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朱紅噴出,濺落在地,血色瘀黑。
魔尊盤膝吐納,睜開雙目,儼然精神十足。
一旁護法的端木罹戈問道:「父尊,您感覺如何?」
魔尊道:「地藏不愧是佛門巨擘,為父傷得也是不輕,再分別接龍輝和妖後一招,險些沒傷瞭經脈。」
他頓瞭頓又說道:「心魔雖能圈養在體內,但要同時將這些力量集合起來使出也頗為不易,畢竟這股力量已經超過根基的承受范圍,最多也隻是瞬間的爆發,但施展過後便會反噬根基,這次為父欲求速勝故而鋌而走險,其中艱難不下於當年的楚無缺獨挑三教教主,所以你們倆以後莫要強行集合心魔之力,即便要用也得分離出體,以分身的形式控制,切記不可集中在一起。」
陰陽雙魔齊聲應是。
端木瓊璇問道:「爹,你傷勢怎麼樣?」
魔尊道:「一番調息,再加上魔魂相助,也已恢復過來!」
端木罹戈問道:「父尊,如今已經收回七大魔境,下一步該如何做?」
魔尊問道:「如今帝皇一脈還有什麼嫡系或者旁系女子?」
端木罹戈道:「當初滄釋天以皇血祭天,皇族便隻剩下三兄妹,如今兩個女的已經逃出玉京,便隻有那個糊塗皇帝瞭!」
魔尊蹙眉道:「皇帝的女兒呢?」
端木罹戈道:「也被帶走瞭!」
魔尊沉聲道:「皇室還有什麼地位尊崇的人留下來?」
端木罹戈道:「蕭太後和蕭貴妃都被救走,如今除瞭皇帝外,地位最高的就是王太妃!」
魔尊肅容道:「罹戈,你且去將那王太妃收入房中,立即播下魔種,讓她受孕!」
端木罹戈頓時一愣,不可思議地看著魔尊。
魔尊道:「如今吾界大勢雖已蓄成,但畢竟退隱紅塵多年,氣運頗為羸弱,為父本想借來紫微帝脈增強我界氣運,最好的方法便是將魔、皇兩者血脈融合,原本吾將瓊璇嫁給皇甫銘便是想藉此懷上紫微血脈的魔種,但你也知道你妹妹的性子……哎,入宮這麼久便沒跟皇甫銘同床過,為父也不指望她瞭」端木瓊璇粉靨微微一紅,道:「父尊,吾界已經是兵強馬壯,何須那些觸摸不著的虛妄。」
魔尊道:「氣運雖然觸不到摸不著,但卻是實實在在影響著世間萬物,就如同那姓龍的小子般,無論如何逆境都能闖出勝機。丫頭,為父也不為難你,這紫微魔種的事便讓你大哥來辦瞭!」
端木罹戈並不尷尬,隻是問道:「那婆娘又沒有紫微血脈,孩兒如何能種下紫微魔種?」
魔尊道:「她也曾產下一個皇子,多多少少都沾上瞭些紫微帝氣,效果雖不如皇甫銘那麼好,但聊勝於無!」
端木罹戈昂首道:「孩兒遵命,這就去辦!」
望著兄長離開,端木瓊璇臉色頗為難看,魔尊笑道:「璇兒,隨為父來!」
端木瓊璇忙收斂心神,跟上父親腳步。
魔尊推開大門,一道瑩白的月光如銀盤灑落,照射進來。
門外乃一片廣闊的天地,原來父子三人所處之地乃是大佛寺內的七級浮屠塔,由塔頂俯視而下,將京師景色一覽無遺。
魔尊俯視大地,笑道:「璇兒,你可知為父為何要來此地麼?」
端木瓊璇搖頭道:「女兒不知。」
魔尊笑道:「此地乃佛門為數不多的存世聖地,正是作為喚醒他的祭場!」
端木瓊璇尚有些疑惑,卻見京師之內湧出一股黑氣,黑氣並非常人肉眼能見,唯有修行到一定程度的高手才能窺得一二。
端木瓊璇甚是訝異,立即施展神念追蹤黑氣的源頭,正是皇城之內湧出,在這股黑氣的影響下,整座玉京城都開始彌漫出黑色氣流,這些氣流乃人之貪嗔癡等邪欲所匯聚。
