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亂軍沖散後,仇白飛好不容易逃出蘇明,出瞭城門在他身邊隻剩八百餘人。
親兵便詢問道:“大帥,我們該往何處?”
“既然敵軍已經攻破蘇明,想來附近的三座城池也是不保。”
仇白飛思索瞭片刻,馬鞭指著東面說道:“先去章雲休整,再回洛川。”
仇白飛引著眾人便朝章雲方向撤離,一路上,他小心避開丹郡、鶴舟、昆崗等三城的要道,專挑小路走。
行瞭五六裡路程,忽聞左側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循聲望去卻見火光晃動,兵甲如林,為首一員將領手持雙陌刀,腳胯高頭馬,大喝道:“仇白飛,哪裡走!”
那人正是王棟,仇白飛嚇得心驚膽寒,哪敢逗留,當即叫喚眾人加速逃走,王棟豈容這天大功勞在眼前流逝,率領一百陌刀騎奔襲而來。
可是陌刀本就沉重,戰馬跑起來頗受影響,相比仇白飛眾人都是輕裝逃走,速度更快,王棟追之不及,氣惱萬分,罵道:“他奶奶的,剛才發什麼瘋,帶兩口這麼重的刀去追人,早知道讓輕騎兵上去。”
仇白飛有驚無險地擺脫瞭王棟的追捕,但眾人受驚不小,身心疲憊,就在他們通過幽林之時,數枚利箭從暗處射來,幾個親兵中箭斃命。
又有伏兵?仇白飛大吃一驚,愣住馬韁,雙眼警惕地掃視四周,果然西面湧出一隻軍馬,為首者手持強弓,指扣箭矢,例無虛發,仇白飛的幾個親兵一一墜馬。
“仇白飛,束手就擒吧!”
伏兵之首正是梁明,他喊話道。
仇白飛咬牙罵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想不到仇某竟要被爾等鼠輩戲耍!”
梁明大喝道:“死到臨頭,還冥頑不靈,來人給我放箭!”
嗖嗖的弓弦彈響,箭如飛蝗,仇白飛眾人哪敢久戰,拔出軍刀撥開幾箭後,立即朝北面逃去。
兩番受伏,仇白飛身邊的兵馬折損過半,而他手臂也中瞭一箭,氣弱勢頹,好不狼狽。
領著垂頭喪氣的一幹親兵,仇白飛繼續奔逃,但是人困馬乏,行程大大受限。
走瞭兩裡,又見前方兵馬擋道,領頭者正是孫德。
“生擒仇白飛!”
孫德大喝一聲,率軍奔來,仇白飛強打精神,命令左右迎敵,拖住孫德,自己冒煙突火而去。
孫德也不來追趕,隻顧搶奪旗幟,任由仇白飛退走。
天色微明,黑雲罩地,忽然大雨傾盆,濕透衣甲。
仇白飛與軍士冒雨而行,諸軍皆有饑色。
仇白飛令軍士往村落中劫掠糧食,尋覓火種,方欲造飯,後面一軍趕到。
仇白飛心甚慌,仔細一看原來卻是儒門高手樂凝,封羿等人來到。
封羿道:“大帥,靳丞相得知蘇明戰況,特派吾等前來接應。”
仇白飛大喜,令軍馬且行,問:“前面是那裡地面?”
左右來報:“一邊是南彝大路,一邊是北彝山路。”
仇白飛問:“那裡投章雲去近?”
軍士稟曰:“取北彝過潼湖口去最便。”
操教走北彝。
行至潼湖口,軍皆饑餒,行走不上,馬亦困乏,多有倒於路者。
仇白飛讓眾軍前面暫歇,馬上有帶得鑼鍋的,也有村中掠得糧米的,便就山邊揀幹處埋鍋造飯,割馬肉燒吃。
盡皆脫去濕衣,於風頭吹曬;馬皆摘鞍野放,咽咬草根。
仇白飛坐於疏林之下,氣勢傾頹,看著這數百殘兵,心中悲苦莫名。
就在此時,前軍後軍一齊發喊、仇白飛大驚棄甲上馬,眾軍多有不及收馬者。
早見四下火煙佈合,山口一軍擺開,為首乃巾幗麒麟白翎羽,橫槍立馬,嬌叱道:“仇白飛,你要走那裡去!”
