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鐵壁,戰雲密佈,昔日抵禦外辱的雄關如今卻要無奈地應付來自後方的攻擊,來自河東的裴傢軍在皇權勒令下,挑戰軍神威嚴。
大足跺地,聲勢駭人,一尊磅礴巨人昂首叩關,即便在千軍萬馬之中仍舊是鶴立雞群,雄壯無比,正是另一具儒武巨神。
儒武抬手,掌凝陽火,隔空便是一擊,掌心處噴出一道灼熱光芒,竟橫跨數十裡徑直打向鐵壁關之上,整座雄關都籠罩在一層炙熱之中,士兵的汗剛一流出立即被蒸幹。
眼看光芒即將打中,卻聞城內一聲清喝:“陣起!”
鐵壁關四面頓湧浩元光墻,正是儒教防禦大陣——四維鎮邪界,同為儒教之物,今日竟同室操戈!儒武巨神意在先聲奪人,當即彎膝低首,悍然一躍,嗖的一聲撲向鐵壁關,仿佛刮起一股灼熱旋風。
就在儒武逼近之際,卻見一座百層高塔拔地而起,聳如峰巒,凜冽無匹,塔身上刻著妖異咒文,更有浮雕壁畫,既有雄偉氣度,亦有妖魅邪氣,正是震懾三界的妖族神器——煉神浮屠!再見煉神浮屠,儒武核心中的煌天摩耶心神警惕,雙手左右開陣,催動儒武內蘊咒法,隻看儒武氣海陽火翻騰,巨人昂首長嘯,隨即武甲分開縫隙,由內噴出蒸騰紫氣,紫氣瞬息凝聚,幻化諸天神佛之形態,紛紛擾擾,鋪天蓋地地圍剿妖異巨塔。
“你大爺的,無差別地亂打一通就妄想破煉神浮屠嗎?”
塔頂之上,月俊宛透過浮屠鏡像看到外邊戰況,眼見儒武巨神以陽氣化出威力巨大的諸天仙神,心中不免一斂,立即施展應對之策。
“妖靈聚,百塔開!”
月俊宛口念咒語法文,點開浮屠元心,伸手一按,啟動妖塔攻擊威能,隻見數道粗碩的長鏈深入地底,抽吸地心熱能,浮屠巨塔每一層皆開啟一尊炮口,頓時百炮齊轟,火力縱橫交錯,紫陽真氣化出的仙神皆被地火燒毀,消弭殆盡。
擊潰仙神化體,月俊宛雙手在元心上邊一劃,暗運妖族元功,元心之上立即飄起一幅透著熒光色彩的圖案,正是浮屠的影響,月俊宛用手指在浮屠虛影的第五十層位置指瞭一下,現實中的煉神浮屠立即生出變化,第五十層塔樓門窗打開,由內湧出無數妖靈,化出各類洪荒兇獸反撲敵兵,河東軍的兵將何曾見過如此兇獸,一個照面便被沖散陣型。
隻看一頭形如駿馬,首部雪白,而身上佈滿虎斑,尾巴赤紅的異獸率先撲入敵陣,對陣河東軍就是一陣撕咬,極其兇猛,此獸名曰鹿蜀;再看鹿蜀左側邊上有一頭長得像如羊,但卻生有九條尾巴和四隻耳朵,眼目更是長在背上,正是異獸猼訑,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形貌古怪詭異的妖獸,它們不斷地從浮屠妖塔內湧出,嗜血如狂,殺得河東軍前陣潰敗。
這些妖獸乃是太荒妖族所豢養的猛獸,隨著妖族被封入傀山,這些猛獸也漸漸滅絕,但每死一頭妖獸,妖族便提煉其中靈體精血,將其制成獸元,保存起來。
月俊宛接到重造煉神浮屠的命令後,便對這這座先祖妖塔進行瞭改良,既保留瞭太荒時期強猛的攻擊力,又多瞭許多難以測度的招式,其中將獸元鑲入塔內便是其中一環,他以此為獸元為根基,在塔內增添瞭一個萬獸妖魂陣,便是以地心熱能催動獸元精華,讓這些早已滅絕的妖獸以靈體方式重臨人世。
