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夏依依公寓樓下轉瞭一圈,開出公寓小區的時候,車上隻剩下三個人,安泉仍然專心開車,車後的邵英齊和水晚照則在小聲地說話,不過音量都恰到好處地傳到瞭安泉的耳中。
少瞭夏依依這個罪魁禍首加電燈泡,邵英齊和水晚照明顯話更多瞭,雖然擺明瞭兩個人都是被夏依依所謂的劃拳喝酒跳舞給設計瞭,但事情過去後,兩個人並沒有對夏依依的行為發表什麼過激的看法。甚至可以說,不論是五年來幾乎都沒有過性生活經歷的邵英齊,還是剛剛才人生頭一回品嘗過性愛滋味的水晚照,在內心深處,都對夏依依的行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激,因此兩人的談話,也就跟這個有一點點關聯。
「邵姐,謝謝你送我回傢!」水晚照很溫柔地說道,畢竟因為下體疼痛而導致走路有些不便的水晚照,如果真的是一個人回來,身體上的影響或許不大,但心理上的影響卻會大很多。
「晚照,這都是邵姐應當做的,」邵英齊語調一轉,說道:「這事都怪依依不好,不然你也不會這樣,下周你要不要先請幾天的假在傢休息?」
水晚照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用瞭,我沒事的。」抬頭看瞭安泉一眼,水晚照似乎很認真地說道:「邵姐,我們以後要怎麼辦?」
少瞭夏依依在旁邊,兩人說話的語氣都很委婉,換瞭夏依依,估計會直接說「我們要怎麼把安泉瓜分」吧。
邵英齊到底比水晚照大上幾歲,很快就掌握瞭談話的主動性,岔開話題說道:「從星期一開始,你就是我的貼隨身助理,」然後很快把話題引導回來瞭,說瞭一句雙關的話:「要不下周你從傢裡搬出來,住到我那邊吧,說話也有個伴。」
簡單體會瞭一下邵英齊話語中的含意,兩人在一起「共用」安泉的意思非常明顯,水晚照非常不適合談這種事情,加上這種事情,再怎麼想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於是她隻好點頭說道:「好吧,我回傢跟爸爸商量一下,他應當會答應的,反正他也沒多少時間呆在傢裡。」
開車的安泉皺瞭皺眉,顯然對邵英齊這種自作主張的做法不太認可,不過考慮到情況的特殊性,安泉也無可奈何,偏偏這方面的經驗,安泉之前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或許如何處理當事人之間的人際關系,安泉因為受過專業的訓練會很強,但處理男女之間曖昧的感情,特別是處理一男二女之間曖昧的感情,安泉可以算是新手中的新手,於是安泉隻是簡單地皺瞭皺眉,沒有發表任何言論。
輕車熟路,安泉很快將車子開進瞭上海市第二副書紀水秋巖豪華別墅區的停車場裡,院子裡一共有七個停車位,安泉把車停好,自然而然地掃描瞭一下周圍的環境,幾個星期前來參加水晚照的生日宴會被跟蹤的事情,安泉始終記在心裡,沿車身丟下一組微波發射器後,安泉打開車門,水傢的傭人已經站在這棟極具東方特色建築的大門口恭候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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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被人送回傢,水秋巖就算再忙,也要出來見一見客人,何況昨晚水晚照被人攻擊的事情,水秋巖早已心中有數,因此看到水晚照略微有些不適的行動後,水秋巖隻簡單認為是昨天安泉推倒水晚照時造成的小意外。
「邵總,請坐請坐,居然讓你親自把晚照送瞭回來,真是太感謝瞭。」水秋巖一邊把包括水晚照在內的三個人領進書房,一邊吩咐下人離開。
「水書記,叫我英齊就行瞭,晚照比我也小不瞭幾歲。」邵英齊客氣地說道,看瞭一眼又傻傻地跟在自己後面的安泉,又看瞭一眼自己身邊的水晚照,在心裡很感慨嘆瞭一口氣。