「這是怎麼回事?」
端木瓊璇花容微微變,魔尊道:「九五之尊心生惡念,邪欲縱生,上亂天象,下擾民心,這便是紫微成魔之征象!」
端木瓊璇將神念往宮殿內蔓延開來,隻見皇甫銘連夜召集文武大臣,怒聲道:「龍賊那廝太過可恨,居然暗遣妖女入京擄走太後和貴妃,簡直欺君太甚,朕勢要掃平江南,將龍傢滿門操斬!」
一名文臣上前說道:「陛下,公主和郡主可都還在江南啊!」
皇甫銘臉色一沉,反手一掌掃出,凜冽掌氣將那文臣打得吐血身亡,滿朝文武無一敢言。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朕沒那麼不忠不孝的妹子,屆時攻下江南將她們二人一並處死!」
皇甫銘冷森森地說道。
殺人立威,再頒佈聖旨,滿朝文武無一敢言。
皇甫銘淡淡地道:「鐵鷹何在!」
鐵鷹暗嘆一聲無奈,出列道:「微臣在!」
皇甫銘道:「朕令你為討賊大元帥,統領全國兵馬,踏平江南逆賊!」
鐵鷹道:「微臣遵旨!」
端木瓊璇看得奇怪,奇道:「當初女兒召集京師內的魔兵出來助戰,理應驚動朝野,為何無一人提出?」
魔尊笑道:「為父已經利用心魔大法將他們這一段記憶抹去瞭,他們隻是記得龍輝擄走太後和貴妃!」
端木瓊璇也習有心魔大法,但也隻是能控制他人心魔,而魔尊卻能隨意改換記憶,而且一出手便是抹去瞭滿朝文武的記憶,此等修為叫她也不得不驚嘆無比。
魔尊笑道:「璇兒莫要吃驚,這些文武大臣都在紫微帝星光華之下,如今帝星已被魔化,為父通過這層關系就可以輕松操控他們的記憶,若是換瞭尋常,倒也不能辦得這般輕易。」
那邊大殿之上,皇甫銘腦海中莫名浮現出母後和愛妻被龍輝淫辱的場面,臉色越顯猙獰,咬牙切齒地道:「傳朕旨意,攻破江南之日,便是將龍傢滅門,男為奴,女為娼,第一個攻入江南的人便優先可選取龍傢任意一個女眷!」
群臣心中瞬息一驚,江南王那一眾妃子個個皆是國色天香,皇帝開出這等條件,著實叫他們或多或少有些心動,意志堅定如鐵鷹、金子雲等沙場硬漢腦中歪念倒也是一閃而逝,其他臣子卻是悸動不已,恨不得便上陣殺敵。
鐵鷹卻仍是冷靜說道:「陛下,龍麟軍驍勇善戰,高手眾多,隻怕我軍非其敵手!」
皇甫銘哈哈笑道:「龍賊能接納妖族為其所用,朕乃天子,難道不會驅策魔界麼,正好給些投降來的魔兵大顯身手!來,再傳朕旨意,隻要攻下江南,美人任選,財物任拿!」
最後這一句話以內力逼出,傳遍玉京上下,令得所有民眾都聽在耳中,引起不少轟動,其中不乏好事者想入非非,玉京上空已經聚集瞭不少邪欲惡念。
魔尊見狀欣喜若狂,哈哈笑道:「紫微入魔,天子失德,萬民生惡,正是最佳時機!」
將手中佛骨朝天拋去,與此同時魔掌一揮,大佛寺內頓時哀嚎連天,原來是魔尊以邪法抽取眾僧精元。
僧眾精元朝空中湧去,匯聚在琉璃佛骨之上,而萬民所產之邪欲惡念也不斷朝大佛寺上空湧來,天空發出轟隆隆的悶響,一道璀璨異光劃開天際落下,直射在琉璃佛骨之上。
僧眾精元為肉,萬民邪欲為血,再以聖人骨架為根本,豪光之中一具嶄新的身軀逐漸生成,一尊三頭六臂的邪佛凌空浮現,口誦惑世引惡之經文,俯視蕓蕓眾生,正是昔日被地藏斬殺的欲魔波旬,如今集合萬民之邪欲再度重現人間。
波旬重現,六隻眼睛環顧四周,最終落在魔尊身上,淡淡地道:「是你喚醒本座?」
魔尊點頭道:「正是!」