見到此景,煌天摩耶頓時傻瞭眼,他剛才雖然化出諸天仙神,但這些都是從儒武陽氣中分裂出來的,從根本上來說也是儒武巨神的紫陽元氣,無論是攻擊手段還是出招威力都比較單一,比較好應對,所以煉神浮屠來一個百炮齊轟就把這些仙神給打散;反觀煉神浮屠放出的妖獸,不但形態各異,而且還有具備各種異能,有控火兇禽,有吐毒怪蛇,有鉆土奇獸……總之形形色色的妖物層出不窮,看得他眼都快花瞭,更別說底下的河東軍兵馬,基本一個照面就敗下陣來,那還能作戰。
煌天摩耶氣惱無比,便要用巨武拍死這些妖靈,誰料這些妖獸雖然隻是靈體化身,但還保留瞭狡猾的習性,一遇上強敵立即就躲開,它們躲閃的手段繁多,有的鉆進土裡,有的混入人群,甚至有的還四散逃竄,令得儒武不知打那個好,弄得煌天摩耶極為憋屈。
月俊宛看得頗為得意,於是便暗中指揮眾妖靈對儒武巨神實施遊擊戰法,儒武巨神在東,妖靈就跑到西面殺敵,一旦儒武趕到西面支援,妖靈就收斂攻勢逃竄散開,而東面的妖靈便將集中起來繼續收拾河東軍,這般忽左忽右的戰法,很快就把河東的前陣完全打散,五千大軍盡數殲滅。
煌天摩耶見前陣已散,四周再無活人,當下把心一橫,催動儒武秘法,隻看肩膀武甲四下散開,每一片武甲皆透著紫色光華,猶如一片片的飛鏢暗器縱橫飛掠,好似萬箭齊發,又似天女散花,在方圓十裡內交織出一道道嚴密無隙的紫陽光網,無差別的一輪亂舞,將妖靈化體的兇獸盡數擊潰。
月俊宛哎呀一聲,心痛不已,這萬獸妖魂陣每發動一次都會損耗不少獸元靈氣,所以再次發動陣法需要一段時間的等待,他也是有些懊悔,心忖:“剛才隻顧著殺個痛快,誰料到把這些炮灰都滅光瞭,反而叫著大塊頭可以肆無忌憚地施展大范圍攻擊!”
這時儒武巨神大喝一聲,身上武甲頓時四散飛離,正是卸甲之態。
“喲呵,居然脫瞭個精光,老子正愁打不破你那身龜殼,現在正好給我祭炮!”
月俊宛一見頓時大笑,立即祭起煉神浮屠塔頂的主炮,對準卸甲瞬間的儒武巨神,要趁著機重創敵人。
煉神主炮猛然擊出,一道碩大無比的火光劃過天空,朝著儒武射去,方圓百裡頓時一片炙熱,便是大地也被烤得焦黑,赤土無邊。
隻看那道火光橫掃萬裡,最終落在千裡之外的山脈內,霎時一朵如同蘑菇般的煙霧升起,竟將萬裡山脈夷為平地,而且餘威難止,熱流再蔓延三千裡,方圓三萬一片煉獄火海,更要遭受天變地動一甲子。
月俊宛暗嘆一聲可惜,這一炮並未打中,顯然是被儒武巨神及時避開,就在此時,一道矯健的身姿閃電撲來,正是卸甲儒武,其動作敏銳快捷,迅比閃電,眨眼間就逼近妖塔三裡之內,依照這巨人的速度三裡距離不過是一步之遙。
月俊宛心知儒武巨神近戰兇悍,偏偏煉神浮屠的弱項便是近戰,他那容對方靠近開啟百層炮塔,以百餘烈火佈下一層炙網,意圖阻撓儒武逼近。
而這道火網隻是佈在正前方,儒武巨神腳步一轉,繞到側面去,避開百炮轟擊。
“狐貍精,給吾納命來!”
煌天摩耶催動儒武,抬掌凝氣,便要狠擊煉神妖塔的側方。
月俊宛罵道:“做你娘的春秋大夢!”
