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夜,雪染天地,冰封千裡……十月懷胎,洛清妍終於分娩瞭,楚無缺在屋外急得團團亂轉,毫不理會屋外的寒風,不時地踮起腳向屋內張望,隱隱聽到妻子痛苦的呻吟,還有穩婆的吆喝聲。
忽然,聽到四周響起陣陣鳥鳴之聲,楚無缺不由疑惑萬分,這個季節怎麼還會有鳥叫,回頭一看,頓時嚇瞭一跳,隻見屋子周圍居然盡是飛禽,有的靜立凝視,有的煽動翅膀,有的在屋子周圍盤旋。
倏然,一聲清脆嘹亮的啼哭響起,屋子內竟然生出絢麗奪目的光芒,剎那間,百鳥齊鳴,歡聲歌唱,隨即屋子方圓之內,冰雪融化,竟現出暖花開之異景。
“妖……妖怪!”
穩婆跌跌撞撞地從屋內跑出,上氣不接下地道。
楚無缺急忙扶住她,厲聲問道:“你說什麼,誰是妖怪?”
穩婆被楚無缺一喝,頓時傻瞭眼,沉默瞭半刻顫聲地道:“這位大爺,老婆子……什麼也沒看見。”
楚無缺見她越說越玄乎,冷喝道:“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究竟看到什麼瞭!”
楚無缺盛怒之下,目光如劍,那個穩婆那受得瞭,一五一十將實情都說瞭出來:“尊夫人,她生瞭個女娃娃……一出生她全身上下都是光芒,照得我眼睛都花瞭,有紅的、有藍的、有紫的、有青的……總之什麼光都有。”
穩婆這時看到四周的春景和白鳥齊聚的場面,再度嚇瞭一跳:“見,見鬼瞭……這個時侯怎麼會有這麼多鳥……一定是妖怪。”
“夠瞭!”
楚無缺怒喝一聲,劍指凝光,一劍劈碎瞭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閉嘴,如果敢在外邊嚼舌根,這塊石頭就是你的下場。”
穩婆何時見過這般神威,嚇得三魂不見七魄,戰戰兢兢地答應下來,飛一般地逃走瞭。
楚無缺深吸瞭一口氣,平復一下心中躁動,推門進入,隻見洛清妍正側臥在床上,玉容憔悴,但眉宇間卻是洋溢著幸福的光芒,更有一股母性的溫藹,在她身邊放在一個襁褓嬰兒,正哇哇啼哭,洛清妍則用手輕拍嬰兒,低聲哄道:“乖,寶寶乖,娘在這裡。”
洛清妍見到楚無缺走進來,笑著抱起嬰兒道:“無缺,快來看看咱們的女兒。”
楚無缺從妻子手中接過嬰兒,仔細端詳,這個小不點長的是粉雕玉琢,煞是可愛。
但想起方才的異象以及穩婆所說的話,心中不由生出幾分芥蒂,一股惆悵湧上眉間。
洛清妍見丈夫愁眉不展,低聲問道:“無缺,你是不是嫌棄我肚皮不爭氣,隻給你生瞭個女兒。”
楚無缺見妻子言語有些哀傷,立即壓住心中疑惑,急忙摟住妻子渾身是汗的嬌軀,柔聲道:“好清妍,我怎麼會嫌棄你呢,我隻是再想要給女兒取個什麼名字?”
洛清妍見他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擁著自己,心頭又是一甜,嬌聲問道:“那你想好給女兒去什麼名字瞭嗎?”
楚無缺才思敏捷,一個念頭轉過,便有瞭主意:“就叫婉冰吧。像你一樣溫婉可人。”
洛清妍俏臉微紅,嗔道:“都老夫老妻瞭,還這麼不正經。”
楚無缺就喜歡看妻子這嬌羞的模樣,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什麼老夫老妻,清妍永遠不會老的……”
洛清妍覺得一股熱氣不住鉆入耳孔,產後的身子雖是虛弱,但也沒來泛起一陣熱潮,當即啐道:“少貧嘴,那這個冰字又作何解釋?”
楚無缺道:“這孩子出生之時,正逢瑞雪豐年,冰凌剔透,所以我希望這個孩子以後就像冰雪潔凈。”
洛清妍將女兒從丈夫手中抱過來,憐愛地女兒臉上香瞭幾口,笑道:“婉冰,冰兒,你今後可要聽爹娘的話,不許調皮,知道麼?”
