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楚江、赤水河這江南兩大水域今日卻現異象,隻見水面翻湧,魚蝦躲避,戰艦破浪而來,其行船速度竟絲毫不遜於快馬奔馳,廣闊的河道已經成瞭戰船飛掠的平原。
甲板上滿身戎裝甲胄的士兵傲骨而立,寒光閃閃的兵刃在秋風吹拂下更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在每一艘船皆拴著六根大腿粗細的鐵索,鐵索的另一端沒入水底,似乎被某種龐大的力量牽引著,拉得鐵鏈筆直剛挺。
倏然,一尊猙獰的蛟首探出水面,森森利牙之中竟咬著鐵索鋼鏈,原來便是蛟龍拖船,使得戰艦如飛,不遜快馬。
其中有一艘巨艦長約百丈,寬達十餘丈,數層高樓鼎立與船上,仿佛就是一座水上的城池,其艦身通體鐵甲,艦艏為一尊威武的盤龍,栩栩如生,傲然絕倫,船上設有炮臺三十餘座,盡顯一派沉雄。
其他船艦隻需一條蛟龍便可拖動,而這艘巨艦卻需要六龍開路,可見其龐大和沉重,這艘正是主艦,名曰盤龍號,正是由月俊宛所設計的水上利器。
除瞭盤龍號外,還有三艘副艦,其規模不如盤龍號,但也是制作精良,船堅炮利,分別為名為贔屃、螭吻、蒲牢,亦是由妖族建造,除這四艘大船外還有崔傢船艦二十四艘作為護航。
崔傢的戰艦最多可承載三百士兵,而這三艘副艦足可承載六百人的承載量,至於盤龍號則能搭載千人。
按照月俊宛所說,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和材料,他還能讓戰艦的性能再翻一倍。
龍輝踏出盤龍號船艙,起身披鎖子金甲,腰胯寶刀,身畔玉立著數道婀娜倩影,個個皆是人比花嬌的傾城佳麗,給人一種醉臥美人膝,醒掌殺人刀的風發意氣。
龍輝凝視著一望無際的江面,隨著蛟龍的拉拽,戰艦已經逼近目的地,目標城池的輪廓亦隱約可見,他心中不禁暗嘆道:“若非蝶姐姐之妙計,今日我也無法實施這次奇襲戰術。”
原來崔蝶想起昔日蛟龍護航破浪號的便捷,於是便提出以蛟龍拖船的建議,再加上崔傢借運嫁妝之便送瞭三十艘戰船和兩萬生力軍,如今金陵的兵力已是今非昔比,龍輝可以更加從容地部署。
“主帥,這次是兩軍合並的第一次作戰,正好可借此機會磨合龍麟軍!”
身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龍輝扭頭一看正是一身戎裝的白翎羽,新婚燕爾之喜給她蜜色的肌膚塗上瞭兩道淡淡的紅暈,令得原先那份巾幗英氣中增添瞭幾分少婦的嫵媚,剛中帶柔,甚是迷人。
龍輝笑道:“有我傢小羽兒在,此番奇襲定能馬到攻成!”
白翎羽俏臉微紅,啐道:“軍中莫要亂拉關系,不然你這主帥威嚴何在!”
白翎羽嫁給龍輝後,青龍麒麟兩軍重新整合為一軍,名曰龍麟,而白翎羽也退居副帥之位,聽候龍輝調遣。
螣姬上前道:“龍主,如今已經出瞭金陵水域,我軍何時動手?”
龍輝道:“再等片刻,待雀影傳回情報後再做打算。”
雀影和毒牙乃是妖族的兩大暗兵種,都是由修煉補天訣的高手組成,但毒牙側重於暗殺,而雀影則擅長刺探。
過瞭半盞茶時間,十二道人影踏水疾奔,輕功妙絕毫癲。
這十二人外著緊身夜行衣,曲線玲瓏,腿長腰細,帶著一股女子嫵媚風韻。
為首女郎手持盤龍令,蛟龍紛紛放行,任其登上盤龍號。
那名女郎容色出眾,朱顏玉貌,正是漣漪。
“回稟龍主,舒城、飛流和玉川三城防備仍舊處於常態,並無太過嚴密的防守,未曾發覺我軍動靜。”
漣漪以下屬之禮向龍輝說話,龍輝微微點頭,示意傳令兵揮舞旗號,發起襲擊軍令。
打過旗號後,龍輝說道:“無痕,有勞瞭!”