叫罵間再展奇術,妖塔元心猛然跳動,從塔層中飛出無數火影,定神一看竟是通體赤紅的晶石,這正是產於萍山的烈炎石,常年沐浴在地火之中,內蘊火性,上端更是雕刻瞭妖火符咒,在煉神浮屠的支持下,這些晶石四下飛舞,並射出灼炎火光,正好封住側面空缺。
儒武巨神行動受阻,這時烈炎石好似有生命般,流竄飛掠,繞到儒武身後噴射妖火,驚得煌天摩耶回身抵擋,然而這些晶石打一槍換一地方,又立即飛到儒武側面攻擊,就這樣左右流轉,上下亂竄,使得儒武巨神難以捉摸其攻擊軌跡,頓陷支拙,疲於奔命,好不狼狽。
招架瞭一陣子,煌天摩耶立即生出對策,他催動儒武氣海,巨神雙手一伸,掌心卷出一股吸力,將卸下的武甲盡數吸來,但並未重新穿上,而是懸空浮在四周,然後隨著其心意而動,形成可以移動的盔甲,既能抵擋熾火晶石的攻擊,又不妨礙卸甲狀態的敏捷,可謂是一舉兩得。
一者以懸炮遊擊,一者便凝浮甲護體,雙方你進我退,互不相讓,兩大神器激烈鬥法,可謂是驚天動地。
煉神浮屠強在破壞力和源源不絕的動能,但缺點便是機動性較弱,直來直往,隻要有絕對的優勢力量便可拆毀這座妖塔,當年便是由儒武巨神配合六大破虛高手以及天人高手不計其數,以此優勢兵力將其打碎;儒武巨神優勢在於靈活多變,三種狀態可以任意切換,可攻可守,可躲可閃,而且巨神擁有與人體相似的氣脈筋絡,隻要內部操控者修為所及,便可施展不同的武功招式,作出各種動作,即便處於絕對的劣勢它也能尋隙突圍,就如同當日從誅仙劍陣逃離一樣。
月俊宛操控火精飛舞亂竄,要尋到空隙攻擊敵人,而煌天摩耶則召武甲在身旁懸浮飄動,盡擋煉神浮遊的攻擊,兩大神物便攻守僵持,誰也難占上風。
倏然,就在儒武巨神身後,也就是河東軍總營所在的方向傳來陣陣高昂的殺喊聲,回頭一看,隻見八萬河東軍竟然朝這邊殺來,煌天摩耶暗忖道:“這幫蠢貨,現在聚在一起沖過來不是要給這煉神浮屠當靶子嗎!”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抽身後退,下意識地護住後方軍馬,卻不料數道鋼釬射來,內蘊熾烈陽火,硬生生頂在儒武後背。
煌天摩耶萬萬沒料到自己的人馬居然會偷襲自己,所以提防,被打瞭個正著,這股陽火與儒武體內陽氣同出一脈,而儒武懸甲則是以陽氣操控,這些弩箭並未受到阻礙,一下子就釘入武甲空隙,然後轟的一聲炸瞭開來,將懸浮武甲盡數打散。
煌天摩耶仔細一看,發覺這些鋼釬來自射日弩,這射日弩乃河東軍之配備,至於射箭之人卻是宗逸逍。
煌天摩耶又怒又驚,滿肚狐疑,心想這廝不是應該在鐵壁關把守嗎,為何會出現在河東軍內,而這些河東軍竟明擺著倒戈相向,跟這夥逆賊串通一氣。
宗逸逍哈哈一笑,袖袍一揚,單足一頓,霎時紫陽開陣,浩元正氣席卷八方,龐大的紫陽真火上接天雲,下引地氣,將儒武巨神限制在方圓三裡之內,盡顯破虛修為,可謂紫氣困儒武,陽火鎖巨神。
煌天摩耶也提元贊功,將光明業火匯入儒武氣海,儒武巨神動力倍增,揮手便要砸開紫陽困陣,卻不料月俊宛已經趁機將煉神浮屠的主炮瞄準儒武丹田,不露聲息地匯聚地火,隻待一舉擊破這尊巨武神兵。
先是河東軍叛變,如今再到宗逸逍佈陣困鎖,煌天摩耶心知中瞭對方算計,生死關頭不再保留,當下大喝一聲,開啟儒武最強之態——神憤!“給我統統去死!”
