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下,周遭的風景在眼前一一劃過,我隱藏氣機,壓抑著真氣,在保持一定的距離下緊緊追隨著遠方五個小小的黑色身影。
下山闖蕩江湖一段時間瞭,如今我自認也可以算是老油條一個。
被我暗中跟蹤的那五位黑衣人,從我之前在山莊裡的觀察,平心而論,雖說武功爾爾,但各個擁有不俗的輕功身法。
若不是我早有先見之名,偷偷在其中一位黑衣人身上留下一絲微弱的氣機,我多半無法在不令他們發現的情況下隨後追蹤吧!我在後頭自信的偷笑著。但……多年以後……回憶起來……
當時的我,心裡頭充斥有關冰兒的傳聞,因而行為急躁,把師父與阿狗叔的教誨拋之腦後,完全無法以平常心來看待事物;真如同東方鳴給予我的評語:是一個天資過人、經驗不足的雛兒。
當時的我,就是這麼可笑、天真的自以為是……
追蹤瞭一整晚,近數十裡的路程,離山崎鎮越遠,疲累交加的我,越追心越不安,眼見黎明的艷陽在山間慢慢升起,我這才感到非常不對勁。
一般來說,維持八卦迷蹤身法所消耗的真氣雖不算多,但我要一方面要隱藏自己的氣機,另一方面又得保持距離、緊緊追著;即使是早已打通任督二脈、踏入先天境界的我,也不得不累的幾近仆街。
就憑剛剛我從那五位黑衣人身上感應到真氣量,他們怎麼能夠連續持續身法數個時辰,速度毫無改變?
天旋真氣的特點是陰陽交泰、引起兩極融合,狂暴而迅速的瞬間提升我的能力;它的缺點,也就是那強大的腐蝕力,如同一把雙面刃,運用不當的話造成破敵傷己,極難控制,因此無法像少林派的易經內力、天山派的玄冥神功……等等,馳名於武林長久的內功一樣攸長持久、連綿不絕。
追尋那麼久,我感到體內的內力早已消耗殆盡,勉強維持的身法,全憑一股不服輸的毅力與不時極速運轉全身所補充的微薄真氣。
以我此時的狀態,不要說前頭那五位不算弱的中好手,就算隨便一位拿著木劍的鼻涕小鬼,相信也可以把我打的哭爹喊娘。
你X的,再追下去我真的隻好仆街啦!
奔跑輾轉的進入一片不知名的小樹林中央的時候,前方的五位黑衣人終於停瞭下來,我趕緊打起精神,躲進一旁的草叢裡,窺視著他們的動機。
就在我渾身肌肉得以休息,精、氣、神,加上六識放松的那一刻。
前頭那帶頭的黑衣客轉身看向我藏匿的地方,蒙面的臉,給我的感覺就好像露出一副輕蔑的微笑,我還來不及眨眼,就隻見那位黑衣客瞬間消失在原地。
(在我後頭!?)
我心裡頭暗叫不好,第六識的氣機告訴我,那位黑衣客正以著肉眼難辨的的身法瞬間繞到我背後。
(X你娘的,就算是十大高手的速度也沒這麼快?)
心裡忍不住暗罵出口的我,下意識的拔出玄冰劍,就地朝他刺瞭一劍。
那位黑衣客見我反應如此迅速,目光裡居然露出欣慰的神情;但他連想都不想,以我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的方法,輕松的破瞭我的劍招。
黑衣客輕描淡寫的平舉起單掌,以他的掌心肉抵住劍端,渾厚又強大的內力吸住玄冰劍,使我難以刺入。
(操你X的,居然給我空手擋下?他真的是人嗎!?)
先別說是玄冰劍身上佈滿著陰蝕力的天旋真氣,單憑這把劍本身屬於削鐵如泥的寶刃,就應該將那位黑衣客連手一起斬斷呀!
但……這種護身氣勁……那可是師父傲視天下的實力才有辦法達到的境界!
心中驚訝的同時,我連忙收劍反退,謹慎的望著眼前毫無氣勢、卻將我牢牢地鎖定住的黑衣客,我知道,如果我一逃,下一刻就真的將是我仆街的時候。
就算我再笨,也瞭解到原來早在山莊時,我的存在就已經被他們識破,相信他們也是故意將我引來此地的;不遠處,還有其他四位不知實力的黑衣客虎視眈眈的朝望著我和這位黑衣人的對決,頓時令我壓力倍增。
我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早先要追蹤這群怪物瞭……
(不管瞭……拼吧!)