玉無痕展顏一笑,素白玉手捏動心法,默運玄功,元神溝通蛟龍,接到命令後各路蛟龍一頭紮入水中,搖擺龍尾,拖著戰船飛掠而出,隻見三大副艦各帶六艘戰船朝著各自目標駛去,而盤龍號則坐鎮中路,以策萬全。
戰船得蛟龍之助,行駛速度奇快,比起駿馬在平原的速度也不遜色,龍輝便以此施展平原的騎兵奔襲戰術,親身帶兵,誓要在最短時間內拿下舒城、飛流、玉川三城。
原先麒麟軍的副手孫德直取舒城,王棟與梁明奔襲飛流,而凌霄則領壓境玉川。
三軍齊動,借著夜色奔襲敵城,凌霄那一路大軍以盤龍聖脈的兵士為主,當初這支士兵早已來到江南海域之外,隻是一直隱而不發,今日龍輝便將他們全數調來,借著此番偷襲戰磨練這群新兵。
戰船駛到玉川流域並未靠岸,而是由一隊士兵迅速下水遊上岸去,用鋼索鐵鉤地面,以兩條鐵索為根本,在上邊鋪蓋木板,搭出瞭一條浮橋,這可以保證撤退迅速利索。
當船隻與河岸的浮橋搭好後,全軍利索地沖上岸,快速結成隊形。
凌霄策馬奔到隊伍之前,說道:“在無本將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許發出聲音,違者斬立決!”
軍令如山,全軍靜息而行,毫無一絲聲響。
玉川城池已經出現在眼前,凌霄手掌一揮,三十名身著夜行衣的士兵借著夜色掩護靠近城池,從背後行囊內掏出飛狐爪扣住城墻,悄悄爬上城頭,拔出隨身斷刃,解決掉城頭的巡邏兵。
凌霄甚是滿意,這些盤龍聖脈的士兵皆是第一次上戰場,動作倒也利索,相信再打幾仗便可以獨當一面。
就在凌霄等著先頭部隊打開城門迎接之時,卻見城中燈火通明,沉重的腳步傳入耳中,他暗叫不妙,想來是先頭部隊失手瞭,看來這夥新兵還是有差距。
果不其然,玉川守軍已經全營驚動,兵甲銳器聲接踵傳來,看來入城的士兵兇多吉少。
“敵襲,敵襲!兄弟們快守好自己崗位!”
城內傳來吆喝聲,凌霄心知對方已有警覺,便不再隱藏,大喝一聲,打破夜間寧靜:“兄弟們,給我沖,拿下玉川!”
全軍齊動,戰馬奔騰,強攻玉川。
弓弩火槍掩護襲殺,步兵扛著雲梯逼近城墻,搭起便爬,玉川守軍那容失守,滾石熱油傾城而下,攻城士兵傷亡慘重,緊接而來的便是如雨箭矢,這支新兵損失慘重,士氣已弱五分,前頭部隊竟出現逃兵。
凌霄暗嘆無奈,這隊士兵雖然在盤龍聖脈訓練精良,但沒見過血面對這血肉橫飛的戰場實在難以適應,想來危急關頭,自己還得挺身而出,一念及此,他振臂大呼:“後退者斬!”
