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墜無間?本宮倒要看看你這禿驢有何能耐!”
磁媚的嗓音響起,帶著強烈的氣勢逼壓而來,一股灼烈火光瞬間便將須彌勒的佛光掩蓋住。
楚婉冰不禁心頭大定,嬌聲叫道:“娘親!”
妖後緩緩走到女兒身邊,伸手探瞭探她脈相,覺得無甚大礙這才放心下來。
須彌勒不甘示弱地盯著洛清妍,不斷凝聚佛氣,隻待出手一搏,洛清妍媚眼凝華,略帶幾分嘲諷地道:“四大菩薩好大的名頭,可惜空有一身雄厚內力,卻難窺先天之境,真氣再多也隻不過是累贅!”
須彌勒激化怒目金剛,掌心凝聚雄厚真元,一招便掀起滔天氣浪,逼得方圓飛沙走石,地裂土碎,觀其架勢著實威風凜凜。
楚婉冰被逼得眼睛都快睜不開,心忖道:“這和尚功力竟是如斯強悍,單看這招的起手式似乎已經不在袁叔叔之下。”
就在這時,卻聽洛清妍冷眼淡笑道:“冰兒,有氣勢不代表有實力,老禿驢隻是虛火而已。”
話音未落,妖媚風姿劃過,嬌笑聲中,卻見洛清妍素手一伸,隔空一指,一道翠綠妖火激射而出,恰好擊中須彌勒掌勢薄弱之處,隻聞噗的一聲,凝聚的真氣宛如漏氣的牛皮般不瀉出。
洛清妍化指為拳,獅王拳隨後而來,須彌勒雙手十字交叉護胸,勉力抵擋,卻被震得跌倒在地。
洛清妍無意纏戰,拉起楚婉冰趁勢而退。
飛馳疾奔,瞬息便回到妖族的秘密居所,這次是妖族換瞭一傢破舊的庭院,其位置處在要玉京東郊。
回到庭院,洛清妍在楚婉冰背上拍瞭幾下,將她體內殘留的佛元驅散,說道:“這和尚功力倒是雄厚,可惜始終未能將真氣由量轉質,一直為跨過先天的門檻。”
楚婉冰問道:“娘親,要突破先天境界需要什麼樣的條件?”
洛清妍說道:“首先是真氣積累,其次便是武道的感悟。須彌勒內功強則強已,可惜天資有限,難悟其中玄妙。”
楚婉冰歪著腦袋問道:“娘親,你說冰兒什麼時候可以跨入先天境界?”
洛清妍憐愛地彈瞭彈她的額頭,笑道:“臭丫頭,急什麼,你天賦雖不錯,但積累始終不足,老老實實修煉吧。”
楚婉冰似乎有意左顧右盼地道:“娘親,你為何要放過那禿驢,反正佛界已經跟我族撕破臉皮瞭,直接廢瞭他豈不省事。”
洛清妍美目一撇,似乎已經看出這丫頭的鬼主意,但還是耐下性子跟她解釋:“佛界雖然已經與我們決裂,但並不表示現在是對付須彌勒的最好時機,我還要把他留下來牽制佛界其他人。”
楚婉冰問道:“娘親,你是說佛界此刻也並非一塊鐵板?”
洛清妍含笑點頭道:“然也,當初天佛隻帶瞭幾個小和尚出征煞域,而這四大菩薩一個都沒來。不但如此六界尊者以及八大金剛和十八羅漢,都不見蹤影,而五大明王卻隻來瞭個持法明王。”
楚婉冰奇道:“這是何故?”
洛清妍道:“有可能是天佛為瞭保留佛界實力,也有可能是不願調動這些高手,其中原因耐人尋味啊!”
楚婉冰蹙眉道:“如此看來,佛界似乎也存有隱患,天佛是要留下足夠的實力震住那些不安分子,隻是這些禿驢究竟分成那幾個派系呢?”