儒武祭起一口三尖兩刃刀,周身陽火燃燒,仿佛一尊煉獄魔神,猛然一躍閃電般撲向煉神浮屠,兵刃一揮,竟硬生生削掉妖塔的一角,內中的月俊宛驚得冒出一身冷汗,眼看儒武第二刀便要斬來,月俊宛急忙開啟妖塔防禦陣法,將地心真火裹住整座塔身,將第二刀擋在外邊。
煌天摩耶感到這道火團堅韌無比,劈在上邊感覺到一陣粘力,竟令得刀鋒無法自如運轉。
煌天摩耶一怒,拖刀橫拉,三尖卷出一層漩渦銳勁,將煉神地火硬生生鉆出一個口子,一下便突破瞭地火防線,直取妖塔中央。
焰光開鋒,煉神浮屠再遭重擊,被擊毀瞭四成火炮,煌天摩耶心知隻要再劈數刀便可將這座妖塔拆毀,於是提兵再攻,刀刀凌冽,好似雷電霹靂,又似驚鴻破日,月俊宛那容對方繼續放肆,操控妖塔內蘊陣法,霎時殘餘火炮同時轟鳴,近距離地強行擊中儒武巨神。
一團火雲煙霧拔地而起,隻見儒武巨神劇爆掀翻在地,身上的紫色炎火也是熄滅瞭大半,再看煉神浮屠也因為近距離的火勢對沖遭受重創,插入地底吸納真火的鐵索被銷毀過半,塔身開裂,整個塔身裂出縫隙,不斷搖晃,裡邊的月俊宛也被震得口吐鮮血,眼冒金星。
煌天摩耶暗想道:“河東軍已經反叛,敗局難挽,那我便盡全力摧毀這座妖塔,賺回一些本錢!”
想到這裡,三尖兩刃刀高舉過頂,吸納日華精元,整個身軀爆綻豪光,好似烈日降落凡塵,浩蕩極元吹拂全場,半數河東軍被燒成一律輕煙,屍骨不存,幸虧宗逸逍反應迅速,以紫陽玄功替身後兵馬擋住烈火,就連另一側的鐵壁關也被這股氣浪震得不斷晃動,城墻崩碎過半,城內房屋倒塌,百姓傷亡慘重。
而靠近儒武的煉神浮屠亦這股氣浪震得搖搖欲墜,塔內支柱也開始產生裂縫,月俊宛更是遭到餘波沖擊心肺,一口血哽在喉間,血塞迷心,幾乎暈死過去。
儒武巨神蓄滿陽氣,舉刀便朝妖塔劈下,誓要將其一刀兩斷。
宗逸逍倒抽一口冷氣,這一刀若是砍實瞭,煉神浮屠必然毀於一旦,而它在毀滅之前定然會激發內蘊地火,那又會是一場玉石俱焚的災禍。
危難關頭,一口巨碩戰戟橫空出世,硬生生架住儒武殺招,抬眼卻見一道偉岸身姿雄壯傲立,手中方天畫戟好似泰山險峰,巍峨鋒銳,身高千尺,氣態浩大,正是軍神楊燁挺身而出,他搖身一變,化作千尺巨人,以鏗鏘鐵骨硬接儒武絕殺,更以自身根基將這一擊的所有威力盡數消納,就連餘波都由他一人承受,鐵壁關力保不失。
然而這般硬接而又不卸勁,卻是傷害極大,便是楊燁亦無法承受,巨人化體頓時崩散,本尊也噴出一口黑血,眉心湧起一股青氣,顯然受傷不輕。
煌天摩耶見殺招被阻,更是惱怒無比,冷笑道:“好啊,既然楊燁你要來送死,本座也就成全你!”
說著便舉起兇兵,要將楊燁一刀劈死。
月俊宛這時壓下內傷,強提精神,駕馭煉神浮屠狠狠撞向儒武,隻聽轟隆一聲,兩大神物皆發出崩碎的響聲,煉神浮屠倒坍過半,而儒武巨神的整條左臂都被撞碎,而身上的紫色陽火也全數熄滅,無從維持神憤形態,氣力大減。
煌天摩耶難取便宜,於是便起瞭退走念頭,楊燁熟知滄釋天為人,自然察覺到瞭他的念頭,立即大喝道:“他要逃走,莫要走瞭這奸賊!”
煌天摩耶冷笑一聲:“本座要走便走,何人能擋!”
確實以他的修為配合儒武巨神,根本就是來去自如,即便煉神浮屠沒有遭創,也攔不住這尊儒武巨神,畢竟儒武巨神是擬人神兵,可作出許多活人的動作,滾爬跳跑,輕功步法那是不在話下,世上有摧毀踏能力的東西便隻有煉神浮屠、噬魂妖雲和誅仙劍陣,而且還必須不讓它逃走,偏偏這東西靈活多變,若是一心要走根本攔不住。
眼看儒武要走,楊燁不顧傷體,怒拔戰戟,灌入殘餘真氣,乾坤一擲,隻聞虎嘯蒼穹,方天畫戟猶如猛獸利牙,貫穿山河,猛地一下釘在儒武左膝。
宗逸逍也提起全身功力,將紫陽玄功逼上最高境界,他揚手一揮,身後河東軍的兵器全數飛起,在灼熱的紫火之中化成鐵水,隨著他心意轉動,鐵水立即鑄成鐵索如同蟒蛇一般纏住儒武的右腳。
雙足受限,儒武暫時難逃,楊燁大喝道:“月長老,快,趁這個機會!”