波旬道:「魔尊,你對本座施恩,是要本座為你效命?」
魔尊嘿然一笑:「然也!」
波旬冷聲道:「你有這本事?」
魔尊道:「你身上的琉璃佛骨正是本尊從地藏身上抽出,你說我有沒有這本事?」
波旬臉色一沉,魔尊打瞭個響指,頃刻間四道身影破空而來,正是厲帝心魔、宗逸逍、尹方犀、凈塵等四大高手,他們同時圍在波旬四方,隻需一言不合便立即出手圍剿。
波旬怔瞭怔,哈哈笑道:「好個端木魔尊,當初吾與滄釋天打生打死,最後還是給你做瞭墊腳石,吾不服也不行哩!」
說罷雙手合十朝魔尊行瞭個禮。
魔尊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本尊也非咄咄逼人之輩,既然大師選擇合作,那本尊應允,待鏟除江南龍麟軍一脈後,便讓大師做萬教之主,統領世間教義,如何!」
波旬也是一陣心動,點頭應承下來。
魔尊說道:「凈塵、尹方犀、波旬汝等三人聽令,速速到虛空之外,尋回失落之三教聖器!」
波旬等三人點頭稱是。
江南金陵城,玄天府,龍輝召集文武大臣,以及請來儒道三大教主,對他們把事情始末說瞭一遍,眾人神色皆是陰沉無比。
風望塵憂心忡忡地道:「魔尊竟然隱藏得如此深,如今皇帝也被他控制,咱們救回蕭太後和蕭貴妃,隻怕會給對方一個討伐的借口!」
龍輝道:「方才吾感覺到玉京方向邪欲湧動,隻怕真如地藏聖僧所言那般,欲魔重生,加上波旬那廝,魔尊手底下便有五名破虛高手,尖端戰力與我軍不分上下。」
洛清妍道:「即便一對一,本宮也不懼那幾個狗腿子!」
於秀婷也是淡然,輕聲說道:「波旬再生又如何,當初吾能敗他,便能再叫他屈膝!」
鷺明鸞道:「但……對方始終有六大頂尖高手,我們這邊算上楊督帥也隻有五個,除非……能接觸元鼎的控制!」
龍輝道:「元鼎屬於不安定因素,不能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我們必須做好以褂敵眾的準備,即便巔峰戰力我們略輸一籌,但天人巔峰的高手我軍也是不少,冰兒、雪芯、碧柔、翎羽都有跟破虛一戰的實力,她們四人聯手即便是破虛也有戰勝的可能!」
洛清妍道:「冰兒強行提前出關,傷勢加重,還需繼續靜養,如今也隻有三人。」
於秀婷估算道:「即便是三人,但隻要能配合得當也可彌補巔峰戰力的不足,無奈對方也有陰陽雙魔這等高手。而且地藏聖僧說過,魔尊一傢子似乎已經收集瞭世間修者的心魔,心魔之力雖隻等同本尊突破境界的那一瞬間的實力,但最少也可達本尊的七八成左右,應付起來倒也不是輕易。」
洛清妍也補充道:「除此之外,還需將魔兵的實力算入其中,太荒時代以來,魔界兵馬最是驍勇善戰,若妖族人丁興旺倒也能與之抗衡,可如今天下妖類隻有區區萬數,難以對付這支魔界強軍。」
風望塵問道:「屬下請問娘娘,以我軍實力可否抗衡魔兵?」
洛清妍不假思索地道:「不能,即便是聯合鐵壁關巔峰時期的戰力,也未必是魔軍的對手!」
她頓瞭頓又補充道:「封神法印沒有解開之前,魔軍之內便多有後天高手,如今法印一開,其實力更是難以想象!」
洛清妍這話倒是讓龍麟軍一眾將領心中百感交集,他們也知道自己麾下士兵的情況,天人級別的甚少,先天也隻是占少部分,多數是後天級別。
洛清妍嘆道:「當初本宮想解開封印,便是想憑借著我方巔峰高手眾多的優勢,集合力量擊殺對方首腦,如今看來是行不通瞭!」
