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偉岸男子正在穿衣披甲,一雙素白細膩的玉手細心地為他紮好披風。
龍輝望著眼前這白衣的倩影,心頭大為感動。
為瞭替自己縫制戰袍衣甲,眾女皆忙碌好幾天,秦素雅、林碧柔和玉無痕三人負責裁剪,而楚婉冰更加辛苦,她為瞭能讓戰袍更為牢固,不惜勞苦地親自采集妖界的逆蠶絲,並以本命鳳凰靈火煅燒,將蠶絲煉成剛柔並濟的“天絲衣”,雖不上她懷中那塊以渾天絲織出的護心絲絹,但也是難得的寶物。
龍輝看著楚婉冰略帶疲憊的小臉,憐惜地道:“冰兒,這些天來真是辛苦你瞭。”
楚婉冰伸手替他拉好領子,柔聲道:“你此番再上戰場千萬得小心,軍營裡苦得很,一切都不比在傢裡,你千萬得小心身子,莫要生病,還有若遇上危險你也得先保護自己,千萬不要逞強好勝,我不求你什麼建功立業,隻要你平安回來就好瞭。”
聽著這溫言柔語的叮囑,龍輝隻覺得柔腸千轉,心中百般滋味,於是將楚婉冰擁在懷裡,夫妻二人緊緊相擁,過瞭好一陣子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龍輝嘆道:“冰兒,你別顧著說我,你也要小心,千萬不要冒險。”
楚婉冰攏瞭攏腮邊微亂的秀發,嫣然笑道:“放心吧,這次我跟娘親、袁叔叔、雪芯還有漣漪姐一同啟程的,而且爹爹和二娘也已經從焱州動身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啦。倒是你孤身一人跟齊王同行,我擔心那個狗王會對你不利。”
龍輝笑道:“傻丫頭,齊王那裡敢對我怎麼樣,且不說你相公我武功超群,單是我麾下的青龍軍也夠他吃一壺瞭。”
楚婉冰噗嗤一聲笑道:“什麼麾下青龍軍,你現在可是光桿子一個,沒兵沒將的,耍什麼威風!”
龍輝刮瞭刮她秀氣的鼻子道:“小羽兒已經帶著青龍和麒麟兩軍從鐵壁關趕往甑郡,而且還有其他步軍隨行,你相公我是兵多將廣。”
楚婉冰嗯瞭一聲,媚眼含笑地道:“小賊,等到瞭甑郡你也讓冰兒做幾天將軍好不好?”
雖說軍中不可兒戲,但龍輝卻知道這丫頭是在說笑的,於是也順著她口風說道:“好,隻要冰兒願意,給你做元帥都行。”
由於青龍軍尚在鐵壁關,所以龍輝得跟著齊王的禦林軍一同離京,等到瞭規定會師地點後,龍輝才正式回去接管青龍軍。
禦林軍雖說是貴族子弟的地盤,但由於大恒尚武,所以作為拱衛帝都的最強精銳,禦林軍的訓練絲毫不在鐵壁關守軍之下。
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皇甫武吉親自挑選的最精銳三萬兵甲浩浩蕩蕩地從京師出發,士兵都是沉默寡言,猶如一尊石像,但他們眼神中卻隱隱透著銳利的兇光,隻要主帥命令一下,他們便會成為出閘門的猛虎。
大恒武風昌盛,所以軍人最受尊重,這也是不少貴族子弟參軍的原因,如今大軍出征,玉京的百姓紛紛列隊送行,隻要看到有士兵經過便會將手中的東西塞過去,大餅、雞蛋等食物是絡繹不絕,三萬禦林軍幾乎是人人有份。
龍輝騎著高頭駿馬走在隊伍中,他身邊正好是齊王,隻見這名自幼戍邊的皇子身著一聲鏈子鎖心甲,劍眉入鬢,端的是威風凜凜。
忽然發現旁邊的一座樓閣上出現瞭幾道清麗的身影,竟是秦素雅、玉無痕、林碧柔還有穆馨兒,除瞭秦素雅和穆馨兒外,林玉兩女皆是易容喬裝,但龍輝卻能從她們的眼神中讀出不舍與擔憂。
這幾天晚上龍輝一直陪著秦素雅,此刻她依舊是戀戀不舍的模樣,眼角中更多幾分晶瑩淚光,龍輝朝她報以一個放心的笑容,秦素雅才含笑朝他揮手拜別。
“龍將軍,尊夫人溫柔賢淑,通情達理,真是讓人羨慕啊!”