話音方落,他縱身而起,揮刀斬殺幾個帶頭逃兵,強行壓下士兵的恐慌,在盤龍聖脈武魁座剛硬強勢之名早已深入人心,如今刀鋒戮殺之下何人還敢逃避,唯有硬著頭皮繼續作戰。
凌霄身先士卒,祭起雷炎功法,揮刀自從城門,隻看他豁出一身元功,單刀向天,引動天雷罡氣,獨掌應地,扯出地炎火勁,霎時掌刀掄動,強烈雷火真氣直撲城門而去。
強勢一擊,卻見城池佛光閃動,盡泄無匹真氣。
凌霄為之一愣,抬眼望去,隻見十數名名僧者立於城頭,口誦佛經,策動守陣,正是佛門護門陣法——羅漢伏魔陣。
為首的兩僧形態各異,一者慈容含笑、眉長過胸;一者端以鹿為騎、泰然自若,這兩人正是十八羅漢中的長眉羅漢和坐鹿羅漢。
凌霄心知對手不凡,冷言沉聲道:“佛者從何而來?”
話含機鋒,似要先奪銳氣,卻聽長眉羅漢道:“阿彌陀佛,貧僧從來處來,往去處去!”
坐鹿羅漢接口道:“來處是煩惱,去處是脫塵,施主為何不放下,舍得塵埃,方有極樂!”
凌霄道:“凌某不願舍,皆因肩上重擔萬鈞,亦是舍不下!”
寥寥數語,不復多言,立場不同唯戰而已,隻見長眉羅漢手捏法印,浩蕩佛掌直拍襲來,坐鹿羅漢身形飄動,揚袖抖出數枚法錐,刺向側路。
深陷雙佛圍殺,凌霄不慌不忙,雷灌銳刀,剛猛出招,手中兵刃陡現寒光,霸道雷勁先擋佛掌,再掃法錐,縱然以一敵二,不見絲毫氣弱。
長眉羅漢見狀取下胸前佛珠,揮臂一抖,佛珠纏住軍刀,凌霄冷笑一聲便要發力絞碎佛珠,熟料勁力竟如泥牛入海,那串佛珠毫無損傷而且越纏越緊。
長眉羅漢道:“施主,貧僧這佛珠乃是以鐵玉所制,再以金蟬絲串起,尋常刀劍是難毀分毫。”
凌霄冷哼一聲,催動炎陽真元,刀鋒頓燃烈火,長眉羅漢隻覺手掌灼熱劇痛,情急之下撤去佛珠,凌霄趁勢追擊,掄刀急攻,雷火並用,聊聊數招便崩碎佛者防線,逼得長眉羅漢手忙腳亂。
唇亡齒寒,坐鹿羅漢豈能坐視,以氣禦錐,法錐遙擊凌霄。
圍魏救趙,凌霄不得不防,唯有先行回身揮刀擋住法錐,然而一個停頓使得長眉羅漢站穩陣腳並與門下弟子回合,聯成法陣,聲勢大增,凌霄已失先機,唯有凝神以待,一雙冷目四處環視,覓敵空隙,尋取勝之道。
坐鹿羅漢口宣佛號道:“施主武功高強,貧僧自愧不如,但貧僧與眾弟子結成的陣法施主也難以突破,不如就此罷手如何!”
凌霄道:“此時定輸贏,佛者未免太過自信瞭吧!”
長眉羅漢道:“老衲自知不是施主對手,但還是有把握纏戰一段時間,但施主手下兵將卻未必能夠支撐下去!”
凌霄朝城下瞥瞭一眼,隻見盤龍聖脈的新兵氣勢漸衰,而且傷亡不輕,已然無力攻城。
長眉羅漢嘆道:“一戰功成萬古枯,施主為瞭你麾下將士著想,還是罷手吧!”
他言辭真誠,眼中透著悲憫之色,不似弄虛作假。
凌霄道:“佛者慈悲,讓人佩服,但凌某連這小小挫折都克服不瞭,還有何面目再見吾主!”
