在你我自小交情的份上,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瞭。你玩也玩夠瞭,明天就回法國去吧。”
蓋伊沒想到何淞揚竟然要趕他走,不敢置信地說:“淞揚哥!”
何淞揚抱著周唯安,轉身離開,留下的蓋伊追瞭幾步,頹喪地停瞭下來。
何淞揚才懶得管“Samsara”裡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他進瞭電梯,懷裡的人才動瞭動,小聲說:“何先生,放、放我下來吧。”
何淞揚把他放瞭下來,周唯安抱著那件外套,臉色通紅,他伸手把外套還給何淞揚:“謝謝、何先生……”
何淞揚“哼”瞭一聲,道:“你這傢夥還是一點防備心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就隨便跟來!”
周唯安垂著眼睛說:“我……以後不會瞭。”
何淞揚看著他頭頂的發旋,說道:“電話裡聽到的那個人,沒對你怎麼樣吧?”
周唯安意識到他是說那個棕發男人,搖搖頭說:“沒……”
何淞揚一肚子火,簡直想把周唯安按在電梯裡辦瞭瀉火。他生生忍住瞭,咬牙切齒地說:“這麼多天瞭,我不聯系你,你就不會來聯系我嗎?我好歹出瞭錢,你的服務也太不貼心瞭……”
周唯安一怔,說:“對、對不起,學習太忙瞭……”
何淞揚冷哼,周唯安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輕聲道:“我、我其實每天都有想何先生……”
何淞揚一怔,周唯安依舊低著腦袋看不清表情,露出來的一段脖子,皮膚已經紅透瞭。
“何先生出差的事,還是阿姨告訴我的……那天何先生沒回來,我還以為何先生生氣瞭,其實我有想過給何先生打電話的,卻又很怕……”
何淞揚聽著周唯安綿軟的嗓音,自己的聲音也忍不住低瞭下來:“怕什麼?”
“不、不知道……很怕聽見何先生的聲音,可是又很想……”男孩小聲說著,“我、我根本不瞭解何先生……今天,知道瞭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我……我感覺何先生離我越來越遠瞭……”
何淞揚根本沒想過這麼多。
原來,周唯安的心裡,總是裝著這麼多事情的。
傢庭的不幸和性格的懦弱,讓他自卑、敏感又多疑,從來不相信誰會真的對他好,估計在他的眼裡,自己會像他的親生父親一樣,在未來的某一天把他拋棄吧。
實在是……
何淞揚抱住周唯安的腰,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裡。他在周唯安的眉心上重重地吻瞭一下。
“周唯安,你是個傻瓜。”他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