齊王笑道,“有如此嬌妻美眷在身後支持,將軍定是抱著必勝之念,看來此番大戰吾軍已經勝瞭七分瞭。”
齊王這一句話不但贊揚瞭秦素雅,又暗中把龍輝捧瞭一下。
龍輝笑道:“王爺贊謬瞭,這七分並非關鍵,剩下的三分才是真正的戰局的勝負。”
齊王笑道:“小王愚鈍,不知剩下三分是什麼,還望龍將軍告之。”
龍輝笑道:“這三分握在王爺你手中,為何要來刁難小將呢。”
他不但恭維瞭齊王,還表面自己的立場——不會跟你搶功勞。
齊王聽出言中之意,報以回心一笑。
龍輝心忖道:“當初皇甫武吉試圖打破諸王的平衡,將那些不服從他的勢力通通拖下水,以求一網打盡集合大權,然而如今昊天教再次隱身地下,而煞域、魔界又動作頻頻,皇甫武吉恐怕也沒有駕馭當今局勢的能力,唯有求穩才是上策,所以才把齊王調出京師,好讓宋王晉王接受泰王的勢力。”
大軍由國運街朝北而行,到達北門之際竟看到一道婀娜倩影立於城墻之上,眉宇含笑,面似桃花,正是皇甫瑤。
夏王不聞正事,從不與諸王沖突,所以齊王對這個堂妹還是甚為喜愛的,他朗聲笑道:“郡主也來為小王送行麼?”
皇甫瑤張瞭張檀口,似乎在說著些什麼,但由於三萬將士行走的聲響實在是太過雄壯,她的嬌弱的聲音哪能穿得下來,齊王懂得唇語,一眼就看出她正在抱怨,於是手掌一揮,三萬大軍瞬間止步。
立定,噤聲,簡單扼要的動作卻顯示出大恒雄壯的軍威。
齊王笑道:“郡主,有何話便請說吧。”
皇甫瑤俏臉微紅,說道:“多謝齊王殿下,小妹此番前來是想跟龍大人說一句話的。”
她俏臉越是通紅,嬌羞欲滴,然而聲音卻不見變小,用她那獨特的嬌脆嗓音叫道:“龍大人,我等你打勝仗回來跟我說故事!”
說完這句話後,她一股煙似的就溜下城樓,芳蹤渺然,但空氣中似乎還飄著她那淡淡的處子幽香。
皇甫瑤這般架勢,就是瞎子都看得出來其中蘊含的綿綿情願,龍輝隻覺得尷尬不已,暗忖道:“郡主姑奶奶,你這麼做豈不是要置我於死地!”