她這一策略確實是將昊天教擊潰,使龍麟軍反敗為勝,但如今的魔界卻因為修者功力提升而生出的心魔進一步壯大自己,使得龍麟軍的優勢不再明顯。
鴻鈞開口道:「依貧道看,若能妥善運用陣法,也可逆轉實力上的差距,但對方控制瞭凈塵師叔,隻怕陣法一途難有建樹。」
「阿彌陀佛,若輔以天尊法印,教主應能與凈塵真人一鬥陣法修為!」
隻見地藏在惠明師的攙扶下走瞭進來,眾人忙起身相迎。
地藏道:「那日形勢危急,貧僧為瞭不讓聖器落入魔手,便將聖器打入虛空亂流之中,若能尋回聖器,以儒道佛三教根基催動,便能發揮聖器威能!」
孟軻嘆道:「聖器雖是威力無窮,但千百年來從未有人將其威力施展出來。」地藏道:「貧僧修築地府之時,日夜與聖器相對,倒也從中悟出一些訣竅。荒神筆內蘊浩然正氣,剛正無匹,所書寫繪畫皆能成真,若以此撰寫符文陣咒,便化出莫大的玄通威能,鎮魔驅邪;天尊法印乃具備瞭陰陽八卦之至妙精髓,乃道傢教義和功法之本源,手持法印者,可驅使寰宇神罡,驅策萬千星辰;十方智慧鏡乃卍華玄法所成,為本初佛們真經,照遍紅塵,即可渡盡四方,亦能震懾群魔。三件聖器在手,便可能人所不能,化腐朽為神奇。」
儒道三人聽後一陣驚嘆,孟軻道:「既然如此,那吾等便得奪回聖器,萬萬不可落入歹人之手!」
孔丘道:「欲尋聖器必須有三教根基,如今儒道皆在,唯獨佛門缺席,這十方智慧鏡要如何尋來?」
地藏笑道:「此事不必擔心,想來他們也該出關瞭!」
就在此時,玄天府外佛光大盛,陣陣佛號響徹雲霄,隻見兩名僧者並肩走來,竟是久違多日的接引、準提。
自從被波旬廢去武脈之後,雙佛便一直隱匿不出,此後隨著佛界退隱,他們更是失卻瞭消息。
再見故人,龍輝、孔孟及鴻鈞倒是十分欣喜,同時出迎二佛。
龍輝問道:「多日不見,兩位大師是否安好?」
雙佛對視一笑,道:「甚好,甚好,勞駕好友擔憂,罪過罪過!」
龍輝定神一看,卻見雙佛氣脈虛浮,並無一絲內力在身。
「兩位大師,你們的武功……」
龍輝疑惑地問道。
接引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身入空虛,心定神安。」
準提道:「有武功也罷,無武功也罷,心存禪心,即可佛法普渡,渡盡三千世界!」
地藏道:「二位佛者雖已無武,但就猶如一個倒空的杯子,可以重新容納新的神通修為,王爺不必提他們擔憂!」
龍輝見他胸有成竹,也是打消瞭疑慮。
接引和準提說道:「十方智慧鏡便交給吾等師兄弟二人,無論如何都要將聖器奪回!」
即便是龍輝要想從虛空亂流中找到三大聖器,也無異於大海撈針,唯有借助三教根基方有一線機會。
這般一番商討,便有瞭定計,孔孟負責荒神筆,鴻鈞和白雲道人負責天尊法印,接引、準提二佛負責十方智慧鏡。
商定好後,龍輝便要打開虛空通道,送六人進入虛空,他說道:「虛空無形無定,一旦你們進入其中便是我也沒法子預測到其中變化,一切都得靠你們自己瞭!」
六人點頭。
「等等!」
鷺明鸞忽然起身,玉手一招,一口寶劍凌空飛來,落在接引和準提跟前:「此劍本是由天佛的禪杖制成,如今交給二位大師,也算是物歸原主瞭!」
緊接著她又命人取來一個錦盒,裡邊又一竄珍珠,正是當初被白沙原上被鷺明鸞收取的定天神珠,她這般也是盡可能增強雙佛的實力。
