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儒者就此隕落,萬軍同悲,孟軻含淚跪倒,替恩師點燃火把送行,看著縷縷濃煙升起,帶著英雄無盡遺恨而去。
看著面色晦暗的孟軻,還有陪在身邊一同落淚的素荷珺,楚婉冰心中不勝唏噓。
“孔岫也算求仁得仁,不枉此生瞭!”
洛清妍輕聲嘆道。
楚婉冰蹙眉道:“娘親,為什麼孔教主臨死前沒將自己功力傳給孟軻呢?”
洛清妍道:“傳功灌頂或許能讓孟軻逞一時之威,但孟軻也會永世止步,這種不勞而獲的功力遠不及自己修煉來得牢固。孔岫乃一代儒門聖賢,豈會做這種蠢事。”
說到這裡,洛清妍眼角閃過一絲苦澀,嘆道:“冰兒,若娘親今後也有這麼一天,我也不會將功力灌輸給你的。”
楚婉冰一聽,臉蛋都嚇白瞭,拉著母親的衣袖哀求道:“娘親,別嚇冰兒……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冰兒以後再也不提那些陳年舊事瞭,好不好!”
洛清妍拍瞭拍她的小臉道:“傻丫頭,娘隻是做個假設罷瞭。再說瞭,娘親有鳳凰血脈,是死不瞭的!”
楚婉冰嗯瞭一聲,又問道:“娘親,孔教主的魂魄會不會被煞域煉成陰兵?”洛清妍想瞭想道:“應該不會,首先孔教主為人光明磊落,一身正氣,再加上修煉紫陽玄功,他的魂魄定然也是光芒四射,乃是天人之魂,煞鬼根本無法靠近。其次,生前的修為越高,煞域要煉制陰兵也就越困難,想孔教主這等人物,便是給煞域十年時間也未必能夠將他魂魄煉化。最後,孔教主身心無畏,先天大成,他的魂魄可以不入奈何橋便能輪回,除非現在就有個煞域的高手在這裡,等孔教主一死就動手拘魂,不然的話他們根本就找不到孔教主的魂魄。”
聽瞭這些楚婉冰才安下心來,也不用擔心以後對上故人。
鬼虯盡滅,冥河安穩,戰船緩緩駛到對岸,隻見一座雄偉壯闊的古城凌然聳立,其巍峨之態堪比帝都玉京。
城墻上雕刻著各種壁畫,竟是萬鬼來朝,奈何轉生之圖,最叫人驚訝的是,有一條巨大無比的石龍盤旋在四周,雖然是石雕,但其形態栩栩如生,身軀龐大威武,那條赤鱗鬼虯與它一比簡直成瞭泥鰍,隻見那龍爪一伸,仿佛將八方鬼魂壓得服服帖帖,乖乖地走上奈何橋。
壯闊景象看得外人是唏噓不已,觀為嘆止齊王重整旗鼓,結集剩餘的一萬兩千兵甲,屯兵酆都城外。
端木瓊璇亦帶著剩餘的三千魔軍繞到酆都側面,就當號角響起共同攻城。
殺!白翎羽長槍一指,身後弓弩營對準城墻上的陰兵便是一輪亂箭,被丹火淬煉過的箭矢正是陰魂克星,陰兵一旦被射中立即化作飛灰,但陰兵數量眾多,恒軍箭矢終歸有盡。
白翎羽望著城墻是密密麻麻地陰兵,心中生出幾分無力的感覺:“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如今敵人的數量遠在我軍之上,若按照兵法所言,我們唯有逃命避戰一途?”
煞域尚未控制輪回道,所驅使的陰兵就隻有十餘萬之數,再加上屍兵,煞域的兵力最多也就二十萬左右,經過連番大戰,雖有損耗,但也有十萬左右,遠非這支傷疲聯軍可比。
“十萬又如何?”
白翎羽猛地一咬銀牙,哼道:“又不是沒經歷過以少敵多的戰役,區區十萬何足道哉!”
