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襲黑裙,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嘴角浮現一抹動人笑意,端起桌邊的紅酒杯的杯柄,對著身前男女柔聲道:“林老師、沈師姐。能夠在這裡相聚,我很開心!敬你們……”
說罷,看到二人同樣端起酒杯,我嘴角上翹,突然有個念頭浮現,或許,
或許他們才是珠聯璧合的一對兒……
隨即我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我,
心中無比安寧……
或許是身在異鄉,很容易拋去諸多煩惱,
不再悔恨過往,
不再擔心未來,
盡情享受當下就很好。
我在臨行前便是這樣和自己說的,也不知道這次旅程能否化解心中鬱結。
“林鬱哥哥……”
沈如雪眼神長久停留在男人的側臉之上,面色羞紅,猶如桃花。
平日都是一副高傲冷臉,難得看到她如此小女人的樣子,我不禁覺得愛情的確是一樣很神奇的東西,
它能讓人幸福到如飲蜂蜜,
也能讓人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
它改變人的性格,
可以塑造一個人,
也同樣可以毀滅一個人,
差別也許僅在一念之間,
但終究錯不在愛情本身。
恍惚中,我想起瞭一個人,一個遙遠到我幾乎快要忘記的一個人,我們之間曾經有無限的歡愉,也飽嘗瞭失去的痛苦滋味,事到如今,我問心無愧,本該釋然瞭……
可不知為何,剛才沈如雪看林鬱的那一剎那間的眼神,我竟有一絲失神!
那個男人救瞭我,
我遇到瞭他。
情竇初開,
花樣年華……
那時的我看著他的眼神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如今的我都快記不清瞭。
愛情是什麼?
我依舊沒有答案……
是我太年輕,還是原本就是錯愛,根本就不該有個結果!
我為何還是忘不瞭他!
為何忘不瞭?
心有千千結,唯獨相思難斷,
相思難斷……
剪不斷,理還亂,
離別易,
再見難。
我有些羨慕眼前兩人,不論他們是否兩情相悅,總還有機會,可我和大叔,或許這一生都不曾擁有半點在一起的可能,所有的一切都變成瞭可笑的掙紮,就連他可曾真心喜歡和疼愛我,我都沒有任何把握。
我淡淡的笑著,突然覺得剛剛的那杯酸澀紅酒其實也很香……
“你半天都沒動東西瞭,是飛機上太累,沒胃口麼?”
沈如雪望著林鬱,面露關切神色,像是有些忐忑。
男人沒有看她,隻是淡淡說瞭一句:“我不餓……”
隨即他看著我輕聲道:“本來應該提早來至少一天的,誰知道前兩天協會那邊忽然安排瞭一個最新演出的發佈會,還指名讓我必須參加,所以才走的這麼趕。很累吧?我必須得說一聲抱歉……”
“沒關系的,這也不是你的錯……”
我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眼神瞄向瞭側對面的女孩兒,她沒有說話,忽兒抬眼亦是看瞭我一眼,四目相對,旋即交錯而過,剛剛那一刻對方的眼神讓我覺得通體生寒!
“我還真要謝謝你父親的親自‘關照’,連我的行程都勞煩堂堂舞協會長操心,作為‘晚輩’真是心裡過意不去……”男人斜瞥瞭一眼身邊的女孩兒,似乎有些隱隱怒氣,說話更是亦有所指,雖未挑明,但是責怪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女子臉色一白,表情僵硬,目光快速掃過我的臉龐,接著視線向下,神色十分尷尬。
我則伸出左手,手指捻動酒杯,沒有插嘴。
記得出發時是林鬱到我們宿舍樓下接的我,抵達機場商務艙候機廳的時候卻意外遇到瞭沈如雪,當時林鬱也不知道沈如雪也會去,而且還是同乘一架航班,我至今還記得林鬱看到沈如雪那一刻表情的戲劇性變化,原本還滿面春風的男子下一秒瞬間神色冰冷,似乎心情也被沈如雪的突然出現徹底攪亂。如果我都能看得出,相信以沈如雪的敏感個性自然也看的出。
沈師姐說她父親也是去參加阿黛爾的封山演出的,隻是因為最近比較忙,就讓她這個做女兒的代為參與。
一路上林鬱雖未明確表達,但是對沈如雪甚至有些冷漠的態度,我又如何察覺不到,尤其是過程中對我時不時的關心,兩相對比之下,我猜女孩兒的心裡一定不是滋味,卻又裝作沒事兒般強顏歡笑,看著備受打擊的女孩兒蒼白的臉色,我有些同情,心中也自然而然氣怨林鬱為何會對一個女子如此疏離,更何況這個女孩兒還是他的學生,再怎麼說也不該受到此種對待。可惜我不能去寬慰她,我知道我那麼做隻會火上澆油,也許還會讓事態變得更加糟糕。
明知不可能,卻偏要飛蛾撲火麼?
這一點,
我不如她……
女孩兒神色恢復瞭些許,她吸瞭口氣,緩緩說道:“我爸他這麼做應該……,應該也是為你好,那場演出你辛苦準備瞭半年多,如果不耽誤行程,我也覺得沒必……”
“沒必要來這麼早麼?”男人轉頭看向女孩兒,眼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神色,他張瞭張嘴,好似要說些什麼,可猶豫片刻後還是化作瞭淡淡一笑,他輕聲道:“算瞭,這事兒也不能怪你。回頭你找個機會和沈會長暗示一下,有些事情即便是做,也提前和我商量一下,這也是一種起碼的尊重。這話我說不合適,不過也不急於一時。至於說不說,你自己定……”
男人說話語速不急不緩,如同老師在跟學生說話。
反觀沈如雪的表情則呈現出與林鬱的平淡截然相反的狀態,女孩兒聽聞男人如此說話,非但沒有惱怒亦或是失落,反而如蒙大赦般臉現欣喜神色,接著重重點頭,鄭重其事的說:“林鬱哥哥,我一定會和他說的!”
我坐在二人對面,看的有些瞠目結舌。
原來女孩兒可以為瞭心愛的男人做到此種地步……
男人自當是沒有看到女孩兒的神情,僅僅是輕輕點瞭點頭,遂不再看向身旁女孩兒,拿起右手邊用玻璃杯裝的檸檬汁喝瞭一口,他看著我的眼睛輕聲道:“今天應該就是阿黛爾的舞蹈絕唱瞭,我希望你……你們可以好好觀察體悟一番,這對於你們未來的舞蹈生涯是至關重要的!”男人表情忽而變得嚴肅堅毅起來,他眼睛看著我,緩緩說道:“你和她很像……,或許將來成就還要在她之上,所以要珍惜這次機會,知道麼,陸清?”
聽到男人這話,我心中便是一沉。
餘光瞥見一旁女孩兒的頭更低瞭,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想來一定很難看吧。
這男人怎麼不分場合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若是我們兩個也就算瞭,可畢竟沈師姐在身邊,他這麼直接瞭當之間說我將來會如何如何,這不是明擺著將沈師姐晾在一邊,說不定還會記恨於我,之前好不容易換回那點兒好感又可能蕩然無存瞭。
他自己痛快也就罷瞭,憑什麼讓我置於這種尷尬處境?