接引拿起佛珠,準提握住寶劍,朝鷺明鸞使瞭個禮便轉身進入虛空通道,剩下的儒道四人也緊隨其後。
送走三教僅存不多的六名精英,龍輝臉色倏然一沉,喝道:「嶽彪,點起兵馬,隨本王再往渾谷河!」
嶽彪熱血沸騰,正是躍躍欲試,提起雙斧便轉身出門,召來白眉熊,點起五百刀斧步軍,嚴陣以待。
龍輝對洛、於、鷺三名婦人投以一記深切目光,說道:「此戰我親自出征,拖住魔尊,替三教爭取時間,江南及後方大營便得托付給三位娘娘瞭!」
三女輕點螓首,洛清妍柔聲道:「你且安心出戰,萬事小心!」
綿綿愛意盡在目光對接間。
這時一個小童走上前來,說道:「王爺,靳紫衣也願隨軍出征。」
龍輝心想對方尚未知曉靳紫衣還存活,此舉或許能奏得奇效,於是點頭應允。
龍輝等人騰雲駕霧趕往渾谷河大營,徐虎早已點起兵馬準備一戰。
進入中軍大營,徐虎稟報道:「朝廷已命鐵鷹為帥,點起三十萬大軍直撲江南而來,先鋒部隊兵分兩路,一隊為魔界的三千騎兵,距離我軍陣營不足十裡。另一隊為裴傢五千兵馬,正朝虎踞嶺而去。」
嶽彪冷笑道:「裴傢是鸞太妃昔日的走狗,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也不得不臣服,但這些土雞瓦狗也敢去冒犯督帥虎威,簡直找死!」
靳紫衣蹙眉道:「不妥,既然雙方已經撕破臉皮,這第一戰關乎士氣,以魔尊的心思無論如何都必須取得甜頭。既然如此為何要讓羸弱的裴傢去跟督帥鬥?」龍輝沉思片刻道:「虛則實之,虎踞嶺那一路才是最強的兵力!」
靳紫衣道:「靳某對此有些不同看法。」
龍輝道:「請講!」
靳紫衣道:「或許兩路都是魔界精兵!」
龍輝點頭道:「魔界之人曾隱匿在玉京,他們有某些偽裝的法門也說不定,虎踞嶺的那一路或許隻是偽裝成裴傢的魔兵!」
靳紫衣道:「吾有一策,或可將計就計,叫他們吃不瞭兜著走!」
另一方面,虎踞嶺內石洪也已經整裝備戰,楊燁重新披掛上陣,虎步昂然,點將閱兵,威風凜凜。
支隊伍有許多都是鐵壁關的舊部,見楊燁再度出戰,士氣頓時為之振奮無比。
斥候來報:「敵軍以裴傢軍五千人馬為先鋒,直撲我軍陣營。」
陸乘煙嘿嘿一笑,遣退斥候,對楊燁笑道:「明知虎踞嶺有督帥坐鎮,還是以裴傢的人馬為先鋒,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以魔尊那等智謀怎會犯這般失誤!」
楊燁淡然坐下,輕聲說道:「謀師有何看法?」
陸乘煙道:「往日魔尊極其神秘,陸某無法估算他之心性,如今他的圖謀和手段已經展露出來,從中便可窺出端倪一二。」
楊燁問道:「哦,那謀師有何高見?」
陸乘煙道:「從一開始這老魔頭就一直深沉而隱忍,居然以最小的代價換取瞭最大利益,由此可見他是一個擅長以小博大的人!渾谷河乃水域,除瞭江南王之外,還可能有蛟龍助戰,實力在咱們這一路之上,魔尊斷不會率先去打這邊,所以真正的主力都集中到瞭我們這一路。」
這時一封密信送來,陸乘煙拆看之下,裡邊是以鐵壁關行軍密字所寫,正是龍輝手筆,看過之後不由朗聲大笑:「妙哉,看來靳師叔也與我所見略同!」
話說接引、準提進入天外虛空,心中默念經文,四周頓時泛起佛光護體,抵禦星河烈勁的侵襲。
準提口誦大無畏慈悲智慧經:「渡一切苦厄,無畏己身業報,任由魔考萬千,吾禪心不動不懼,秉承無上智慧,化天地為用,禦魔鎮魔,德心見智,開宗明卷……」