諸軍眾將見瞭白翎羽,盡皆膽寒。
樂凝拔出佩劍,騎無鞍馬來戰白翎羽。
封羿挽弓搭箭,縱馬也來夾攻。
兩邊軍馬混戰做一團。
仇白飛先撥馬走脫,諸將各自脫身。
白翎羽從後趕來。
仇白飛迤邐奔逃,追兵漸遠,回顧眾將多已帶傷。
樂凝和封羿掩護眾軍撤退,也不做糾纏,使瞭個虛招便策馬離去。
仇白飛擺脫追兵,正行時,軍士稟曰:“前面有兩條路,請問大帥從那條路去?”
操問:“那條路近?”
軍士曰:“大路稍平,遠五十餘裡。小路投猿臂林,近五十餘裡。隻是地窄路險,坑坎難行。”
仇白飛令人上山觀望,回稟道:“小路山邊有數處煙起;大路並無動靜。”
仇白飛思索三番,教前軍便走猿臂林小路。
諸將曰:“烽煙起處,必有軍馬,何故反走這條路?”
仇白飛道:“豈不聞兵書有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龍輝多謀,故使人於山僻燒煙,使我軍不敢從這條山路走,他卻伏兵於大路等著。吾料已定,偏不教中他計!再者,賊軍騎兵犀利,走此密林小道方可限制其騎軍機動性,對吾等是大大有利。”
諸將皆曰:“大帥妙算,人不可及。”
遂勒兵走猿臂林。
此時人皆饑倒,馬盡困乏。
焦頭爛額者扶策而行,中箭著槍者勉強而走。
衣甲濕透,個個不全;軍器旗幡,紛紛不整:大半皆是被白翎羽趕得慌,隻騎得禿馬,鞍轡衣服,盡皆拋棄,苦不堪言。
入瞭密林,便覺得陰風陣陣,眾軍凍得直打哆嗦。
封羿問道:“大帥,此地樹多草密,需小心敵人縱火。”
仇白飛道:“無妨,現下正值多雨春季,他們點不燃火!再說瞭,地勢險峻也不是對我們而言,賊軍若來打,本帥也可借地勢掩護。”
封羿總算明白仇白飛的意圖,此地雖險,但對於仇白飛這支殘兵未必不是好事,復雜的地形可以阻撓龍麟軍的追兵,同樣也對手若真在此地埋伏,仇白飛也可以借著地勢與之周旋,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可謂是一個喘息之地。
仇白飛道:“大道看似沒有伏兵,但風險更大,我軍隻剩不到五百人,要是在寬闊的地勢遇上賊軍,不說其他,就是那些騎兵也足夠叫吾等九死一生瞭。”
他冒險走遠路,走小道也是顧忌龍麟軍那犀利的騎兵和武器,最起碼在密林裡對手的殺手鐧施展不開。
先前對仇白飛選擇此道還有些不悅,如今聽瞭這番說辭,封羿不禁連連點頭,暗忖道:“勝不驕,敗不餒,能在如此險惡的局面冷靜思考,仇白飛不愧一代帥才。”
仇白飛命人在周圍佈下哨崗警戒,然後令眾軍稍作歇息,意圖休整個把時辰再趕路。
黎明破曉,日出東方,但林中樹葉蓋頂,陽光投不下來,四周還是極為昏暗,仇白飛覺得有些眼乏,便閉目小睡瞭片刻,但卻做瞭個噩夢,夢見自己被人五花大綁捆住,嚇得他立即睜眼。
稍稍喘瞭口氣,仇白飛暗忖道:“這個時候竟然作此怪夢,此地看來不宜久留,速速離去為妙!”
於是又命眾軍開拔,繼續趕路,眾人還沒休息夠,身困力乏,滿肚子怨氣,但仇白飛軍紀極為嚴厲,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隻得硬著頭皮趕路。
在密林中穿梭,需辨明方向,樂凝從懷中掏出羅盤替大軍指明方向,越是深入猿臂林,仇白飛眼皮跳得越厲害,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人在窺視自己,於是回頭查看,但每次回頭都隻是看到自己的士兵,並無異狀。
封羿看出仇白飛臉色不佳,便問道:“大帥何事愁眉?”