我心中不悅,卻不好當面發作,轉頭望向窗外街道廣場上的獨有景致,僅是輕輕點瞭點頭,算是對男人的回應,可即便這樣,可能也很難打消女孩兒的心中芥蒂吧……
女孩兒抬眼望著我,眼眸瞇起,竟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那眼神似有無窮怨恨蘊藏其中,讓我眼皮子都忍不住輕輕顫動。
深呼吸瞭一口,我心中居然也生出瞭些許怒意。
是不是我太過於在乎對方的感受瞭?
我知道自己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沈如雪的事情,那還要我怎樣呢?
難道要直接說‘你們在一起吧,別來煩我瞭’才對?
你沈如雪要怨我便怨好瞭,我敵人不少,也不差你一個!
問心無愧便好……
“怎麼?覺得我說的不對?”我的無動於衷反倒讓男人有些無所適從,他隨即補瞭一句。
我笑著搖頭,輕聲回答:“我隻是因為阿黛爾的退隱,多少有些傷感,從此舞臺上少瞭一位偉大的藝術傢,多瞭一個平凡的母親,其實想想也很好。隻是我從小便喜歡她一直到現在,她為瞭傢庭這樣決然放棄舞蹈生涯,一時半刻還是很難接受……”
我話音剛落,誰知對面女生忽然冷冷譏諷道:
“年紀大跳不動瞭,說是為瞭傢庭,隻是給自己找臺階下,你還真當回事兒,搞這麼大陣仗,給誰看……”
聽到女人如此說阿黛爾,我也有些急瞭:“沈師姐,阿黛爾她雖然成名很早,但是一直以來都十分自律,近幾年更是憑一己之力就將芭蕾開創出瞭一個嶄新天地,到現在她還是處於巔峰狀態,甚至比以前還要好,怎麼能說年紀大跳不動瞭?我覺得你不該這樣說她……”
“陸清,你!”
女子嘴唇顫抖,臉色難看至極,雙目死死盯著我,眼看就要起身,可隨後她瞥見瞭身旁男子的此刻的表情,又輕輕坐下瞭,隻是口中小聲嘟囔:“我就知道……”
“行瞭!阿黛爾的舞蹈水準毋庸置疑,這件事沒必要再討論。演出晚上八點開始,我們先回酒店休息整理一下,七點酒店門口集合。”
男人似乎心情不太好,語氣也比較嚴肅,我們誰都沒有吭聲,與沈如雪目光瞬間相對,隨即交錯而過,我能感受到我們兩個之間此刻的劍拔弩張,表面雖然暫時相安無事,但是底下的暗流湧動卻愈發的明朗。
此刻的我亦有些怒氣,看向女孩兒的眼神也不再如在先前那般的主動退讓,若是她眼神不善,那也休怪我不給她好臉色!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自己的脾氣變的越來越差,情緒也很難控制,較之以往更易沖動,仿佛心中積鬱一股無名之火,無論如何都抒發不出去,事到如今反成燎原之勢,於人於己都是一種折磨。
似乎所有的這些都是從大半個月前再次見到劉鳳美開始的,而那一夜……
我拿起酒杯猶自狠狠喝瞭一大口,也沒管對面兩個人投來的訝異目光。
不堪回首的記憶,到如今卻愈發清晰,紅酒入喉,沒有甜蜜,隻有無盡的酸澀苦意,仿若那個我拼命想要忘記的夜晚。
整整一夜啊!
胸口緩緩起伏,
我下面竟然濕瞭
……
這頓晚餐草草結束,大傢都有些不愉快。
尤其是最後起身之時,沈如雪想要去扶住身旁男子的手臂,卻被對方悄然甩開,更是讓女人臉色瞬間蒼白,場面更加尷尬。
回酒店的路上,男人與我並肩而行,沈如雪則落後我們半個身位,餘光望去,女孩兒眼神幽怨,想上前卻又放不下身段,雖然我們走在一起,卻又像是踽踽獨行。
我不知道對方如此般‘熱臉貼冷屁股’到底是否值得,可這是她的選擇,我也隻能在心中微微嘆息。
因為愛,所以身不由已。
我也一樣……
不同點是,她還有選擇的權力,而我已經失去瞭。
巴塞羅那的夜晚,很美……
街邊的建築完美瞭體現瞭歐洲這片大陸獨有的浪漫情調,高度大體相同的住宅鱗次櫛比,接連成片緊貼著街道,樓上陽臺多養有鮮花,與墻面的雕花相得益彰。一樓多為店鋪,咖啡店,水果店,衣飾店不一而足,每傢的裝修都很講究。不是那種奢華,而是能夠完美契合周圍的環境,塑造出一種和諧的美感。
不得不佩服這裡的人普遍的審美水準之高,或許是文藝復興之後給這片大陸獨特的饋贈,也怪不得這裡可以出那樣傳奇的藝術傢……
想到這裡,我忽而陷入沉思。
這些年,周圍人的生活越來越好,身邊人也都開始有瞭更多精神上的追求,藝術展、話劇、音樂會等等也不再僅僅是小圈子的活動,隨著更多人參與其中,大眾約來越多的人喜歡上瞭藝術。不僅僅是首都燕平,我的傢鄉也開始有這樣的趨勢。前陣子小姨給我發來她參加一個本地藝術展的照片,水準也不低。而且近些年消費升級,周邊的店鋪裝修也都有瞭很大的改善,更多的設計元素融入其中,而且還很有中國特色。
我想用不瞭多少年,我們國傢人民的審美水平也會有更大的進步,甚至還會比這裡好。
瞧,此刻我身邊不就有這樣一位在享譽國際的舞蹈傢林鬱麼!
也許有一天,
我也能如他一般,站在最頂級的國際舞臺上,向世界展示我們國傢最美的舞蹈。
這也是為什麼我沒有如沈如雪那般隻研習芭蕾,而是還學習中國傳統舞蹈的原因吧……
我也知道,專註於一樣,才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但我也知道,中國的舞蹈如漢舞是需要傳承的,這才是我們文化的根基,而我有這個能力,無論如何也應該去學習,去跳……
街頭人群熙熙攘攘,也不知是我們三人的東方面孔很是特別還是如何,很多人都向這裡投來目光,其中還有三個外國男人沖著我吹口哨,比劃著手勢我也沒仔細看,之時紅著臉低頭前行。
“你在這裡很受歡迎啊……”身邊男人話語怎麼隱隱有一股酸意?
……
躺在床上,我靜靜的看著天花板,因為疲累,甚至連鞋子都沒來得及脫掉,頭發散亂鋪陳在床單上,右手小臂輕輕擋在眼前。
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演出的場地就在離我們隔著幾條街的位置,出門不到十分鐘便可以走到,所以我有很充裕的時間可以休息,接近一個晝夜的旅程的確讓人疲憊,大腦昏昏沉沉的,我拿起手機定好瞭鬧鐘。
很快就要看到阿黛爾瞭,
那是我一直以來的偶像和目標……
不知為何,在今天終於得償所願的時候,竟然沒有我一開始想象中的那般興奮,甚至沒有多少期待,反而有種莫名的悲傷。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瞭,或許是太累瞭吧……
林鬱、沈如雪和我分別住在不同的樓層,剛剛沈如雪先下的電梯,林鬱最後下。
當我要離開電梯的時候,記得身後男人輕輕喚瞭一句我的名字,而我也沒有聽到他後面說的話電梯便關上瞭。
他想說什麼呢?