洛清妍笑道:“五大明王在數十年前便遭到劫難,持法明王這幾個明王都是天佛接掌佛界後新立的僧人,按理來說,這幾個明王應該是忠於天佛一脈,至於那些菩薩、尊者之流的禿頭就難說得很,總之他們不會都是一條心。”
頓瞭頓,洛清妍繼續說道:“所以,娘親才留下須彌勒一命,讓佛界越亂越好,我們才能從中得利。而且我敢斷言,儒道兩門也在教主死後出現瞭亂流。”
楚婉冰若有所思地道:“原來如此。”
洛清妍戳瞭一下楚婉冰細白的臉頰道:“死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老實交代,你今晚跑去文武胡同做什麼!”
楚婉冰臉色一沉,低頭不語。
洛清妍哼道:“當初說好要跟他一刀兩斷的,才沒過多久你這丫頭就心軟瞭!”
楚婉冰臉色陣紅陣白,朱唇抿動,洛清妍嘆道:“為娘跟你說過多少次,做事前一定要謹慎冷靜,你身為妖族少主要處處為族人設想,豈可這般率性而為。”楚婉冰淡淡地道:“既然娘親你說要冷靜,那奈何橋上娘親你可冷靜瞭?又可曾族人考慮過?”
洛清妍微微一愣,卻聽楚婉冰繼續說道:“玄天真龍出世,娘親為何要放棄這麼一個助力呢?要知道以玄天真龍對雲曦的情感,隻要娘親你開口,他定會助我族。有這麼一個強者相助,別說是在神州爭取一席之地,便是雄霸天下都指日可待。”
這次輪到洛清妍臉色陣紅陣白,支吾不語,過瞭半響才咯咯笑道:“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把我當你娘親瞭!”
楚婉冰挽著母親胳膊,撒嬌道:“娘這麼年輕美貌,做人傢姐姐還差不多。”洛清妍沒好氣地在她豐臀上掐瞭一記。
笑罵道:“沒大沒小的賊丫頭!”
倏然,洛清妍美眸之中笑意散去,露出一絲淡漠的色彩,輕啟檀口道:“既然冰兒你都這樣說瞭,那娘親若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小子,豈不顯得為娘不夠手段。”
楚婉冰一聽頓時慌瞭,忙道:“娘,你要做什麼?”
洛清妍媚眼秋波如水,似笑非笑地望著女兒,說道:“靈州為明,萍山在暗!”
玉京九天山腳下,雄兵匯聚,將整座山峰圍得嚴嚴實實,氣氛沉重,仿佛一塊壓在活人心口的大石。
一座露天的三層圓形石壇聳立巔峰之上,這座石壇乃是大恒歷代祭天聖地——穹宇臺。
穹宇臺乃取自九天蒼穹之意,象征對天道的敬畏。
其基石相傳使用天外隕石所造,可承接天道氣運,外圍壁墻以鉉崗巖打造,雕砌白玉花石,具有極佳的回聲效果,知曉輕輕一句話,整個穹宇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地板以星河為圖,走在上邊宛如漫步銀河星海,美輪美奐而又威嚴莊重,盡顯雄沉氣派,恢弘之氣。
穹宇臺站滿瞭各門各派的武林人士,以及軍政各大要員,今日便是對酆都烈士的追封大典。
一名文官手捧金軸玉卷緩緩走來,展開卷宗朗聲念道:“帝都望,刀鋒染血,古道沉,孤影殘陽,神州慨然長嗟:千古英雄安在否?且續壯士悲歌未徹。金樽烈酒萬千鬥,揮淚灑長空,一曲祭英魂。狼煙舉,酆都鬼城連角起,兵戈響,陰冥逆煞猖獗笑。匹馬黑貂裘,正風華年少。霄漢豪氣,欲換天河。系甲胄,握長槊,青驄蹄急征戰迫,三尺清鋒向冥闋。雨舞風狂,戰旗欲撕裂。金戈鐵戟密如林,雕弓如滿月,冷寒肝膽俱裂。踏地府,血凝結,一聲劍鳴震忘川。急流碎石,怒濤卷霜雪。馬慘嘶,人淒鳴,刀戈散落,屍橫遍野。彌漫天際血成河。無奈東流水,幾場風雪,共韶光憔悴,無限江山,英雄人已歿。”
眾人皆沉默不語,現場一片肅靜,悼文念罷,倏聞禮炮三響,禦林軍將士紛紛立正敬禮,卻見皇甫武吉緩步前來,頭戴白綢雲紋冠,身著素色蟠龍袍,正是國喪之服。
皇甫武吉現身,全場一片寂靜,恭敬行禮。
皇甫武吉道:“酆都戰役,多得諸方豪傑、各路將士奮勇血戰,神州方得安寧。這些英烈乃是神州百姓的恩人,其名必然永垂青史!”