強烈的求生意志促使我鼓起渾身僅剩的內力,疲累不已的經脈隱隱作痛。
忽然間……過往的回憶……在此時有如走馬燈似的在我腦海出現。
讓我又憐又愛的玉蓮、嬌柔可愛的小艾妹妹、溫柔婉雅的秀秀、盛氣凌人的夜楓大姐、甚至還有月星那個不男不女的劣徒……
我瞭解陣前失神是一個很要命的過失,但她們的臉不受控制的一個個出現。
接著,思想停留在一位面貌不明的女子臉上。
一下子是令我感到心安的平凡容顏,另一會兒,又變成令我驚艷不已的絕美嬌容。
最後,兩張面貌融合……冰兒的臉,清楚的印在我內心深處。
我內心反覆唸著她曾對我說過那一句話:“我們永遠在一起!”
嘴角現出一絲微笑,強大無比的自信再度回到我身上。
“沒錯,我們永遠在一起!”我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伸手取下臉上的銀色面具,露出易容後的平凡面貌,高高的舉起玄冰劍,笑著指向那位黑衣客。
“小子寒天行,在此領教前輩的高招!”
先禮後兵,在眼前這敵強我弱的不利情況下,制造奇襲的契機異常重要,我相信我這突然自佈真名的舉動,或許能讓我奪取一線生機才是。
但這位黑衣客隻是嘿嘿地一笑,像是早就知道我是誰的模樣,接著他一改原本毫無氣勢的衰樣,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勁,震的我幾乎口吐鮮血。
在我訝異之下,他也舉手取下面上的蒙面頭巾,露出一副俊美無匹的面貌,一頭亮麗的紫色長發從頭巾裡揮灑而出,他妖異的氣勢令我真氣頓時一滯。
我忽然覺得他的容貌,似乎似曾相識;那張臉,在我過去十五年來,每天必然出現在我眼前。
媽的,怪事年年有,這怪物怎麼長得跟我這麼像!?
不等我思考多久,紫發男子拔起腰間長劍,使出一個我熟悉無比的劍招攻向我。
(天啊!天疾式!?)
紫發男子,用著比我還熟練的天命七劍-起手式-要命的刺來,我下意識的也使出天疾式,兩把劍的劍尖,就好像兩人已排練多時般的刺碰一塊兒;紫法男子手腕一翻,轉手打歪我的劍身,朝上使出另一招天命七劍。
和由我使出來的火紅氣勁不同,紫發男子的劍身上居然展示著紫色的冥火。
(斷天式!?)
身體不由自主的揮劍朝下,反運真氣,使出斷天式擋住紫發男子的劍;從劍身傳來的熾熱真氣讓我感到一陣難受,一大口污血從我口中噴撒而出,同樣是瞬間換招,反觀那紫發男子無發無傷的輕松模樣,在我舉劍硬擋之下,身體已經重瞭不小的內傷。
久戰不利!
評估我與紫發男子展現的實力來算,我得到這個結論。
戰略性的朝後一退,我腦裡想著如何拖延時間,暗中聚集屯積體內的真氣。
“小鬼,你慢慢聚集你的真氣吧!老夫我等!”紫發男子輕易的識破我的意圖,在一旁笑著說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瞭!
拼瞭老命聚集真氣的結果,就是身體負荷不瞭,嘴裡又吐出大大的一口血。
紫發男子像是早知結果的望著我,臉上的表情寫著:我看你還有什麼猴戲,盡管耍出來……
身為醫生,我自然知道身體的狀況,體內的天旋真氣不但消耗過度而來不及補充,再加上與那位黑衣客硬拼的那幾招所造成的內傷,我的狀況已可說是強弓之末瞭;失望的擺下手,在那一刻我幾乎氣餒的想棄劍而逃。
然而,冰兒的臉又在我腦海浮現。
在內心掙紮瞭一會,我憤然從懷裡取出一粒黑色的丹藥——“狂神丹”(詳情請回顧第5章);憑著它的藥力,我便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透支生命力,瞬間爆發出超人的功力。
至於狂神丹的後作用……馬的……去他的後作用,此時我都不知道搞不搞的定眼前的危機,還能管以後的事嗎?