上次荷塘邊我推開瞭他,他應該明白我的心意才對。
我不會愛上他,這或許與我心中是否有其他男人無關,連我自己也有些糊塗……
大概在我心中,一個一生的好老師比一個也許哪一天就要再不相見的男友要好上太多。
這是我做出的選擇,因此也不會後悔。
不知不覺間,困意襲來,我緩緩閉目,原本緊張的肌肉開始漸漸放松下來,尤其是眼眶周圍的肌肉,疲倦如同從骨縫中滲出,絲絲縷縷纏繞在我的身體表面,此刻的我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恍惚間,我眼前好像出現瞭一個模糊的身影,我想看清楚對面的人,卻是朦朦朧朧一片,看不清楚面龐,耳畔仿若有聲說話聲悄然響起,卻更是模糊不清無法分辨,而此刻的我竟也不覺得奇怪。
“你穿吧,我不回頭看!”
“你要是稀罕,以後就來我這兒,我免費送你!”
“我叫王永年,不是為瞭你的報恩才幫你的,我希望你能好……”
“丫頭,你這樣真美……”
“你還不明白麼,我配不上你!我不能擔誤瞭你的前程”
“小夥子,把它交給你瞭,我該收攤瞭……”
……
一聲聲熟悉的話語悄然浸潤瞭枕巾,睡夢中的我握緊瞭手掌,口中輕輕呢喃著:“大叔,你在哪?你在哪啊?清兒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怕那些壞人,怕見不到你!”
“清兒,好想你……”
……
身子悠悠蕩蕩,
似睡,
似醒,
如夢如幻……
不知何時起,原本屬於大叔的深沉聲音變為瞭另一個沙啞的聲響,如同破鑼。
“美人兒,老子叫李德盛!”
“上輩子積德能遇上她,咋說都要多享受享受這妞的身子,倒時候就是讓老子死也值瞭!”
“大美妞,你說我會不會幹膩?哈哈,怎麼可能啊,我告訴你,就憑你這長相身段,就算你是千人插萬人操的妓女婊子,老子也願意把你娶回傢!”
“好看,真好看吶!老天爺怎麼把你這種迷死人不償命的妖精生出來禍害人間呢!”
“隻要能玩兒到你,老子願意去死,真的願意去死!”
“告訴你,你不能嫁人,要嫁也隻能嫁給老子!要是你將來歲數大瞭,老子無所謂!操到你老死為止!要是逼被操松瞭,也沒事兒,屁眼兒也行!我要讓你知道,你是我的,你他媽是我的,你到死都是我的!!!”
……
不知不覺間,我悄然夾緊瞭雙腿。
右手透過輕薄衣襟輕輕揉摸挺立的胸部,左手撩起散落裙擺,手掌緩緩伸入瑩白腿縫之間……
“唔!”
身子瞬間顫抖,高跟鞋中的腳趾也一個勁兒的蜷縮收緊。
我臉色潮紅,反弓起腰微微張開檀口,
緩緩呼出一口氣
……
音樂起,
幕佈緩緩打開,我屏住呼吸。
頭頂,瑰麗絢爛的穹頂鏤刻盡情展示著這裡的富麗堂皇。
此刻我們所作的位置是享譽盛名的利塞烏大劇院,經歷過大火付之一炬,如今卻又得以重建。作為世界最大的歌劇院之一,這裡與維也納國傢歌劇院、意大利米蘭斯卡拉歌劇院、法國巴黎歌劇院、紐約大都會歌劇院、英國皇傢歌劇院等等齊名。或許是從小耳濡目染熏陶所致,我的夢想便是能夠有一天能夠在這樣的舞臺上擁有一次屬於我自己的表演。也許當那一天真的來臨之時,當聚光燈映照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會忍不住哭泣吧……
真的會有那一天麼?
我緩緩握住瞭手掌,心中暗自下瞭決心……
這是我畢生的追求,我會為此傾註所有的一切,我對此深信不疑!
我們坐在瞭前排的位置,因為票是阿黛爾統一安排,所以我三人並排坐在一起。
而此刻,坐在我右手邊的男人也在靜靜的看著臺上,神色內斂深沉。我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些什麼,是因為阿黛爾的退隱而傷感,還是因為別的事情?
作為如今中國最出色的舞蹈傢之一的他曾經敗給過臺上的這個女人,或許這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吧……
舞臺的追光映襯著男人筆挺的側臉忽明忽暗,一剎那,我的視線從舞臺上翩翩起舞的女人身上移開,落在瞭林鬱臉上,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顫,
真英俊啊!
如果我不是有著自己的喜好,也許真的會愛上這個男人吧……
他的右手邊,女孩兒一襲白衣,端坐在椅子上,昏暗的燈光下,我似乎瞧見那個女子癡癡的望著身邊的男人,沒有向舞臺上望去一眼。
也許在她眼中,身邊的男人便是她渴望的舞臺,亦如當初。
這個林鬱啊!
此刻的我忽而有些惋惜,其實,
其實對眼前男人而言,
她比我好……
今晚,舞臺上穿著白色華貴芭蕾舞服的阿黛爾如同璀璨彗星,光彩奪目!
女人臉上似乎沒有因為即將離開心愛舞臺的那種哀傷與惆悵,反而好似洋溢著幸福的感覺。
也許她是對的
……
演出結束,觀眾們仿佛還沉浸在剛剛的震撼表演之中,好長時間後才陸陸續續乘興而歸。大廳裡的人來自世界各地的舞蹈屆人士,說著不同的語言,從表情上看很多人都在惋惜這個註定在世界舞蹈史上留下燦爛一筆的女人的急流勇退。
此刻,我們三人來到瞭大劇院的門口,算是隊伍尾端,所以沒有剛剛人海人海的那種景象,街邊行人匆匆而過,剛剛的盛宴仿若一場夢境。
“阿黛爾,原來是很親切的人呢……”拾級而下,我輕聲說。
“別看她在臺上氣勢磅礴,其實人很好,不然我們也成不瞭朋友。”身邊男子笑言。
“我沒想到演出後阿黛爾會過來找你,看樣子,她,她似乎很喜歡你……”借著當空的月光,我說話也沒瞭顧忌。
“哈哈,人傢可是為瞭傢庭才放棄舞臺的,那她要是喜歡我不就亂瞭嗎!”林鬱心情不錯,也開起瞭玩笑。
“嗯,也對……”我捋瞭捋鬢角的發絲,嘴角微微翹起,嗯瞭一聲。
一旁一直默默前行的沈如雪神色有些黯然,始終一言不發。
“阿黛爾很喜歡你們兩個,還說我很幸運收瞭這麼好的學生。不管她是客套還是真心,我跟她說用不瞭幾年,你們都會在國際舞臺上大放異彩的!”男人眼睛看著前方,話語竟十分豪邁。
“她跳的是很好……”一旁沈如雪忽兒開口瞭,臉上有些淡淡紅暈。
“哦?現場看是不是很不一樣?”林鬱轉頭望向她。
女孩兒似有驚喜,立刻點瞭點頭:“對,之前以為都是傳言,作不得真,今天看到阿黛爾現場跳舞,真的很好看!若是有機會,下次可不可以還和我……”
“陸清,臨走的時候她特意和我提起瞭你。”男人忽然開口打斷瞭女孩兒的言語,他快放慢瞭腳步,聲音不大,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沈如雪臉色霎時間變得雪白,一雙眸子直直看向瞭我,神色晦暗不明。
我也有些尷尬,沒有搭腔。
男人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加快腳步向酒店走去。
……
電梯裡,我站在角落望向門口,腦中回想著先前阿黛爾的舞蹈神韻,心中暗自佩服女人的精湛舞蹈造詣,餘光瞥見此刻有些失魂落魄的沈如雪,便也沒瞭先前的好心情。
林鬱說瞭幾句話便率先走出瞭電梯。
而當電梯行至我所在的樓層之時,沒想到沈如雪竟是跟著我走出瞭電梯門。
女人身著白裙,與我的黑色的短裙形成鮮明對比,她沒有立刻說話,而是雙手十指交叉置於身前,隨即沖我笑瞭笑。
我猛然覺得脊背泛起一陣的涼意……
她這是要做什麼?