話音方落,凌霄從懷裡掏出一枚火彈,以炎陽真元之力將其丟向天空,被熱氣一烘火彈立時爆炸,迸射出煙火異光。
火彈方炸開,隻聽轟隆一身,玉川城頭立即崩碎一角,竟是一塊巨大無比的巖石。
隨之而來的便是沉重的齒輪摩擦聲,兩大羅漢不由大驚,循聲望去,隻見樹林中緩緩駛出五輛巨大的投石車,車後跟著百餘道龐然身軀,其身高一丈,眼如銅鈴,白牙森森,頭生獨角,身披獸皮,正是妖類獨角巨人,而在巨人群中一道優雅睿智的身影別為顯眼,其手持羽扇,面若玉冠,正是風望塵,隻見他指揮獨角巨人填充投石車,以層疊的方式攻擊玉川,但並非一味的猛攻,而是給守軍一個喘息的空間,也就因為有瞭這麼一個可能活命的機會,使得守軍死戰的氣勢少瞭幾分。
獨角巨人推著巨大的投石車前來助陣,這些投石車皆經過月俊宛改良過,無論射程和準度都在大恒軍方之上,但也有一個不足那便是更為沉重,但對於這些天生神力的龐然大物來說卻不成問題。
雙羅漢見狀暗自生疑:“如此沉重的兵器在推動時會發出刺耳的響聲,為何先前我們一點都沒發覺?”
就在這時,五名獨角巨人解下身後袋子,取出各種配件臨陣組合,不消多時又多瞭一架投石車,兩大羅漢這才如夢初醒,原來是這些巨妖背著投石車的零件,等到需要時再組裝,難怪可以瞞過守軍,不過也就隻有這些大個子能背得動這些龐大而又沉重的零件。
“拆解再組裝,而且不減威力,世間之巧匠恐怕無一能及妖族之三分!”
兩大羅漢又驚又嘆。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玉川城頭再塌一角,不少守軍被亂石砸死,此時龍麟軍得戰車相助,重新奪回陣地,士氣大增,借著城墻缺角殺入城中。
形式急轉而下,凌霄揮刀再攻,刀引天雷,橫掃眾僧。
長眉、坐鹿兩大羅漢眼神一斂,竟強對凌霄剛猛刀煞,隻聽轟隆一聲,二僧首添朱紅,負傷在身。
其餘僧眾持棍護衛,結成佛陣圍戰凌霄。
凌霄以一敵眾,不欲硬拼,腳踏奔雷步與之遊鬥,但激戰過程中卻發覺這一幹僧眾毫無退走之意,反倒是個個視死若歸,隻攻不守。
凌霄覺得奇怪,使瞭個環刀決暫避鋒芒,拉開距離後問道:“以佛者能為要走不難,為何還要拼死一戰?”
長眉羅漢抹去口角鮮血,說道:“吾等自知敗局難挽,唯有賭命一戰,能護多少軍民便是多少,總好過被妖孽血腥屠戮!”
凌霄拂袖冷笑:“未明真相便妄下結論,此言似乎不符閣下佛修者身份!”
談話期間,龍麟軍已經控制瞭城頭,將佛門僧眾團團圍住。
凌霄大聲道:“眾將士聽著,攻陷城池後的軍令是什麼?”
眾軍齊聲回答道:“卸下兵器者不殺,侵犯百姓者斬立決!”
聽到這整齊有力的軍號,兩大羅漢不由一愣,心忖道:“能夠如此響亮整齊地說出這二字,想來他們並非一般的賊兵。”
凌霄哈哈大笑:“吾主自入金陵來便是嚴令律軍,不犯百姓,佛者此說可是謗言大戒!”
坐鹿羅漢道:“妖類兇殘,世人皆知,你傢主子雖還有幾分仁心,但未必能約束這些惡妖!”
凌霄臉色一沉,正要動怒,卻聞清風吹拂,風望塵禦風登城道:“佛曰眾生平等,既然如此人有善惡,莫非妖便是全惡?”
長眉羅漢沉吟片刻,長嘆一聲道:“施主所言甚是,是貧僧起瞭分別心,罪過罪過!”
風望塵道:“大師慧眼過人,胸襟開闊,風某佩服,但卻看不穿這虛假魔障,又讓人費解萬分。”
長眉羅漢齊道:“施主所言之幻象是何來歷,長眉愚鈍,還請指教。”
風望塵道:“帝位之上,邪威肆虐,世人跪拜,此乃魔障之一,佛門之內,偽佛稱賢,眾僧朝禮,此乃魔障之二!”