說的也奇怪,經文一出居然凝聚瞭至純無比的佛力,穿過虛空亂流,蔓延十方星域,而接引也同時閉目冥想,進入枯木禪心,感應聖器所在。
兩人自從廢功之後,並未消沉,反而一心鉆研佛法,潛心悟道,倒也悟出一套嶄新的大道至理。
接引領悟一套三藏大乘經,所謂三藏者,乃法、論、經三說,法者談天;論者說地;經者度鬼,內蘊天文、地理、人物、鳥獸、花木、器用、人事……廣闊無比,囊盡萬物。
再看準提之修行倒也簡單瞭許多,卻是由簡入繁,他在閉關養傷之時直接將三教的基本教義拿來翻閱,儒傢之仁德,道傢之自然,佛傢之慈悲,三種最基礎的教義融合成心法學說,重在修心,以心溝通天地,既隨心而行,又有固守心智,做到可動可靜,萬法皆用,是為靈臺方寸大道,以靈臺方寸之小而見大,得證天地大道。
兩人的這番神通倒是少瞭以往剛猛無匹的武道威力,而是多瞭一種玄之又玄的心法修為,更偏重於術法變化一道,隻見他們攜手施展新悟神通大能,立即引來十方智慧鏡的響應,這口佛界聖器或許是感應到後輩標新立異、重辟大道而欣慰,竟主動綻放出璀璨華光,照亮虛空,引領二人來取。
雙佛為之一喜,立即施展神通,隻見接引伸手一拉,化星辰之力為車,朝著光華方向奔去;準提捏瞭個法決,默念幾句真言,足下升騰起淡淡雲霧之氣,凝聚成一朵彩雲,他大喝一聲去,彩雲化作殘影,馱著他飛往虛空深處。
眼見佛光越來越近,十方智慧鏡就在垂手可得之處,忽然生出變故,一股磅礴之氣橫空掃來蕩開雙佛。
「哈哈,跟著你們兩個小和尚果然有收獲!」
隻見虛空之中,靜立著一尊三頭六臂的欲佛,正是佛之異端——波旬!波旬冷笑道:「老老實實滾開,本座饒汝等一命!」
接引枯瘦的面容倏然一斂,雙目綻放光華,掐瞭一個拈花指,搖身一變化作六丈巨人,巨碩的手掌凌空朝波旬蓋下。
波旬單手一撐,聚起一面氣墻擋住巨掌。
接引張口一喝,念誦密咒:「唵、嘛、呢、叭、咪、吽!」
隻見五根手指化作金木水火土五行威能,使得五行相生,威能倍增,而口中的六字真言有從外部加強巨掌的威力,竟然復活的波旬首嘗挫敗。
氣墻轟然崩碎,波旬竟被震退數尺,而巨掌去勢未止,繼續朝波旬壓來。
波旬輕敵在先,已舔三分頹勢,被巨掌猛地拍到一顆星體之上,緊接著卻見接引揮掌一推,法能蔓延,化作五座巨山接踵而來,將波旬鎮壓在山底之下。
接引邊念那「唵、嘛、呢、叭、咪、吽」的六字真言,同時伸手虛寫,那六字真言竟化作實體朝五指山落下。
波旬雖然敗瞭首陣,但根基仍在,眼力依舊不凡,看出這六字真言的厲害,心想:「若給這六個字落在山體之上,勢必與我化作一體,使得周身血肉骨脈與山峰練成一體,若是要破山而出勢必反傷自身,損及根基……好個心思縝密的禿驢!」
就在真言落下的剎那,波旬猛提一口真氣,元功轟然爆發,震碎山石。
凌空躍起,手掌一揚,再發出威猛一掌,將那六字真言打散。
波旬另外兩隻手掌瞬間掐出怪異印訣,凝聚出恢弘異力,隨即拳掌發力一擊打出。
勁氣臨身之際,準提閃身而來,指掐變幻妙法,以小見大,憑空變化,挪移星空隕石撞向波旬,迫使他不得暫放過接引,抵禦臨近背門的隕石。
波旬掌勁驚人,一掌掃去便將隕石擊成齏粉。
「區區小佛,焉敢造次!」
波旬那一掌的餘威尚存,再順勢飽提元功,恢弘氣勁掃蕩而出,蕩平一片星空。