我不禁心中疑惑,轉身望向她,我笑問:“沈師姐?有事?”
女人直瞭直腰桿,臉上仍舊維持著僵硬的笑意,她看著我的眼睛:
“難得在國外聚在一起,不邀請我進屋坐坐?”
女人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我心中有些不悅,可又不想得罪這位心思難測的女子,並未表現出心中所想,隻是展顏一笑,輕聲說:“怎麼會!屋裡有點兒亂,怕師姐你看我笑話。跟我來吧,我正好帶來幾包茶,可以嘗嘗……”
我緊忙給她找個臺階下,右手向走廊一側輕擺,隨即當先領路。
說是屋子亂,倒也不假,今天到瞭酒店因為匆忙,箱子裡的一些衣服就搭在床上沒有掛起來,本想著回來的時候整理一下,沒想到卻是被沈如雪來個正著。
進到屋中,我穿上拖鞋後快步到床邊將幾件衣服拿起掛在瞭櫃子上,又用自己帶來的便攜式燒水壺燒瞭些開水,而沈如雪隻是靜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我做這些事情。
一通忙活之後,我給裝上茶包的被子中到瞭一些溫開水,隨即遞給瞭她一杯。
茶香裊裊,我笑著問道:
“師姐,試試這款紅茶,武夷山正山小種,有些甜,可以暖胃……”
女人看瞭一眼手中那杯漸漸變紅的茶水,忽而說瞭據無厘頭的話:
“你喜歡喝茶?到和我爸有點兒像。”
“啊?哈哈,我有這麼老氣橫秋麼?”我笑罵道。
女人嘴唇貼著杯口小酌瞭一口,她微微瞇眼,似乎還在咀嚼著口中的茶香:
“雖然我不懂茶,但味道是很不錯,好像有點兒桂圓的香味兒……”
我笑著點頭:“嗯!師姐哪裡是不懂啊,一下子就說到點兒上瞭。”
女人沒有笑,她猶豫片刻,隨即如同自言自語般說道:“我來瞭,你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對方如此直接的發問一下子把我說愣住瞭。
她這是何意?
難不成是來興師問罪來瞭?
我心生警覺,卻沒有立刻表現出來。
“是覺得有些突然,但現在知道瞭也沒覺得如何,反而有些開心……”
“開心?你可真會開玩笑。”女人笑瞭。
臉上笑意收斂幾分,我一字一句道:“師姐,上次我答應過你,雖然這次我來瞭,但那是為瞭看到阿黛爾,與他其實並無關系,所以你……”
“陸清,你不用解釋什麼。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要是總把這些掛著在嘴邊,倒顯得小氣瞭。”沈如雪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低聲道。
而我則坐在床邊,望著對面的她,也猜不出她究竟要說什麼,隻能盡量順著對方:“喜歡一個人,又哪有小不小氣一說,隻有是否足夠喜歡的區別。”
女人沉默片刻,隨即開口嘆道:“有些話憋在我心裡很久,今天很想和你說。”
“你說吧……”我沒什麼好猶豫的。
她抬起眼皮望瞭一眼我的臉,神色有些幽怨:“從小我就是周圍眼中最出色的那個。”
女人又喝瞭口茶,頓瞭一下後繼續道:“我從沒想過自己一路走來是不是太順瞭,直到你的出現……”
對方說的如此直截瞭當,讓我一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在她始終自顧自說著:“你是我的第一個對手,不論是舞蹈上還是感情上。別介意我說的這麼直白,我不喜歡拐彎抹角,覺得說得清楚一點兒對你我都好。”
“沒關系……”我輕聲道。
女人笑容有牽強,她忽而一字一頓的說:“就在今天之前,我甚至都不覺得你是我的對手,而是敵人!”
“我知道……”
看著女人此刻冰冷的眼神,我並未有什麼恐懼之意,反而覺得她有些可憐。
“你當然知道!我也從沒有遮遮掩掩。”女人提高瞭嗓音。
隨即她深吸瞭一口氣忽而大聲道:“我喜歡林鬱,我愛他!”
“嗯……”我緩緩低下頭。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我忽然有些心虛,對於女孩兒的話,我本應反駁,可此刻卻無言以對。
林鬱……
一個很讓人心安的男人。
“怎麼不說話?你喜歡他!對不對?”女人語氣瞬間變成質問。
“不,我不喜歡他,我有喜歡的人……”我豁然抬頭,鄭重其事的說。
“是誰?你能說出名字麼?”女人話語咄咄逼人,我皺起瞭眉頭。
“不是他,我喜歡誰也和你沒關系……”我心中十分不悅,話語便也不再客氣。
在這近乎於撕破臉皮的對話中,氣氛陡然降至冰點。
她來做什麼?難道就是來挑釁的麼?
“師姐,茶也喝的差不多瞭,我想早點兒休息……”此時的我早已沒瞭先前的耐心,打算馬上送客。
女人將茶杯重重砸在桌面上,她也豁然站起身,仰著頭大聲道:“陸清,你別急著趕我走,你不會以為我找你就隻是說這些吧!”
“師姐還有話說?”我語氣不冷不熱,既然已經把話說到瞭這個份兒上,我此刻也是無所顧忌瞭。
女人緊咬著嘴唇,似乎在天人交戰,片刻後,她突然踏前瞭半步,神色變得極為激動:“陸清,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
“你要說什麼?”面對女人此刻略顯扭曲的臉龐,我不自覺的退後一步。
“把他還給我……”女人嘴唇顫抖,雙手猛然抬起握住我的雙臂,我身軀一震。
“師姐,你別這樣?”我想掙脫對方,一邊扭動身子,又向後退瞭半步。
“你以為我不知道麼?那晚……”女人雙手緊緊攥著我的手臂,我感到手臂肌膚都被捏的很痛。
可女人的言語還是一字不落的進入我的耳中。
那晚?
什麼意思?
我有些懵。
“其實林鬱喜歡的是你,對不對?他想要的是你……”女人眼神開始變得空洞,聲音愈發的顫抖:“你當我不知道麼?”