與大姨子和師娘的事情還沒解決,如今又冒出一個郡主奶奶,而且還是當著幾萬大軍的面示愛,這回就算是跳海都洗不清瞭。
齊王哈哈笑道:“龍將軍,等凱旋而歸後,小王一定給父皇上書,求他替你跟瑤映郡主賜婚。”
龍輝呵呵一笑,心裡卻是七上八下地的,暗忖道:“這趟死定瞭,就算我在戰場上能保得住小命,回到傢也一定會被冰兒給拆掉骨頭的。”
他仿佛已經看到今早還溫柔似水的小鳳凰變成吃人不吐骨頭的河東獅。
大軍離開帝都一路北上,這豐郡朝北一百裡便是鐵壁關,而裴傢的根據地河東則處於玉京的背面,可以算是玉京北面最後的防線,齊王的大軍到達河東後,八萬河東軍便與之會師,大軍人數達到瞭十一萬人,更有糧草輜重不計其數。
如此大軍一日所耗費的錢糧都是不可估算的,但大恒國力強盛之極,根本就不把這些消耗放在眼裡。
自大恒立國兩百年來,神州大地也沒遇上過什麼天災,再加上內閣與皇權的平衡和制約,使得各方面制度都比前面的朝代完善,才造就瞭現今如此強盛的國運。
龍輝看著這浩浩蕩蕩的軍隊,心裡暗自感慨道:“若無鼎盛的國力何來如此強勢的軍容,這一切都還得歸功於三教所提倡的‘君權民授’,若不然皇甫武吉之前那幾個昏君早就把國運給敗光瞭。皇甫武吉雖是雄才大略,但他的繼承者卻不一定有這等本事,所以這個內閣決不能落入皇室的掌控。”
就在感慨之際,忽然看到昔日的“仇人”——裴海峰,隻見他也是一身戎裝鎧甲,正騎著戰馬隨軍而行。
忽然,一道嬌脆的聲音響起:“夫君且慢!”
隻見一名美麗少婦策馬而至,由於隔著不少兵甲,龍輝並沒有看清此女的面容,但卻覺得此女身段豐腴婀娜,氣質獨特,並非一般的庸脂俗粉,十有八九就是裴海峰的妻子,位列九天仙子榜之一的趙緗音。
裴海峰與妻子說瞭幾句話後便策馬歸隊,留下一抹愁容隨風飄去。
龍輝看瞭裴海峰一眼,隻見他面上帶著幾分無奈和憂傷,其臂膀之上竟然纏著一道白色麻佈。
按照當時習俗,將士出征若手纏白麻便是打算豁命死戰,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龍輝不免暗吃一驚,“他究竟是真的要決心死戰,還是僅僅做個樣子呢?”
皇甫武吉決定出兵後,一些後援部署,如籌備糧草此類的動作便用瞭十多天,再加上行軍路程等,大軍一共用瞭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接近豐郡。
“殿下,隻要通過前方的鬼風峽,便是甑郡地界。”
一聲戎裝的素荷珺緩緩而道,玉指輕點,遙指北面的一處山谷。
一身武士袍盡顯其婀娜優美的身段,濃纖合度,其胸口飽滿豐盈,柳腰楚楚一握,兩條玉腿緊繃修長,尤其是雪臀圓潤挺翹,跨坐在馬鞍上時臀肉似乎在向兩側溢出,顯得愈發豐腴,讓人恨不得化身為馬,也讓美人騎跨在自己背上,好充分感受那腴沃結實的玉臀,以及腿胯之間那處子幽徑。
齊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艷,但卻很快便壓制下來,以沉穩的語氣說道:“素姑娘,鬼風峽地勢如何?”
素荷珺道:“此地險峻無比,峽道隻能通過三人,但過瞭峽谷後便是一馬平川的地形,最適合騎兵沖鋒。”
齊王沉吟片刻,說道:“先鋒官聽令,立即帶領三千精兵先行探路,切記千萬要謹慎,一定得把鬼風峽方圓十裡內的情況給本王摸清楚!”
先鋒官得令後,立即率領三千精兵出發,齊王下令全軍原地待命後,朝龍輝問道:“龍將軍,你覺得前方情況如何?”
龍輝朝著鬼風峽瞥瞭一眼,說道:“此地陰風暗沉,隱隱藏著殺機,實在是伏兵絕地也!”
三千先鋒精兵動身後過瞭將近一個時辰還沒有人回來,齊王臉色上多瞭幾分凝重,卻見前方有名渾身染血的士兵策馬而來。
士兵咕咚一下滾落地面,朝齊王說道:“殿下,前方遇上敵人,兄弟們正與對方廝殺。”
此人渾身是血,刀傷累累,但說話卻是有條不紊,毫不慌亂,由小窺大可見禦林軍之軍容是何其強盛。
齊王嗯瞭一聲,說道:“敵軍是何來路,人數有多少?”