楚無缺笑道:“孩子才多大,你就不許她調皮,她聽得到嗎?”
兩人一起逗瞭一陣子女兒,忽然楚婉冰哇哇大哭,洛清妍嗔道:“好瞭,你快轉過頭去,我要給冰兒喂奶瞭。”
楚無缺涎著臉笑道:“為夫也口渴瞭,你也給我喝點吧。”
洛清妍紅著臉啐道:“老不修,不要臉,還想搶女兒的東西……”
楚無缺一臉無賴地道:“好清妍,你就成全我吧……”
洛清妍被他纏得沒法子,隻好漲紅著俏臉慢慢解開衣衫……小兩口自從隱居以來便過起瞭男耕女織的生活,待女兒出生後三個月,大地回春,楚無缺又出去耕地,等他忙完之後,已經是傍晚瞭,一回到傢門竟然又看到百鳥來朝之異象,正當他詫異之際,隱隱聽到院子內傳來一這陣柔和清亮的歌聲:“八歲采芣苡,一身草熏衣;養花三四年,十二始相識;十四學畫眉,粗描女兒思;十五試翻書,初識小羅字;一字千千結,總扣一愁詞。”
這聲音明顯是洛清妍發出的,楚無缺雖知道妻子音線柔媚動人,卻從未想過她唱起歌來這麼好聽,竟令的附近的飛禽同時歡歌應和。
走進一看,隻見洛清妍抱著想一團粉球似的楚婉冰低聲吟唱,臉上盡是柔和慈愛之色。
洛清妍見丈夫回來後,立即止住歌聲,抱著女兒迎上前去:“無缺,你今天回來的有點晚?我給你倒杯茶吧”楚無缺笑道:“我不渴,但我似乎回來得正是時候,能聽到我清妍這般優美的歌喉,以前怎麼沒聽你唱過歌呢?”
洛清妍道:“今天我看冰兒老不願意吃飯,所以唱歌哄她。”
楚無缺蹲下來,摸著女兒粉嫩的小臉道:“冰兒以後你別吃飯瞭,讓你娘親多唱幾次歌,也好讓爹爹一飽耳福。”
洛清妍啐道:“哪有你這樣當爹的,你要想聽,人傢就天天給你唱,唱到你不想聽為止。”
楚無缺哈哈笑道:“清妍的歌喉我一輩子都不會聽膩的,你沒看到麼,你一唱歌所有的鳥兒都飛瞭過來,簡直就把你當做它們的大王一樣。”
洛清妍不知為何,臉色有點不自在,低聲道:“我才不要做大王,要做都是你做,我隻做你的王後。”
楚無缺摟著妻子笑道:“那好,我做君王,你做王後,冰兒就是公主。”
忽然楚婉冰哇哇大哭,洛清妍皺瞭皺鼻子跺腳嗔道:“你還不快去換洗一下,一身臭汗,把女兒都熏哭瞭。”
楚無缺笑道:“為夫肚子餓瞭,想吃個雞腿再去換洗。”
洛清妍哼道:“沒有雞腿,隻有青菜蘿卜和苦瓜,想吃雞腿就自己去買。”
自從認識洛清妍以來,楚無缺就沒見過她吃過葷腥,就算兩人結成連理,洛清妍每餐都是素食,但她廚藝高超,在加上精通藥理,常常烹飪出美味的藥膳,所以楚無缺也不覺膩味,天天吃得不亦樂乎。
跟妻子耍瞭幾句花槍後,楚無缺正要朝內堂走去,忽然心頭劇跳,回頭一看,隻見門口站著一名老者和一名黃衣少女。
那名老者白發如雪,面色紅潤,身材高大,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身邊的少女生得是明艷動人,秀色可餐。
“師……師父!”
楚無缺臉色陣紅陣白,顫聲叫道。
那名老者正是天劍谷主鹿殢傷,他身邊的少女便是於秀婷,她一進門後,一張俏臉便白得煞人,明眸似乎失去瞭往日的光彩鹿殢傷目光如炬在楚無缺和洛清妍身上掃過,臉色不由一暗,最後竟然將目光盯著洛清妍身上。
洛清妍隻覺得周身一陣冰冷,抱著女兒怯生生地躲在楚無缺身後。
忽然鹿殢傷冷哼一聲道:“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師父!”