仇白飛道:“封先生,你可覺得這兒怪怪的。”
封羿道:“並無異樣,是不是大帥多心瞭?”
仇白飛嘆道:“但願如此。”
說罷又繼續趕路,走瞭半裡,那種不安依舊纏繞心頭,仇白飛拉住馬韁,下令道:“全軍止步,給我報數!”
在這個時候還要清點人數,眾將覺得主帥越發不可理解,但還是照做,清點結果全軍還有四百一十八人。
仇白飛搖頭道:“不對,剛才啟程前還有四百五十六人,怎地少瞭幾十個?”
封羿道:“林路崎嶇難行,士兵難免會掉隊。”
仇白飛道:“掉隊也不至於一下子就沒瞭幾十個,這其中必有蹊蹺。”
說罷便命左右檢查隊伍,果然是少瞭幾十人,於是便詢問士兵,他們也不知道這些同夥去瞭哪裡。
仇白飛暗嘆一聲:“希望隻是掉隊吧。”
說著便繼續行走,但每走一段路,他就覺得人數減少那麼幾個,先前是兩三個人,之後便是七八個,到後來就是十幾個,一座猿臂林就像是一頭饕餮巨獸的大口,不斷吞噬進入林中的人。
走瞭三裡路,仇白飛的殘兵隻有三百六十五人,儒門兩大執事也感到個中不妥,樂凝蹙眉道:“大帥,切讓妾身吹奏一曲!”
隻見她從懷裡掏出一支白玉蕭,置於芳唇之前,凝氣提元,以沛然浩氣吹奏樂曲,悠揚而又清遠的音波向四面傳去,震得樹木晃動,雜草顫抖,隨著音波蔓延,四周的高樹上傳來幾聲悶哼,幾口鮮血灑落地面,顯然是被音波震傷。
“有伏兵!”
仇白飛頓時明白過來,自己的人為何會不斷地減少,十有八九是跟這些伏兵有關。
眼見行蹤暴露,隱匿的人也不再壓制,大喝一聲:“孩兒們,動手!”
話音方落,隻見四周樹叢中人影飛掠,矯健敏捷,在樹木之間來去自如,如履平地。
仇白飛下令放箭殺敵,但這些敵人在樹木中穿梭,樹枝樹葉將箭矢遮擋瞭大半,仇白飛不過是做無用功罷瞭。
隻見這夥人數目並不多,也就兩百餘人,他們有的蕩著樹藤,有的上串下跳,嗖嗖幾個起落便將仇白飛的人給捉到樹上,仇白飛這才明白自己的人是如何減少的,原來是被這些敵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捉走瞭。
“全軍結半月陣迎戰!”
仇白飛立即命令眾人擺出防守架勢,抵禦敵人偷襲,眾軍弧形散開,相互依托,結半月陣防守。
但對方也不急於進攻,就這麼在四周高樹裡竄走,不斷地擾亂仇白飛等人的視線。
封羿不同於普通士兵,他目光如炬,氣息瞬間鎖定一個敵人,隨即一箭射出,將其一箭貫穿。
“小五!”
眼見兄弟慘死,首領怒不可遏,大喝一聲找死,隨即一股妖氣透體而出,隻見一尊八臂猿猴的幻化妖相浮現樹叢,正是猿族妖將袁飛子。
樂凝和封羿這才看出敵人來頭,竟然是一群猴精。
八大妖族各有特點,獨角巨人族力大無窮乃是天生的重型兵種;獅族、蒼狼族驍勇善戰,乃正面戰場的主力;傲鳥族制空,居高臨下偷襲敵軍;狐族善於變化,適合當細作;蛇族和蠍族使毒,善於暗殺和偷襲,而這猿族便是這叢林戰的行傢,他們善於攀爬,在林中矯健敏捷,往往叫敵人防不勝防。
這深山老林正是猿族的天下,袁飛子率眾奔襲,來去如風,一擊便退,無論得不得手他們都不會在地上跟敵軍糾纏。
隻見一個猴妖猛地跳下來,一刀砍翻一個敵兵,然後又爬上樹去,使得仇白飛想反擊都無從下手。
射箭吧,四周都是雜草樹枝,別說瞄準目標,就連箭都射不出去,也就封羿一人可以威脅這群猴妖,可是袁飛子領教過封羿的箭術,怎會讓他安然出箭。
封羿剛剛拉上弓弦,袁飛子便掏出暗棋朝他射來,封羿隻得收箭防禦,無法有效放箭。
樂凝見狀便要吹奏音波樂曲,但袁飛子馬上下令:“全部後退!”
