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輝哼道:“縮頭烏龜,你敢出來嗎!”
仇白飛和靳紫衣嘿嘿冷笑,似乎在欣賞龍輝氣急敗壞的表情。
龍輝低聲詢問玉無痕:“無痕,你數術最好,可看出其中玄機嗎?”
玉無痕幽幽一嘆,蹙眉道:“玄機是看到瞭,但要破陣隻怕要費時費力,而且對我軍損失也不少。”
白翎羽低聲道:“早就說瞭,洛川是塊硬骨頭,想啃下來沒這麼容易。”
龍輝呵呵笑道:“既然打不下洛川,那麼咱們就執行另一個計劃。”
白翎羽嫣然一笑,下令鳴金收兵。
前面還是不破洛川終不還的氣勢,如今竟然說退便退,使得仇白飛和靳紫衣大吃一驚。
龍輝笑嘻嘻道:“靳紫衣,你別再讓尹方犀躲在一旁瞭,我今天也懶得跟你們洛川計較,反正這是塊硬骨頭,我牙齒不夠硬實在啃不動,隻能退居其次,挑些軟柿子來捏。”
仇白飛臉色一沉,心中生出一股不安的預兆。
龍輝大聲問道:“兄弟們,這次浩浩蕩蕩地出來什麼都沒撈著,你們願意回去嗎?”
眾軍齊聲應道:“不願意!”
龍輝哈哈笑道:“那好,咱們上船遊遊楚江,逛逛赤水河,看看沿途有什麼軟柿子,挑幾個來捏一下,找點東西打牙祭!”
龍輝本來的戰略便有兩層,第一層便是直搗黃龍,強攻洛川,若能打下來便能一舉瓦解江南軍,若是打不下來掉頭就走,順流而下,看看路上有什麼好打的城池就去戲耍一番,這種戰法就像是草原民族一般,來去如風,專挑軟柿子下手,遇上硬骨頭立即退走,北疆邊軍對這套戰法是無可奈何,隻能加固城池防禦,極為被動。
龍輝久居鐵壁關對於鐵烈的習性已經瞭如指掌,此趟借著蛟龍禦水神威,把鐵烈這套閃電戰的打法發揮到淋漓盡致。
臨走前,龍輝故意朝洛川城擺瞭擺手,以示告別,還補上一句:“仇大帥,不用送瞭,你們跑得太慢,跟不上咱們的!”
他這話明擺著就是告訴對方——我就是欺負你們跑得慢,怎麼著,有本事追上來揍我啊!仇白飛擔心有詐,不敢輕易犯險,命令各部穩守崗位,任由龍麟軍離去。
登上盤龍號,白翎羽問道:“準備收拾那座城?”
龍輝道:“江南共有二十八郡有水路可達,能容納大船通過的便隻有二十郡,而仇白飛臨時抽調其餘郡縣兵力,必定會有幾座空虛城池,咱們就挑這些下手。”
白翎羽笑道:“你好奸詐啊,明擺著欺負這些抽調的兵力不能及時回援,就專挑軟柿子!”
龍輝翻翻白眼道:“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就是鐵烈的伎倆,咱們是學以致用。”
說起鐵烈,白翎羽花容微黯,嘆道:“也不知督帥現在怎麼樣瞭,鐵壁關戰局是否順利。”
龍輝嘆瞭一聲,搖頭道:“小羽兒,隻怕戰局處於膠著狀態,這次鐵烈要做的不是侵犯神州,而是拖住督帥,他們一定會把他們老本行發揮到極限,仗著馬快弓利不斷騷擾北疆軍鎮,就像我們對付仇白飛一樣。”
白翎羽咬瞭咬嘴唇,沉吟片刻,抬起頭道:“以督帥能為定可化險為夷,北疆戰況我們也管不到,還是盡心收拾江南軍吧。”
龍輝點點頭道:“等漣漪傳回情報咱們就動手。”
船隊行駛瞭半裡左右,天際乍現雀翎彩光,隻見漣漪飄然降下,稟報道:“各路雀影已經將軍情傳來,仇白飛一共調集瞭十三個郡縣的兵力,不偏不巧,這十三個郡縣都有寬闊的水路可達。”
原來早在龍輝發兵之前雀影已經行動,龍輝估摸仇白飛會在洛川排下重兵,於是便讓雀影躲在洛川周圍觀察援兵的來路,從而推斷哪一座城兵力空虛。
龍輝雙眼緊盯地圖,凝思戰略,有三座距離偏遠,田地略為不足,打下來也是雞肋。
剩下十座城也不是能一口氣都吞下,必須挑出最需要拿下的目標。
沉思之際,天空忽見道華翻湧,騰氣化絕卦,白衣白發,雪絲拂塵,仙風道骨,龍輝認出來人,不禁笑道:“道長大駕光臨,請恕在下招呼不周!”