楚無缺神情一沉,立即跪倒在地,磕頭道:“師父,徒兒不孝,請師父降罪。”
鹿殢傷哼道:“降罪?你當初可是一言不發就跑得無影無蹤,學人傢退隱江湖,那是何等灑脫,何等逍遙!”
楚無缺眼睛泛紅,不斷地磕頭,將地面磕得咚咚直響,於秀婷不禁眼圈一紅,顫聲道:“師父,你就原諒師兄吧。”
這時,洛清妍噗通就一下子跪在楚無缺身邊,含淚道:“谷主,是妾身不好,我不該逼無缺退隱江湖,你要罰就罰我吧,一切與無缺無關。”
忽然楚婉冰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洛清妍見女兒哭得淒慘也不禁陪著落淚,楚無缺急忙過去安撫妻女。
鹿殢傷白眉微微一皺,猛一揮衣袖哼道:“哭什麼哭,老夫又沒說要懲罰無缺。”
此言一出,不但是洛清妍,就連於秀婷也是喜上眉梢。
楚無缺驚喜地道:“師父,您不生我的氣瞭?”
鹿殢傷瞪眼道:“氣,如果這點小事也生氣,我早就被你這小子氣死上百回瞭。哼,成親連杯媳婦茶也不給我喝,你小子真是夠孝順啊!”
楚無缺一聽,急忙道:“師父請上座,弟子這就補。”
楚無缺連忙拉起洛清妍,兩人各自斟瞭杯熱茶,跪在鹿殢傷跟前。
等楚無缺奉茶後,洛清妍便也捧著熱茶遞瞭上去,鹿殢傷接過茶後,並沒後喝,隻是冷冷地盯著她。
洛清妍隻覺得渾身一陣不自在,似乎被上千把利劍指著一般。
良久,鹿殢傷朗聲笑道:“無缺,我聽秀婷提起過,這位洛姑娘醫術高明,而且還宅心仁厚,舍己為人,替秀婷吸出千屍毒。當時我就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夠把我的得意弟子拐走,今日一見,果真不凡!”
洛清妍垂下臻首,低聲道:“前輩謬獎瞭,妾身受之有愧。”
鹿殢傷嘿嘿道:“無愧,無愧,你真的一點都不簡單。”
楚無缺心中一陣寬慰,思忖道:“我還以為師父會討厭清妍,沒想到他竟然對清妍另眼相看。也對,像清妍這種善良的女子,師父沒有理由會討厭的。”
忽然,鹿殢傷說道:“無缺,半個月後便是你七師叔大婚之日,你也回谷參加他的婚禮吧。”
楚無缺驚喜地道:“七師叔要成親瞭?究竟是哪傢女子這麼有福氣,能選七師叔做她的夫婿。”
楚無缺自小便與這個七師叔感情極好,所以聽到他成親的消息也是欣喜若狂。
鹿殢傷笑道:“你回去不就知道新娘子是誰瞭?是一個你認識的人。”
楚無缺猜道:“一定是三十三師姑,她跟七師叔感情最好瞭,是不是啊,秀婷?”
他猜瞭一個人後,便扭頭看向於秀婷,做出詢問。
於秀婷啊瞭一聲,臉色憋得通紅,低下頭來捏著衣角,支吾不語。
鹿殢傷大手一揮道:“秀婷你別告訴這小子,讓他自己猜!”
於秀婷哦瞭一聲,便低頭站到一邊。
楚無缺道:“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鹿殢傷皺眉道:“明天午時,我著秀婷來找你,到時候我們一起動身吧。”
楚無缺道:“那太好瞭,我把清妍和冰兒也帶上,讓七師叔看看我妻女吧。”鹿殢傷皺眉道:“不妥,如今天劍谷正與昊天教開戰,你帶著嬌妻弱女上路,甚是危險。還是讓她們留在傢裡吧,我明天讓幾個女弟子過來保護她們。”
夜色已深,鹿殢傷與於秀婷已經離去,而洛清妍卻尚未就寢,一個人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寫著些什麼,楚無缺過去一看,竟是將她的醫術心得寫在紙上。
“清妍,你寫這些做什麼?”