樂凝還沒來得及吹奏,猴妖們早已躲得遠瞭,音波根本震不到他們。
要想吹奏音波功,就必須凝聚足夠的真氣,但凝聚真氣也是個損耗的事情,長期地凝氣極為疲憊,尤其是凝聚之後又散去,對功體簡直就是一種損傷,樂凝被這些猢猻折騰瞭幾回,便感到疲憊。
袁飛子窺準機會,大喝道:“兄弟們,小娘們沒氣瞭,咱們動手!”
眾猴妖興奮地連連嚎叫,掏出飛鉤朝著地下敵軍投去,鐵鉤入肉,仇白飛的士兵被硬生生拽瞭起來,半月陣頓時潰敗。
瓦解敵人最後防禦後,眾猴妖向仇白飛投擲暗器,傷亡慘重。
袁飛子又下令:“丟裂空子!”
眾猴妖又祭出裂空子投下,下邊頓時炸開瞭鍋,這一隻殘兵損失九成以上,仇白飛也被爆炸的氣浪掀落戰馬,摔得渾身劇痛。
他意志頑強,強忍劇痛,又翻身上馬,奮力逃命。
眼見敵帥孤身逃命,袁飛子嘿嘿一笑,飛掠竄襲,追瞭上去,這一人一妖便在樹林裡展開瞭追逐。
仇白飛在下邊策馬狂奔,袁飛子便在樹木間跳躍攀爬,追瞭三百餘步,袁飛子抓過一條樹藤,灌入妖氣,朝著地上的仇白飛抽去。
註滿妖氣的樹藤不下於鐵鏈,仇白飛肩膀挨瞭一鞭,筋骨欲裂,整個人都被被抽到半空,袁飛子哈哈一笑,手腕轉動,施展巧力,樹藤在半空打瞭個圈,將仇白飛給卷成瞭一個粽子,然後袁飛子手臂一提,便將仇白飛拽到樹上。
“妖猴,你敢對本帥無禮!”
仇白飛又急又怒,不斷掙紮,但註入妖氣的樹藤堅韌無比,他一時半會也掙脫不得。
袁飛子嘿嘿一笑,順手封住他的穴道,仇白飛氣海枯竭,再無力氣,就這麼地被生擒。
袁飛子提著仇白飛,也不理會餘下的樂凝跟封羿,招呼手下道:“兄弟們,肉粽子到手瞭,咱們回去領功吧!”
眾猴妖不禁一陣歡呼,在樹叢飛梭穿越,迅速離開猿臂林。
出瞭猿臂林,便見前方排著一千軍馬,為首者乃一持扇的儒雅男子,正是風望塵。
袁飛子行禮道:“風軍師,袁某不負所望,擒來仇白飛!”
風望塵笑道:“袁將軍辛苦瞭,待回去後,龍主一定重重有賞!”
袁飛子笑呵呵地恭維瞭幾句,便將仇白飛奉上。
風望塵命人將仇白飛投入囚車,用鐵鏈扣住他四肢,然後押送回睦州。
失手被擒,仇白飛雙目盡是恨意,死死地盯住風望塵。
風望塵笑道:“仇大帥,容吾自我介紹,鄙人風望塵,乃龍麟軍麾下軍師,不知大帥可滿意風某的一番款待?”
仇白飛咬牙道:“你們是故意將我逼入猿臂林的?”
風望塵點頭道:“然也,大帥猜得沒錯!”
仇白飛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狠決,死志萌生,便要咬舌自盡,誰料風望塵卻快瞭一步,一把扣住他下頜,並往他口中塞入一顆藥丸。
藥丸入口即化,仇白飛隻覺得渾身氣力為之一泄,筋骨酥軟,提不起一點勁來。
“你……你給我吃瞭什麼!”