長眉道:“施主所說之偽佛何在?”
風望塵一字一句地道:“正是那所謂的韋馱菩薩!”
坐鹿羅漢聞言大怒,喝道:“謗佛狂徒速速住口,韋馱菩薩修習負罪法門,乃是應劫而生,守護千佛之賢者,豈容爾等污蔑!”
長眉羅漢微微擺手,示意坐鹿羅漢切莫沖動。
風望塵道:“桃代李僵,卑鄙無恥之徒亦配賢者二字,當真可笑!”
長眉道:“施主可能與韋馱菩薩有所誤會,才說出這般話語,不知施主可願給貧僧一些時間,聽一段佛經故事?”
風望塵笑道:“眾軍環繞之下,大師還有如此從容,風某若是不允倒顯得小氣,請講吧!”
長眉暗忖道:“此人目光清澈,話藏睿智機鋒,想來也是大智慧之人,吾便盡力渡他一渡,希望能讓他回歸彼岸。”
想到這裡,長眉羅漢徐徐說道:“佛經有雲,世間有三大劫難,分別是過去莊嚴劫、現在賢劫和未來星宿劫,這些劫難中各有一千尊佛成就,每當一尊佛入滅後,就要經歷相當漫長的歲月,另一尊佛才會出現於世。韋馱乃是承接賢劫千佛之天命,乃是這此最後一位成佛者,而他的入滅,代表著接下來的一段時期是教法衰微的無佛之世,但韋馱菩薩為瞭延緩末法來臨,保全千佛不受戮身之劫,故而舍棄佛身不證菩提,以菩薩之身修習負罪法門,甘願守護諸佛法,阻止千佛戮身的劫難,誓阻千佛賢劫!”
凌霄插口道:“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也不知是真是假!”
長眉道:“韋馱菩薩曾對普曜世尊說過,吾不成佛,彼諸世尊般涅槃後正法垂滅,吾於爾時當護持之令不斷絕,於世界中然正法燈。刀兵劫時,吾持不殺戒乃至正見。於十惡中拔出眾生,安止令住十善道中,滅諸盲冥,開示善法;於饑饉劫,吾安止住於檀波羅蜜,乃至般若波羅蜜亦如是。吾勸眾生住六波羅蜜時,眾生所有一切饑餓,黑暗穢濁,怨賊鬥諍,及諸煩惱,悉令寂靜。於疾疫劫,吾悉令住於六和法中,亦令安止住四攝法,眾生所有疾疫黑暗當令滅盡。”
風望塵點頭道:“韋馱菩薩確實是萬世賢者,可惜如今的韋馱菩薩卻非那個背負蒼生罪業的慈悲佛者,而是披著一層偽善佛衣的魔障罷瞭!”
長眉道:“施主此番指控可有實質證據?”
風望塵思忖道:“證據便是韋陀所遺留的元神佛力,此物正在苦海禪師那處,這個長眉羅漢隻是受蒙蔽罷瞭,隻要吾告之真相,他再向苦海求證便知虛實。”正當他想說出真相之時,忽然又壓下瞭脫口之言,改稱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大師請見諒!”
他之所以改口是擔心假韋陀的眼線在此地潛伏,一旦暴露苦海手中有證據,等同與給苦海遭來禍端,而且假韋陀為瞭保住秘密,可能連長眉羅漢也要除去,於是他就幹脆隱瞞下來。
長眉羅漢最為佩服韋馱菩薩,見對方拿不出證據,便覺得風望塵是有意污蔑,臉上露出幾分不悅:“吾等敗局已定,施主要殺便殺,貧僧不過是解脫紅塵苦惱罷瞭!”
風望塵跟凌霄對望瞭一眼,交換瞭各自意思,由凌霄開口道:“既然已經認輸,凌某從不殺投降之人,你們走吧!”