洛清妍一邊寫一邊說道:“我把我對藥草和醫術的一些感悟記下來,留給冰兒。”
楚無缺見她寫得入神,便愛憐地替她按摩肩膀,柔聲道:“很晚瞭,快些歇息吧,冰兒還小,用不著這麼急。”
洛清妍沉聲道:“不,我如果再不寫的話,我怕再也沒機會瞭!”
楚無缺愣瞭愣,皺眉道:“清妍,你說什麼傻話?”
洛清妍放下毛筆,咬瞭咬紅唇,眼淚嗖嗖地邊流瞭下來,哭道:“我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瞭。”
楚無缺急忙將她抱在懷裡,安慰道:“傻瓜,你又說什麼傻話,我一輩子都會陪在你身邊。”
洛清妍抽泣道:“你不會的,你以後一定會嫌棄我……”
楚無缺捧起她的俏臉,一字一句地道:“清妍,你聽著,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嫌棄你,我會好好愛護你,愛護你一生一世。”
洛清妍,顫聲道:“那你明天能不走嗎,我真的怕過瞭今天就再也看不到你瞭。”
楚無缺輕輕地幫她抹去眼淚,柔聲道:“我從小就是七師叔帶大的,他的大喜之日我怎麼能不去呢。更何況,我跟師父一起上路,絕對安全,而你這邊有鄭師妹她們鎮守,這幾個丫頭雖然劍術不如我和於師妹,但她們合練的一個叫做‘周天星鬥’的劍陣,就算是我和於師妹聯手,也奈何不瞭她們。”
洛清妍低聲道:“我看那位於姑娘對你似乎大有情意,不如你也把她娶瞭吧,我不介意的。”
楚無缺心頭不禁一陣,覺得有些癢癢的,當年於秀婷對他深情的告白至今還能想起,若說對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師妹沒有感情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他此時腦中不禁乏起一副左擁右抱的旖旎之圖,忽然聽到妻子低聲抽泣道:“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想著別人,算瞭,你喜歡就娶吧,我做小也無所謂,隻要你別拋棄我就行瞭。”
楚無缺嚇得趕緊又把她摟在懷裡,說盡好話這才哄得她止住眼淚。
第二天午時,於秀婷按時到來,楚無缺與妻子交代瞭幾聲後,便隨師妹一同離去。
到瞭指定地點與鹿殢傷回合,師徒三人便一同回谷,行瞭大概三天路程,來到靈川山地界,鹿殢傷說要順路拜訪一下靈川派的掌門人,著楚無缺與於秀婷先行回谷。
楚無缺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不便多問,於是又一直趕路,走瞭大概半天,天色漸漸暗瞭下來,師兄妹二人便尋瞭一傢客棧歇息。
楚無缺在床上輾轉反復,就是睡不著,到瞭半夜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一看竟是於秀婷。
“師妹這麼晚瞭,你還有事嗎?”
於秀婷幽幽嘆道:“沒有事就不能來找師兄個麼?”
說罷也不管楚無缺,徑直走進屋內,找瞭張凳子坐下,用手撐著下巴,靜靜地看著楚無缺。
在黑暗中,燭火將她得半面臉龐勾勒出來,輪廓奇美,細長的睫毛也被燭火染瞭一層淡淡的金色,衣領微微後退,露出半截修頸,瑩白細膩,宛如牙雕玉琢,也被那橘黃色的燈光浸染,有著說不出的溫柔雅致。
楚無缺不竟難以側目,於秀婷幽幽問道:“楚師兄,我好看麼?”
楚無缺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好看!”
但此話一出,又覺後悔,自己明明是有傢室的人瞭,還跟自己師妹說這般瘋話。
於秀婷眼眸中蒙上一層水霧,低聲道:“既然我好看,那師兄你為什麼不要我?”
少女幽怨如訴的言語,讓楚無缺不知如何應對。
於秀婷越說越悲傷:“當日知道你要成親的消息,我哭瞭整整三天三夜,我心真的好痛,我當時真的好想一劍殺瞭自己,省得留在這個世上礙人眼。”
楚無缺不禁一愣,目光不由得落到她細嫩修長的脖子上,竟看到一道淺淺的劍痕,頓時大吃一驚,急忙走過去問道:“秀婷,你是不是做傻事瞭?”
於秀婷淒然笑道:“當時我劍已經劃到脖子上瞭,是師父出手救瞭我。”
楚無缺嘆道:“你這是何苦呢?”