關上書房的門,水秋巖招呼邵英齊坐瞭下來,水晚照坐在邵英齊的身邊,很是有些不自在的神情。
「爸,我想下周搬到邵姐傢去住。」水晚照小心地說道:「反正現在已經在實習瞭,傢裡又冷冷清清的,你也不常回傢,好不好?」
水秋巖這才覺得自己的女兒跟平時有些區別,仔細看瞭一眼後,眼神銳利地掃向站在沙發後面的安泉,然後微笑著對自己的女兒說道:「行,當然行,正好爸爸這陣子比較忙,下個月又要去北京開會,正不知道要怎麼處理你呢,既然你想住到邵……住到英齊那邊去,那是最好,不過……英齊,這樣不會太打擾你吧?」
邵英齊跟平時冷然的姿態大不相同,微微一笑說道:「水書記放心,不會有事的,晚照住在我那邊,還可以幫我不少忙。」說到「幫忙」的時候,邵英齊臉上紅暈一閃而過,似乎覺得這個詞有些歧義,補充道:「現在晚照是我的個人助理,住在一起商量事情也更有效率些。」
「那就好,那就好!」水秋巖話語很是客氣,然後看瞭水晚照一眼,說道:「晚照,那你就上樓去收拾一下東西吧,順便交待劉嬸晚上做幾個拿手的小菜,清淡一點的。」
「水書記,不用瞭,我一會就回去。」邵英齊推辭道。
「英齊,我都叫你英齊瞭,你就不要叫我水書記嘛,論年紀,我應當可以當你大伯,不過晚照比你小瞭幾歲,你就叫我叔叔吧。」水秋巖似乎意有所指,看瞭水晚照一眼,續道:「晚照,還不快去?跟劉嬸說,上街去買些新鮮的蔬菜回來。」
「那好吧。」邵英齊點頭,然後說道:「安,你陪晚照一起去吧,我正好有些事要跟水書記談。」
有政壇老狐貍之稱的水秋巖,當然迅速捕捉到瞭邵英齊口中「陪」所包含的意思,仔細看瞭一眼安泉後,附和道:「這樣也好,那就麻煩安先生瞭。」
安泉臉上沒什麼表情,說出來的話當然也並不是那麼盡人情,很簡單地說道:「不行。」於是,書房裡的四個人,都陷入瞭尷尬的狀態中。
「明仁,你是不是真的愛我?」在周明仁傢的大床上,睡瞭足足兩年卻沒名沒份的李嬋娟,正赤裸地坐在周明仁的身上一上一下地搖晃,被情欲沖擊得有些昏頭轉向的李嬋娟趁著男女最親密的時候,問道。
「哦……」周明仁滿足的嘆息瞭一聲,似乎終於在這樣的刺激下達到瞭高潮,緊緊摟住明顯還沒有滿足的李嬋娟說道:「當然是真的愛你,怎麼會有假呢?」
「那……」李嬋娟雖然對周明仁關鍵時候的投降行為很不滿意,趴在他的身上,仍然有些膽怯地問道:「那邵英齊呢?」
出乎李嬋娟的意料之外,今天的周明仁似乎對邵英齊這個名字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輕輕嘆瞭一口氣,然後說道:「嬋娟,我們在一起也有兩年瞭,這兩年我一直沒能給你一個名份,等到年底,我們就結婚,好嗎?」
李嬋娟喜出望外,緊摟住周明仁翻瞭個身,熱吻瞭一口才說道:「真的嗎?明仁,你不是在騙我吧?」
周明仁並沒有太大的神色變化,隻是微微笑瞭笑,說道:「等換屆選舉完瞭,我就把大眾傳播總經理的位置讓出去,讓其它人來管理,這樣我可以輕松很多,然後我陪你去你一直想去的歐洲,旅行結婚,你說好不好?」
「好,當然好!」李嬋娟現在的腦子裡,隻有結婚這兩個字,至於原因及為什麼這兩個詞,早就被丟在瞭腦後。
周明仁翻瞭個身,感慨的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其實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文娛傳媒很快就要倒閉瞭。等我們的專題報道完畢,換屆選舉塵埃落定,你也要找個機會辭職才是,失去瞭政治的支持,文娛傳媒很快就要面臨崩塌。」
聽到『結婚』這兩個字後,感覺自己完全不同瞭的李嬋娟,顧慮少瞭很多,問的問題自然變得直接起來:「為什麼呢?我記得去年我說要過來幫你,你還不願意,說是要我繼續呆在文娛傳媒,說文娛傳媒會有大的發展,怎麼現在又說文娛傳媒會出問題呢?」