士兵說道:“回殿下話,敵軍掛著骷髏旗幟,與我們交戰的敵兵大約有一千人,但卻是兇悍異常,兄弟們完全不是對手,如今傷亡已經過半,還望殿下派兵支援。”
“骷髏旗幟,莫非是那個什麼白骨陰魔?”
龍輝暗吃一驚,於是主動請纓道,“齊王殿下,末將願率軍一行。”
齊王道:“既然龍將軍有心,本王再調撥三千兵甲予將軍,便由龍將軍前去支援。”
三千兵甲一路急行,眼看就要走到前方戰區,卻發現沿途的幾個村莊是雞犬不留,村民竟全數被屠戮,屍橫遍野。
龍輝心裡暗怒,帶著士兵繼續朝前奔走,勢要揪出這喪心病狂的屠夫,倏然一股新鮮濃鬱的血氣飄來,龍輝手臂一揮,示意全軍停止。
眼前橫七豎八地躺滿瞭恒軍的屍體,許多士兵都是一刀斃命,其全身精元盡被抽幹,龍輝細細查探瞭屍體後,面色一沉,暗罵道:“又是這個瘋和尚幹得好事!”
他仔細觀察瞭四周的情形,發覺這裡的屍體也就一百多具,而且馬蹄凌亂,顯然大戰的地點是在前方,他馬鞭一揚朗聲道:“留下五十人,替死去的兄弟收殮屍首,其餘人隨我一起來!”
鬼風峽相傳乃是萬千屍身所化,一到夜間便會吹起莫名陰風,這些風聲猶如厲鬼哀嚎,故而得名鬼風峽,此地險峻無比,易守難攻,誰能搶下此地的控制權,便等於將對手的咽喉扼住。
龍輝雖不知對方此行之目的,但爭奪鬼風峽卻是刻不容緩,加速行軍,誓要奪下鬼風峽的控制權。
殺聲震天,怒聲嘶叫,隻見前方激戰正酣,雙方為瞭搶奪鬼風峽的控制權,戰得天昏地暗。
恒軍列隊結陣凝神抗敵,而他們的對手則是身披白骨骷髏甲的魔界精兵,這些骷髏精兵兇猛異常,皆是以一當十之輩,便是這些禦林軍精銳也難撼其纓,被對方殺得節節敗退,死傷慘重。
隻見骷髏魔軍有一道赤色血光揮動,有一個僧人身披罪業袈裟,手持戮血罪刀,在恒軍陣中猶如無人之境,一夫當關,見多少殺多殺,每殺一名恒軍那口血刀便會抽出精血,從而以精血之氣補充其功體。
龍輝暗叫不妙:“聽冰兒說這和尚可以吸收人命療傷,當初冰兒也差點折在他手上,按照如此推斷這和尚的傷體應該已經恢復瞭得差不多瞭。”
既替同袍悲憤,又不能讓罪佛恢復,於公於私,龍輝皆是義不容辭,他大喝一聲率軍沖入敵陣,掄起長槍便是一輪揮舞,左右開殺,將攔路魔兵挑殺刺死。
“魔僧,給我住手!”
龍輝使瞭一式槍勇,長槍如蛟龍出海直撲而來,然而愆僧卻是不慌不忙,輪轉血刀揮舞直劈,架住奪命直槍。
甫一交手,龍輝驚覺對手刀勁雄沉,心知此人已是恢復十成功體,於是再添五分真元,刺、挑、撩、捅,盡顯槍術之精要,更出戰意之高漲。
槍勢剛強勇猛,血刀詭異雄沉,真龍欲殺佛界魔,愆僧刀劈罪孽途。
刀槍來往,雙方鬥得是不分上下,愆僧邪眼綻光,血刀旋轉,劈出一招“血輪天葬”,佛魔之氣加持下血海刀山更為銳利,而龍輝亦不甘示弱,同時施展“戍土真元”和“槍勇”,隻見方圓之內泥土化槍紛紛刺來。
罪佛一擊化刀山,真龍揮戈引地氣,刀山拼地槍,震得百丈驚愕,滿地瘡痍。
愆僧劈瞭一刀後,淡淡地道:“施主的罪孽比上回又加重瞭不少,愆僧無話可說,唯有——斬!”