於秀婷伸出手臂摟住楚無缺的腰肢,哭道:“師兄,我真的喜歡你,你回來好不好?隻要你回來,秀婷一定很乖,什麼都聽你的。”
楚無缺隻覺得少女嬌軀柔若無骨,滾燙如火,陣陣馨香鉆入鼻孔,一時竟癡瞭,但想起妻子那天無助的面容,楚無缺心中不禁一陣茫然。
一個是差點因自己而輕生的青梅竹馬,一個是對自己情深意重,溫婉賢惠的愛妻,楚無缺腦海中不同的念頭在不斷交戰,躁亂之下竟渾身熱汗,無意低頭一看,隻見於秀婷嬌靨如花,美眸如水,微張的紅唇正噴出如蘭般的氣息。
不知為何,楚無缺竟神使鬼差般失控瞭,將於秀婷緊緊擁抱在懷中,朝著那紅潤的朱唇吻瞭過去,隻覺得少女的口涎是那麼的香甜,師妹的身軀是何等的柔軟……那一晚,他在師妹嬌美柔嫩的身軀上馳騁,而於秀婷則含羞帶喜地逢迎師兄的索取。
激情過後,楚無缺隻覺得渾身一陣冰寒,懊悔地道:“秀婷,對不起,我……”
於秀婷一雙雪白的藕臂緊緊抱住他,嬌聲呢喃道:“師兄,我很喜歡啊。”
楚無缺額頭上盡是冷汗,急忙推開她,跳下床跪倒在地:“秀婷你聽我說,昨晚是我魯莽,不該壞你的身子,你要殺要刮我都毫無怨言。”
於秀婷美眸一紅,眼淚又是嗖嗖地流下,抽泣道:“師兄,秀婷就真這麼讓你討厭嗎?”
楚無缺嘆道:“秀婷,我已心有所屬,以你的才智和相貌,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更好的夫婿。於秀婷哭著叫道:“我不,我就喜歡你!那怕是做你小妾,我也願意,師兄我求求你不要丟下我,我願意給洛姐姐斟茶倒水,我做小,她做大,我都沒意見……”
聲聲哭訴,直叫楚無缺心如刀絞,看著這從小便癡戀自己的師妹,實在是狠不下心說出決絕的話語。
“好,好吧!”
楚無缺嘆道,“待七師叔的婚禮結束後,我就回去跟清妍說清楚,風風光光娶你過門。”
於秀婷喜道:“真的嗎?”
楚無缺道:“真的,咱們快些回谷吧,別讓七師叔等急瞭。”
於秀婷笑道:“七師叔根本就沒有成親,師父是哄你開心的。”
楚無缺渾身一震,腦海一片空白,一把抓住於秀婷雪嫩的胳膊厲聲問道:“快說這是怎麼回事?師父為什麼騙我!”
於秀婷不由被嚇得有些發愣,等楚無缺又大聲逼問一次她才回過神來,怯生生地說出事情真相:“自從見過洛姐姐後,師父就問我喜不喜歡師兄你,我說喜歡。然後師父又問我介不介意跟洛姐姐共事一夫,我當時羞死瞭,但還是點頭說願意,之後師父便說要跟洛姐姐商量此事,但怕師兄你在場不太方便,所以就用七師叔成親的消息騙你離開,師父還說你以後會明白他的苦心的。”
楚無缺心中泛起一絲極為不祥的預感,抓起地上的衣服,急沖沖地穿瞭上去,於秀婷見他神態慌張,也急忙穿衣,隻是草草地梳理瞭一下發飾便跟著楚無缺沖出客棧。
楚無缺快馬加鞭朝傢奔去,馬兒跑不動瞭,他便以內力灌入馬身,控制其筋骨肌肉,強行驅使駿馬奔跑,這種極端的做法便是在短時間內耗盡馬的生命力,但楚無缺顧不上這麼多,竟跑死瞭三匹駿馬,於秀婷見楚無缺心急如焚,也學他的方法,兩人用半天的時間便走完瞭四天的路程。
回到傢中,楚無缺推開屋門,竟然見到屋內一片凌亂,四處都是打鬥的痕跡,於秀婷見到此景後也是震驚萬分。
忽然聽到內堂傳來一陣虛弱的呻吟聲,兩人急忙沖瞭進去,隻見一名女弟子口鼻溢血,躺在地上不斷地喘著粗氣,顯然已是受瞭重傷。
楚無缺按住她後背,輸入真氣替她續命,等這名女弟子略微清醒後,楚無缺追問道:“何師妹,我妻女呢?”