凈塵從天而降,笑道:“客氣瞭,老道閑來野慣瞭,大禮什麼的卻是渾身不舒服。”
龍輝將他迎進屋內道:“道長這些日子去瞭何處,在下可是想念得很。”
凈塵哈哈笑道:“好說好說,貧道實地考察瞭一輪江南地形,思考出瞭一個十二地支陣,借著特定的地脈連接,互通地氣,佈下防禦陣法,與當年豐郡陣法有幾分相似。”
龍輝眼神一亮,回想當初豐郡邪陣可是將十幾萬大軍擋在城外,若有十二先天聯手破陣,便是再多一倍兵力也未必能打下,如果真能結成陣法,即便不如酆都那般可怕,最少也能彌補兵源過少的劣勢。
“不知道長這個陣法要如何設置?”
龍輝急忙問道。
凈塵道:“將軍莫急,且聽貧道細細敘來。十二地支暗合十二時辰之運轉,必須按照十二時辰的排佈而連接地氣,如今將軍手中的五座城池以地支術推算正是三陽二陰,金陵在北,地氣含陽,乃北方陽水,子時位,凌海距離金陵較近,亦在北,但地氣含陰,乃陰水,亥時位,而以此推演,舒城為寅時、飛流為卯時、玉川為申時,將軍接下來要奪下的城池便是剩餘的七個時辰方位。”
十二地支中寅卯屬木,寅為陽木,卯為陰木;午巳屬火,午為陽火,巳為陰火;申酉屬金,申為陽金,酉為陰金;子亥屬水,子為陽水,亥為陰水;辰戌醜未屬土,辰戌為陽土,醜未為陰土。
未戌為幹土,醜辰為濕土。
幹土者其中藏火,濕土者其中藏水。
根據凈塵的解說,柳城為酉,南麗為巳,睦州為醜,興湖為午,岷縣為辰,沖寧為戌、杞山為未。
“妙哉,有瞭道長這番金玉良言,在下知曉該如何行動瞭!”
龍輝心情大好,立即命令道,“傳令下去,立即對付柳城、南麗、睦州、興湖、岷縣、沖寧、杞山七城。”
凈塵又道:“將軍若打下城池,還得在金陵朝蒼孁方向二十裡處修建一座烽火臺,因為此蒼孁猶如一把尖刀對準金陵,而且還有沉壓重兵,實乃太歲破軍之象,其兇險煞位可沖撞十二地支的連接,對陣法大有影響,隻有在中間釘上一枚鎖陰鎮煞針,才能隔絕兇煞氣息對十二地支陣的影響,令陣法得以運轉。”
龍輝道:“此事不難,我便命人去辦,相信三日內便可修好。”
凈塵道:“這座烽火臺並非簡單的修建,要在將軍打下這七座城池後才能動工,而且動工時得向下挖開三丈地基,向上修建十二層,而且必須在午時動工,借著天地烈陽正氣破壞蒼孁的陰煞兇氣。挖地基時每天挖一丈,放去地脈晦氣,修塔臺時每日也隻能修一層,連接九天陽氣。之所以隻能如此緩慢是為瞭讓地氣有個緩沖過程,若不然過快卸出陰氣,或者過快的承受陽氣,會導致風水格局改變,那麼十二地支方位便會改換,前面打下來的城池全數作廢。”
末瞭,凈塵又補充瞭一句:“十二地支連成一氣,在其覆蓋范圍內,地氣互通,相互滋補,金陵被侵蝕的田土也會隨之重生。”
江南沃土萬裡,三十六郡縣隻居住之地,並不代表整個江南地界,而若按照凈塵所言,將這十二城池聯系起來,那麼陣法的覆蓋的范圍足足有千裡之廣,堪稱大手筆。
聽到這裡龍輝欣喜道:“道長真乃天賜祥者,一現身便解決瞭我的數個難題!”