說罷,打開一張金黃卷軸,正是冊立追封的名單。
“追封裴氏長子海峰為護國公,靈位供奉於長生殿,其妻裴趙氏冊立為一品誥命夫人!……”
隻聽皇甫武吉將追封人士親自念出,神態莊重而又哀傷,按照常理這種封賞之事交由文官負責便可,但他卻躬親自勞,使得文武百官、諸路好漢對他都生出好感,心中皆暗贊其仁義君風。
其中犧牲的佛道雙鋒也名列榜中,昆侖子被封為昆侖仙君,白蓮被冊封為蓮花舍利菩薩,牌位供奉於佛道聖地,鑄造金身神像,永享萬民香火,另外的持法明王也受到瞭豐厚的追封冊立。
“儒門先教主孔岫禦聖,道門先教主仙宗道長,佛門先教主天佛大師,功在社稷,福澤千秋,封孔岫為千古聖明賢師;仙宗為無X*X界功德仙尊,天佛為觀心自在佛。”
皇甫武吉神情莊嚴威儀,朗聲念道,“劍聖楚無缺舍生忘死,不惜以自身性命拱衛奈何之橋,丹心赤血,大仁大義,封為天穹九通聖。”
冊封完畢,卻見皇甫武吉命人捧來一個蓋著紅佈的玉盤。
玉盤上似有一股異光透出,將紅佈照得更為通紅,在玉盤周圍似有祥雲湧動,眾人不由得對其中之物更加好奇。
皇甫武吉手掌一伸,嗖的一下將紅佈扯下,立即光華大作,絢麗光芒竟將天上驕陽給比瞭下去,仿佛有個太陽從穹宇臺升起,照耀整座九天山。
眾人定睛一看,隻見玉盤之上放著一枚晶瑩剔透的印璽,其質地極為奇特,似玉非玉,似金非金,溫潤之餘卻有華貴傲氣,印璽內更有一股華光流動,一看便知非凡物也。
皇甫武吉將印璽拿起,公示天下,隻見印璽刻著四個大字——天授神武!眾人心頭不由咯噔一跳,這四個字分明便是蘊含著某種深意,天授神武,豈非昭示著武道至尊,隨後人群中有人看出這印璽的來頭,不由叫道:“那是九五璧!”
聽到這九五璧四個字,眾人心跳再度加劇,九五璧乃是奪天地造化而生之物,相傳隻有在改朝換代之際,才會出現的神物,而得到玉石之人便是新朝天子,從此以後這九五璧便成瞭帝皇之物,歷朝歷代皆以此雕成玉璽。
皇甫武吉含笑道:“然也,這便是九五璧所造,當初太祖曾得到一塊九五璧,便以此玉打造瞭大恒傳國玉璽,但尚有部分材料餘留,朕感念武林豪傑對神州之貢獻,故而以剩餘玉石打造瞭這一枚武尊印璽,贈予天下武林!”
九五璧相當於帝皇之玉,皇甫武吉此等做法之背後蘊含著難以琢磨的深意,使得一眾武林人士竟開始不自主地胡思亂想,莫非皇甫武吉是要與武林至尊共享天下?雖然武林中以三教為首,但卻從未有出現過單獨的武林至尊或者武林盟主,哪怕是三教教主也做不到至尊二字,也沒法號令武林,因為無論是儒道佛哪一個教派都有各方面的限制,既有本教內部的諸多元老制衡,又有其餘兩教的牽制,故而從未誕生過一名武林至尊。
“哎!”