想起昔日戰場鏖兵的壯烈,以及多次以少勝多的經歷,白翎羽膽氣為之一震,嬌叱一聲掄起銀槍率先出陣,單槍匹馬朝著酆都沖去。
守城陰兵以七煞鬼火箭還擊白翎羽,卻見那抹素白銀甲策馬飛奔,手中長槍宛如一道銀色閃電,左右揮舞,前後兼顧,七煞鬼火竟是無一能近身。
那匹白馬沖到城墻之下,白翎羽一拉馬韁,戰馬竟踩著城墻沖瞭上去,原來是白翎羽暗中輸入內勁,使馬蹄可以像壁虎一般吸著城墻。
一人一馬躍上城池,白翎羽抖擻銀槍,大殺四方,城墻上的陰兵就像是爛泥白菜般,被她一槍一個,打得魂飛魄散。
白翎羽雖然勇悍,但酆都大門依舊緊閉,她也僅僅起到局部刺激士氣的作用,對於攻城效果不大。
倏然大地一陣顫抖,隻見一名身著佈衣,腰系酒壺的男子扛著鐵棍昂首走來,墻上射下來的火箭打在他身上竟連皮毛都沒擦破,肉身之強悍已經堪比菩提金身、混元道胎等護身絕學。
一聲沉喝,袁齊天舉起鎢鐵棍朝著大門便是狠狠砸下,隻聽轟隆一聲,千斤鐵閘應聲粉碎,沛然無匹的元古大力順勢蔓延,似乎摧毀一道大門還不滿意,將周圍的城墻一一震碎,不消片刻,酆都便被袁齊天打爛瞭一個大洞。
聯軍見狀,立即吹響沖鋒號,然而城墻缺口處卻沖出一隊屍兵,雖然數量不多,但卻憑著周圍地形和屍兵嗜血本性硬生生地架住聯軍的進攻。
白翎羽在城墻上朝下望去,隻見缺口後方還囤積著上萬大軍,其中有屍兵也有陰兵,隻待前方隊伍潰敗,後邊的這夥大軍便隨後補上,填補空缺。
城外戰局一時僵持,卻聽陣陣骨鈴脆響,一道婀娜魔影殺入戰場,正是端木瓊璇,隻看她揮動斷天行,一刀便將跟前的幾十個士兵劈得滿地打滾。
端木瓊璇的斬地根刀法擁有幹擾下盤的威力,再加上其刀勢雄沉詭異,僅僅一刀便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隻見前方倒地打滾的屍兵竟把後方的屍兵絆倒,而後面倒地的屍兵又將更後邊的屍兵絆倒,如此一來,整隊屍兵陣型便亂成一團。
斬地根果真顧名思義,一刀斬下,地根亦斷,這種刀法若出現在戰場上可謂是無所不利。
因為隊伍的戰鬥力都在於陣型之上,一旦陣型潰散這支隊伍也將面臨失敗的厄運,端木瓊璇的這一套刀法正是如此,試想一下位於隊伍最前端的士兵忽然倒地打滾,後邊的士兵會發生什麼事呢?在這急速沖鋒的過程,被自己的同伴絆倒,整支隊伍難能不亂!屍兵陣勢凌亂,聯軍趁勢追擊,三千魔軍和一萬兩千恒軍聯手夾擊,就針對這一個缺口狂追猛打,以點破面,畢竟兵力上聯軍是處於絕對的劣勢,隻有集中全部力量攻擊一點方有勝算。
前軍潰敗,後軍墊上,眼看就要打入酆都,卻聯軍又被囤積在缺口後方的陰兵逼退。
齊王喝道:“弒神火槍給我開路!”