凈塵肅容道:“將軍客氣瞭,貧道隻相信天地有正氣,絕不會讓滄釋天那等宵小繼續為禍人間。”
龍輝道:“多謝道長吉言,在下立即著手準備攻打七城。”
凈塵嘆道:“如今鴻鈞已經率領道宗弟子進入江南,但很不幸天下道觀修者大多都認為鴻鈞包庇貧道,以至於道門受到朝廷壓迫,所以跟隨而來的三百餘人,恐怕無法對將軍戰力提供太大幫助。”
龍輝笑道:“跟隨在鴻鈞教主身邊之人必然是強勁高手,已經抵得過千軍萬馬瞭!”
凈塵笑瞭笑,說道:“璃樓已經聯絡瞭一些佛門高僧,相信不日便可抵達江南。”
龍輝哈哈笑道:“如今三教肝膽之士都站在我這邊,又何須忌憚跳梁邪醜,待我奪下七城,以此給諸位即將到來的義士接風!”
說罷立即下令:“大軍分兵三路,第一路由風望塵帶領,人數三千,戰船十艘,在洛川周圍遊弋,務必讓仇白飛疑神疑鬼不敢輕易出城,若他真的出城,你便在水中用火炮轟擊,隻需牽制和消耗他兵力,不可上岸與他糾纏。第二路,白翎羽率七千人馬,戰船二十艘,在柳城、南麗、睦州、興湖、岷縣、沖寧、杞山這七座城池附近的水域遊弋,監視各路援兵狀況,一旦發現立即截殺!”
龍輝又說道:“漪兒,你率領雀影繼續觀察敵軍動向,一旦有援兵進入七城范圍,立即通知小羽兒。”
漣漪恍然大悟,原來夫君是要將蛟龍的水域機動力和雀影部偵查力結合在一起,從而以快打慢,先發制人。
一旦雀影眾發現敵軍蹤跡,便可回報白翎羽,而白翎羽則利用蛟龍拖船趕到敵軍前方部署埋伏,以逸待勞,阻撓截殺,相信以龍麟軍的水陸戰力,再加上能夠提前埋伏,絕對可以把江南軍玩弄於鼓掌之中。
想到這裡,漣漪展顏笑道:“哈哈,對方人多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咱傢夫君戲耍。”
說到這裡,她媚眼一轉,湊到龍輝耳邊,吐蘭呵氣:“夫君,不如再派陸飛的傲鳥眾出戰,由他們在空中協助,看到敵兵就丟幾個裂空子。我剛才看過瞭,那些懸空箭陣雖然威力巨大,但靈活不足,追不上陸飛他們。”
龍輝想瞭想,便召來陸飛說道:“陸飛,你再率領傲鳥眾出戰,協助副帥截殺敵軍,若遇上懸空箭陣采取遊鬥迂回之法,消磨對方實力。”
傲鳥族在空中協助,白翎羽便能更輕松地收拾對方陸兵,就算遇上懸空箭陣傲鳥族雖不能勝,也可牽制對方,反正陸戰交兵,他相信白翎羽可以隨意蹂躪江南軍。
部署完畢後,龍麟軍開始運作,風望塵在洛川附近遊弋,起初仇白飛還以為是龍輝的誘敵之計不予理會,等他接到城池失守的消息後才懊悔萬分,立即派兵救援,而風望塵就在江裡開炮,逼得援兵不得不饒江而走,徒增行程。