她說出口瞭……
她竟然就這麼說出來瞭……
站在我對面的可是沈如雪啊!
那個無比傲嬌的沈如雪啊!
她怎麼哭瞭?
還是在我面前……
我該說什麼?
說那個男人喜歡的不是我?
可面對眼前幾乎等同於崩潰的女人,我說不出口……
沒法說……
“陸清,你不喜歡他對不對?”女人臉上的妝已花,蒼白的嘴唇不斷的打著顫,我第一次看到女人如此脆弱的時刻,原本心中壓抑的怒氣也隨之消散,心中愈感悲涼。
看到這個女人,如同看一面鏡子,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我便是想哭,卻不知道要找誰。
最需要安慰的人,其實,
是我……
真是可笑至極!
我搖瞭搖頭,沒有甩開對方愈漸握緊的手臂,忽然有些不忍心瞭……
“能不能把他還給我?我求你,……我求你好不好?”
女人手臂震顫,淚水肆意流淌,表情幾乎失控。
“師姐,你別這樣……。我從沒想過要搶走你喜歡的人,我不喜歡他!不會和他在一起,我喜歡別人,我想要專心跳舞,不想介入你們之間的任何關系,不要再糾纏瞭好麼?”
此時此刻,我已經完全被對方的歇斯底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到底怎麼瞭?
我隻是林鬱的學生,我拒絕瞭他的表白,我隻是想好好的學習舞蹈,而且我也向對方解釋過我真實的想法,可她仍然抱著我要搶走她心愛的人的念頭不放手,怎麼會這樣?
是我說的還不夠麼?
我的天,這個麻煩什麼時候還能平息,我真的對此無話可說瞭。
“你不喜歡他,不喜歡他為什麼要抱在一起?你們為什麼要抱在一起,啊?你們是不是上床瞭?他是因為這個才收你做學生的是吧?這樣你才能贏過我?才能直接參加肖爾娜比賽的對吧?都是你策劃好的?你就是想利用他,對不對?還有我爸爸,你是不是也……”
啪!
女人捂著臉倒在瞭地上,一臉震驚的望著我,眼神中露出著惶恐與不安,她沒有起身,就這麼左手撐著地面,女人著嘴唇顫抖,張瞭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沈如雪,你胡說什麼!”
我的右手緩緩攥起拳頭,幾乎氣得渾身發抖。
女人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住我的臉,如同仇敵。
瘋子……
此時此刻我真有一種吞瞭蒼蠅的惡心感覺,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要如此鉆牛角尖,我隻是想這輩子都再也不要見到她。
“走,你趕緊給我走!”我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厲聲道。
“陸清,剛剛我……”女人站起身。
我沒有聽她說什麼,快步走到房間門口,打開屋門什麼都沒說。
女人似乎也覺得鬧得有些過分吧,臉頰依舊有些紅腫的她走過我身邊的時候隻是輕聲說瞭一句:“換個老師,離開林鬱,對你我都好。”
“走……”我隻是說瞭一個字,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
就在此時,手機鈴聲忽然的響起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下顯得極度不合時宜。
女人似乎也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我隻是瞟瞭她一眼,隨即轉身走向桌邊,手機與備用房卡都擺在桌子上,點亮的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林鬱’……
他怎麼這個時候打來瞭?
我沒有回頭,隻是拿起手機,為瞭不讓身後的女人看到再加深誤會,我邁步走到瞭窗邊,點開手機貼在耳邊。
“喂,陸清,睡瞭麼?”對面是男人平靜的聲音。
“還沒……”我輕聲道。
“樓下有個不錯的酒吧,有時間……”男人忽然如此問道。
“我今天有點兒累,想休息瞭。”男人的問話讓我心中一緊,沒等他說完,我直接以休息為由拒絕瞭對方。
這個時候,林鬱的這個意外邀請會讓我面臨的麻煩更大。
想想身後那個幾乎對愛情執著到病態的女人,想想都頭大……
“哦……”男人聲音略顯失望,隨即他又說道:“明天我沒事,我帶你逛逛巴塞羅那,這裡我熟悉,好不容易來瞭,一定要轉轉看看!”
“再說吧……,好麼?”我左手抱著右肩膀輕輕問。
“怎麼瞭,你有點兒不對勁?”男人似乎察覺到瞭我此刻的狀態。
“沒什麼,早點兒休息吧。”
“嗯,你也早點兒休息。”
嘟!
我沒等對方說完,便按下瞭掛斷鍵。
回頭看去,女人已經離開,門未關……
如同用盡瞭全身力氣,我走到瞭門口,將門緩緩關上。
原以為看瞭阿黛爾的演出之後會很開心,
誰也不知道竟成瞭這樣!
沈如雪……
林鬱……
你們愛得死去活來,上演各種狗血戲碼,和我究竟又有什麼關系!
何苦要讓我在你們之間受這份兒閑氣。
我真的應該聽最後沈如雪的話,換個老師麼?
或許這樣對我才是最好的吧……
不像以往,我沒有彎腰,隻是隨意的左右腳相繼互踩瞭一下,脫掉的鞋子一隻壓著另外一隻,我同此刻的我一樣,
精疲力竭,
氣喘籲籲。
轉身仰倒在床上,這一刻的我隻想逃離……
手機鈴聲在此刻又響瞭!
我隻是靜靜的開著天花板上的燈光,什麼都不願去想。
鈴音如同著瞭魔一般,響瞭一遍又一遍,還是林鬱麼?
他應該不會這樣做的……
當我實在忍受不瞭拿起手機那一刻,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
劉鳳美!
“你要做什麼?”我率先問道。
“上次我們說的事情想好瞭麼?”
……
放下手機,心中憋著一股無名之火無處發泄,我緩緩閉上眼睛。
不知過瞭多久,我驟然睜眼,右手向床邊地面重重一揮。
砰!
手機砸到地面上,發出啪嗒一聲脆響。
微微弓腰,十根手指深深插入烏黑長發之中。
……
藍天,
白雲,
還有兩側的棕櫚樹。
沿著寬闊的蘭佈拉大道緩緩前行,昨夜的疲憊和煩悶也緩解瞭不少。
“前面是哥倫佈紀念銅像,以前我在這兒求學的時候經常和同學們來這裡。”
身邊,陪著我的是我的老師,林鬱。
原本我不該答應他來這裡閑逛的,
誰知道上午他竟然來敲我的房門,這個男人……
這件事情若是讓沈如雪知道瞭,又是一樁麻煩事。
心中苦笑,可一想既然和他出來瞭,便也不要再去想那些煩心事瞭。
清者自清,
若是處處都要避嫌,以後恐怕更是會變本加厲。
“我才知道,原來老師在這裡生活過,難怪對這座城市這麼熟悉。”
我緩緩走著,嘴角洋溢著輕松的笑意。
的確,身在異鄉,原本身上沉重的枷鎖暫時被卸去後,反而不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許算是一種逃避吧。
也好,偶爾出來透口氣,總好過去面對劉鳳美……
“三年,我在這裡求學瞭三年。原本巴黎和紐約的兩所藝術院校也在邀請我,可我還是選擇瞭這裡,知道為什麼嗎?”身穿淺藍色T恤和白色短褲的男人笑問。
“阿黛爾,對麼?”