當初出征,皇甫武吉曾配備瞭五十把弒神火槍給齊王,然而齊王卻從未使用,畢竟這火槍算是恒軍的底牌,隻有到瞭關鍵時候才能亮出。
如今的酆都攻防戰關系著奈何橋的歸屬,齊王不再保留,立即命令士兵用弒神火槍開路。
尖銳梭狀的火彈噴射而出,沒有實體的陰兵身上根本就擋不住這火彈,打瞭第一個,火彈又穿過去打第二個,就這樣火彈飛瞭滿瞭射程,在射程之內,陰兵就像是竄燒一般,被射瞭個透明。
這種火彈同樣淬煉瞭克陰丹火,火彈所過之處陰魂消散。
一枚火彈便射殺二十多個陰兵,如此效果遠在齊王意料之外,但煞域也很快找出對策,吩咐屍兵擋在外圍,以屍身阻擋火彈,保護陰兵。
這樣一來,弒神火槍的火彈最多隻能打穿一個屍兵的身軀,對陰兵威脅大減。
屍兵隻要頭顱不損,便可繼續作戰,弒神火槍所收到的效果並不明顯,齊王怒眉一展,拍馬沖上,揮動鐵騎尖,駕馭神駿馬,硬生生地將屍兵的防禦撕開一道口子。
站在城墻上的白翎羽見狀,嬌叱一聲便跳瞭下去,掄起銀槍劈頭便打。
麒麟神力凌空打下,隻聽轟隆一聲,一股滂湃氣流猛然爆發,將數十個屍兵硬生生掀到半空。
說時遲那時快,端木罹戈甩著巨斧殺入戰團,灼烈的魔火燒得屍兵哇哇大叫,端木瓊璇亦趁勢殺來,又是一刀斬地根,震得屍兵七零八落,眨眼間屍兵防線的缺口被徹底打開。
魔者開路,佛者大駕,隻見接引和提準從缺口沖入,對著屍兵的背後便是一輪猛攻。
接引厲喝一聲,再運佛門禪法,身軀頓時拔高六丈,伸手一拍,隻見五根手指綻放出五道奇光,掌勢堪比泰山,看在外人眼裡,那隻手掌就像是一座五指大山,沉重無匹壓頂而來,佛光一吐、頓地一震,崩裂天地之間,千濤萬潮,渾然湧生。
這一招正是接引自創之武學——彌勒五行掌,這套掌法源自大梵聖印與菩提金身,掌風銳利可破萬邪,後勁沉重可阻百鬼,堪稱攻守一體。
佛法無邊,大道三千,接引自創絕學,提準豈能落後,隻見他腳踩祥雲,手捏法印,一口氣化出七十二種手法,每種手法之中又暗含諸般法相,有猛虎、有雄獅、亦有蒼鷹……仿佛世間萬物都在他這七十二般變化之中。
皇傢兄妹持槍破殺,陰陽雙魔刀斧開路,雙佛聯手由內夾攻,剎那間屍兵防線立即打破,弒神火槍再度逞威,噼裡啪啦地一陣火彈打得陰兵節節潰敗。
以點破面,以少勝多,聯軍便再次打破煞族防線,沖入酆都。
酆都內的房屋擺設與陽世不同,乃按七七四十九陰極部署,若在陽間這些屋子便是當之無愧的兇宅,住在此處的人傢不是傢破人亡,便是妻離子散。
聯軍憑著滿腔熱血,仗著勇武陽剛,在兇宅間步步緊逼,而陰兵則從四面八方圍殺困阻,雙方便在城內發生激烈的巷戰。
壯士碧血渡屍魂,壯義肝膽逐鬼魅!人雖少,氣不弱,恒軍面對十倍於己的敵人打出一片鋼鐵軍魂,鬥得陰軍心驚膽戰。
且看王棟陌刀開路,刀鋒剛硬,刀刀剁碎不死兵;石洪鉤槍為輔,撕拉戳刺,槍槍驚碎鬼魅膽,再看梁明挽弓殿後,百步穿楊,箭箭誅心滅邪魂。
三大戰將分別率領三大步兵營,陌刀掃蕩,鉤槍後續,弓弩掩護,就這麼一步一步地向前推進;那邊白翎羽和齊王各率騎兵,由左右兩路分割包圍,集中優勢兵力剿滅局部敵軍,步騎配合無間,將敵人的數量優勢逐漸瓦解。
就在此刻,兩道魔氣殺入戰圈,替潰敗的陰軍補上一擊,隻見愆僧持刀而來,苦海罪途劈血路,一刀掃開陰兵陣勢。
魔尊趁勢沖上,化出天魔法相,吞吐狂納,收盡四野陰魂。
魔界雙雄率先沖過防線,隨後仙佛雙尊也突破陰兵,鴻鈞與接引、提準跟著師長腳步前進。
防線破,先天進,各路高手相續進逼,直取輪回殿。
看著一道道的身軀突入敵營中宮,齊王心知此戰越發艱難,輪回殿對煞域不容有失,敵襲入侵,陰兵定會掉頭回防,他唯一能做的事便隻有豁出全力拖住陰軍。
“兄弟們,不可讓陰兵回防,給我狠狠地打!”