等援兵到瞭七城地域後,白翎羽已經在前面佈好陷阱和伏兵,打得援軍節節潰敗,幸好白翎羽不想過多損耗兵力,對方一撤退便收兵回船,要不然這些援兵都得全軍覆沒,連敗數陣後,江南軍的士氣已經降至低谷,根本沒人趕來援救七城。
被孤立的七城哪是龍輝的對手,一萬精銳配合神出鬼沒的戰艦,縱橫江南水域,宛若無人之境,秋風掃落葉般攻營拔寨,短短五日時間就拿下瞭柳城、南麗、睦州、興湖、岷縣等五城,剩餘的兩城守將早就嚇得心膽俱裂,還沒等龍輝攻打便開門投降。
城池到手,凈塵便派心腹弟子進駐各城,按照特定位置佈下極元器或者尋覓極元位,準備十二地支陣法,另外還要針對蒼孁的太歲破軍,知曉烽火臺修建完畢,便可建成防禦陣法,重生金陵沃土,在這個期間龍輝更要小心,在分兵駐紮在十二地支城池,若是給對方奪回城池毀掉極元之器,將是前功盡棄,如此一來龍輝的兵力就此分散,幸好還有水師相助,能夠迅速地援助。
洛川帥府,主帥、丞相、太師三人聚首,討論日後戰局。
仇白飛眉頭凝鎖,灰青的膚色再添三分沉重,七大城池相繼失守,讓他心情沉重無比,對方來無影去無蹤令得他無從把握,他曾試過派兵奪回城池,要麼就是被對方提前攔截,要麼就是直搗自己的後院,弄得他頭疼不已。
龍麟軍明明就是攻城拔地,卻又暗含草原民族那套以戰養戰,飄忽不定的打法。
靳紫衣也愁眉苦臉:“逆賊水師已經強大到瞭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不但攻擊力和機動性都堪稱前無古人,再加上準確的情報還有妖族各種異術,實在棘手!”
仇白飛長嘆一聲:“如今沿江城池一一失守,戰局已經超出我的意料,要想平賊還得花上一段時間。”
靳紫衣道:“大帥不必過於悲觀,為帥者不一定要百戰百勝,而是要看清局勢做出準確的判斷。”
仇白飛點頭道:“本帥有個想法,希望相爺和太師能夠替我參詳一番。”
靳紫衣道:“大帥客氣瞭。”
仇白飛道:“江南兵將最擅長水戰,但如今水上優勢在逆賊的蛟龍面前蕩然無存,而陸戰又偏偏是他們所長,我的士兵遇上賊兵根本就是不堪一擊,所以我決定以守待攻。如今我軍雖然屢戰屢敗,但並未傷及根本,還有十萬軍馬,再加上各郡縣的民練團,人數還是占據上風,而逆賊名不正言不順,又是初入江南,很難征集到足夠的兵源,所以目前我軍的優勢便在於兵源開廣,而逆賊雖然連戰連勝,但再怎麼大勝也會傷亡,我就這樣跟他虛耗下去,跟他拼根基!”
尹方犀點頭贊道:“大帥此舉確實是應對良策,目前逆賊戰力驚人,不宜硬碰,我們就避其鋒芒,跟他來跟持久戰!”
靳紫衣也笑道:“妙哉,逆賊雖然收編瞭妖族,獲得各種妖法邪術,但卻也讓江南百姓對其產生莫名恐懼,對其敬而遠之。靳某敢保證,若逆賊在江南征兵,定會引來百姓不滿,到時候隻要我略施小計便可挑起民變!”