我看著男人的側臉,抿嘴輕笑。
今天我穿著一件淡黃色的百褶長裙,隻有幾根細繩作為捆綁的高跟鞋很是清涼。
街邊的遊人緩緩而行,不乏有一些男人向著這邊投註一道道視線,我對此倒是不以為意。
“你怎麼知道?”男人有些意外。
“我猜老師是因為比賽輸給瞭她,所以不甘心才來的,我猜對瞭麼?”
此刻的我雙手背在身後,神色流露出少女的狡黠。
“哈哈,我……我還想賣個關子呢,你呀!”男人一臉無奈,卻也笑的十分開心。
不知不覺,我們順著哥倫佈銅像所指的方向來到瞭相傳他出海的港口“貝爾港”。
港口前停滿瞭密密麻麻的帆船。
飛舞的海鷗,
湛藍的海水,
很美……
“你看那條船,是哥倫佈出海時所用帆船的復制品,聖瑪利亞號”
順著男人手指所指的方向,我看到瞭一條看起來30多米長的帆船,上面有三根桅桿,以如今的視角來看,這條船可著實不大,但如果是哥倫佈出海時的船,那的確可以稱得上意義非凡。
“當年哥倫佈就是從這個地方出海,原本是要去遍地黃金的東方,後來卻碰巧找到瞭美洲大陸。出海的目的也不是有多偉大,隻是去賺黃金而已。也正因為如此啊,歐洲人才慢慢還是移民美洲,之後便有瞭美國。說起美國人的發傢史,一開始過去的都是些在歐洲混不下去的人。這些人的本性就是掠奪,把原本居住在美洲大陸上的印第安人屠殺……”原本滔滔不絕的男人說到這裡忽而頓瞭一下,他搖頭笑瞭笑:“上大學的時候我選修的國際政治,所以總是忍不住說這些事情,見笑瞭。”
“不,挺好的,我覺得你懂得很多……”我轉身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淡淡的笑著。
“略知一二而已”男人笑言。
海風拂面,我的頭發隨風飄蕩,一時間心曠神怡。
“那邊是浮橋畔,本地人叫它RambledelMar。那邊離海面很近,我們可以去那邊看看。”男人指瞭指前方架在海邊的巨大浮板說道。
“好啊……”
我點頭笑瞭笑,跟著男人的腳步向海岸邊走去。
此時剛好我們路過一個提著花籃的外國女子,她一頭褐色的頭發,忽然用我聽不懂的言語說瞭一句,應該是西班牙語,林鬱聽到女人的話停下瞭腳步,也用流利的西語回應對方,期間那女人還用手掌指瞭指我,伸手在自己的頭發側面虛空抹過,接著伸出瞭一個大拇指。
我一頭霧水,也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林鬱似乎很是高興,嘴角勾出一個很大的弧度,頻頻點頭。
女人身邊是一個看起來隻有五六歲的小女孩兒,和女人一樣的褐色頭發,皮膚白皙,看起來如同一個瓷娃娃。
小女孩兒看我望過去,也是咧嘴一笑,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接著,林鬱從錢包裡拿出十歐元,遞給瞭那個女人,隨即女人從花籃中挑選出紅白兩種花色的玫瑰紮成束。
“陸清,送給你!”
我看著他,忽兒記起瞭昨夜沈如雪的哭泣聲,雖然我和她那那樣的不歡而散,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我心中扔有些愧疚。
她愛林鬱,是那樣的瘋狂。
有時我也在想,若是我沒有出現,他會不會已經和沈如雪在一起瞭呢?
所以,我不會怨她。
今天或許可以再和他說清楚一些。
“好漂亮的花,可以晚上送給沈師姐……”我輕聲道。
不能再這麼讓他執迷下去瞭,我也應該清醒清醒。
眼前的男人是我的老師,我也並不喜歡他,若是他再這麼逼迫下去,我想或許我真的隻能選擇不做他的學生。
男人笑容變得有些僵硬,眼神閃過一抹失落,他忽兒蹲下,用西班牙語對那個小女孩兒說瞭幾句話,又指瞭指我,女孩兒隨即心領神會,而身邊賣花的女人也笑容燦爛,把手中花遞給女兒,還沖我眨瞭眨眼睛。
還不到我腰際的女孩兒捧著那束玫瑰花小跑著來到我的面前,伸手遞出的同時,也奶聲奶氣的說瞭一句話,而我也沒有學過西語,更是聽不太懂,但其中有兩個詞我聽出來瞭,是“hermoso”,美麗的意思,小時候學過一首舞曲,名字是《美麗的西班牙女郎》,封面上就有西班牙譯文,所以我對這個單詞印象深刻。
看著小女孩兒純真的笑臉,我心頭一軟,蹲下身,緩緩接過對方遞來的花束,笑著說:“gracias”,也就是謝謝的意思。
她似乎笑的很開心。
……
手中捧著花,我和林鬱漫步在貝爾港海邊的棧道之上,夕陽西斜,照映在海面,金黃色的一片在碧波蕩漾下碎裂成星星點點。
我嘴悄然嘟起,佯裝慍怒道:“靠小孩子,可不怎麼高明……”
男人笑笑,被陽光映照的臉頰閃著明亮的光澤,他嘴角掩飾不住的笑:“喜歡麼?”