若要拖住陰兵的腳步,唯有奮力血戰打得對手抽身不得,然而這種極端的做法也相當於將自己陷入絕境。
壯士無悔,軍魂鏗鏘,在這一瞬間,齊王忘卻瞭爭權奪利,王圖霸業,心中唯持一念——戰!主帥決意死戰,將士豈會獨活,拋頭顱,灑熱血,前面的同袍倒下,後邊的兄弟便踏著屍骸沖殺。
白翎羽揮動長槍,一馬當先,銀甲染血,宛如一盞冰華,浴血而生。
趁著齊王牽制陰軍的空隙,洛清妍、袁齊天與楚婉冰三人進入酆都中央,四周卻是一片沉靜與肅殺,最為詭異的是不見其他人,天佛仙宗、魔尊愆僧、軍神劍仙都不見行蹤,似乎已經被某種獨特的陣局給分割開來,使眾人無法同氣連枝。
對方似乎有意各個擊破!楚婉冰不由自主地握住劍柄,烏亮的眼睛警惕地在四周掃視。
洛清妍輕聲道:“冰兒,我們應該已經進入瞭輪回殿外圍,這裡環境獨特,千萬小心敵人偷襲。”
楚婉冰點瞭點頭,有些憂慮地道:“娘親,你的手臂沒事吧?”
洛清妍溫溫輕笑道:“小傷罷瞭。”
又走瞭幾步,發覺前方有嘩嘩流水聲,三人過去一看,隻見一條湍急河流擋道更前,洛清妍秀眉輕蹙,說道:“這些水應該是來自忘川河,看來煞域已經將忘川河的水引到輪回殿,準備等解開陣法便來個水淹奈何橋。”
奈何橋一旦被忘川河淹沒,便預示著煞域重掌輪回。
袁齊天眉頭一簇,喝道:“師妹小心,前方有狀況!”
用不著袁齊天提醒,洛清妍已經察覺有異,內元迅速提升,白衣鼓動,鳳目凝殺,倏然前方照出五色奇光,青赤黃白紫,五光奪目,竟與鳳凰靈火的顏色一模一樣。
三人定神凝氣,仔細一看,隻見眼前聳立著一堵巨大的晶石,晶瑩透徹,五光流彩,端的是美不勝收。
就在光華奪目的一瞬間,三道人影借著強光掩護襲殺而來。
正好三對三,雙方各出一招,六股勁力交錯撞擊,頓時大地震動,塵埃激揚。
極招過後,洛清妍與袁齊天各退半步,楚婉冰則連退三步,而對面的三人都是退瞭半步。
袁齊天看清對方面容後,不禁訝道:“傲心?”
隻見那三人皆是身披厚實戰甲,從戰甲的縫隙中隱隱透著陰火磷光,似乎戰甲內正封著一個絕世惡鬼般。
“哈哈!”
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既然你這妖族小輩還記得老夫,待會便留你一具全屍!”
袁齊天呸道:“就你這死不斷氣的野鬼送給爺爺喝酒都嫌輕瞭,來來接我一棍!”
說罷掄起鎢鐵棍便是當頭一棒,三個戰甲嗖地一下分開,其中一個掄起巨錘硬接鎢鐵棍,另外兩人則分攻妖後母女。
這三人都是傲心的分身,他與符九陰一樣使用瞭屍魂轉靈決,化出強大的分身。
這屍魂轉靈決本來就是一種逆天的功法,一旦施展便是敵我雙亡的後果,若想保住自己唯有借助獨特的環境方可成功,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所謂的天時便是極陰之天時,地利便是至陰至地,酆都獨特的環境正好滿足天時地利。
至於人和便是指施法者本身的根基,隻有根基雄沉之人才能將分身控制在一個合理的范圍內,不會出現分身過多最終無法承受而廢功的下場。
秦廣王雖然使出此招,但也控制不瞭自己的力量,一口氣化出百來個分身,也就相當於他的功力瞬間提升百倍,當日就算他能夠打贏白蓮,後果還是死路一條。
符九陰與傲心則不同,他們根基深厚,對於屍魂轉靈決拿捏極準,僅僅化九個分身,既能發揮此招的神效,又能保全自己,可謂是一舉兩得。
陰氣聚成的分身,外圍穿著厚實的甲胄,正好可阻擋鳳凰靈火,如此一來,傲心行事便更無忌憚,鬼掌厲掃,同時強攻妖族三大高手。
袁齊天力大無窮,再有鎢鐵棍之助,打鬥起來尤為兇猛,那條長棍宛如出動烏龍,左右擺動,招式直接,勁力雄沉,傲心挺槍接招,僅僅接瞭三輥便被袁齊天一棍掃斷長槍。
袁齊天哈哈道:“沒有那個狗屁陣法護持,什麼聖極宗主也不過是酒囊飯袋!”