雖說目前妖族和人和睦相處,但要想雙方互相認可並非一朝可成,所以就如同靳紫衣所說,普通人依舊害怕妖,而妖類雖然不欲傷人,但他們畢竟有著比常人更強的天賦,多多少少都會瞧不起普通人,兩個族群要想真正地合二為一,沒幾個甲子是做不到的。
靳紫衣說暗設的這條計策雖然看似粗鄙,但卻是直接切入龍輝要害——計謀不必要多麼新奇莫測,隻要能夠發揮最大的效力便可,這就是靳紫衣用計的原則。
尹方犀道:“逆賊雖然士氣如虹,但卻也到瞭強弩之末,十二座城池已經是他們所能奪取的最大極限,他們之所以奪城不過是想給金陵一個緩沖防禦的空間,如今目標已經達到,相信他們不會再有大動作。”
靳紫衣道:“妖族有各種機關陣法,我儒傢也同樣不少,便趁這段時間趕快制造一批利器應對未來之變。”
尹方犀蹙眉道:“師弟,要打造利器耗費不少,單是鎮邪車、懸空球還有赤火箭已經讓我們頭疼。”
仇白飛聞言,說道:“太師、丞相不必擔心,仇某軍中還有些閑錢,便請二位拿去使用。”
靳紫衣道:“大帥,你誤會靳某的意思瞭,錢財我儒傢不缺,缺的是資源和材料。”
仇白飛不好意思笑瞭笑,他剛久經官場才還誤會這兩人是在暗示一些什麼,熟料這兩人並非是昔日那些官僚。
兩人雖說有些行為讓人憎惡,但骨子裡還是透著那股儒傢的凜然浩氣,貪財受賄、敲詐他人這種沒品格的事他們根本不會去做。
仇白飛幹咳一聲,轉移話題來緩解尷尬:“相爺不知需要什麼材料,仇某或許可以幫忙。”
靳紫衣想瞭想,提筆寫下幾個材料——赤金礦、清月銅、南鄰鐵。
仇白飛不禁一愣,道:“這些都是金鐵奇石都產於偏僻之地,而且要想開采必須經過朝廷的同意。”
靳紫衣嘆道:“這也隻是一部分的材料,是用來制造某些利器的核心部位,靳某會寫個折子稟告皇上。除此之外,還需要不少的銅鐵礦脈,巧手工匠!”
此時門外親兵進來稟報:“大帥,有欽差來瞭!”
仇白飛急忙道:“快請入內。”
親兵應瞭一聲是,便將欽差帶進來。
隻見一名清秀男子帶著兩名宦官走入,兩名宦官手捧玉盒,垂頭低眉,而那名男子豐神俊朗,身著蟒鱗官服,頭戴翡翠玉冠,手捧黃綢玉卷,腳踩穿雲長靴,正是現今的吏部尚書——高鴻。
高鴻朗聲說道:“聖旨到!”
三人聞言立即下跪接旨。
高鴻展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江南軍主帥仇白飛奮力討賊,勞苦功高,特賜金猊寶甲一副。望其繼續為國效力,早日剿滅逆臣!”
仇白飛又驚又喜,他連番失利不但沒受到責罰,反而還有賞,不由感激拜謝皇恩:“罪臣連番失利,皇上不但不降罪,還賞賜寶甲,仇白飛粉身碎骨亦要報答天恩!”
高鴻將聖旨交給仇白飛,又轉頭對靳、尹二人說道:“丞相、太師,皇上有個口諭要下官傳達。”
兩人拱手道:“微臣聆聽!”
高鴻道:“皇上說瞭,若丞相和太師想制造利器,便放開手腳去做,無論要什麼皇上都同意。全國礦脈和巧匠任由二位調配,而且還將戶部工部劃歸二位統帥,除此之外還特命下官給兩位大人帶來一柄尚方寶劍,如有不從者先斬後奏!”兩人不禁欣喜若狂,從高鴻身後的宦官手中接過尚方寶劍,拱手謝禮。
高鴻又說道:“皇上已經知曉江南戰況,著下官同仇大帥說一句,勝敗乃兵傢常事,隻要大帥認為合適的戰略就放膽去執行,哪怕是退守避戰,皇上也不會責問!”
短短幾句話,仇白飛感激得五體投地,朝著玉京方向連磕三個響頭,說道:“臣生當隕首,死當結草以報皇上天恩!”
高鴻笑瞭笑道:“大帥,皇上知曉如今江南戰局緊張,特地派瞭一些援手,但大部隊的糧草還在召集中,此次隻是先鋒而已。”
仇白飛道:“既然是皇上派遣,便快快請進來。”
話音未落,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大帥不必如此麻煩瞭,貧尼自己進來便可!”
隻見門外佛光閃動。
一道窈窕身影盈盈而立,雪膚朱顏,手持拂塵,頭戴華麗天冠,外披赤羽天衣,胸前瓔珞連串,下著輕紗裙擺,雍容華貴,鉛華絢麗。
靳紫衣凝視片刻,開口問道:“此拂塵乃是以雪蟾玄絲所致,莫非是人稱赤伏摩訶的度紅塵師太。”
度紅塵頷首回禮道:“想不到雲漢院主也聽過貧尼薄名,真是受寵若驚!”