既然下定瞭決心,周明仁當然是竹筒倒豆子,有一句說一句地解釋道:「去年我不讓你過來幫我,一方面是因為時機不夠成熟,另一方面也在於我對英齊還存在幻想,不過現在一切都不存在瞭。」
雖然很不願意問,但李嬋娟還是問道:「你對邵姐不是一直都……」
「不錯,」周明仁肯定地說道:「不管是我還是非凡,我們都很喜歡英齊,隻不過非凡比我幸運一些,正因為這樣,所以五年前我才會把非凡的行蹤告訴沈萬明,因為我實在是難以忍受內心的嫉妒,可是我沒想到非凡會因此而出意外,最後竟然……」
嘆瞭一口氣,周明仁續道:「剛才下面的人打瞭電話來,昨天晚上看到英齊和她的保鏢,還有夏依依和水晚照一起進別墅,今天才出來,衛星的熱能顯示四個人呆在一間房裡,按照之前你的好同事夏依依的行為,估計那個保鏢享受瞭一晚上的齊人之福。」
李嬋娟沒有說話,隻是摟住周明仁,似乎對他說什麼完全沒有興趣。
「隻要我們的專題報道搞出來瞭,水秋巖那隻老狐貍算是死定瞭,加上現在換屆選舉,整個上海的政府機構重新洗牌,傳媒基本上就都在沈萬明沈副市長手中瞭,不過副市長應當會變成市長,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上海會成立一個協會,專管傳媒這個領域的事項,而我則負責擔任協會的會長一職。」周明仁略微有些興奮,連帶身體都有些小的變化。
李嬋娟第一時間感受到瞭,因為她的手正放在周明仁下身,於是李嬋娟一邊慢慢揉動,一邊問道:「這與文娛傳媒倒閉有什麼關系呢?」
周明仁苦笑說道:「沈萬明是不可能放過英齊的,或許賣我一個面子不會把英齊個人怎麼樣,但讓文娛這種敵對派系的傳媒機構繼續存在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李嬋娟開始明白瞭,忽然有些擔心,於是緊張地問道:「你剛才說邵姐原先的丈夫謝非凡,車禍致死並不是意外?」
「我覺得不是,雖然公安局調查下來,都說是意外,但我覺得不是!」周明仁說道:「我剛把消息透露給沈萬明,非凡成上遇車禍,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不過我沒什麼證據罷瞭。」
李嬋娟微微有些顫抖,手上的活動也略微大瞭一些,周明仁忽然叫瞭起來:「嬋娟,輕一點……」然後伸手握住李嬋娟的手,把頭埋在瞭她的雙峰之間,再也沒有一句正經話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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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水晚照離開書房,行動很有些不方便地交待完劉嬸後上樓去瞭,書房裡剩下水秋巖、邵英齊和仍然堅持站在邵英齊身後的安泉,剛才安泉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拿他沒辦法,隻好把他留瞭下來,安泉說道:「我什麼也聽不見,但我必須看到邵女士。」
「英齊,」水秋巖努力地把安泉當成透明仁,不過仍然看瞭一眼安泉後,才說道:「我們又有好幾年沒有單獨說話瞭吧?」
邵英齊當然也不習慣安泉在邊上的「單獨會談」,用類似應付的口氣說道:「確實有幾年瞭,水書記。」
水秋巖到底要老練得多,很快就把安泉這個燈泡忘記得一幹二凈,神色有些黯淡地說道:「我知道你還在怪我,因為非凡的事,你還在怪我。」
邵英齊表情平靜地慢慢說道:「水書記,我並沒有怪你,非凡的死,你確實有責任,但主要的責任者,是沈萬明那雙幕後的黑手,還有那個出賣非凡的人--周明仁,你的責任,不過是把非凡卷入到瞭政治的鬥爭當中,並且讓他成為鬥爭的犧牲品罷瞭,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