哼,所答非所問。
我看著手中花,沒說話,懶得理這個人。
可心中卻沒有生氣,手中的玫瑰花還有些潮濕,紅白兩色開的正盛。
我愛花。
花朵芬芳彌散,沁人心脾,輕輕一嗅,心都陶醉在這醉人香氣中,哪還有什麼怨氣,都化作嘴角勾起的瑩瑩笑意。
“阿黛爾臨走之前和我說瞭一句話”男人忽兒開口道。
我沒有看他,剛剛還‘生氣’呢,這時候可不能馬上給他好臉色。
可耳朵卻不自覺豎瞭起來,阿黛爾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能勾起我的興趣。
“她說你很美……”
男人沒有賣關子,直接說出瞭口。
騰一下,我的臉就紅瞭。
眼角瞥瞭一眼身邊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再次低下瞭頭。
“她說,期待你在肖爾娜·雪萊賽上的表演……”
男人語氣平靜。
“林老師,我知道,阿黛爾她是沖著你才誇我和沈師姐的吧,畢竟我們跳的怎麼樣,她也……”我聲音輕柔。
“她是說你,不包括如雪。”男人很肯定的說。
“我?為什麼?”我抬頭望向身邊男人,十分不解。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舞者的直覺吧,當年在西班牙上學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林鬱神色像是在追憶往事。
看著男人的神色,我忽兒心思一動,脫口說道:“老師,你在西班牙上學的時候,不會是和阿黛爾……”
話說到一半兒有些說不下去瞭,我臊紅瞭臉。
“哈哈哈……”
男人發出瞭尷尬而不失禮貌的標準笑聲。
“你們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會腦補麼?”對方有些無奈的談瞭攤手。
走瞭如此之久,穿著高跟鞋的我腳底也有些酸脹,看到不遠處的石凳,掀起裙擺緩緩坐下,男人坐在我的身邊,看著遠方碧藍的海岸線,我們默契的誰也沒有說話。
白色的海鷗圍繞著浮橋邊港口停泊的帆船飛舞穿梭,不時發出陣陣叫聲,行人遊客有的在散步和拍照,一切都顯得十分和諧自然,我的內心也漸漸變得寧靜下來。
“喜歡這裡麼?”男人輕聲問。
“嗯?”我有些疑惑得看著他,隨即笑道:“很喜歡……”
“那我以後每年都帶你來,好不好?”男人眼睛盯著遠方,喉嚨卻不自覺的動瞭一下,似乎很緊張。
我怔瞭半晌,沒有說話,臉上卻泛起紅暈。
我知道他在問什麼。
“沈師姐和我說她很喜歡這裡,你若和她講,師姐應該會很歡喜吧……”我輕輕握拳,攥住腿上的裙子,嘴角掛著笑容輕聲道。
隻是此刻的我沒有看向他,似乎有些心虛。
“陸清,我的意思是……”男人臉上變色,隨即話語開始急促。
“我明白”我低下瞭頭,打斷瞭對方的話語。
“陸清……”男人張瞭張嘴,卻隻發出瞭這兩個字。
“老師,沈師姐出身名門,人也漂亮,我要是男人,一定希望可以和她在一起。”我半開玩笑道,可轉頭卻看到男人錯愕的臉龐。
我有些於心不忍,卻依舊攥住拳頭狠下心來繼續道:“她很喜歡你,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我的聲音很輕,卻看到男人的身子明顯一顫。
片刻後,男人似乎鼓起勇氣道:“可我喜歡的是……”
我豁然起身,剛好遮住瞭男人說的最後那一個字,我有些慌張,也有些後悔,不該和他出來,不該聽他說這些。
向前幾乎是小跑瞭數步後,才慢慢停下腳步,對面是碧波蕩漾,我轉身回頭,望著追到我身後一臉痛苦神色的男人,我深深吸瞭一口氣,勉強撐著笑道:“林老師,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很感激。可沈師姐真的很喜歡你,是一個值得你去珍惜的女孩子,遠比我更值得……”
男人臉現一絲絕望,他聲音沙啞道:“愛是內心的情感,是沒辦法這樣衡量的,她再好我也沒辦法愛上她!”
“我也一樣……”此刻的我已經打算狠心到底瞭,若不趁著這個機會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或許以後就不再有這樣的機會瞭。
“愛情是沒辦法勉強的,你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我的話語如同刀子直刺向對方。
“為什麼?我哪裡不好?你就算是單身也不願和我……”男人聲音開始變得歇斯底裡起來。
“是的,我就是這樣的女人!林鬱,你是我的老師,我也隻把你當老師!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就一定要接受你,你不認為這樣很不公平麼?我有選擇的權利,請你尊重我。我不希望再傷害彼此,你也不要再逼我說出更傷人的話,好不好?今天的事情我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但如果你再和我說這些,我隻能說到時候恐怕連老師和學生都做不瞭瞭……”
說完這些話,我轉頭望向海面,胸口劇烈起伏。
回頭的剎那,我看到瞭林鬱那張慘白的臉龐。
不知為何,我的心也不由自主的開始絞痛。
我捂住胸口,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明明不愛他,為什麼也會如此痛徹心扉?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回去的出租車沿著海岸線前行,窗外是著名的barceloneta海灘,年輕的男女穿著性感的泳衣在沙灘上愜意的享受和煦的陽光,一切都顯得那般美好,可此時我卻無心享受這樣的美景,一個人靠在窗邊,和身邊的那個男人如同處於兩個世界,隻剩沉默。
一個小片區域,我看到一些男男女女直接脫得光光躺在五顏六色的佈床上,著實將我嚇瞭一跳,隨即視線遊移開來,心中覺得十分匪夷所思,即便聽說外國人無所顧忌,但是真看到瞭這樣的場景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餘光隨即又瞥瞭一眼那個方向,又閃電般收回,輕輕蜷縮起腳掌,心中居然泛起漣漪,不知不覺間,下體竟是不爭氣的又濕瞭。
……
酒店正門口,林鬱因為忽然接到巴塞羅那現代藝術學院的邀請參加校友會先行離開,還沒有倒過時差的我仍有些疲累,年輕的白人服務生熱情的走到我身前做出邀請的手勢,我輕輕點瞭點頭,踩著白色高跟鞋走入瞭酒店門口。
這段可以成為荒唐的感情也應該在我先前的明確拒絕下告一段落瞭。
我輕舒瞭一口氣,身子雖然疲累,但是心情卻輕松瞭許多。
也許我真的應該換一個老師,起碼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我抬起頭才發覺,對面休息區域的吧臺上,不少外國面孔的男人似乎皆是向我所在的方向看來,不同於國內的情況,這裡的男人顯然要直接許多,有人還笑著點頭。
緩緩皺起眉頭,這樣的狀況讓我十分的不舒服,我迅速轉移瞭視線,沒打算在大廳裡繼續逗留,轉身走向瞭電梯方向。
隨著電梯門打開,一襲紅衣的女子悄然走出,
竟然是沈如雪?
我和她互望瞭彼此一眼,都覺得頗有些尷尬。
一股絢爛的香水味道傳來,是從女人身上散發而出的,我有些詫異這個時候她如此濃妝艷抹是打算去哪?
算瞭,我何必要關心她的事情。
正當我抬步準備走進電梯間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側女人用十分平靜的話語說道:
“陸清,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對……”
我腳步微停,也隻是一瞬而已,隨即沒有回頭的走入瞭電梯間。
直到身後門緩緩閉合,我才慢慢轉身。
我不知道此時此刻那個女人會作何感想,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剛才如同魔怔瞭一般就是不肯相讓,隻不過對方已然道歉,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以前那些事情也不必再一直捧著不放。
今天就讓我對這個姓沈的大小姐任性一把又有何不可?
嘴角輕輕翹起,我緩步走出瞭電梯。
……
不知為何,如今的我越來越喜歡黑夜,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換回難得的寧靜,一個人獨自站在窗邊望著街道上的車流和行人,忽然一陣身在異鄉的孤獨感籠罩全身,我有些想傢瞭。
也不知道月婷最近是否還好。
還有他的姐姐,
莫施琳……
想到這個女人,
很期待下次可以見到她的時候……
我輕輕端起手中盛滿熱水的杯子,慢慢喝瞭一口。
一陣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打亂瞭我此刻的心境,匆匆走到桌前,放下杯子,拿起瞭屏幕不斷閃爍的手機。
沈如雪?
怎麼會是她打來的?
點開接聽鍵,將手機置於耳邊。
“陸清,快來救救我!快來啊,啊!你們要幹什麼?快來呀?”
對面的聲音急促而恐懼,我心中咯噔一下,竟一時之間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事情?
“什麼情況?你在哪?”我焦急問道。
“來不及瞭?我在酒店對面的酒吧,你快來……”
女人驚恐的說完這句話後電話線路突然斷掉!
怎麼辦?
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這個女人這麼晚居然去酒吧?!
這不是有病麼?
這裡是國外,人生地不熟的,怎麼會這麼不自愛?
撒手不管?
哎,
怎麼可能?