靳紫衣還禮道:“師太乃佛界名宿,靳某豈有不知之禮,隻是想不到常年在赤霞山靜修的赤伏摩訶也會涉入紅塵。”
度紅塵道:“如今妖孽橫行,國器動蕩,貧尼又如何能繼續靜修,唯有紅塵歷劫走一趟,度盡紅塵妖邪亂!”
度紅塵又道:“聽聞妖魔為禍江南,不少高人隱士也做耐不住,紛紛出山入世,如今已經在趕往洛川途中。”
仇白飛不禁大喜道:“妙哉,得師太此等強援,何愁逆臣不滅,天下不平!”十二城池在手,龍輝總算可以松口氣,但今日卻接到雀影眾的密報——不少武林人士進駐洛川,而且仇白飛不但未受戰敗責罰,反而還降下聖旨褒獎,除此之外,靳紫衣和尹方犀都得到統轄工部和戶部的權力,可以放開手腳制作各式利器。
接到這個消息後,龍輝立即召集所有人,除瞭鎮守十一城池的將領外,其餘核心骨幹基本到場,洛清妍、鷺眀鸞以及於秀婷隱居幕後並未出現。
龍輝說道:“大傢也知道洛川內的動靜瞭,不知有何看法?”
楚婉冰道:“滄釋天這一道聖旨完全把仇白飛的心給收走瞭,而靳紫衣獲得朝廷的全力支持,各種利器機關就會源源不絕地造出,我覺得應該及早做出應對,早日制造出煉神浮屠和噬魂妖雲!”
龍輝道:“萍山的礦脈足夠嗎?”
楚婉冰道:“足夠,但需要時間,在此之前先會制造一些煉神火炮和小型的妖雲,以作應對。”
白翎羽道:“仇白飛已經領教過咱們水軍的厲害,相信會揚長避短,以守待攻,囤積重兵防禦陸路城池。至於蒼孁,我想仇白飛還是會重點經營,那兒所佈置的兵力應該不下一萬,這個地方始終是一把威脅金陵的尖刀,需得早日拔除。”龍輝道:“蒼孁並無水路,而且我軍兵力都分散,有心無力。”
這時在一旁伺候白翎羽的王公公說道:“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龍輝道:“公公有話直說,不必拘謹。”
王公公道:“老奴覺得滄釋天的這聖旨有些問題,他對仇白飛便以聖旨的形式褒獎,而對於放權之事卻僅僅找人代傳,這兩件事明明可以寫入一張聖旨。”
崔蝶生於官宦世傢,對於朝中之事甚是熟悉,聽瞭王公公的話頓時捕捉到瞭一絲陰謀的味道,柳眉輕蹙道:“莫非這是滄釋天為瞭日後對付儒門的暗手?”
王公公繼續說道:“隻要寫入聖旨的東西皇帝便不能改變,因為朱砂白紙,一清二楚,而口諭卻說過就算瞭,做不得準,即便有外人在場,滄釋天隻要隨便找個借口調開仇白飛,然後再矢口否認當日所說過的話,給儒門扣一個濫用私權,擅造利器,圖謀不軌的罪名,就可以來個卸磨殺驢!”
龍輝點點頭道:“公公所言甚是,滄釋天一直想著收納三教,這般無恥做法也並非不可能,可笑靳紫衣一心要平叛,卻是給人當槍桿子使。”
衛兵敲門稟報道:“主帥,國淵夫人求見!”