仇白飛有氣無力地質問道。
風望塵道:“大帥乃我軍貴賓,未免路途生變,我傢主母特地讓風某給大帥服用這軟骨丹,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千人軍馬將囚車押回睦州,仇白飛滿腔苦楚,卻無法宣泄,隻得無奈地朝四周張望。
睦州城內民生和諧,兵不擾民,街道平和,絲毫不受戰火影響,駛入軍營後便見雄兵強將,甲胄林立,軍容鼎盛,一時無兩。
進入軍營,風望塵命人開啟囚車,解開鐵鏈,說道:“大帥請進,我傢龍主已經在營中恭候多時!”
仇白飛冷哼一聲,昂首走入中軍帥帳,龍輝一人端坐在桌案前,見仇白飛入內,立即命人搬來凳子。
“仇某已是階下囚,閣下不必如此盛情,直接將我綁入牢獄,或者斬首示眾!”
仇白飛也不坐下,冷冷地怒視龍輝。
龍輝也不動怒,道:“仇大帥,吾敬你忠心護國,才對你如此禮遇,若是換瞭張煥雨,我二話不說直接推出去斬瞭!”
仇白飛仿佛聽到最荒謬的事情,仰天大笑道:“忠心護國?從你這逆賊口中得到如此評價,對仇某當真是種侮辱!”
龍輝道:“大帥,下次結論尚早。究竟是才是逆賊,龍某已經說過很多次瞭,相信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仇白飛嘲諷道:“那仇某便期待著那所謂的水落石出的一日!”
龍輝擺瞭擺手道:“來人,將仇大帥送至金陵安置療養,不可怠慢!”
仇白飛哼瞭一聲,說道:“你不殺我,日後定會後悔!”
龍輝道:“未來之事誰知道。”
仇白飛離去後,白翎羽走瞭進來問道:“夫君,仇白飛留在世上始終是個威脅,為何不殺此人?”
龍輝道:“仇白飛在江南軍中尚有不少忠心舊部,若殺瞭他隻不過是讓他的舊部徹底投向張煥雨。倒不如留著他,讓張煥雨沒這麼容易地接管江南兵權。”
白翎羽嘆道:“本來是要把這兩人一塊擒住,可是那頭畜生出來攪局,最終功虧一簣。”
龍輝道:“這也未必是壞事,起碼張煥雨回去後,江南軍舊部一定會對他產生懷疑。”
白翎羽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仇白飛的舊部一定會以為張煥雨貪生怕死。”
龍輝笑道:“甚至還可能認為是他的無能導致仇白飛被擒,而且張煥雨為瞭接管江南軍兵權也會跟江南軍發生摩擦,總之咱們穩賺不賠!”
白翎羽喜道:“好你個奸詐小賊,這都給你算計進來!”
龍輝臉不紅,笑呵呵地道:“夫人過獎瞭!”
白翎羽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地道:“剛才冰兒托人來傳話,有個大禮要給你,著你處理完軍務便速速回傢。”
小鳳凰的大禮永遠都是那麼出人意料,想到這裡龍輝歸心似箭,滿懷期待地要去見識一下那份神秘大禮。
待各路將領回到營中,將詳細戰況告之後,龍輝極為滿意,這次突襲戰不但擊潰瞭滄釋天的前哨基地,更打散瞭二十萬大軍,雖然因為動用的兵力不足五萬,並不能很有效地殲滅敵軍有生力量,但也給十二地支陣法奪取瞭一快緩沖地,起碼睦州不必正面對上敵軍的幾十萬大軍,有蘇明等四城擋在前邊,龍麟軍可以喘口氣瞭。
處理完正事後,龍輝跟眾人約好舉行慶功宴的時間,便各自散去,龍輝也準備回府陪伴嬌妻,還未走出營門,便見慕容熙急匆匆地趕來,在他旁邊竟是久別多日的杜嬌。
“三少,今天是吹什麼風,把你從金陵吹到睦州。”
龍輝打趣道,“連杜小姐也來瞭,是不是準備給小弟發請帖瞭!”