那叫何師妹的女子抬起手臂指著一個方向,斷斷續續地道:“妖女……妖女打瞭我一掌,抱著孩子便往那邊逃瞭……谷主追瞭……出去……”
話還沒說完,頭一歪便斷氣瞭。
楚無缺心急如焚,急忙提起寶劍,朝何師妹所指的方向奔去,一路上竟然見到好幾名天劍谷女弟子的屍身,這些女弟子便是派來保護洛清妍和楚婉冰的,如今見到她們紛紛遇害,楚無缺更是焦急萬分,心中不斷地默念道:“清妍,冰兒,你們千萬不能有事啊!”
於秀婷安慰道:“師兄,有師父出馬,那個勞什子妖女一定不能傷害洛姐姐和冰兒的,你放心吧。”
又走瞭半裡路,於秀婷眼尖,指著前面的一把斷劍,叫道:“那,那是魏師兄的佩劍。”
楚無缺一看,又是嚇瞭一跳,斷劍劍柄上刻著一個字,顯然就是魏少蹤的佩劍,而斷劍四周竟是一灘驚心奪目的鮮血。
“連少蹤也受傷瞭,這妖女究竟是什麼來頭?”
楚無缺在擔憂妻女安危之時,對這來歷不明的妖女又多瞭幾分警惕,她不但破去周天星鬥劍陣,現在就連魏少蹤都是生死未卜,這份修為著實可怕。
忽然,一群接一群的飛禽朝著前方的樹林飛去,兩人立即跟瞭過去,越是往前走,便越能聽到清晰的打鬥聲,以及怒罵聲。
“妖女果然好本事,竟然連傷我天劍谷多名弟子,難怪有本事迷惑無缺。”
“鹿殢傷,我與無缺真心相愛,你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呸,你這非人妖孽也妄談什麼真愛,你與無缺在一起一定是想將他拉入魔道,陷他與萬劫不復。”
聽到這兩個聲音,楚無缺頓時呆住瞭,一個是他的授業恩師,一個竟是與他盟定三生的結發愛妻。
“不可能!”
楚無缺頭腦一片空白,急忙朝著聲音來源奔去。
剛一到達,便看到鹿殢傷以禦劍術,斬殺那些不斷撲向自己的飛禽,而另外那一道白色的倩影正是洛清妍,而楚婉冰安然地躺在母親懷裡,但卻不斷嚎哭,洛清妍心憂女兒,捏出各種手印,招呼下飛鳥朝鹿殢傷啄食撲去。
於秀婷比楚無缺晚到一步,當她達到後看見魏少蹤正靠在一棵樹上,喘著粗氣,胸口的衣服一片鮮紅。
於秀婷跑過去扶起他問道:“魏師兄,你怎麼樣瞭?”
魏少蹤有氣無力地道:“暫時死不瞭,我沒事,但楚師兄可就有事瞭。”
楚無缺皺眉道:“這時怎麼回事?”
魏少蹤冷笑道:“怎麼回事,你身為天劍谷首徒,竟然找瞭個妖孽做老婆,要不是師父發現得早,你恐怕早就萬劫不復瞭。”
楚無缺怒道:“不可能,清妍她不是妖!”
魏少蹤道:“信不信由你,師父為瞭替你斬出魔障,竟不惜以謊言誆你離去,為的就是不讓你糊塗蛋礙事。”
鹿殢傷一劍劈下,方圓五丈之內的飛鳥被其劍氣劃過,頓時紛紛喪命,鮮血夾雜著羽毛撒瞭一地。
洛清妍怒道:“鹿殢傷,這些鳥兒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下此毒手!”
鹿殢傷冷笑道:“無冤無仇?我那徒兒也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如此加害他。”
洛清妍厲聲道:“我何時加害過無缺瞭。”
鹿殢傷冷笑道:“你勾引他,讓他背離正道還不是加害他麼?”
洛清妍氣得俏臉發白,怒聲道:“無恥老兒,簡直信口雌黃!”