龍輝急忙道:“快快有請。”
衛兵將穆馨兒引入堂內,穆馨兒柳眉凝鎖,似有話想說,但發覺氣氛有些凝重,便道:“龍輝,你們是在議事嗎?那我改日再來吧。兄高凌雲謹呈”龍輝笑道:“師娘快快請坐,我們已經討論完瞭。”
穆馨兒嘆瞭口氣,素白小手遞過一張紙條,說道:“這……這個是凌雲托人轉交給你的。”
龍輝大吃一驚,急忙接過一看,隻見上邊寫著:“先帝含冤,滄賊稱王。賢弟之肝膽忠義,不畏強權奮起討賊,愚兄恨不能於賢弟血灑沙場,無奈能為淺薄,唯有蟄伏賊側,替賢弟傳遞訊息,助賢弟夷平邪禍。明日,滄賊爪牙將從蒼孁襲擊金陵,望賢弟多加提防。”
“這確實是凌雲的筆跡,應該錯不瞭。”
穆馨兒道:“龍輝,你可要小心應對,莫辜負凌雲一片苦心。”
龍輝點頭道:“師娘請放心,弟子會小心斟酌。”
這時楚婉冰從龍輝手裡奪過紙條撕碎,哼道:“這種幼稚的詐降計也敢拿來糊弄人,高鴻這賊廝也太瞧不起人瞭!”
龍輝蹙眉道:“冰兒,這是師娘的一片好意,你為何要這樣做!”
楚婉冰道:“哪有人傳個密報還寫得如此囉嗦,不但用自己的筆跡來寫,還落下自己的名字,這不是嫌命長瞭嗎!”
穆馨兒俏臉一陣慘白,咬唇道:“冰兒,我不知凌雲如何得罪瞭你,但人傢是一番好意,你這樣做太過分瞭!”
楚婉冰急忙道:“師娘,冰兒無心冒犯您,隻是這封密報不能信!”
穆馨兒氣得酥胸上下起伏,身子不斷哆嗦。
龍輝急忙打圓場道:“師娘,冰兒意思是這信件未必真是高師兄所寫,可能是有心人的詭計。”
穆馨兒臉色稍緩,說道:“龍輝,我一個婦道人傢不懂這些陰謀詭計,還是你拿主意吧……我有些累瞭,告辭!”
說罷拂袖離去。
龍輝蹙眉道:“冰兒,你剛才似乎做的有些過火瞭,你隨我去跟師娘陪個不是!”
楚婉冰柳眉一揚,說道:“我沒錯,憑什麼道歉!再說瞭,高鴻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憑什麼穆師娘要替他說話!”
龍輝不悅地道:“冰兒,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楚婉冰覺得有些過火,急忙緩和下來,柔聲道:“夫君,冰兒也是替你著想,你想想看,當初昊天教能夠輕易殺死宋王,這其中定有貓膩。經過帝都血戰後,宋王府守衛也會比往日森嚴,偏偏昊天教卻如入無人之境地闖入宋王府,將宋王首級提走,這種事情除非是滄釋天親自動手,若不然誰能做得到。”
龍輝思索片刻,覺得有理。
楚婉冰又道:“昔日宋王一脈的官員或多或少都被排擠在外,唯獨高鴻不降反升,做瞭個尚書,你不覺得詭異嗎?還有當初秦傢選婿,高鴻明明可以在文學上擊敗泰王,他卻認輸,種種這般都說明此人不簡單。”
龍輝道:“所以你覺得這封信就是調虎離山,讓我們註意蒼孁而忽視瞭其他地方。”
楚婉冰點瞭點頭。
龍輝道:“我卻認為此信可能還有另一層意思,那便是抓準瞭我們這個心理,然後在反其道而行之,從蒼孁出兵偷襲金陵。”
楚婉冰凝思片刻,說道:“反其道而行確實是滄釋天的手法,既然如此,明天我便帶族人到金陵北面巡視一番,若有動靜你也可及早應對。”
龍輝不放心地道:“冰兒,讓娘娘跟你一塊去吧。”
楚婉冰道:“不用瞭,金陵守備已經夠少瞭,未免敵人調虎離山,娘親這些高手還是繼續留守得好。”
龍輝還是不放心,楚婉冰又道:“沒事的瞭,我們人少行動反而麻利,自保不成問題。”
說到這裡,龍輝總算同意。
第二天,楚婉冰帶著十多名妖族高手到金陵北面巡視,路過烽火臺順便看瞭一眼進程,此臺已經挖好地基,但要完工還得一段時間。
看過烽火臺後,繼續向前,一直等到傍晚都沒發現異象,楚婉冰心想:“果然還是調虎離山,幸好小賊沒中計。”
此時,在前方偵查的赤獅急匆匆跑瞭回來,稟報道:“前面來瞭一群武林人士,帶頭的是一個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