我不禁淒然的自嘲著,想不到我也有不得不服自己所制的毒藥的一天;我狠下心,大嘴一張,一口氣吞下小小的丹藥,接著運氣讓藥力在胃裡加速溶化。
下一刻,微弱的天旋真氣,受到藥物的刺激,暫時性的壓抑住經脈的堵塞,開始發狂似地在體內輾旋運作,空虛的丹田馬上被雄厚的內力爆滿著;但隨著藥物過強的影響,一絲又一絲的鮮血從眼角、鼻孔、雙耳裡流出。
我感到理智正緩慢的離我遠去。
經驗老道的紫發男子,看我的模樣就知道我正藉由著某種藥物,正在燃燒著生命力借以取得短時間的功力提升。
“咦……那是……小鬼,你不要命啦!?”紫發男子氣急敗壞的向我吼道。
雖不明瞭那紫發男子在著急什麼,但即將陷入狂化狀態的我哪能管那麼多。
將全身爆發的真氣完完全全的放射而出,我高高的舉起玄冰劍,初晨的夕陽正好在此時緩緩而升;天空中,接受我燃燒的生命力,慢慢地聚起一片烏雲,頓時雷聲大作。
天命七劍,最後一式——天劫!
被自己的血弄模糊的雙眼,緊盯著眼前的獵物,最後一絲理智早已經離我而去。
如同臨死前的野獸,狂吼瞭一聲,我雙手高舉的玄冰劍,受到我所招換的天雷,至空劈下,大自然強大的威雷聚集在劍端上,和我的天旋真氣融合。
在我狂嘯聲下,提著蓄滿天雷的玄冰劍,使出不倫不類的天劫式,發瘋地朝那位紫發男子砍去。
紫發男子如臨大敵的提劍舉擋,兩把泛著光芒的長劍,轟隆一聲相撞彈開;紫發男子被我震的後退瞭好幾步,渾身血氣沸騰,而我則是被反震的幾近暈厥,忍不住狂吐鮮血,但早已狂化的心智,促使我不怕死的提起真氣,舉劍再上。
就在我倆的劍再度相撞的同時,我隻感到一陣大力傳至我體內,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而後,神智完全陷入黑暗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瞭……
黑暗之中,師父的聲音忽然傳瞭過來……
“小鬼,知道何謂”天劫“嗎?”
“回師父,不就是那個”天雷“嗎?”
“笑話,‘天劫’豈是區區天雷便可代表的……所謂的‘天劫’,其實最早的來源是綮至於太古時代,百傢修真者欲成仙得道的必經劫數,也就有所謂的五大劫-天雷、天火、天冰、天殞、與天怒,凡有資格到達神境的修真者,每五百年必經歷這一次來自賊老天的考驗。
你所學的天命七劍,創造此劍法的方前輩,取的可是為瞭領悟到真正的“天劫”才創出來的無上劍招;前六式,其實都不過算是利用自身的潛力來催動,根本無法與其最後一式-天劫相比,天劫式可才是天命七劍的最高精髓啊!”
“是嗎?原來能使出天劫式這麼瞭不起呀!那我是不是……”
“小鬼,你別太得意,憑你現在的修為,就算為師再給你一百年,你都使不出‘天劫’第二層威能-‘天火’!”
“沒關系,反正能催動天雷就很好瞭,阿狗叔上次不也才被我劈的下不瞭床嗎?……哎喔……師父,你幹嘛又敲我的頭?!”
“死小鬼,你動不動就隨便亂用天劫式,你真當你是天賦異鼎啊?要不是為師我從小讓你進補那些珍貴的神藥,憑你自己半筒水功夫來練的內力……能有可能使出天劫式嗎?為師這兒可真要警告你,天劫式的威力過於巨大,沒有一定的內力根基來駕馭的話,隻會傷敵傷己,事後還有可能導致經脈損傷而真氣全失,你可要切記切忌啊!”
“是,天行知道瞭!……嗯,師父?”
“幹嘛?”
“您說天劫式……除瞭引發天雷之外,其實還有第二層威能,難道說您見識過嗎?”