看到此景,於秀婷不禁蛾眉輕蹙,芳心暗自生憂:“天授神武,武尊印璽,九五之璧,皇甫武吉這一手可真夠毒的!”
誠如洛清妍當日所言,三教教主隕落,教眾定會出現奪權亂流,隻是這個亂流是大是小的問題,然而皇甫武吉時候拋出一個九五璧,簡直就是給這些暗流來個推波助瀾,將這股亂流無限擴大,最終可能形成怒海狂濤,沖垮三教根基。
那些為瞭奪取教主寶座的人定會想方設法爭取這枚印璽,但在爭奪印璽中又無形地造成儒道佛各自的爭端。
三教團結則皇權削弱,但三教內亂一起,皇權便可趁機壯大,皇甫武吉這一招看似簡單,卻是將局勢攪得七零八落,自己則坐收漁翁之利。
想到這裡,於秀婷不禁暗嘆一聲風波再起,這個浪潮不知道天劍谷能不能避過去。
玉京鬧市,龍輝告病休假,無聊之餘便到街上閑逛,走在路上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竟是慕容熙。
龍輝笑道:“三少,你怎麼一臉愁容的?”
慕容熙唉瞭一聲,拉著龍輝衣袖道:“龍兄,可有空與小弟喝上幾杯?”
龍輝苦笑道:“你這樣拽著我,我能沒空嗎?”
慕容熙呵呵笑道:“還是龍兄爽快,來來,咱們到飛絮酒樓喝上幾杯。”
走入飛絮酒樓,慕容熙熟練地要瞭一間雅閣,兩人入內坐下,小兒捧上酒菜。
慕容熙親自替龍輝倒瞭杯酒,笑道:“這間風光雅閣乃為瑤映郡主專用,若非小弟與郡主相熟,也訂不到此等雅座。”
龍輝捧著酒杯,心裡覺得怪怪的,這風光雅閣似乎曾經來過,但卻又沒什麼印象,想瞭會幹脆不想瞭,直接喝酒吃菜。
慕容熙自斟自飲,連喝十多杯,龍輝急忙壓住他倒酒的手問道:“三少,我觀你神態不佳,不知發生何事?”
慕容熙嘆道:“一言難盡啊!”
龍輝眼珠一轉,笑道:“莫非是與女人有關?”
慕容熙苦笑道:“還真給你猜中瞭!”
龍輝試著問道:“是個杜姑娘有關?”
慕容熙搖瞭搖頭,龍輝又問道:“北城姑娘?”
慕容熙點瞭點頭。
龍輝又問道:“杜姑娘打翻醋壇子,不準你跟北城姑娘在一塊?”
慕容熙搖頭道:“跟小辣椒沒關系,她已經回天馬山莊瞭。是六妹的娘親不準六妹與我來往。”
龍輝奇道:“當初酆都一戰,三少你可是冒死搶回北城姑娘的魂魄,這個北城夫人也忒不近人情瞭吧!”
慕容熙嘆道:“我們兩傢乃是世交,六妹的母親自小就不喜歡我,說我不務正業,花天酒地,所以不願意六妹與我在一塊。”
龍輝道:“既然母親不願意,你便直接找北城世傢的當傢,隻要說通瞭當傢,我就不信一個婦道人傢還能翻出天來。”
慕容熙笑得比哭還難看,說道:“恰好這位夫人就是北城傢的一把手。”
龍輝吃瞭一驚,慕容熙繼續說道:“六妹的父親去得早,北城傢便由她母親把持,而且這婦道人傢也不是普通的女流之輩,精明幹練得很,將北城傢經營得蒸蒸日上!”
龍輝奇道:“一個寡婦還能有這般本事?”
慕容熙沒好氣地白瞭他一眼,說道:“誰說寡婦就沒本事,現在這些武林寡婦厲害得很。韓傢和天劍谷不也是如此麼?”
龍輝想瞭想,也是如此,慕容熙拿起酒瓶仰頭灌下,眼中帶上三分醉態,嘆道:“我現在是一肚子苦水,就算我跟六妹真能結成白首之盟,恐怕日後也得被這個丈母娘欺壓凌辱啊!”