接引立即凝神以待,施展三乘佛言法,天地人三法歸一,化作梵音枷鎖,鎖形魔佛,同時準提也再施方寸之力,化小為大,拇指和食指一扣,念喝一聲:「變!」
頃刻便見萬物蒼生凜然浮現,猛獸、靈禽、軍隊、山崩、海嘯……接踵而至。
三藏大乘、靈臺方寸威能初展,叫波旬再度吃驚,忖道:「這兩個小佛竟悟道至此,若再假以時日必成佛宗巨擘,甚至勝過歷代的佛界聖人!」
他是又妒又恨,大喝一聲:「破!」
體內爆發磅礴力量,若論道之領悟他已是輸瞭一籌,但欲魔勝在根基雄厚,以力強破妙道至法。
轟隆一聲巨響,雙佛口濺朱紅,連連敗退,波旬哈哈冷笑:「道理再妙,汝等還嫩瞭點!」
說話間,魔佛雙掌一翻,化出欲界六重天至能邪法,便要一舉滅絕這最後佛脈。
就在此時,準提身上攜帶的寶劍倏然綻放豪光,憑空躍起,自主攻擊波旬。
寶劍鋒芒銳利,竟劃破波旬釋放的邪法氣流,直取魔佛本身。
波旬出掌禦氣封住劍芒,寶劍之上立即透出一股磅礴渾厚的神念妖元。
波旬認得那股妖氣,臉色倏沉,狠聲道:「鷺妖婦?」
「咯咯,正是你姑奶奶!」
嬌笑聲中,神念聚形,正是鷺明鸞。
波旬暗自驚愕:「這妖婦似乎有些古怪!」
於是掐指一點,發出一道氣勁試探。
鷺明鸞嬌軀竟被氣勁擊穿,然而卻不留半點鮮血,隻是身形漸漸淡化,消失無形。
「虛張聲勢!」
波旬冷笑一聲,然而笑意未止,卻聞身後嬌笑再起,還未來得及轉頭,背門就挨瞭一掌,打得他飛跌而出。
波旬穩住身形,定睛一看,卻見鷺明鸞不知何時又出現在自己身後。
美婦人柳眉一挑,嬌吒道:「賊禿,姑奶奶就要跟你算一算往日舊賬!」
嬌軀一閃,再度化作虛影撲來,波旬舞動六根手臂抵擋防禦,然而鷺明鸞的芊芊玉手卻好似無孔不入,任由波旬有那三頭六臂也攔不住一招半式,鷺明鸞招招得手,打得波旬好不屈辱,若非身上護體氣勁渾厚,再有萬民邪欲護持,隻怕早就重傷吐血瞭。
波旬越戰越驚,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的挫敗感畢生隻有一回,那就是對上於秀婷虛空無念劍的那一次,不同的是,劍仙的虛空絕劍是連影子都看不見就已經中招瞭,而鷺明鸞此刻卻是看得一清二楚,但卻是擋不住。
眼睜睜地看著這妖婦一掌拍來,波旬便舉掌去接,但鷺明鸞的玉手卻穿過自己的手掌,直接打在他胸口,使得自己的防線形同虛設。
不出十個回合,波旬便被鷺明鸞打得心生懼意,轉頭便跑,雙佛正要上前道謝,卻見鷺明鸞漸漸消失。
九雲山莊內,鷺明鸞卻是安然坐在椅子上,臉色略顯煞白,洛清妍則站在一旁。
鷺明鸞長嘆一口氣,說道:「若不是前些日子損耗瞭太多精神,這次怎麼也得將那偽佛打得吐三鬥血!」
洛清妍笑道:「妹子,你這玄神一念著實好用,隻是想想就足以打得波旬抱頭鼠竄瞭,這算不算是心想事成呢?」
鷺明鸞伸手揉瞭揉太陽穴,嘆道:「其實也沒那麼神奇瞭,要施展這玄神一念就必須先以神念確定位置,才能釋放出念想之力,而在虛空亂流之中,神念根本無法順利到達,所以我必須將先一縷神念寄托在那口寶劍之上,由兩個小和尚直接帶過去,隻可惜先前精神耗損過大,威力大不如預想那般。」
洛清妍道:「你這功法已經十分逆天瞭,隻是光想就能殺敵千裡之外,若再有你本尊那般力量,還讓不讓別人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