傲心大怒,縱身躍起,在半空之中閃電出腳,隻見腳印一化二,二生三……
就這樣連環而發,每一腳猶如炮彈落地,天雷轟頂,這招正是煞域的“鬼腳七殺步”,可謂是絕世腿法,一旦出招便是連綿不息,將人活活踢死。
袁齊天見傲心赤手空拳,他也不用武器,將鎢鐵棍倒插在地上,掄起拳頭便朝著傲心打來。
傲心腿法密集,袁齊天拳力直接,兩人招式迂回不同,一者繁雜多變,一者直接大氣,悍然對殺之中難分高下。
那邊洛清妍孤身對敵,卻是巾幗英風,絕代妖嬈的身法中透著絲絲果決,衣袖翻擺,神通盡顯,時而冰髓勁,時而蒼木淬火,時而八臂通猿手……繁雜、靈巧、綿柔、剛強,各種各樣的武決接踵而來。
傲心氣沉陰脈,內息泉湧,使出真功夫,隻見陰火鬼雷、大小輪回劫、萬魂壓頂等武功信手捏來,鳳凰鬥厲鬼,勝負難分明。
母親冷眉對邪煞,楚婉冰卻陷入苦戰,畢竟她與傲心有著根基上的差距,但憑著身兼正邪所長,將各種神通輪番使用,一時間也力保不失。
隻看傲心邪爪運化,悍然施出大輪回劫,尖銳的螺旋氣團激射而來。
楚婉冰雖然根基不足,她先是使出靈蛇身法和靈柔劍訣,借著身法的靈活和劍法的柔韌,三分接,三分避,四分化,將攻擊力強猛的大輪回劫消融瓦解。
隨後楚婉冰嬌叱一聲,一氣化六相,一招雲霄六相反撲對手。
傲心眉頭輕蹙,手持陰氣,燃起鬼雷,連環巨爆接踵而來,掩蓋六相殺招。
前招未盡,後式已來,雲霄六相隻是虛招欺敵,卻見楚婉冰劍鋒挽轉,一劍納七武——神劫劍、冰髓勁、蒼木淬火、八臂通猿手、獅王拳、拔山掌、鍛骨經同時糅合在一劍中,傲心險些被她削去眉角。
激戰不休,楚婉冰卻覺得有幾分揪心之感,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洛清妍有些怪怪的:“娘親的招式似乎不復往日之連貫,這是為何?”
隻見洛清妍出手之時,竟是右強左弱,右快左慢,顯得極為不協調,傲心在接瞭幾招後也看出其中端倪,當下擬出尅敵之招。
傲心化出陰風,一個閃身轉到洛清妍左側,一擊小輪回劫便打瞭過來,洛清妍柳眉一揚,左臂一格封住此招。
鳳凰靈火對上陰風冥力,傲心被震退三步,洛清妍雖未退讓,但左側小臂處卻傳來一股錐心刺痛,雪白的俏臉生出幾分病態的酡紅,憑白多添三分憐媚之姿。
傲心哈哈笑道:“原來是餘毒未清!”
洛清妍冷哼一聲道:“多說無益,要勝本宮你傲心尚未夠班!”
傲心哼道:“本來是想找你女兒下手的,但既然你這妖婦受瞭傷,本座便直接收拾你!”
話音方落,傲心猛地閃到那塊五色晶石後邊,手掌一拍,晶石立即射出萬千光芒,將三人籠罩其中。
被這光芒照射,洛清妍隻覺得陣陣惡心,全身血液不斷地蒸騰翻湧,似乎要噴灑而出,於是一咬銀牙,催動元功隔絕光芒。
“糟瞭,不知冰兒能不能擋住這些異光。”
洛清妍心憂女兒,眼珠不由地向楚婉冰望去,見這丫頭以冰髓勁鑄造冰墻來擋住異光,力保不失,心中大石也落下,“幸好這丫頭還算機靈,但這築墻之法與那小子卻有幾分相似,真是夫唱妻隨!”