水秋巖常年保持笑容的臉上,笑意全無,張嘴想解釋什麼,最終還是放棄瞭,似乎考慮瞭一會,才說道:「聽說昨天你和晚照在街上被人襲擊瞭,現在正好是關鍵時期,要不要我派人保護你們?」
站在邵英齊身後的安泉,對水秋巖能夠很輕描淡寫地說出「聽說」這兩個字,心裡佩服得很,自己的女兒昨晚被人在大街上槍擊,雖然沒有受傷,但驚嚇是肯定的,而這種狀況到瞭水秋巖的口中,居然隻是「聽說」而已。
邵英齊拒絕道:「不用瞭,我請瞭專業的人來保護自己。」頓瞭頓續道:「水書紀請放心,我不會像非凡那樣笨到拿自己當誘餌,最後不但自己成為政治的犧牲品,也讓我成為瞭政治犧牲品的犧牲品,晚照學妹周一會搬到我那邊去住,我也會讓人好好保護她的。」
水秋巖猛然站起來說道:「你是想讓晚照……」
「不錯,」邵英齊記起謝非凡說過的一句話,肯定地說道:「我既然下瞭註,至少要扣一張底牌,誰知道沈萬明會怎麼做,誰又知道我老同學周明仁會做什麼,又有誰知道你水副書紀會做什麼?再說晚照想到我那裡去住,並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她自己的意思,相信原因水書紀你有所瞭解瞭。」
水秋巖忽然嚴肅起來,銳利的眼神盯著邵英齊身後的安泉,過瞭幾分鐘後,才說道:「好吧,既然你這麼想,我也沒什麼話好說,總之你記住兩句話,第一句是不管怎麼樣,在選舉結果公佈之前,我們之前的協議要照計劃執行,不能停止;第二句是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負責確保晚照的安全,要是我唯一的女兒出瞭什麼意外,我會比沈萬明更加的不擇手段,昨天晚上的帳,我會慢慢跟沈萬明算。」
邵英齊不再說話,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甚至連神情變化也少之又少,偏偏在這個時候,安泉忽然說道:「有我在,一定會保證她們的安全。」
邵英齊和水秋巖同時將目光落在安泉冷峻的面容上,然後水秋巖似乎滿意地點瞭點頭,而邵英齊臉上的神情則緩緩解凍,恢復到瞭最初的平靜,甚至微笑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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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晚照躺在床上,平時睡得挺好的床,今天卻似乎少瞭些什麼,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水晚照忽然有些迷茫瞭,一天之間由少女變少婦,對水晚照的沖擊其實非常大,而安泉很特別的行為和從外面怎麼也看不出來的想法,卻讓水晚照很是不開心。對水晚照來說,這個先是送給自己特別的生日禮物,然後看到自己後表情變化也不大,昨天晚上又溫柔對待自己的男人,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對自己的感情是怎麼樣的,他的過去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為什麼會願意用手臂去替自己擋那顆子彈,太多與安泉有關的問題填滿瞭少女的思維空間。
躺在床上想著安泉昨日種種的水晚照全身有些發燙,很快明白瞭為什麼自己會覺得少瞭什麼,因為整晚都枕著安泉手臂入睡的水晚照,忽然覺得生活中沒有瞭安泉,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中。
想到這裡,水晚照坐起身,開始收拾東西,她決定,吃好晚飯後,就跟邵英齊一起回去,因為在一個沒有安泉的地方,她沒有辦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