慕容熙愁眉不展地道:“龍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龍輝見他鄭重其事,便領他們到府上。
這座龍府不過是龍輝臨時購買的宅子,既用來居住也用來處理軍務,相當於是臨時的帥府,其位置就坐落在凌霄的將軍府對面。
入瞭府邸,龍輝在大廳招呼兩人,楚婉冰聽說龍輝回來,滿臉喜慶地出來迎接,卻看到滿臉愁容的慕容熙和杜嬌,把即將脫口而出撒嬌話憋瞭回去。
“慕容公子,杜小姐。”
楚婉冰盈盈淺笑道,“想不到你們會光臨寒舍,真讓妾身倍感驚喜。”
小鳳凰接待客人落落大方,禮儀周到,盡顯龍門大婦風范。
慕容熙強顏歡笑,接過熱茶,禮貌性地喝瞭一口,而杜嬌卻是柳眉凝鎖,泫然欲泣。
楚婉冰柔聲道:“杜小姐,可是遇上瞭什麼煩心事?”
杜嬌眼圈倏地一紅,淚水在眼眶中不斷翻滾。
慕容熙嘆瞭一聲,握住她柔荑細聲安慰道:“小辣椒別哭瞭,先把事情跟龍兄和嫂夫人講一下,他們一定有辦法救伯父的。”
龍輝眼皮一跳,問道:“杜天雲莊主發生什麼事瞭?”
杜嬌咬瞭咬唇,低聲道:“爹爹……被人囚禁瞭!”
龍輝道:“究竟是誰這麼大膽,敢去天馬山莊撒野!”
昔日武林門派中,三教實力最強,天劍谷緊隨其後,而天馬山莊的實力雖然不算頂尖,但卻也是一方之雄,最主要的是無人敢去生事。
為什麼?因為天馬山莊盛產良駒,每年都給朝廷貴人、軍界戰士提供駿馬,所以這天下馬匹生意有九成都歸天馬山莊管,哪怕是三教弟子出遠門也得騎馬,這試問誰會去得罪天馬山莊,就連當初坐擁正陽地脈的元鼎也得對杜天雲禮讓三分。
囚禁杜天雲,有這種能耐和膽量者普天之下也就隻有滄釋天瞭,但龍輝想不通滄釋天為何要這樣做,他若想要戰馬,一道聖旨發下去,天馬山莊便會乖乖送上良駒,何必囚禁杜天雲,這樣做就算控制瞭天馬山莊也等同殺雞取卵。
龍輝問道:“杜姑娘,別著急,先喝口水再慢慢說。”
杜嬌點瞭點頭,抿瞭一口熱茶,說道:“春節前,山莊來瞭幾個人跟爹爹拜年。爹爹一向樂於交友,見他們遠道而來便熱情款待,酒席間他們向爹爹提出要做生意,而且出手極大,價錢比其他人還要高一倍。爹爹也沒想什麼,就答應下來,便親自帶他們去挑選良駒,他們選瞭一百匹好馬後,裝出一副十分友善的樣子跟爹爹交談。爹爹不疑有他,也跟他攀交情,可是其中有個人忽然將話題扯到我杜傢祖上的秘本,說想以重金購買這秘本,爹爹當場就拒絕瞭。”
龍輝和楚婉冰對視瞭一眼,心知這所謂的秘本便是杜天雲受難的源頭。
楚婉冰問道:“杜姑娘,情恕妾身多言,這秘本究竟是何來頭?”
杜嬌道:“姐姐不用客氣,到瞭如今小妹也不會再隱瞞什麼瞭。實話實說,這秘本名為訓獸訣,乃我杜傢先祖機緣所得,裡邊記載瞭馴服駕馭獸類的方法,我族先祖便是從裡邊抽取瞭馴馬之法,創建瞭天馬山莊。”
杜嬌繼續說道:“他們被爹爹回絕後,心懷鬼胎,就在年三十那一晚偷襲瞭山莊,他們武功很高,尤其是那個詢問訓獸訣的男人,一個人就橫掃瞭整個天馬山莊。他們打傷擒住爹爹後,就用我跟娘親威脅,爹爹迫於無奈隻得交出馴獸決,他們後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爹爹囚禁,然後讓其中一人假扮爹爹的面貌,控制瞭整個山莊。”
聽到這裡,龍輝已經猜出個八九分,恨得牙癢癢:“我說敵軍怎麼會出現這麼一支猛獸騎兵,原來是從天馬山莊奪來的秘笈!滄釋天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卑鄙下流!”