驀然,洛清妍感到左側傳來一陣陰風,心知傲心又來偷襲,情急之下舉起餘毒未除的左手迎擊。
兩掌對碰,洛清妍左臂再添疼痛,傲心趁機撕破洛清妍外圍的護身氣勁。
氣罩破潰,奇光襲體,洛清妍隻覺得胸口憋悶,頭昏目眩,手腳發軟,這種感覺她以前也曾有過——月事不調,氣血虧損,後來隨著武功的增進,這種羞人的病態便沒再出現過。
那邊的楚婉冰也看出瞭端倪,洛清妍的氣血正被那塊晶石抽吸,不禁心急如火,想要救助,卻被傲心纏住,脫身不得,袁齊天也是被傲心死死黏住,隻能幹著急。
傲心哈哈笑道:“這五色晶石可以吸納混沌之氣,本座在這個基礎上略動手腳,就成瞭可以抽吸活人精血的寶物。等你一身精血被吸幹後,本座倒要看看你這妖婦如何涅槃重生!”
洛清妍隻覺得氣血越發虧損,不斷地被抽吸出來,心裡一陣叫苦,正所謂精乃氣之根,氣乃精之象,等氣血被抽走後,精血恐怕也要被吸走。
若按照一般狀況來說,鳳凰血脈可以循環不息,即便精血虧損也能夠迅速補全,但這塊五色晶石實在太過詭異,不但抽吸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取走洛清妍的三成氣血,再任由它這麼抽吸下去,全身精血枯竭隻是遲早的事情。
沒瞭精血護持,鳳凰能不能重生?這個問題就連洛清妍也不知道,最要命的是這塊晶石竟對應鳳凰靈火的五種顏色,仿佛冥冥之中用來克制鳳凰血脈之物。
“豈有此理!”
一聲怒雷暴吼響起,袁齊天不顧傲心殺招,掄起鎢鐵棍便朝五色晶石打去,澎湃的元古大力將晶石砸得崩碎破裂。
傲心怒道:“猢猻多事!”
激怒之下抓起陰火鬼雷便朝袁齊天背門砸去,袁齊天隻顧著砸石頭,背門是一片空白,被陰火鬼雷炸瞭個正著。
袁齊天雖有金剛不壞身,但陰火鬼雷爆炸時產生的勁力卻直接震蕩到他的內臟,外表皮肉雖絲毫不損,但卻是受瞭內傷,猛地一口鮮血噴在晶石碎片之上。
晶石粉碎,洛清妍雖是脫離險境,但卻因為氣血虧損,難聚內元,被傲心窺準機會出手偷襲。
隻見傲心一招大輪回劫掃來,洛清妍蓄力不足,檀口嘔紅,嬌軀飛退,咕咚一聲便落入瞭河中。
楚婉冰見母親遇難,頓時轎靨變色,星眸含淚,提起鳳嫣劍便向傲心殺來:“奸賊,受死!”
“若不是為瞭我,娘親的手臂就不會受傷,也不會被這奸賊所乘!”
母親兇多吉少,楚婉冰盛怒自責,挽劍玉手執念為殺,劍法漸露狂態,弒殺陰煞。
袁齊天驚道:“丫頭不要沖動!”
誰料楚婉冰是雙目赤紅,劍走偏鋒,根本就聽不下去。
鳳嫣執狂,誓斬不死邪魂,轎靨冷艷,蕩開一面熾烈殺網。
瘋狂劍影不復昔日溫婉,更無冷靜劍魄,嬌霸刁悍,宛若入魔征兆。
傲心一個化身揮動長槍迎戰妖媚殺劍,凝聚陰功壓制鳳凰靈火,另外兩個分身同時夾擊袁齊天。
陰刃騰轉如兇鬼,妖劍瞬影似遊魅,雙方狠勁不分上下,隨著戰局拖延,卻見變劍入狂驚四方。
想起當初在冥河之上,若不是自己安生妒火,也不會輕敵冒進,母親也不會因為就自己而傷及手臂……那些河水乃是源自忘川河,至陰至寒,娘親氣血大虧,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瞭!楚婉冰怒恨交迸,體內鳳血蒸騰,鳳凰靈火越燒越旺,竟起到瞭克陰破煞之奇效,鳳翔劍訣掃開八方陰煞,一劍刺入傲心的鎧甲內,隨即火焰順著劍鋒燒入,那個由魂氣聚成的分身頓時慘叫連連。
“小賤人!”