龍輝舞瞭一個槍花,冷笑道:“我的命在此,有本事便來取吧!”
“哈哈,龍將軍久違瞭!”
一聲囂狂傲笑響起,“本尊便與大師一同為將軍敲響鬼門關!”
一身黑衣的魔尊端木睺強行入圍,隻見他衣袖一揮,凡是阻撓他去路的恒軍便當場斃命。
強援到來,愆僧精神抖擻,再起“禪孽魔經”,使瞭一招魔佛梵火,火焰刀氣直取龍輝命門,而魔尊也是同時出手配合,使出“真魔圖錄”。
這真魔圖錄與青蓮劍界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將人困在境界之內,再取敵性命。
隻見龍輝被困在瞭一個絕密的境界之內,無數惡魔瘋狂撲殺而來,誓取龍輝生魂。
前有愆僧的罪火刀氣,後有魔尊的魔域境界,刀風撲面,魔域困生,龍輝不敢怠慢,使出禦天借勢,左右虛引,先讓愆僧刀劈魔境,又借萬魔撲滅罪佛刀火。
一招禦天借勢,龍輝輕松瓦解兩大先天聯袂絕殺,盡顯天龍之威。
化解對手絕招,龍輝亦是驚訝,暗忖道:“愆僧恢復瞭功體,魔尊似乎也不含糊,剛才一招足見其元功充沛,想必也是用某些邪術在短時間內恢復傷勢。”
魔尊怒目陰沉,再發一招“魔修絕殺”,隻見浩掌劃開修羅場,無邊殺氣撼四方。
方才交手,愆僧已明龍輝深淺,尋思間血刀氣勢上手,劈出一刀“佛迷神荒”。
面對魔尊愆僧左右夾攻,隻見龍輝身形似魅,禦天奇法拂風化掌,盡消魔魁罪佛之力。
不但被龍輝化解攻勢,還被對手來瞭一招“禍水東引”,將愆僧的勁力送來,魔尊驚訝之餘更多瞭幾分贊嘆。
然而與魔尊不同,愆僧殺意越發濃鬱,野性嘶吼,極端邪能,罪佛眼前殺念無止無休,被鎖定的目標唯有——龍輝。
“很好!施主越強,罪孽便越重,如此一來便可證我大道!”
愆僧興奮大喝,血途大道盡數鋪展,象征著其無悔殺業。
龍輝見狀同時驅使真氣,流貫周身武脈,準備以一敵二,誅殺這佛門罪愆。
天際忽聞明王怒吼,乍現梵字天雨,璀璨佛光盡驅魔氣邪氛,佛魔相克,四周骷髏軍頓感氣息不暢,隨即數百武僧加入戰圈,協助恒軍對抗骷髏魔軍,戰局漸漸發生微妙變化,恒軍開始扳回一城。
戰局生變,佛號威嚴,洪亮的詩韻飄然而至:“救世大智慧,憫世大慈悲,渡世大功德,廣世大威嚴!”
愆僧冷目凝殺,不屑譏笑道:“世人墮落,不聽教誨,如何救世!”
說話間一刀劈下,然而一根禪杖掃來夾住血刀,持禪杖者正是佛界巔峰先天,萬僧之首——天佛。
天佛杖動,施展枯木禪法,掃開罪佛邪氣,昂首回應道:“世人昨日不聽,吾今日說,今日不聽,明日再說!”
“紅塵罪孽,腐朽不堪,唯有阿鼻,如何憫世!”
愆僧一問一殺,朝著天佛使瞭一式——阿鼻受刑!天佛掄起禪杖,使出“佛光卍華鏡”封住血刀,說道:“地獄無悔,秉承初心,憐憫眾生,何懼阿鼻!”
“苦海無涯,罪業無邊,禪心墜塵,如何渡世?”