杜嬌垂淚道:“前些日子,我在一個丫鬟幫助下才逃瞭出來……他們發現我不見瞭,一定又會折磨我爹娘。”
慕容熙跟她心意相通,深切感受到她憂愁的心情,也不避嫌伸手將她肩膀摟住,抱在懷裡柔聲安慰。
龍輝心知此事重大,立即請來孟軻等人共商大事,聽聞天馬山莊的遭遇後,眾人不禁憤慨。
孟軻道:“龍兄,如今天馬山莊危在旦夕,吾等不可不管!”
龍輝點頭道:“於公於私,我都不會坐視不理,但要援助杜莊主我們必須有個詳細計劃。”
孟軻道:“龍兄,你若信得過我孟子輿,便將此事交我負責!”
龍輝微微一愣,孔丘也附和道:“是呀,龍將軍,此刻江南戰事吃緊,你實在無暇分身,倒不如讓師兄跟仲尼去西北走一趟。”
龍輝點瞭點頭道:“既然如此就有勞二位瞭!”
孔孟二人點頭稱是,慕容熙和杜嬌也是感激無比。
四人稍作休整,與翌日清晨便離開睦州,經小路避開敵軍防線,趕赴天馬山莊,行至中途卻見兩道婀娜倩影在前擋道,一者背負寶劍,身著勁裝,頭紮武士髻,卻是雪膚玉顏,英氣勃發,盡顯俠女風范,正是北城露;另一人粉色衣裙,寶劍系腰,頭梳婦人髻,雨潤紅姿,嬌艷客人,正是孟軻發妻素荷珺。
孟軻和慕容熙同時大瞭眼,北城露哼道:“慕容小三,你瞪什麼瞪,見到本姑娘很意外嗎?”
孟軻也奇道:“荷珺,你為什麼也來瞭?”
素荷珺輕咬朱唇,垂首道:“孟郎,我想跟你一起去西北。”
孟軻拂袖道:“胡鬧,我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遊玩,你跟過來做什麼!”
素荷珺揚起俏臉道:“就因為你是去救人,我才要跟去!”
孟軻嘆道:“荷珺,此番西北之行兇險萬分,你就別任性瞭,快快回傢去吧!”
素荷珺倔強地道:“我不,你去哪我就跟去那裡!”
孟軻大怒道:“豈有此理,你若再不回去,別怪為夫不客氣瞭!”
素荷珺凝望著他道:“每次你出去都是一身傷痛回傢,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出門都是擔驚受怕,生怕你……你再也回不來!”
說到這裡眼淚滾落臉頰,泣不成聲。
孟軻心頭一酸,嘆道:“荷珺,是我對不住你,這次我保證安然回來,你先回傢吧。”
素荷珺含淚地大叫一聲不,猛地撲到他懷裡,緊緊抱住孟軻,說道:“孟郎,求求你別再拋下荷珺一人好不好……這次去天馬山莊,就讓荷珺陪你!”
孟軻胸襟已被熱淚濕透,心頭暖融融的,不知作何說辭。
素荷珺一字一句地道:“孟子輿,除非你寫封休書,若不然今天我是絕不會離去的!”
孔丘幹咳一聲,說道:“師兄,難得師嫂如此深情,你便不要拒絕瞭。正所謂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二人就該風雨同濟,不離不棄。”
孟軻嘆瞭一聲,拍瞭拍素荷珺香肩道:“好瞭,荷珺,以前是我不對,今後我絕不會拋下你一人。”
素荷珺破涕為笑,抹去眼淚。
那邊慕容熙將北城露拉到一邊,埋怨道:“露露,你這麼也跑來瞭!”
北城露嗔道:“杜嬌妹妹來尋你,我便知道有事情發生,幸虧昨晚素姐姐跟我商議,我才知道你這負心漢要跑去西北。”
慕容熙道:“露露,我去天馬山莊是要辦正事!”
北城露啐道:“還正事,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連我都打不過,去天馬山莊給人傢送菜嗎!”
慕容熙哭笑不得,想來著妮子是要跟過去瞭。
杜嬌見北城露這般勞心幫自己,心頭一暖,感激道:“北城姐姐,謝謝你!”
北城露挽著她小手道:“自傢姐妹還客氣什麼,姐姐就去會會那幾個狂徒,瞧他們有什麼能耐敢到天馬山莊撒野!”