鹿殢傷又道:“你假意扮作一個仁醫,替秀婷解除千屍毒,難道不就是為瞭接近無缺嗎?誰都知道昊天教是當年聖極宗的延續,而聖極宗又是魔妖煞三界共同創立的教派,誰曉得你與鬼幽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藉此假仁假義套取無缺的信任。”
洛清妍被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瞭,但她性格溫婉,根本說不出什麼臟話,隻是一味地道:“你胡說八道,顛倒是非。”
楚無缺見戰局已經一發不可收拾,急忙捏瞭個劍訣,使瞭一招禦劍術,嗖的一聲,長劍化作一道銳光,從兩人之間飛過,暫時分開戰局。
“無缺!”
鹿殢傷和洛清妍同時驚叫道。
鹿殢傷沉聲道:“無缺,你快些退下,待為師替你除掉這個妖女。”
洛清妍大聲道:“無缺,事情不是你師父說的那樣的,我從來沒想過害你。”楚無缺大聲央求道:“師父,清妍溫婉善良,她不是什麼妖女,你們不要打瞭。”
於秀婷也跑瞭過來,哀聲道:“師父,洛姐姐不是壞人,你不要殺她!”
鹿殢傷怒道:“你們兩個小崽子想造反不成?無缺糊塗,秀婷你怎麼也跟著犯渾,這妖女迷惑無缺,拆散你們,你怎麼還幫她說話。你們快些退下,待為師斬瞭這妖孽,便替你們住持婚禮。”
洛清妍俏臉酡紅,喝道:“鹿殢傷,你不要太過分瞭!”
鹿殢傷冷笑道:“老夫過分?過分的是你,無缺和秀婷本是天生一對,你卻硬生生地拆散他們!你若現在肯離開無缺,老夫倒可破例饒你一命。你若再執迷不悟,此處便是你埋骨之地!”
洛清妍不自主地朝楚無缺和於秀婷看去,這一看不禁心如刀絞,隻見兩人衣衫不整,而於秀婷步履踉蹌,似是光走路都在忍著傷疼一般,精通醫道的她心裡想到瞭一個可能。
“無缺,你要實話告訴我,你跟於姑娘是不是已經有瞭夫妻之實?”
洛清妍顫聲問道。
楚無缺迎上她那淒涼的目光,心中不禁劇烈刺痛,胸口憋悶,嗓子一澀,一個字也吐出來,而於秀婷則是羞得嬌軀發顫,站都站不穩瞭。
見到此情此景,洛清妍已經知道答案,淒然笑道:“我就知道,無缺你最後還是會嫌棄我,離我而去……”
兩行清淚已經控制不住,嗖嗖落下。
“他們本是天生一對,這事有什麼好奇怪的!”
鹿殢傷冷喝道,那邊的魏少蹤已是面如死灰,而洛清妍更是傷痛欲絕。
鹿殢傷見洛清妍心神悲傷,立即出手再攻,以氣禦劍,劍芒如電,朝著洛清妍刺去。
但這一劍卻是對著洛清妍懷中的楚婉冰,如果真的一劍刺下的話,母女二人便會同時斃命。
“師父不要!”
楚無缺驚恐萬分,嘶聲叫道。
洛清妍對楚無缺雖是傷痛萬分,但女兒受到威脅,已經徹底觸動她的底線,一聲嬌喝,爆發出最強力量,鳳凰之相赫然浮現,灼熱的氣浪,竟將鹿殢傷的寶劍燒成鐵水。
為救愛女,為報骨血,洛清妍一改昔日溫婉之態,不再容情,怒上眉梢,殺機凌然。
一翻掌,鳳凰展翅,四野遭焚,饒是鹿殢傷此等高手竟也被一招逼退。
“妖孽終於現出原形瞭!”
鹿殢傷寶劍雖毀,但依舊強悍,劍指凝光,祭出劍氣護體。
洛清妍怒道:“枉你還自詡正道,竟然對一個幼兒下手,無恥之徒!”
鹿殢傷哼道:“妖孽禍胎留之何用,早早殺瞭免得她長大後禍害人間。”
洛清妍柳眉倒豎,美目含殺,不再與其廢話,舉掌便攻,灼熱的鳳凰火焰焚天煮海,叫人難以喘息。
鹿殢傷沉著應戰,劍氣如虹,揮手之間便是劈山破石之殺招,兩人各顯神通,鬥得是不分上下。
隻是苦瞭楚無缺,一邊是愛妻,一邊是恩師,看著兩人生死相搏,卻不知如何是好。
倏然,洛清妍一掌拍碎瞭鹿殢傷的劍氣,竟硬生生地在其胸膛印上一掌,鹿殢傷頓時吐瞭一口鮮血,跌倒在地。
洛清妍得勢不饒人,又是一步上前,準備再補一掌,結果他的性命。
“清妍,住手!”