說著禪機十足的問話,愆僧手底已經兇狠,刀演“萬佛魔障”,除瞭佛魔真元外,刀氣之中還蘊含著撩動人心的邪力,普通修者一遇到此招恐怕就忍不住要甘心墮落,恣意放縱。
天佛心守靈臺一片清明,抗拒魔障心念,揮動禪杖,以精湛禪法化出“大梵聖印”,震破愆僧刀氣,並誦道:“苦海再深,亦要探之,罪業再重,一肩挑起,塵埃再多,吾心堅守!”
愆僧淡淡說道:“若世人不解佛法,一心造孽,如何廣世?”
天佛朗聲說道:“佛見三千破,渡生斬罪!”
愆僧哈哈笑道:“光世,枉你自稱普世慈悲心,說到最後亦是一個殺字!”
天佛哼道:“初心泯滅,你——難返歸途!”
愆僧邪異淡笑:“歸途?究竟是佛路,還是魔道?罪佛愆僧今日便為你天佛教尊化出涅槃歸途!”
天佛運氣提元,祭起佛光真元,一掌抬起,口中說道:“佛有罪愆,魔有天劫,老衲便從禪心斷萬業!”
一者為求斬業,消解佛門罪愆,一者初心泯滅,屠刀染血悟道,昔日佛門同袍,今日對持廝殺。
天罪雙佛鬥,氣走十方地。
雙方各運佛門絕式,天佛內力精純,愆僧魔功深厚,倏見數度交接,罪佛招再變,縱身躍起,一掌拍下,正是禪孽魔經中的“魔佛血手”!天佛凝神戒備,揮掌反擊,使瞭一式”“大梵聖印”!再度接掌,已是佛魔不容,八野翻動塵煙,如見愆僧鬼神降世,竟是力壓天佛一籌。
雖暫處下風,天佛亦不畏魔威,真元再運,以氣化分身,霎時四方幻化,武僧開陣,佛界傳世武冊現世,這正是——琉璃聖法,金剛護持!佛元暴漲,愆僧也被天佛震退數步,隻聞天佛誦經道:“菩提悟道,大日騰雲!”
霎時那幾名以氣凝聚出來的武僧綻放出奪目佛耀,朝著愆僧圍堵過來。
佛元化武僧,天佛轉禪杖,左右合圍,上下夾擊,誓消佛界罪愆,然愆僧一雙邪眼透著輕蔑紅塵的光彩,刀勢如狂,使出一招“虛妄如來”,化三千法相為諸般魔刑,正是如來成鬼,邪魔罪佛。
愆僧化出邪心如來,天佛凝怒目金剛,血刀對禪杖,雙佛皆知此戰生死為註,那容輕忽,各展威能,戰況越發激烈。
那廂邊上,魔尊運化八荒邪氣,再起心魔大法,磅礴邪念朝著龍輝湧去,試圖瓦解龍輝武心,趁機種下心魔。
龍輝冷笑一聲:“欲以心魔毀我戰魂,妄想也!”
心念普動,龍輝凝氣守元,抱神歸一,以心為憑,萬兵之章最高境界——“萬世兵魄”頓時上手。
武魂喚兵魄,霎時萬兵響應,那些戰死的士兵遺留的兵刃紛紛飛起,自動朝著魔尊撲去,隻見千兵百刃斬斷無邊心魔。
魔尊暗吃一驚,這萬世兵魄不但可以造成肉體的傷害,而且兵器中更蘊含著一份灼烈的戰魂,使得心魔大法難以奏效。
“傳言劍心通神可以憑心念操控劍器,但也僅僅限於劍器而已,可是這小子居然能夠操控各種兵刃,看來他的實力尚未見底,久戰對我軍不利。”
魔尊暗自盤算,於是下令道:“全軍撤退!”