月俊宛吐瞭一口血沫,再次啟動煉神浮屠塔頂主炮,剩餘的長索則奮力抽吸地心真火,但由於浮屠受創極重,吸納地火的時間也大大延遲,原本隻需三息便可發射一炮,如今卻延長到瞭十息以上,看著主炮前端不斷匯聚的赤光,月俊宛覺得好生緩慢,心中極為焦急,不斷跺腳暗罵:“快點,快點……”
他心知機不可失,若這次不能一舉摧毀這尊巨人,那麼以後恐怕再無機會,畢竟滄釋天乃吃虧長一智之人,同樣的錯誤不會再犯第二次。
三息、四息……煉神地火僅僅匯聚瞭一半,仍舊無法開炮,而儒武巨神剩下的右手卻朝下盤探去,巨大的手掌覆蓋在右膝之上,那口虎牙破軍戟在它面前就像是一枚繡花針,儒武巨神兩根手指一夾便將其拔出。
此時時間是五個息,儒武巨神又朝右腳的鐵鏈抓去,要將其扯斷,宗逸逍立即催動紫陽真氣相抗,但卻發覺自己越是運功,儒武的手勁越大,這時他才明白過來,儒武乃是儒傢神兵,丹田氣海容量極大,他以紫陽玄功抗衡不過是助其恢復元氣,反倒是作繭自縛。
彼長彼消,宗逸逍手心一麻,漸漸握不住鐵鏈,而鐵鏈也再失去他的真氣支持不過是凡塵俗物,哪能抗衡儒武神力,裂縫不斷生出,轉瞬間便會斷裂。
功虧一簣之際,天際忽聞尖銳長嘯,一股腥風由雲端卷下,隻見一個血盆大口猛地咬住儒武手腕,定神一看,竟是一條堪比蛟龍的巨蟒,它從天空之上探下蛇頭,一口咬住儒武右腕,然後朝外一拉,便將儒武的右手給撤開,讓它無法去拉斷腳下鐵鏈。
雲端之上浮現一座殿宇,由巨蟒拉拽,正是初代妖後之行宮——靈蟒星宮,此宮殿雖不復太荒之金碧輝煌,但卻因為經過萬年風霜的磨礪,從而洗盡鉛華,透著一股古樸巍峨的氣勢。
宮殿內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月狐貍,你還磨蹭什麼!”
得巨蟒相助,鉗住儒武巨神,煉神浮屠得以聚集地心真火——“蛇美人,多謝瞭!”
隨著月俊宛大吼一聲,煉神之火猛然噴出,這一次並不像方才那般驚天動地,滅絕生機,而是把所有熱量聚集成一條尖銳細線,狠狠滴貫穿瞭儒武巨神的頭顱,隨即炮口朝下移去,這道火光便如同一把利刃,由上而下將儒武巨神切成兩半。
縱橫一時的儒教神兵今日慘然倒下,巨碩的殘軀頹然崩塌在地,鐵壁關內一片歡呼,楊燁抹去臉上汗水,總算松瞭一口氣,卻見宗逸逍面帶愁容,於是便問道:“宗兄,為何面帶愁容乎?”
宗逸逍一陣唏噓,嘆道:“當初此物乃是祖師爺用來對抗煉神浮屠,想不到今日我這儒傢弟子卻跟煉神浮屠攜手摧毀祖師遺物,哎,真是世事難料啊!”
楊燁道:“宗兄,儒武雖倒,但首惡未除,可不要大意瞭!”
宗逸逍心頭明白,與楊燁同時盯住那具分成兩半的巨碩殘軀,凝重的神識將其牢牢鎖住,裡邊的任何變化都逃不過他兩人眼睛。
“豈有此理!”