我拿起電話立刻打給瞭林鬱。
手機裡傳來瞭嘟嘟的聲響,卻沒人接聽。
快接啊!
林鬱,你怎麼在這個關鍵時刻不接電話呢!
聽沈如雪的聲音,似乎情況十分緊急,這哪裡來得及。
想到此處,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麼樣的矛盾,作為同學我怎麼都不可能當作聽不見的。
快速穿上鞋子,我跑出瞭門,手裡隻拿著一個手機而已。
乘電梯下樓的時候,我心中不斷的在打鼓,不知道那邊狀況究竟是怎樣,我一個人又是否能夠做些什麼,到時候隻能隨機應變瞭。
電梯門打開,我快步走到瞭大廳門口,看到身著安保服飾的外國男子,我急忙說:“Excusemesir?Myfriendisindangerousjustinthebesidebar,canyouhelpme?”
“Sorrylady。Itisnotmyjob,youcouldaskthatbar?”
男人肚子有些肥碩,兩隻眼睛上下打量著我,用蹩腳的英文提到對面酒吧的時候,竟然臉上顯出一絲很奇怪的表情,像是料到這件事情,又顯得如同諷刺。
“Justhelpmetocallthepolice?OK?”時間緊迫,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去耽擱時間與其糾纏,我此刻十分緊張。
此事也驚動瞭酒店的前臺人員,兩個女職員同時走向瞭我。
她們的態度顯然比先前那個人好上許多,在簡單溝通之後立刻答應我打電話通知警方,於此同時我毫不耽擱的跑向瞭對面的酒吧。
酒吧的名字用紅色霓虹燈顯示,僅與我門所在的酒店一路之隔,期間我也顧不上來往的車輛,走到對面的時候,留在身後的是不斷響起的喇叭之聲。
顧不得許多,我徑直走入瞭昏暗的酒吧裡面。
嘈雜的聲響立刻充斥耳邊,形形色色的人坐滿瞭一屋子,所有人都望向瞭一個方向。
我順著大傢的視線看去,在主吧臺一側發現瞭那一襲紅裙的身影,讓我驚愕的是,此時有數個彪形大漢正圍著紅裙子的主人,甚至還開始動手動腳,尤其是其中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外國男人,正抓著女人的肩頭,同時還與身邊的同伴哈哈大笑。
她怎麼惹上瞭這麼一群人!
我心中隻想罵娘!
正當我猶豫接下來要如何做的時候,那襲紅衣的主人忽然開口喊道:“陸清,我在這兒,救救我!”
靠!
我忍不住心中怒罵瞭一句。
這女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隨著她的一聲叫喊,那些男人的目光一下子投到瞭我的身上!
直覺告訴我,此刻應該撒腿就跑!
可她還在人群裡……
而就在此時,那些男人們如同看到寶貝一般,原本還談笑的表情立刻換成瞭吃驚繼而是興奮!
他們忽然大聲叫喊瞭起來,用的都是我聽不懂的西班牙語,除瞭那個穿著黑色上衣的絡腮胡子男人,叫的最歡的就是一個梳著長頭發的長臉男人,隨即他們竟是向我所在的方向走來。
不!
不能被這些人圍住!
此時此刻,也容不得我再思前想後,我迎著這幾個人快步向前走去,趁著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直接與那些人擦肩而過,而對方也沒來得及阻攔,畢竟這裡還有別人,他們也不至於直接犯法吧,當我走到那個臉上仍是驚恐的女子身前,一把攥住瞭她的手:“跟我走!”
我用力拽瞭一下,竟是沒拽動!
“幹嘛呢?走啊!”此時我也顧不瞭其他瞭,直接大喊出聲。
此刻,女人似乎才反映過來,跟著我的腳步向前小跑起來。
我沒有選擇先前的路徑,而是換瞭個方向,從另一側離開。
誰知道,那個長發的男人動作更快,趕在我之前也跳到瞭這裡,攔住瞭我的去路。
這些人瘋瞭麼?
這已經是十足的性侵犯行為瞭,他們難道就不怕!
男人大聲說瞭數句我聽不懂的西語,同時豎起中指指向我所在的方向。
簡直是目無法紀!
眼看另幾個男人也要包抄而來,我哪裡能夠坐以待斃,情急之下忽然響起瞭莫施琳曾經教過我最為簡單實用的防衛招數,隨即深吸瞭一口氣,右腳先是向後一蹬蓄力,接著猛然抬起,奔著男人的褲襠就是狠狠一腳!
“wo!”
男人大叫瞭一聲,捂住襠部痛苦呻吟起來。
趁這個機會,我馬上拉著女人向門口走去!
另外幾個人仍不死心,還欲快步向前擋住去路,可就在此時遠方傳來瞭警笛聲,幾個男人馬上停住瞭腳步,我心中也是長長舒瞭一口氣。
就在此時,我看到一個什麼白色的東西順著女孩兒的手臂掉瞭出來,卻也無暇顧及,拽著仍舊失魂落魄的女人走出瞭酒吧的門口,並且沒有絲毫停留,一路走到瞭酒店門口方才停下腳步。
“沈如雪!你瘋瞭!”松開女人的手掌,我立刻控制不住的叫出瞭聲。
女人出奇的沒有出聲駁斥,反而低著頭看向腳邊,臉上泛起酡紅,似乎剛剛還喝瞭酒。
“你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差一點兒我們兩個就……”我氣的都快說不出話來:“這件事情我要告訴林鬱!”
氣頭上的我也顧不瞭對方的大小姐脾氣,直接說出瞭這樣的狠話。
“陸清!你敢!你別以為救瞭我就隨便說什麼都行!”女人豁然抬頭,臉色漲紅道。
“你!”我剛欲說什麼,忽而門外的情況引起瞭我的註意。
是兩個穿著警察制服的男人匆忙走過來,原本酒店的那個安保人員對著他們兩個人說瞭一大通,隨即指向瞭我們兩個所在的方向。
……
和警察解釋瞭好半天後,我和沈如雪負氣的各自走向瞭自己的房間。
我心中更是氣悶,明明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救瞭她,反倒是她更加理直氣壯。
也是我瞎瞭眼,鬼迷心竅才會想著幫她!
高跟鞋在我走進房間後被狠狠的踢到瞭對面地毯上,胸口不斷地劇烈起伏,眼淚一下子就湧瞭出來!
什麼師姐……
什麼名門世傢……
什麼舞蹈天才……
給我的生活制造瞭那麼多麻煩,我想好好跳舞都成瞭奢侈,怎麼會有這種人!
手機扔到瞭床上,
此時此刻的我隻想著要馬上泡個澡,否則真的要被氣死才算。
打開浴室中浴缸邊的水龍頭,褪去長裙衣衫,一絲不掛的我緩緩地坐到浴缸一邊,屁股剛接觸浴缸壁的時候有些涼,隨即慢慢適應,我的心情也隨著浴缸中睡眠的不斷上漲慢慢平靜下來。
水面升至與漏水口平齊的時候,我伸手輕輕撥弄水面,感受手指間的溫度。
踩入水面的身子慢慢被溫水包圍,如同輕柔的按摩,一瞬間整個人的疲憊便開始從身體各個角落滲出,困意襲來,不知不覺間我悄然閉上瞭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