愆僧虛晃一刀,逼開天佛後,抽身離去。
魔尊親自斷後,功化十成真元,使瞭一招“魔道天輪”,隻見氣勁渾然轉動,化出一陣劇烈魔氣旋風,凡是被旋風卷中的士兵全數骨肉粉碎,死無全屍。
愆僧見狀,立即出刀助威,刀劈罪業之路,正是“迷途無悔”。
魔道先天合招並氣,恒軍難抵其鋒,魔軍趁勢後退,龍輝立即祭出五行真元,將“庚金真元”匯入“萬世兵魄”之內,飛舞在半空的兵刃受到雄力支援,立即綻放璀璨豪光,龍輝此際不但與兵刃合心,更與之同氣,發揮出一個嶄新的境界。
這些兵器中以劍、刀、槍為主,然而龍輝心念普動之下,竟是隔空使出“劍靈”、“刀霸”、“槍勇”等三大絕式,遠遠看去這些兵器就像是被上千數百個分身操控一般,夾雜著雷霆萬鈞之力劈向魔尊與愆僧。
三方會戰,極招沖突,霎時驚爆八荒,煙塵滾滾,徒留滿地瘡痍,魔尊與愆僧借著絕式相拼的機會遠遁而去。
那些兵刃也被勁力震碎,然而卻看到有碎片上沾著鮮紅熱血,顯然是剛流出人體不久。
天佛雙手合十道:“當日一別,如今再見施主已是不同凡響,以一己之力打傷魔尊與愆僧想必這些日子來,施主已是經歷瞭不少魔障,從中悟出不少道理。”龍輝感念當初天佛指點之恩,還禮道:“當日若無大師指點,晚輩恐怕也難有今日,而且那兩名魔界先天無心戀戰,所以晚輩才可略得上風,若真要分出勝負隻怕得生死相搏。”
天佛笑道:“施主乃是大氣運之人,秉承著無上大道而生,老衲當初的一番叨擾也隻是起到錦上添花罷瞭。”
天佛看著魔軍遠去的方向,嘆道:“煞域奪取豐郡後,魔尊居然率領大軍前來其意圖不簡單啊。”
龍輝笑道:“大師所言甚是,依晚輩看來魔界此舉既有防止煞域坐大的意思,又有趁機剿滅三教的勢頭,至於他們該如何處理便要看我們的實力如何,一旦魔尊發現我們實力不足,便會全力針對三教與朝廷,若我們顯露出足夠的實力,魔尊便會倒轉槍頭對付煞域,從而蠶食煞域的利益。”
兩人說瞭幾句話後,天佛便帶著眾武僧先行離去,並與龍輝約定在甑郡相見,到時候三教高手皆會到場,一同商議攻打豐郡的戰略。
打退魔軍,恒軍搶到鬼風峽的控制權,齊王甚是高興,於是命令全軍拔營,趕赴鬼風峽。
雖然取下鬼風峽,但齊王還是十分謹慎,命令士兵分批通過,雖然進度緩慢,這也避免被敵人借著地利優勢一鍋端的後果。
看著緩緩通過鬼風峽的兵甲,齊王說道:“龍將軍,隻要再過這一批士兵,我軍便有九成兵馬安全過谷,不知將軍對後續行動有何意見呢?”
龍輝微微一笑,他心裡早有定計,暗忖道:“若給我下令的話,我會派少量兵馬守住峽口,讓魔軍疑神疑鬼,不敢輕易冒進。”
鬼風峽易守難攻,隻需少數兵馬便可守住,這樣做不僅節約瞭兵力,還有其他好處,那便是起到欺敵的效——剛經歷一場遭遇戰,恒軍不以重兵把守戰略要地,反到可以讓對方顧慮和疑惑,讓魔界大軍不敢妄動。
當然這些話龍輝是不會說出,他委婉地說道:“王爺用兵如神,想必心中早有定計,末將便不再獻醜。”
齊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彩,揚聲說道:“張民校尉聽令!”
那名叫張民的校尉出列道:“末將在!”
齊王說道:“本王命你率領八百兵士駐守此地,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鬼風峽三日!”
