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交代,這個奇怪的女人跟你究竟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你離開我們隻有不到四個小時,就忽然全身濕透,還帶回來這麼個奇怪的女人?說……”
水晚照的語言表達永遠是最直接的。
“呃,事情是這樣的……對瞭,安平呢?半天沒見瞭,怪想的……”
和眾女一同生活瞭近兩年的時間,安泉在平時生活中早已不復剛開始時的冷淡,或說是冷漠,除非在執行任務,否則安泉每天說的話,已經要比剛認識邵英齊時多上好多倍。
“他睡著瞭……不要岔開話題,你不會想告訴我們,說這個女孩是你剛從黃浦江裡撿來的吧?”
邵英齊看瞭一眼已經換上自己的內衣,躺在床上仍舊沒有醒來的女子,無奈地問道。
安泉馬上瞪大瞭眼睛,非常認真地說道:“是啊,真的是這樣……”
邵英齊、水晚照和一向很少說話的蔣婉盈同時哼出聲來,讓安泉越解釋底氣越不足,“我剛才在濱江大道那裡散步,這個女孩從上遊漂下來,我一時好奇,就把她救起來瞭,還好……”
“還好你一直在黃浦江邊淋著上海三十年難過的特大暴雨,所以恰好看到這個小女孩從上遊漂下來,於是你就英雄救美瞭,對不對?”
邵英齊把手中公司即時傳來的電子雜志收到瞭身後,接著安泉的話說道。
“是啊……”
安泉的聲音又小瞭很多,開始後悔沒有早點把自己的感覺告訴她們:“你們聽我說,事情真的是這樣,我的第六感……”
“第七感吧?”
再也聽不下去的蔣婉盈終於開口說話瞭,“難怪楊姐和飛凌妹妹出國前反復叮囑我們不要放你單獨行動,果然是有先見之明,好幾個月一點事都沒有,這才離開我們視線不到四個小時,就出瞭這麼大的一件事。”
“這個……”
安泉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瞭。
正在這時,眾人爭吵的對象,一直躺在床上的少女終於清醒過來,睜開亮若寒星的眼睛,雖然在沒有眉毛襯托的情況下顯得有些滑稽,但那種不怒而威的神情卻隨著少女睜開的眼睛而表露無遺。
“這是哪裡?上官愛卿呢?”
少女清晰沉穩的聲音傳到瞭所有人的耳朵裡,正為安泉的表現搖頭不已的邵英齊首先反應過來。
邵英齊仔細看瞭看少女的眼神,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不是普通人。
“小妹妹,不要著急,安從江裡把你救起來,你先休息一會再說吧。”
邵英齊自動無視瞭少女的問題,甚至開始盤算起是不是要利用這個機會,讓自己的文娛傳媒在上海傳媒市場的份額再擴大一些。
少女在眾人的註視中閉上眼睛,半分鐘後,少女重新睜開眼睛,語調略微有些傷感地說道:“原來上官愛卿為瞭救我,已經被他們抓走瞭,希望他會沒事。”
“呃,小妹妹,能否問一下,你口中的上官愛卿是?”