龍輝腦海中立即泛起那張嬌媚妖嬈的俏臉,不由生出同命相連的感覺,拿起酒壇便與慕容熙碰瞭一下,嘆道:“不瞞三少,兄弟我也是一肚子苦水啊,咱們同為天涯淪落人!”
慕容熙呵呵道:“既然如此,咱們今天便不醉不歸!”
慕容熙借酒澆愁,龍輝卻是感懷自身,兩人喝瞭一壺又一壺,頓時已經醉瞭八分,趴在桌子上稀裡糊塗地耍酒瘋。
慕容熙瞇著醉眼道:“龍兄,你說我該怎麼辦?”
龍輝嗯瞭一聲,漲著醉紅的臉問道:“什麼怎麼辦?”
慕容熙傻笑道:“我跟六妹的事啊,怎麼樣才能娶六妹過門?”
龍輝打瞭個酒嗝,說道:“劍走偏鋒,大小通吃!”
慕容熙嘿嘿一笑,撐起身子道:“什麼叫大小通吃?”
龍輝喃喃道:“大小通吃都不懂,你混什麼吃的……就是把你丈母娘一並收瞭!”
慕容熙已經是醉得一塌糊塗,瞇著眼睛道:“這個行麼?”
龍輝伸手在他肩膀上拍瞭拍道:“行啊,有什麼不行的……反正她也是個寡婦,隻要你在床上收拾瞭這個女人,還怕她不乖乖聽話……”
慕容熙嘿嘿笑道:“是,是,好主意……”
就在這時,大門砰的一聲被震得粉碎,兩人的酒頓時被嚇得醒瞭七分,隻見門外站著一名白衣女郎,正滿面酡怒容地盯著屋內之人。
龍輝揉瞭揉眼睛道:“冰兒,你怎麼會在這兒?”
楚婉冰咬唇道:“我要不是在這還聽不到你的酒後真言呢,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卑鄙無恥下流!”
楚婉冰剛從穹宇臺回來,對那所謂的武尊印璽甚是頭疼,心煩意亂之下便到這飛絮酒樓散心,她點瞭幾個小菜坐在雅間內觀望窗外美景,一邊平息紊亂的思緒,一邊尋找對策,也就在這時,龍輝和慕容熙正好入座她隔壁的風光雅間。
楚婉冰本想悄悄離去,不與龍輝見面,但心裡又放不下這小賊,於是便在隔壁呆著,心想他若是喝醉也好送他回去。
誰料,龍輝竟在酒後大放厥詞,尤其是那句大小通吃簡直把楚婉冰的肺都快氣炸瞭,隨後又想起奈何橋的那一幕,心裡是既痛又悲,頓時按耐不住,沖過來踹門問罪。
龍輝再見愛妻,多日的牽掛也隨之消散,急忙過去問道:“冰兒,這些天來你去哪啦?我擔心死瞭!”
楚婉冰鳳目含淚,狠狠地瞪瞭他一眼,反手便是一個耳光,怒道:“滾開,你要死就去死,別在這兒禍害天下!”
說罷扭頭便走,龍輝趕緊追去,兩人一前一後沖出酒樓,留下一臉茫然的慕容熙。
兩人在玉京街頭相互追逐,楚婉冰輕功雖高,然而龍輝卻更勝一籌,幾個起落便搶到瞭她跟前。
楚婉冰柳眉一揚,拔出佩劍刺向龍輝,那口劍器晶瑩透亮,宛若無塵水晶,正是天劍谷兩大神劍之一的無塵!龍輝不明所以,但看這丫頭似乎下手極狠,於是也隻能無奈迎戰,手掌凝勁聚成一道氣墻將無塵劍鎖住。
楚婉冰嬌哼一聲,皓腕一擰,劍氣旋轉切割,將龍輝的氣墻絞碎,隨後劍尖又是一探,直勾勾地刺向龍輝心口。
龍輝這時酒勁都被嚇走瞭,立即使瞭個遊龍步,閃過這一劍,叫道:“臭丫頭,你想謀殺親夫嗎!”
楚婉冰眼圈泛紅,氣鼓鼓地道:“嘴巴放幹凈點,臭不要臉的人渣!”