隨著一聲怒罵,殘軀之內竄出一道身影,正是煌天摩耶,他雖然居於儒武丹田,但巨神被切成兩半那一瞬間立即側開身形,運功護體,再加上煉神浮屠這一次是以點破面,殺傷范圍並不大,故而能毫發無損。
眼見罪魁禍首,楊燁和宗逸逍正要追殺過去,卻聽河東軍內響起一個軍令:“賊酋現身瞭,圍起來——殺!”
剩餘的河東軍馬蜂擁而上,各種兵器就朝煌天摩耶招呼過去。
煌天摩耶憤怒無比,喝道:“裴九郎,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居然敢背叛皇上!”
河東軍將領乃裴傢嫡系子孫,名為裴景元,排行老九,故而稱為九郎,自從裴海峰戰死後便接管傢業。
裴景元揚聲道:“什麼皇上,那不過是滄釋天假扮的西貝貨,還想我們裴傢替你們賣命!”
煌天摩耶一聽,臉色大變,驚怒交加,昂首大喝一聲,光明業火倒卷而出,一團白光升起,瞬間便燒死三千多人。
就在業火肆虐之際,宗逸逍和楊燁立即出手,同時出掌,分擊煌天摩耶左右。
邪神分身雙掌推出,便要接住二人掌勢,並在接掌瞬間施展天穹妙法的卸勁法門,準備借力打力,藉此脫身,但楊燁和宗逸逍早有防備,一交手立即發出棉柔韌勁,以纏繞為主,虛中藏實,令他卸勁法門無從使用。
同一時間,鐵壁關城門大開,各路高手殺入戰場,強兵猛將不計其數,更有天馬山莊、慕容和北城兩傢高手,千軍萬馬隻為誅殺眼前禍首。
煌天摩耶不禁膽寒心驚,虛晃一招便要逃走,而楊燁跟宗逸逍卻是緊追不舍,煌天摩耶把心一橫,猛地一咬舌尖,燃燒體內真元,身法瞬息萬變,強行擺脫兩大強敵的追趕。
楊燁嘿然道:“早知道這賊廝逃命手段驚人,今日可是再領教一回瞭!”
宗逸逍笑道:“督帥真是風趣,明明心中早有定計,還要這般戲耍。”
楊燁道:“這賊廝畢竟根基雄厚,逼得太急恐怕會狗急跳墻,倒不如先給他一線生機,讓他豁命突圍,待他真元虛耗殆盡,咱們再慢慢收拾他!”
兩人對視一笑,領著麾下親衛高手繼續追趕。
煌天摩耶連逃數千裡,見並無追兵在後,不由得心頭一松,畢竟他真元虛耗過度,難以為繼,此時既然沒有追兵便放緩腳步,稍作休整。
嘩啦一口鮮血吐出,煌天摩耶兩眼發昏,幾欲癱倒,但仍未脫困,隻得咬牙硬撐。
再走十餘裡便是昊天教的一個秘密分舵,隻要到瞭那裡便可發動隱匿陣法,躲避追兵,煌天摩耶稍稍定瞭定神,繼續趕路,他怕飛起來引人註目,於是便在密林中穿梭,但動作絲毫不慢,幾個起落便逼近分舵所在。
倏然,一股血腥味飄來,他不由得生出警兆,忙停下步子,緊盯前方:“誰,給我滾出來!”
這時一道渾身血污的人影竄瞭出來,撲倒在他跟前跪下,哀哭道:“教主,你可算回來瞭!”
煌天摩耶定神一看,正是阿修羅。
“發生什麼事瞭!”
煌天摩耶沉聲問道,阿修羅聲淚俱下地道:“教主,咱們在河東的十三個據點都給毀掉瞭!”
煌天摩耶臉色丕變,激動地問道:“是誰幹的?”
阿修羅道:“是裴傢,還有陸乘煙、孟軻、孔丘那群儒門弟子協助!”
煌天摩耶頓時呆住瞭,臉色陣紅陣白,咬牙切齒地道:“裴國棟,是你自尋死路,朕要你們全族滅絕!”
阿修羅問道:“教主,現在該怎麼辦?”
煌天摩耶道:“先回玉京再做打算!”
阿修羅點頭遵命。
煌天摩耶忽然感到有些不妥,冷聲喝道:“阿修羅,你非負責河東教務之人,你為何會在此地!”