“這……除瞭頂級的”天怒“為師無幸見識過,其他四層為師都領教過瞭……”
“咦?天命七劍不是除瞭我之外已經失傳瞭嗎?難道說還有其他人會!?……啊師父,你又打我的頭!!”
“儒子不可教也,我寒力仁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徒弟!難道說師父很久以前就不能領教過嗎?”
“喔……那……那個人是誰啊?”
“這關你什麼事?問東問西……嗯……你說你毒經第十七篇背熟瞭是吧?”
“呃……這個嘛……嘿嘿……”
“……去去去,滾吧!”
回憶中的師父,發怒的叫聲從我的耳邊漸漸遠去……思緒再度陷入黑暗中……
“楓姐姐,我剛剛看到他的手指動瞭一下!他好像醒瞭!”秀秀驚喜的叫喚聲在我耳邊響起:“相公,醒醒呀!”
從無限的黑暗中醒來,我努力的提起沉重的眼皮,一睜眼就看到秀秀一臉憂慮的陪伴在我身旁,發現她憔悴的模樣,我急的想爬起身來,卻發現身軀完全不聽我使喚、一動也動不瞭。
“秀……秀……我……昏迷……幾天瞭?”我使勁的用上全力,這才從嘴裡冒出瞭我的疑問。
“回相公的話,應該有十多天瞭吧……”秀秀聽到我有辦法說話,高興地帶著美麗的笑容說道。
“這麼……久啊……”我無力的躺在床上,環顧瞭下四周,看來我似乎已經回到客棧裡瞭;就不知我是如何逃過早先那五位怪物的……對事後的事,我可是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稍微查探瞭下體內的真氣,卻發現毫無反應,嗯……真是怪瞭……
“不想死的話,就給本小姐好好的躺著休養……”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床旁的夜楓大姐,不客氣的對我說道,但我也清楚的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一絲真切的關懷:“你可是本小姐費盡力氣才從鬼門關裡給救回來的,真想死的話,也等你身體好瞭以後,自己拿塊豆腐撞死……”
說話果然還是這麼生猛啊……我苦笑的望著夜楓大姐。
“老實說,韓宇你還真是耐命,全身經脈破損的十十八八、體內又中瞭那麼復雜又強烈的毒,居然還給我活瞭下來,真是老天沒眼……”見我氣色已無大礙,看來也連同秀秀為瞭照顧我而狼狽至極的夜楓,在松一口氣的同時,嘴上也越來越不饒人。
全身經脈破損!?
聽到夜楓的診斷,我連忙仔細的內視體內真氣的流蕩,這才發現她的所言不差,雖然在上一戰造成的內傷已經好的差不多瞭,但卻也發現我已內力盡失……
從小師父就診斷我天生九陰絕脈,體內的陰氣永遠比陽氣強盛;為瞭讓我不至於在二十歲之前“香銷玉殞”,特地覘選瞭天旋真氣傳授於我,讓我能藉以調和陰陽、還我一個正常的人生。
可惜如今我的狀況,不要說恢復武功,看看我現在全身……上下十八條命脈,與三十六條血脈,全都損壞的無以附加,照醫理的說,我根本就是一個死人,怎麼可能還活著!?
照這樣下去,如不盡快治好破損的血命之脈,一但九陰絕脈的寒氣一發作,我這可就必死無疑。
“韓宇,你怎麼啦?”夜楓見我臉色變來變去,似乎知道我已心知自己的狀況,忍不住擔心的問候道。
“嗯……沒事,這幾天麻煩大姐你瞭……”我硬著裝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是嗎?那你好好休息瞭……嗚睏死瞭人傢兩天沒睡,我得去補眠瞭!”
夜楓不雅觀的張大嘴、揉揉睡眼,轉身離去。
“秀秀,你也去睡吧!你看你累成什麼樣子?醜死瞭”我轉頭看向秀秀。
“相公,討厭啦”聽到我說她醜,秀秀不依的抗議嬌嗲。
“呵呵好秀秀,你就讓我一個人好好的靜養好嗎?”
“嗯……相公就好好休息囉秀秀就在隔壁房,有事的話叫我一聲就好瞭!”
我點點頭,微笑的目送秀秀離開房間。
等確定四下無人後,我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慢慢的考慮今後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