說話間嗖嗖地連出數劍,劍氣恢弘剛烈,正是聖靈七絕之一神劫劍式。
龍輝捏出劍指,使瞭招劍靈,迎上無塵劍鋒。
神劫劍式最重力量,而龍輝根基雄沉遠非楚婉冰相比,故而一交手便高下立判,楚婉冰被震得整根手臂都麻瞭,寶劍幾欲脫手。
楚婉冰頓感一陣心酸委屈,眼淚險些便掉瞭下來,嬌喝道:“好啊,你這沒良心的混蛋,幹脆打死我算瞭!”
龍輝急忙收手,過去查探妻子傷勢,楚婉冰見他走來,隻覺得更加委屈和氣惱,抬起蓮足便是一腳掃來,龍輝反應極快,縱身躍起避開這一腳。
楚婉冰一不做二不休,改用左手握劍,劃出幾朵劍花劈瞭過去,龍輝怕進一步激怒她,故而處處忍讓,皆是以防守躲閃為主。
楚婉冰是得勢不饒人,一劍比一劍急,劍氣激蕩迅猛,生人難近。
兩人一攻一守,竟在大街上大打出手,引得路人紛紛頓足圍觀,其中更有不少三教弟子,幸好楚婉冰此刻是以真身露面,再加上使用的是劍聖所傳的正派心法,故而無人懷疑她的來歷,可是楚婉冰的真身比起假身更為嬌艷如花,那份奪天地造化的麗色將所有人都給震住瞭,這些人除瞭看打鬥,還在欣賞美人轎靨,而且都對龍輝極為不滿——這麼一個美麗的小姑娘,虧你還舍得下手。
眾人見狀,無不生出護花之心,一個儒生跳將出來,指著龍輝喝道:“你也是須眉男子,堂堂六尺之軀,再與這位姑娘胡鬧,可別怪小生不客氣瞭……哎呀……”
尖叫聲中,儒生被龍輝輕輕拿住心口,舉過頭頂,喝聲:“去!”
撲通一下,就將他扔到一邊去,眾人見狀,想出頭的都是怯瞭。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急促的步伐,正是護城官軍,將領喝道:“是誰在鬧市喧嘩鬥毆!”
龍輝怒目一瞪,喝道:“瞎瞭你的狗眼,沒看到本將軍在跟夫人耍花腔嗎!”那將領認出龍輝,急忙賠罪地道:“原來是龍將軍,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楚婉冰心裡暗罵道:“這些狗腿子都是小賊的手下,哪敢對他不敬,再鬥下去與我不利。”
於是心生一計,哼道:“誰是你夫人,你這狗官仗著權勢欲要對我不軌,今日我便是死也不會從你的!”
龍輝氣得跺腳罵道:“臭丫頭,你發什麼瘋,還不快跟我回傢!”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隻見一隊人馬圍瞭過來,帶頭之人竟是宋王與晉王。
護城官軍紛紛朝二王行禮並將事情稟告,宋王聞言眉頭輕蹙,說道:“龍將軍,這名女子真是你的妻子麼?”
龍輝道:“回稟殿下,這女子乃小將明媒正娶的妻子。”
宋王奇道:“據本王所知,將軍的妻子乃是江南第一才女,何時又多瞭這麼一位俠女?”
楚婉冰還劍入鞘,施禮道:“殿下,妾身並不認識此人,他對前身滿口胡言,說要納我為妾,小女子不肯他便要用強,還請殿下替弱女做主!”
她說得如泣如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再加上眉宇間透出那份隱約的天然嬌媚,讓人不由得心生憐護之情。
宋王說道:“龍將軍,這位姑娘所言可是實情?”
龍輝恨不得就把楚婉冰這死丫頭拎回傢,在她圓潤的翹臀上狠狠打上幾個巴掌,把這丫頭揍個痛快,好好宣泄心中怒氣。
這時晉王開口道:“將軍不是告病在傢麼,為何有如此精神在大街打鬥?”