說罷命令士兵讓出一條路,兩大羅漢不由一愣,皆想不到對方會如此輕易地放行。
風望塵道:“兩位大師皆是宅心仁厚之輩,不應受此殺劫屠戮,請便吧!”
長眉羅漢長嘆一聲,躬身行瞭個佛禮答謝道:“吾等雖然立場不同,但施主今日的義釋之恩,老衲銘記在心,來日定然回報!”
說著領著門下弟子離去。
控制玉川後,凌霄命人搶修城墻,並派人回去傳遞捷報。
盤龍號中,龍輝接到凌霄捷報後,不禁眉開眼笑,跟白翎羽說道:“如今凌霄這一路也打下來瞭,看來此番大勝在望瞭!”
白翎羽也給他遞來一份軍情,說道:“這是孫德傳來的捷報,他那一路也順利拿下來瞭!”
漣漪笑道:“再加上剛才王棟的捷報,這三大城池都已經盡攬囊中,夫君這回算是大勝而歸瞭!”
白翎羽低聲道:“漣漪,這可是軍中,莫要開口夫君閉口夫君的!”
漣漪自知失言,不由吐瞭吐可愛的粉嫩小舌。
龍輝掃瞭周圍一眼,說道:“這兒沒有外人,漪兒不必擔心,以後註意便是瞭。”
三城得手,龍輝倍感舒爽,意氣風發,就在此時,玉無痕俏臉一沉,花容失色,瞪大眼珠道:“師姐剛傳來訊息,金陵遇襲瞭!”
龍輝不由一愣,急忙追問道:“遇襲瞭?究竟是怎麼回事,損失幾何?”
玉無痕搖頭道:“距離有些遠,我跟師姐交流有限。”
龍輝思索片刻,下令道:“中軍回金陵,其餘三軍繼續鎮守各自城池!”
蛟龍拖船飛掠趕回金陵,一路上龍輝聞到濃重的燒焦味,抬眼看去隻見濃煙彌漫,暗叫不妙:“那幾個地方都是金陵良田所在,莫非是田地出事瞭?”
一念及此,龍輝立即說道:“漪兒,你速派雀影高手上岸查探,究竟發生瞭什麼事!”
漣漪點頭稱是,帶著本部高手迅速上岸,過瞭片刻,漣漪火速趕回,俏臉上掛著一絲愁容。
“夫君……妾身看過瞭,岸上的田地被燒瞭大半。”
漣漪幽幽一嘆,素手捧出瞭一把泥土,無奈地道,“而且就連土壤也出瞭問題,恐怕來年耕種都會出問題!”
龍輝神色一斂,沉聲道:“立即回轉金陵,召集所有人商討對策!”
回到議事堂,諸人已經在焦急等待,楚婉冰花容慘淡,迎上來道:“小賊,大事不妙瞭,仇白飛趁著你帶兵出戰之時,暗遣一支騎兵燒瞭金陵大半田地,而且還在田土裡撒下瞭一些毒物,將土壤的養分腐蝕……今後怕是沒有收成瞭。”
龍輝沉靜下來,安慰道:“冰兒莫慌,先告訴為夫事情經過。”
楚婉冰幽幽一嘆,說道:“你們剛離開金陵半個時辰,便有一隻大約五百人的騎兵從蒼孁襲來,他們弓馬嫻熟,騎術精湛,一把火將城外的幾處良田都給燒毀瞭,而且還在撒下一些毒物,侵蝕泥土養分,原本的良田現在已經成瞭荒地。”龍輝腦海轟然一炸,金陵最大的優勢便是土地肥沃,如今這個優勢已經轉為劣勢,方才攻城掠地的喜悅瞬間化為烏有。
“仇白飛……果然有一手!”