安泉已經是第三次從少女的口中聽到上官愛卿這個奇怪的短語瞭,確認自己並沒有聽錯後,安泉好奇地問道。
“上官愛卿,當然是上官婉兒,朕最得力的……”
少女似乎很順口地說瞭一半,然後茫然停住,想瞭想之後,才繼續說道:“……的手下,不過也有人告訴我,其實我記錯瞭,我並不是幾千年前的女皇帝武則天,而是有編號的,編號是復制體零零七號。”
安泉和邵英齊三女顯然被少女無心的話語給嚇到瞭,幾人對視一眼,交換看法後,安泉若無其事地笑道:“小妹妹,你怎麼會泡在江水裡呢?如果不是我恰好看到,你說不定就……”
%安泉的問題顯然引起瞭少女的回想,半響後,少女開始用手敲自己的腦袋,略帶痛苦語氣地說道:“我不記得瞭,我隻記得上官愛卿為瞭救我,被那些穿白衣服的人帶走瞭,我從那個奇怪的透明罩子裡逃瞭出來,然後跳進瞭河裡,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瞭你們。”
“又是上官愛卿,”
安泉在心裡默念道:“看樣子想耍弄明白發生瞭什麼事,隻要找到這個所謂的上官愛卿就可以瞭。”
簡單考慮瞭一下,安泉朝邵英齊點點頭,離開瞭房間。而邵英齊則給水晚照使瞭個眼色,水晚照就很熱情地開始跟少女聊開來瞭,而蔣婉盈則在安泉離開房間的同時,也跟在安泉身後離開瞭房間,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
“安,看樣子我們撿到寶瞭。”
一出房間,邵英齊就忍不住說道:‘“果沒有弄錯的話,這個少女就是三個月前被傳得沸沸揚揚,但誰都沒有明確證據證明是否真實存在的武則天復制體,而她口中的上官愛卿隻怕是上官寧遠那個科學瘋子。”
“是啊,傳說中願意付出整個武氏寶藏為代價,以保護復制體在成熟期不被傷害的上官瘋子上官寧遠。”
安泉接過話頭,說道,“看樣子夜狼的消息一點也沒錯,上官寧遠、宮本喜孝和米諾·坎貝爾,所謂復制界最神秘的三人組之間,也存在著巨大的矛盾。一個團隊中同時存在中國人和日本人,這樣的組合早晚會出問題鬧矛盾,之前相安無事,隻不過是因為利益一致罷瞭。”
“你們在說什麼?”
蔣婉盈對整件事情瞭解得最少,聽安泉和邵英齊聊得興起,不解地問道。
邵英齊沒有理會蔣婉盈的問題,而是很隨意地問道:“那麼,安,你打算怎麼做呢?把她送回去嗎?途回到哪裡?”
“怎麼做?”
安泉皺瞭皺眉,考慮瞭一下後,說道:“還能怎麼做?當然是好好照顧這個還沒有成熟的千古女帝武則天瞭。”
“難道你認為這個小姑娘真的會像上官瘋子說的那樣,保留武則天的全部記憶嗎?”
邵英齊不解地問道,“我總覺得上官瘋子的話,最多隻能相信一半,否則最有名的歷史學傢和最真創造力的生物學傢,也不會被學術界送瞭個上官瘋子的外號。”
“到底是怎麼回事?”
蔣婉盈終於受不瞭,不滿地大聲問道:“為什麼我完全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邵姐,你說說嘛,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泉和邵英齊相視一笑,然後邵英齊解釋道:“婉盈,誰讓你很少關心前沿科技新聞,隻喜歡看些雜七雜八的時裝資訊,如果你稍稍關註這方面的消息,應當不會對半年前,和三個月前兩次人體復制成果展示知之甚微。”
“人傢不是對這些不感興趣嘛,邵姐,安安,你們解釋一下嘛,我很想知道那個小姑娘的情況,為什麼她會連眉毛都沒有?難道是被火燒成這樣嗎?不過看起來不像啊。”
邵英齊朝安泉使瞭使眼色,於是一直不太喜歡說話的安泉,隻好開始相對簡潔地解釋道:“事情其實很簡單,兩年前,中國、日本和瑞士三位生物學、遺傳學和人造有機學方面的專傢在湖北發表聯合聲明,稱他們通過一些特別的手段,挖掘瞭乾陵,並且成功地從墓穴中找到瞭武則天的屍體。由於整個考察過程曾經向有關部門申請過備案,因此事情其實並沒有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方,反而整件事對考古界的意義遠比生物學上的意義來得重大,畢竟乾陵裡豐富的歷史文物幾乎改變瞭整個武則天時代的歷史。”
“不過這份聯合聲明的末尾卻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這三個人聲稱他們從死亡瞭幾千年的武則天屍體胸口處,找到瞭一小塊仍然具備有活力的皮膚組織。”
安泉頓瞭頓,看瞭蔣婉盈一眼,繼續說道:“原本這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情,之前長沙馬王堆出土的文物中也有類似的情況,但真正讓學術界沒有想到的是,這三個人在聲明中表示要將這塊具備活力的組織進行復制培養,試圖用純實驗室的技術復制出一個新的武則天。”
“啊?這……”
“雖然復制技術經過瞭數十年的發展,已經相對成熟,復制出完整人類身體的案例也越來越多,但像這樣要復制古人的案例卻是頭一回。”
邵英齊接過話頭,說道:“於是學術界嘩然,整個事情引起瞭學術界的大討論,包括復制古人是否可行,以及復制完成後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等,引發瞭一場涉及整個生物和遺傳學界的大風波。”
“那最後……”
‘三個月前,以上官寧遠為首的三名科學傢再次發表新聞,稱他們的復制體已經生長完成,並且帶有一定數量的記憶,甚至可能帶有完整的個人記憶,並稱他們將以此為突破口,完整弄清楚歷史學上武則天能夠當上皇帝之謎,以及通過生活在那個時代的人,去清楚瞭解真正的唐朝。”
邵英齊續道:“在那個時候,發書人上官寧遠因為心情良好,甚至還開玩笑說傳說中武皇陵裡有兩大奇書和七大寶藏,如果復制體質的帶有前世的記憶,那這些寶藏勢必會成為新的考古學證據。”
“兩大奇書?”