天馬山莊位於神州西北烏原,此處地勢廣闊,水草豐美,正是牧馬寶地,而且西通西域,北連北疆,可謂是兵傢要地,同樣也是杜傢崛起之根基。
進入烏原地域,六人行事更為低調,孟軻裝扮成一個滿臉橫肉的商人,孔丘扮作師爺,而慕容熙則裝成賬房,至於杜嬌三女則改穿粗衣麻佈,摸黑顏面,掩蓋其絕色容顏,扮作幾個運貨打雜的隨行小廝。
六人尋瞭一傢客棧落腳,察覺裡邊坐著不少武林人士,杜嬌低聲道:“每年這個時候是爹爹的壽辰,各路豪傑都會到山莊賀壽。”
杜天雲在江湖中頗有威名,再加上熱情好客,廣交朋友,黑白兩道都與他有交情,每年的壽宴都會有各路豪傑趕赴天馬山莊祝賀,除瞭慶壽之外,杜天雲每年都會在壽辰之日推出寶馬鑒賞會,要麼替他人品鑒良駒,要麼從山莊內精選寶馬贈予他人,無論哪種都讓外人瘋狂不已。
能得天馬山莊莊主贊賞馬匹,這匹馬定是萬裡無一,身價倍增,所以每年都有馬販子帶著良駒前來,哪怕杜天雲在自己的馬兒上多看幾眼,也能買到一個不菲價錢;而那些江湖人物更多的是來求千裡馬。
孟軻低頭用餐,忽然門外走入兩個漢子,一個滿臉虯須,身軀雄偉,踏步行走間自有一股不凡氣度,另一個頭戴氈帽,留著兩筆胡子,面色蠟黃,看似一副奸相,但眼珠靈動,似蘊智慧光芒。
眼見二人形貌奇特,孟軻也多留意瞭幾眼。
兩人尋瞭角落坐下,叫瞭一些酒菜靜靜食用。
這時候又來瞭一夥人,他們帶刀佩劍,兇神惡煞,大喝道:“老板,快將酒菜拿上來,大爺還要趕路呢!”
掌櫃陪笑道:“幾位爺,來的真不湊巧,小店已經沒有位置瞭,前面有傢酒樓,那兒的酒菜也是不錯,諸位不妨去試一試?”
為首大漢兇惡道:“豈有此理,大爺趕時間,跑到前面去黃花菜都涼瞭!沒有位置你不會給大爺騰張桌子嗎!”
掌櫃道:“大爺,現在客人都還在用餐,我這小本生意總不能把客人趕出去吧!”
大漢哼道:“行,老子不難為你個生意人,桌子我自己去找!”
大漢氣勢洶洶地帶著手下走進去,店裡的食客不禁一寒,紛紛低頭吃飯,不敢直視他們,免得生出事端。
大漢掃瞭幾眼,走到角落的桌子,拍案道:“你們——起來,把位置讓出來!”
虯須漢子淡淡地道:“你不知道什麼是先來後到嗎!”
大漢掏出一竄銅錢,拍在桌子上,喝道:“你們的酒菜我替你們付賬,把桌子讓出來,給大爺用餐!”
黃臉胡須男子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隨手丟在桌子上,說道:“這一錠銀子算是賞你的,別在這兒打擾咱們食欲!”
那個漢子往日霸道慣瞭,如今主動掏錢付賬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遇上這麼個頂撞自己的主,立即暴跳如雷,揚起拳頭便要動粗。
孟軻看不過眼,便要出手制止,卻聽粗漢悶哼一聲,整個人倒飛出去,一股腦跌坐在門外,而那個虯須漢子繼續低頭喝酒,仿佛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好快的身手!”
孟軻暗吃一驚,以他的修為竟看不清粗漢是如何被打倒的,由此可見這個虯須漢子之能耐。
慕容熙低聲道:“孟兄,那兩人極不尋常,若也是到天馬山莊祝壽的話,咱們更需小心瞭!”
孟軻點頭道:“慕容公子所言甚是,小弟會找個機會摸摸他們的底。”
就在他們低聲商議時,角落的桌子忽然投來一道寒光,兩人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冒瞭起來,整條脊骨好像是被人用冷水澆灌一般。
孟軻強壓心中不安,循著寒光回望而去,竟迎上瞭虯須漢子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聽到我們說話瞭!孟軻全身冰冷,腳底湧出一股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