龍輝牙咬恨恨地道,“我突襲你的城池,你就燒我良田,好算計,好算計!”堂內陷入一片愁雲,良田荒廢來年春天金陵民眾無法耕作,定然民心生亂,偌大一座城池已然陷入瞭支離玻碎的邊緣。
看著諸女憂心忡忡的模樣,龍輝更不能露出半絲懼色,反倒要鎮靜下來,若他先亂瞭,必然會影響眾人的鬥志。
他壓下心中震驚,淡淡地說道:“仇白飛並非提前知道我的軍事部署,隻不過猜到我軍跟崔傢聯合後會采取進一步行動,所以便暗中調遣騎兵襲我良田,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昔日我連克強敵,也該遭遇小挫。若不然連戰連勝,驕滿情緒滋生,來日難逃大敗。”
諸女見他鎮靜如初,芳心皆已大定,舒瞭一口氣長氣。
龍輝接著說道:“這支騎兵來得快去得快,不似江南軍的作戰風格,需得多加留心。”
魏雪芯道:“大哥,田地出事後鷺前輩已經追上去瞭,相信很快就會擒回幾個活口”眾人呆在堂內靜候片刻,果不其然屋外飄來迷人香風,麗姿媚影映入眼簾,鷺眀鸞袖子一擺,將手中的一名兵甲丟到地上,冷冷地道:“老實交代,究竟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那名將領有問必答,想來是中瞭玄媚奪神術,他說道:“小人謝唐,乃是西域虎豹營的百兵長,我們接到元帥將令便火速趕往蒼孁聽後仇帥的調遣。仇帥命令我們今夜子時行動,將金陵良田付之一炬。”
原來是虎豹營的精銳,難怪來去如風,再加上他們人數較少行動起來更為方便,使得金陵守軍還未來得及反應,田地便已失火。
龍輝沉聲問道:“你們究竟在土裡撒瞭什麼東西!”
謝唐說道:“小人不知,隻是出發前我們統領交托的,吩咐我們放火之後便撒下一大包粉末。”
螣姬聽瞭片刻,又捏過一把泥土聞瞭聞,蹙眉道:“應該是一種遇火則生的蝕土之毒。”
龍輝問道:“可以解嗎?”
螣姬搖頭嘆道:“土份已經被改變瞭,就如同已死之人,回天乏術!這種毒藥的配制頗有幾分混毒手法,想必也是昊天教的傑作。”
龍輝一顆心已然沉到谷底,軍糧可由崔傢解決,但這金陵上下百萬張嘴卻是一個難題,若解決不好,金陵隨時都會發生民變。
民以食為天,即便盤龍聖脈的稀有物資運過來,也僅僅可以拉攏士族階層,對於百姓是毫無用處,目前的首要便是想方設法解決田地的問題。
雖有五城在手,但依舊寸步難行,龍輝長嘆一口氣,獨自一人走出去,在院子內來回踱步。
“妄我自以為奇襲得手,熟料仇白飛也還瞭我一招,論傷害和損失我更為沉重!”
龍輝凝望著深夜皓月,自嘲苦笑。
“與其垂頭喪氣,不如同我切磋幾招!”
就在他思緒低落之際,一股凝重氣壓籠罩全身,落葉翻飛,凜眉按劍,倏見仙影無蹤已是利鋒在手,飛逐霜花,逼眼襲近。
劍鋒之強勢,龍輝不敢怠慢,拔出軍刀對敵,然而接踵而來便是冷艷、絕艷,飄然出劍。
龍輝見狀,寒鐵軍刀陡動罡氣,一式刀霸橫掃劍鋒。
“好刀法!”
劍仙輕嘆一聲,緊接而來便是龑霆揮灑,劍匆匆,刀錚錚,落葉盡處交兵迷蒙。
刀劍相拼,龍輝略舒憋悶,放開身心揮灑武道極致,一口鋼刀宛若龍形呼嘯,氣流倒轉,逼得於秀婷劍鋒難進分寸。
“谷主劍法亦是絕艷,可惜難不倒在下!”
龍輝連環七刀劈開龑霆劍的封鎖,開口縱聲大笑道。
於秀婷莞爾道:“口氣不小,那就準備再接劍吧!”