傲心分身受到鳳火焚燒,痛不欲生,急忙一掌震退楚婉冰。
楚婉冰也不顧掌風威脅,隻攻不守,又是一件刺瞎傲心的左眼,自己卻也被陰氣打中,身負內傷。
傲心捂著瞎眼罵道:“小妖女,今日本座便要把你的血肉抽幹!”
五色晶石雖被袁齊天打碎,但地上還有不少碎片,傲心隨手抓來一塊,催動其中異能,頓時五光綻放。
楚婉冰內傷極重,根本就無法抵禦這奇光,隻覺得臟腑翻湧,血脈欲斷,剎那間整張俏臉已然血色全無,猶如屍兵般蒼白。
“冰丫頭!”
袁齊天氣急敗壞,強壓內傷地豁盡元功,一口氣突破功體限制,本命妖相傲然浮現,並隨著他的功力提升化出新的形態。
巨猿生出三頭六臂,鼓勁殺敵,一口氣便將傲心的一個分身生吞活剝,打得灰飛煙滅,然而另外一個分身卻是遊走纏鬥,死死拖住袁齊天。
五色晶石的傲心分身卻是得意大笑:“猢猻,你來不及來!”
楚婉冰臉色越發慘白,白得幾乎透明,眉心中更透著一股黑氣,她的氣血已經被抽走九成,隻要再過片刻,五色晶石便會抽吸她的鳳凰精血。
袁齊天急怒交加,但那個分身偏偏不跟他正面交鋒,任他力量再大也是寸步難行。
“住手!”
一身厲喝,一柄佛劍夾雜著佛骨舍利火越空而來,閃電之間,五彩晶石崩碎,傲心分身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張著大嘴正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漸漸消散,一股灼烈的熱氣將下半身燒成飛灰,而且火焰還朝著上身蔓延。
“楚無缺……你!”
驚恐的話語尚未說完,分身便永散天地間。
楚無缺一把扶住楚婉冰,朝著與袁齊天纏鬥的分身反手劈出三道。
那個分身急忙躲閃,袁齊天窺準機會,先是一棍掃斷他兩條腿,接著大手一伸硬生生地抓住他的面門,元古大力猛然爆發將這尊分身的頭顱硬生生捏碎。
頭顱粉碎,隱藏其中的靈識也隨之消亡,對本體元神也造成瞭一定的損傷。
但袁齊天顧不上這些,急忙跑過來查看楚婉冰狀況:“冰丫頭,你感到怎麼樣瞭?”
楚婉冰迷糊之間奮力掙開沉重的眼皮,喘息道:“我沒事……娘親,娘親……爹……”
話還沒說完,便一頭昏瞭過去。
來到此地不見洛清妍,楚無缺已是滿肚狐疑,如今聽到女兒之言心中瞬間湧起一陣不安,於是便向袁齊天詢問事情經過。
袁齊天嘆氣,將方才的事情講瞭一遍,楚無缺臉色已經變瞭,不由分說便跳到忘川河裡尋找妻子芳蹤,這忘川河之水陰寒程度猶在三渡河之上,若非有舍利火護身,楚無缺也不一定能夠承受得住。
看著楚無缺在水底找尋,袁齊天也替楚婉冰輸功培元,助她恢復血氣。
無奈楚婉冰的氣血虧損太大,袁齊天的真氣很難在她體內循環,輸功的效果並不明顯,急得袁齊天滿頭大汗。
“袁叔叔……咳咳……”
雖然輸功效果不大,但也讓楚婉冰恢復瞭意識,她蹙眉想瞭想,探手入懷從中拿出一個玉瓶,咬著朱唇將瓶蓋打開,從中倒出一枚丹藥放到嘴裡服用。
一股藥力緩緩升起,疲軟的身子有瞭幾分力氣,楚婉冰立即導氣入脈,調動自身元功療傷,鳳凰靈火漸漸燃起,暖和的氣息湧遍四肢百骸,臉色也漸漸恢復紅潤。
過瞭片刻,楚婉冰身子便恢復瞭八成,就在此時河中響起一陣水聲,楚無缺滿身水跡地從河中走出,臉色一片陰沉。
看到楚婉冰恢復過來,楚無缺又驚又喜問道:“冰兒,你好些瞭嗎?”