疑問方起,阿修羅立即露出一絲詭異陰笑,與此同時逆運真元,散盡周身血肉,以作玉石俱焚。
煌天摩耶萬萬料不到昔日下屬竟自爆肉身,再加上他損耗在前,一時間竟也著瞭暗算,被這股力量給震飛出去,肺腑受創,口吐朱紅。
正所謂禍不單行,七色神光從後方打來,正中煌天摩耶背心大穴,磅礴的內力直沖經絡,摧脈毀穴,邪神分身傷上加傷,終於不支跪倒在地。
意識漸漸模糊,煌天摩耶眼簾深處映出一道飄然倩影,笑靨如花,妖艷絕世。
“你……是你這妖婦!”
煌天摩耶咳著鮮血喘氣道,兩眼透著惡毒兇光,盯著偷襲之人——鷺明鸞。
鷺明鸞掩唇嬌笑道:“滄教主,這算是咱們初次會面吧,妾身這廂有禮瞭!”她笑著做瞭個萬福之禮,但看在煌天摩耶眼中卻是說不出的諷刺和愚弄。
見到鷺明鸞,煌天摩耶頓時明白過來,道:“河東軍和阿修羅的叛變是你做的好事吧!”
鷺明鸞點頭笑道:“然也!”
煌天摩耶道:“你是何時控制他們的?”
鷺明鸞笑道:“阿修羅嗎?早在白淑妃翻案之時,妾身便對他下瞭奪神媚術!”
煌天摩耶道:“好高明的手段,竟不動聲色地佈下暗樁,想來你也從中套取瞭不少機密情報吧,今日我算輸得不冤!”
鷺明鸞搖頭道:“非也非也,自從我們雙方開戰後,妾身可沒有控制過阿修羅,畢竟你滄教主心思縝密,細微的不妥都會給你揪出源頭,所以我一直沒有使用這枚暗棋。”
煌天摩耶抹去嘴角鮮血,道:“那裴傢呢,你又是何時下的暗手?”
鷺明鸞聳瞭聳肩道:“這樣說吧,趙湘音是妾身的另一個身份!”
煌天摩耶總算理清所有疑惑,苦笑道:“好深的佈局,你鷺明鸞乃朕第二個嘆服的女子!”
鷺明鸞笑道:“得教主贊賞,實乃妾身之幸!”
煌天摩耶道:“既然你早已控制裴傢,完全可以讓河東軍直逼玉京,為何要等到此時此刻!”
鷺明鸞嘆道:“哎,妾身也想早日揮戈進逼玉京,但是你滄教主登頂九五,如日中天,西面有西域聯軍,北面又有鐵烈雄兵,張煥雨和仇白飛又聽命於你,玉京內禦林軍更是精兵強將,河東軍即便可以直接威脅玉京,但卻撼動不瞭教主根基,太早跳出來不過是自尋死路,所以妾身才一直隱忍,到後來,北面戰事逆轉,龍麟軍打開江南局面,妾身便有瞭動手的念頭,可是得知教主尚有儒武助陣,隻能繼續忍耐!”
煌天摩耶頓覺脊背一陣冰寒,他已經完全明白瞭這妖婦的佈局,先前他勢大,河東裴傢若過早出手,也僅僅隻是造成麻煩罷瞭,當時西域勁旅並未遠征,裴傢根本翻不起大浪;之後西域軍被拖在江南,西域諸國和鐵烈也被陸乘煙屠戮一空,鷺明鸞仍舊沒有動手,而是任由他調遣河東軍攻打鐵壁關,原因便是儒武巨神的存在。
之後鷺明鸞與螣姬聯手修復蛇後星宮,這才想出瞭毀滅儒武的方法,她才施展奪神大法,操控昔日暗棋,給煌天摩耶施加致命一擊。
這時楊燁和宗逸逍也追瞭過來,形成四面合圍之勢,煌天摩耶命數頓現兇兆。
“哼,想要毀吾分身,爾等也需付出慘重代價!”
煌天摩耶提起最後一口真氣,準備豁出性命,搏殺血路。
宗逸逍淡然冷笑道:“窮途末路,還妄想翻出大浪,可笑之極。”
楊燁道:“滄教主,你我也算一場相識,不妨告訴你一件事,早在咱們鏖戰之時,我軍已兵分三路,直取玉京!”
煌天摩耶臉色大變,卻知對方並非危言聳聽,畢竟河東已經投敵,他們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借道通過。
鷺明鸞控制裴傢和阿修羅的暗棋也算施展出來瞭,陸乘煙、嶽彪、崔煊毅借道河東,發兵直取玉京!
第二十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