巧笑嫣然間,劍指捏印,龑霆灌元,冷冷劍意襲向目標,劍仙以快見殺,以冷欺敵,急掠倩影搶得一手先機。
龍輝見招拆招,畫圓為守,以刀亂敵,劈出論武決之破招妙法——以雜解快,雜亂繁雜的刀勢縱橫交錯,不斷絞磨消耗仙子快劍。
於秀婷咦瞭一聲,雲袖再輕擺,再添三分元功,劍氣化快為簡,無華之劍沉重劈下,一劍掃開龍輝刀勢。
龍輝嘆道:“好一招以力克繁,谷主劍術當真暗合天道變化。”
於秀婷笑道:“以力克繁這個詞倒也貼切,莫非是龑武天書內的武決?”
龍輝點瞭點頭,於秀婷反手握劍,收於身後,饒有興趣地問道:“那麼方才我那一重劍,龑武天書又有何破招之法?”
龍輝道:“力強者行招猛烈,變化難以跟進,我便可以快破之。”
於秀婷朱唇輕揚,露出雪白的貝齒,笑道:“那好,你便再破一次我的劍訣!”
話音方落,仙劍再度運轉,樸實無華的沉重劍氣隔空劈來,龍輝雙目冷視,審敵招路,隨即腳踏遊龍步,刀化迅影,身形輕敏,避開重劍鋒芒,以靈巧快刀在側面騷擾劍氣,正是論武決之——以疾破猛。
劍氣被解五分,於秀婷隨即變招,剛猛重劍化作靈柔巧劍,借力打力,使得龍輝快刀無處發力。
“那我這柔劍之法你又當如何應對!”
說話間,於秀婷劍刃宛轉,黏住刀鋒,左橫右撤,上挪下移,將龍輝刀勢帶得東倒西歪。
龍輝應道:“柔劍借力使力,我若不出力,劍訣便不攻自破,且看此招——以虛化柔!”
話音甫落,龍輝刀勢飄忽不定,實中含虛,令得於秀婷柔劍無法借力。
於秀婷回劍收招,輕笑道:“如今你心情可好瞭一些?”
一輪交兵比武,龍輝盡瀉抑鬱,笑道:“谷主仙劍當真玄妙,不但可殺敵同樣可以醫治心病。”
於秀婷露出罕見的嬌態,白瞭他一眼,嗔道:“貧嘴!”
隨即又肅容道:“偶爾武鬥切磋亦可宣泄心中負面情緒。”
龍輝笑道:“小婿日後是否可繼續向谷主請教?”
於秀婷微微一愣,蹙眉道:“你身邊高手不再少數,隨意一人皆可驗證武道,何須隻尋我一人?”
龍輝沉吟片刻,心忖道:“冰兒雪芯雖有絕學,但根基不足,難以盡興,而洛姐姐與明鸞雖與我修為相近,但……”
想到這兩個妖嬈美婦,龍輝更多的是柔膩情懷,隻想將她們攬入懷中,哪還有什麼切磋的心思,但於秀婷卻不同,她出塵冷艷,仙姿清聖,龍輝心中一片清明,而且武藝高絕,實乃最佳的論武知己。
“谷主劍法通達天道,劍心清明,實則乃良師益友,若能時常得谷主指點,相信可一日千裡。”
龍輝畢恭畢敬地道。
於秀婷隻有劍術已達巔峰,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即便是如今跟洛清妍等一眾先天高手處同一陣營,可是各人所學皆有不同側重,比武切磋或許能有幾分收獲,但難以從中尋得劍道極致,再加上每一個先天高手都有風范和傲骨,要像同門那般切磋是不可能的,如今龍輝主動請教,於秀婷芳心不由一動,思索片刻,點頭道:“我如今住在城西的煙柳居,你若是有空便到哪兒尋我。”
說罷收劍入鞘,禦風而去。
院子內徒留淡淡仙風,絲絲優雅香氣繞鼻不散,龍輝內心恢復清明,忖道:“天知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我如今既行人道,亦證天道,原本的連戰連勝令得我氣運膨脹,如今小敗一陣亦是好事。既然仇白飛毀我良田,那我便搗你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