龍輝幹咳道:“小將本是在傢休養,奈何內子與在下鬧瞭點矛盾,所以讓兩位殿下看笑話瞭。”
“哼!兩位殿下不是看笑話,而是看到某些人恃強凌弱,欺辱英烈後裔!”
隻見一名紫衣儒生緩緩走出,怒目相視。
宋王奇道:“靳先生何處此言?”
那名靳先生朝楚婉冰行禮道:“在下觀姑娘所用劍訣甚是熟悉,敢問可是聖靈七絕?”
楚婉冰點瞭點頭道:“正是,不知先生如何認得?”
靳先生道:“在下學海儒門雲漢院主——靳紫衣,當年有幸得見劍聖與孔教主切磋武藝,故而識得。”
楚婉冰先是一愣,卻聽靳紫衣又道:“敢問姑娘可是姓楚?”
楚婉冰點頭道:“正是。”
靳紫衣又道:“楚劍聖可是姑娘父親?”
楚婉冰眼圈一紅,咬唇道:“正是傢父。”
劍聖遺孤出現帝都,頓時引來各方目光,人人都驚愕地望著這嬌滴滴的女子。
靳紫衣哼道:“當日酆都大戰,劍聖舍生取義,守護奈何橋,這份情操可謂感天動地,龍將軍竟當街欺辱劍聖遺孤,就不怕受天下唾棄嗎!”
龍輝元神受創,記憶已經陷入混亂,當日奈何橋的事已經記不清,再加上林碧柔等人不願刺激他,故而將此事按下,所以龍輝此刻是滿臉驚愕和狐疑,朝楚婉冰傳音道:“冰兒,嶽父他怎麼……”
他這表情在楚婉冰眼中有說不出的厭惡,就像是對楚無缺的犧牲滿不在乎般,頓時滿腔怒火,暗罵道:“你這卑鄙無恥的狗賊,算我看錯你啦!”
於是心生一計,朝靳紫衣行禮,垂淚道:“靳前輩,先父屍骨未寒,妾身卻遭到這般欺辱,還望前輩替妾身做主!”
楚婉冰雖是無心使媚,但那股子的天然媚態卻是不經意地表露出來,靳紫衣頓感心頭酥軟,說道:“楚姑娘請放心,靳紫衣定會替你討個公道,否則豈不愧對劍聖在天之靈!”
靳紫衣此話一出,龍輝頓時陷入不義之境,無論是武林人士還是護城官軍,人人都是義憤難填,磨拳擦腳便要拔刀相助。
龍輝此刻是叫苦連天,如今困境堪比當初魏雪芯的那次緝夫鬧劇。
宋王暗忖道:“龍輝與齊王出征酆都,說不定兩人已經結成聯盟,雖未有十足證據,但還是防患於未然,不如趁這個機會叫他永無翻身之日!既然不能為我所用,便早日鏟除,永絕後患!”
這時晉王朝宋王使瞭個眼神,兩人一母同胞,頓時明白對方心意,於是下定決心收拾殘局。
晉王掌控刑部,已經打定主意要將龍輝法辦,於是說道:“龍將軍,調戲良傢婦女,可是犯瞭刑罰,還請將軍隨本王走一趟吧。”
說話間,士兵已經從四周圍上來,欲要擒下龍輝。
龍輝臉色一沉,虎目一掃,凌厲氣勢破空而來,士兵莫敢仰視,不由自主地後退數步。
靳紫衣冷笑道:“龍將軍好威風,果真不愧神勇之將。可惜卻不知多行不義必自斃,大義之前,任你武功再高也敵不過天下公理!”
他說話間暗中釋出儒傢真氣,真氣化為清風吹拂而來,士兵被這股清風一吹,頓時精神大作,怯意大減,再次朝龍輝圍過來。
龍輝心神一斂,自己雖不畏這些士兵,但若真的動手定會給有心人抓住痛腳,從中大做文章,說他恃強凌弱,仗勢欺人,毆打官兵。
但若任由對方擒捕,一進刑部那便是晉王的天下,到時候可是再難翻身瞭。
此刻龍輝真是進退兩難,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心中甚是焦急,楚婉冰眼中隱現一絲矛盾,但很快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