恩師危在旦夕,楚無缺不及細想,手捏劍訣,使瞭個禦劍術,試圖以此阻止妻子痛下殺手。
誰料,洛清妍殺紅瞭眼,對身後飛劍竟毫不在意,楚無缺控制不住,鋒利的劍刃竟硬生生地從妻子左邊後背刺瞭進去,再從心窩穿出,將整個左胸貫穿。
鹿殢傷見狀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兒,關鍵時候,還能分得出大是大非!”
鮮血染紅瞭那身雪白輕衣,鮮艷的血滴順著劍鋒緩緩留落。
昔日枕邊人,今朝奪命客。
一劍碎芳心,夫妻情意斷。
洛清妍此刻緩緩地回過頭來,嘴唇大張,卻又吐不出半個字,唯有從口鼻不斷滲出的朱紅;目光淒涼,卻是欲哭無淚,隻有由眼睛不住流出的血淚。
插在心口的劍,不但奪走瞭她的生機,也刺碎瞭她的心。
嬌軀再無力支撐,紅白相間的衣裙隨著主人的倒地而染上這俗世的惡土,一縷芳魂已然消散,情緣已逝,唯有母愛長留,即便倒下已經緊抱懷中骨血,讓愛女不被塵土所染……
“將清妍埋葬後,我已是心灰意冷,離開瞭天劍谷,帶著冰兒浪盡天涯,而師父也因為重傷不治撒手歸西。”
楚無缺神情晦暗地說道,“而於師妹也被我的薄情傷透瞭心,最後她嫁給瞭魏師弟,魏師弟在當日一戰,被清妍打斷瞭氣脈,武功盡失,待於師妹先後產下一女一子後也過世瞭,而於師妹則接掌天劍谷。”
龍輝不知道該用何種心情面對眼前之人,憤怒,因為他親手殺瞭自己的妻子?同情,因為他一直承受著這人倫慘劇?總之龍輝此刻也是心亂如麻。
“哎,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準冰兒外出瞭吧?”
楚無缺嘆道,“人根本容不下異類,那怕是他們從來沒有害人之心,一直行善積德,到最終也隻是落得個悲慘的下場。”
龍輝道:“那怕是與天下為敵,我也不會讓冰兒受到傷害的!”
楚無缺笑道:“這番話我是第二次聽到你說瞭,隻希望你對待冰兒真能有這份心。”
兩人又交談瞭幾句,是商量如何尋找楚婉冰的,最後龍輝問道:“前輩,那天妖後也是現出其本源妖相,也是一隻鳳凰,不知道她與洛姑娘有何關系呢?”
楚無缺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清妍死後一年,妖後便出現在人間,當時她連敗昆侖子、任平凡、白蓮等三人,我當時見到她的時候,隻覺得她的氣質與清妍有幾分相似,但相貌卻是大大不同,而且清妍為人溫婉和藹,行事端莊,但妖後此人行事毒辣,而且一笑一顰中都帶著一股發自骨子的媚態,我也不知道她和清妍究竟是何關系。但五年前,煉神浮屠一戰,我看到她的鳳凰形象便有瞭幾分思路,或許她是清妍的姐妹。哎!這種種隱情還有待我去查證。”
龍輝道:“前輩,如果妖後真是冰兒的姨娘,那她便會將當年的真相告訴冰兒,到時候,冰兒可能會因為對前輩心生怨念,而加入妖族。”
楚無缺點頭道:“此言甚是,妖後此人心計極重,冰兒又與她一樣擁有鳳凰血脈,如果冰兒真的被她所蠱惑,那將是萬劫不復之下場,我得盡快找到冰兒。”龍輝自告奮勇地道:“前輩,請讓我也助你一臂之力吧。”
楚無缺點頭道:“也好,但此事事關重大,你千萬不可告訴他人,這樣吧,我負責由西往東搜查,你就負責由東往西搜查,我們便相互告知。”
說罷兩人又擬定瞭聯系的方式和暗號,敲定一切後,楚無缺便悄然離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