三日時間已經足夠齊王與鐵壁關的大軍會師瞭,到瞭那個時候無論魔界的真正意圖如何,都難以撼動這大恒強軍。
夜空盡處,唯有一抹孤城,不能見容於天地,蒼茫眼中,不見一人,隻因那道孤寂,唯倒影自見。
自從被煞域攻陷之後,豐郡便是一片死寂,在不遠的山峰上一道深邃的目光正在凝視著這座詭異孤城。
楚婉冰凝立山頭,望著山下那座寂靜的城池,心中內百感交集,喃喃自語道:“豐郡,酆都……奈何橋……或許我可以趁著這次機會弄清楚當年的事情。”
“冰兒,你在想什麼呢?”
楚婉冰嚇瞭一跳,回頭望去隻見一身素衣的洛清妍緩緩走來,不施粉黛,不戴首飾,一頭烏黑秀發輕輕地挽起一個發髻,成熟嫵媚之中多瞭幾分慵懶和愜意。
而楚婉冰卻是秀發披肩,發梢後系著一條雪白絲帶,一身白衣隨風而動,母女二人攬盡天下絕色,凝聚蒼穹之靈氣,就這麼一站,頓時驅散瞭四周的陰風鬼氣。
楚婉冰緩瞭緩神,說道:“娘親,我隻是睡不著過來看看豐郡的地形罷瞭。”洛清妍微微一笑道:“是麼,但娘親方才明明聽到你再說什麼酆都、奈何橋之類的話。”
楚婉冰花容一變,強顏歡笑道:“娘親,我是在想那個奈何橋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洛清妍望瞭她片刻,淡淡說道:“冰兒,奈何橋是個什麼樣子你還不知道麼?”
看著女兒發白的小臉,洛清妍望著遠處的豐郡說道:“冰兒,娘親問你一句話,你覺得如果當日激戰三教教主的人換做是你相公的話,戰果會如何?”
楚婉冰定瞭定神,說道:“就就連爹爹也是身負重傷,那個小賊恐怕會立即被打趴瞭吧。”
洛清妍搖頭道:“非也。隻要有所準備,那小子不但不會有事,而且還能跟三教教主鬥個不相上下,維持在一個不勝不敗的局勢。”
楚婉冰不可思議地道:“這怎麼可能,那小賊雖然是先天高手,但也不可能同時對面三教教主。”
洛清妍道:“他的根基確實不能同時面對三大教主,但他卻有一門近乎於無賴的武功——禦天借勢。”
“禦天借勢可以借著敵人的功力打敵人,而且自己是一點力氣都不用出。”
洛清妍攏瞭攏腮邊秀發,淡淡笑道,“便是遇上比自己強的敵人也可以與之周旋,而且對方功力卻強,受到的反擊也就越大,別說三教教主聯手,便是再加上無缺和袁師兄也不見得能夠拿下那個小子,所以無論是一對一,還是以一敵眾,那個小子最不濟也能保持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他未必能夠打勝任何一個先天高手,但多個先天高手聯手卻也不一定能夠傷得瞭他,但磨到最後那小子勝算卻是極大,因為他的對手可能是真元耗盡而敗,但他卻是生龍活虎!所以說,龍輝那小子隻要有所準備,功體十全,完全不怕消耗戰或者是群戰!”
啊瞭一聲,楚婉冰知道母親是不會騙自己,對自己的丈夫又多瞭幾分欽佩和仰慕,心想道:“原來這小賊如此厲害,但他還這麼讓著我,看來他對我的情意是不會假的。”
倏然,隻聽洛清妍說道:“冰兒,你又沒有想過既然這招‘禦天借勢’如此厲害。為何娘親在五年前還可以將你那小賊打散一半功體呢?”
楚婉冰臉色頓時大變,惶恐地望著母親,驚駭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洛清妍幽幽一嘆,伸出皓腕將她拉到懷裡,柔聲說道:“冰兒,有什麼話便說出來,別憋在心裡。”
她頓瞭頓,眼角泛起一絲淚跡,嘆道:“千萬別像你爹當年那樣,明明心裡有瞭疑惑還不肯說出來,一直憋著……到瞭最後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