楚婉冰點頭道:“出征前娘親給瞭我一粒九轉回天丹,我服用後身子很快便恢復過來瞭,爹爹你不用擔心瞭!”
楚無缺嘆道:“既然你沒事,我便放心瞭。”
說罷吸瞭幾口氣後,又朝忘川河走去,楚婉冰急忙拉住他道:“爹,你要去做什麼?”
楚無缺道:“冰兒,你娘親還在水裡,我要去把她救上來。”
楚婉冰咬瞭咬嘴唇道:“爹爹,這河水如此湍急,恐怕娘親已經被沖走瞭。”楚無缺閉目苦嘆:“我也知道,但還是要去找找看。”
方才急躁冒進,幾乎喪命,楚婉冰也是吸取瞭不少教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索出救母之法,倏然靈光一閃,心緒一陣跳動。
“爹,娘親沒事!”
楚婉冰與母親不但血脈相連,更有魂魄交纏,等她冷靜下來便可隱隱感應到母親的狀況。
看著滿面愁容的父親,楚婉冰說道:“爹,冰兒跟娘親都是身負鳳凰血脈,彼此間都有所感應。”
楚無缺想瞭想也是這個道理,但還是擔憂:“可是你娘親被吸走瞭不少氣血,身子定會虛弱……”
楚婉冰展顏笑道:“爹,你忘瞭九轉回天丹瞭嗎?冰兒都能這麼快恢復過來瞭,更別說娘親那等身手。”
聽瞭這些解釋後,楚無缺總算松瞭口氣,卻聽楚婉冰問道:“爹,你是怎麼從異界回來的?”
楚無缺嘆道:“其實為父最少也得花上三天才能出來,可是龍輝忽然將我拉出異界,所以我就回來瞭。”
楚婉冰急忙問道:“那個小賊呢,他有沒有回來?”
楚無缺蹙眉道:“當時來救我的好像隻是龍輝的一個分身。”
楚婉冰驚愕地道:“分身,這小賊什麼時候有這種本事瞭?”
楚無缺搖頭道:“我也不清楚,龍輝這個分身隻是以真氣凝聚而成的,最多隻有他本體的三成功力,救瞭我之後那個分身也消失瞭。”
楚婉冰又問道:“他究竟怎麼樣瞭,有沒有受傷?”
楚無缺道:“龍輝雖然沒說什麼,但以我判斷他似乎傷得不輕,就連分身跟我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為瞭救瞭我,他本體似乎又受到重創……”
楚婉冰臉色越發低沉,眼圈都快紅瞭,楚無缺見她情緒低落,嘆瞭口氣說道:“冰兒,凡是都要往好的方面想,最起碼我從龍輝口中得知,雪芯此刻很好,並未受什麼大傷。”
聽到這話,楚婉冰失落的心情才算好瞭幾分,問道:“雪芯現在在哪呢?”
楚無缺道:“她跟龍輝在一塊,但龍輝也不知道他們兩人現在的具體位置在哪。”
楚婉冰這才緩瞭口氣,心忖道:“有雪芯在,小賊應該不會有事……”
所謂的不會有事,楚婉冰心裡卻是清楚得很,有雪芯這個純陰處子作為鼎爐,那個小賊就算還剩半條命也能活過來,於是心情也寬慰瞭幾分,但想到自己在這邊打生打死,那混蛋卻在享艷福,心裡不免生出幾分醋意。
楚婉冰深吸一口氣,平靜心情後又說道:“既然娘親、龍輝和雪芯都安然無恙,爹爹,那咱們便快去輪回殿吧,要這幫狗賊給孔教主償命!”
“什麼,孔兄他……”
楚無缺先是一愣,又聽楚婉冰說瞭實情,頓時悲憤交加,牙咬揮劍,地上劃出一道深痕,熊熊舍利火順勢燃燒,照亮瞭整個酆都,頓時百鬼回避,萬煞驚恐。
“我楚無缺就此立誓,今日便以煞鬼之魂祭孔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