蔣婉盈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 nn”(體的我也不知道,隻是依稀記得當時上官瘋子說一本是後世著名的書帖,另一本則是傳說瞭上千年的武學秘籍。”
“不可能吧?這似乎跟寶藏完全沒有關系,而且所謂的奇書如果隻是書帖和武功秘籍,那未免太搞笑瞭些。”
蔣婉盈不以為然地說道。
“是啊!”
安泉搭話道,“不然上官寧遠也不會被人稱為上官瘋子,因為所有人都不會相信這樣搞笑的宣言,因此雖然上官寧遠公開瞭一小段復制少女的生活記錄,但大多數人都認為那不過是上官寧遠合成出來的畫面,但……”
“但我們顯然錯瞭……”
邵英齊將目光轉向臥室的方向,說道,“如果裡面的人員的是那個武則天的復制體,那麼上官寧遠的許多話也許就變得可信瞭。”
“哦……”
蔣婉盈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也就是說,房間裡那個身上沒有毛發的女孩,就是傳說中的武則天的復制體,難怪剛才會用那麼奇怪的詞匯。”
“嗯,隻是有可能罷瞭。”
安泉皺眉說道,“也有可能那個小姑娘是因為受瞭打擊跳江自殺的普通大學生,隻不過身上的毛發都恰巧沒有而已。”
“這……”
邵英齊剛要反駁,臥室的門被打開,水晚照步伐輕快地從房間裡出來,刻意壓低聲音打斷瞭所有人的對話,激動地說道,“你們知道裡面的那是誰嗎?我想我們真的撿到寶瞭,安你真行,這樣的事也能碰上。”
“裡面的就是武則天吧?”
蔣婉盈將剛才的收獲現炒現賣,一句輕飄飄的話顯然讓水晚照無所適從,頓瞭半天後,水晚照才奇怪地問道:“你們,你們怎麼知道?剛才她在我面前自稱是武媚娘,生活在唐朝。”
邵英齊和安泉對視一眼,沒有再說話,這時候嬰兒的啼哭聲,吸引瞭所有人的註意力,大傢都明白,小安平已經醒來瞭……
※※※
武昌市郊退休員工療養院 地下四層會議室“上官,我的老朋友,能麻煩你告訴我們,究竟發生瞭什麼事嗎?”
宮野喜孝此刻的臉色已經呈灰黑色瞭,話語雖然聽起來和藹,但語調和咬牙切齒般的恨意卻顯露無遺,“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最好的夥伴,因為我們的實驗將創造真正的歷史,那不但可以讓我們功成名就,在世界人體復制史上寫下最輝煌的篇章,還可以讓我們坐擁唐初的財富,一夜之間成為全世界最有錢的人,到時候就算我們想買下一個國傢,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但我很好奇,在你和三十名保安的聯合看護下,我們的復制實驗體七號,究竟是怎麼從基地逃出去的?”
米諾·坎貝爾也陰沉著臉,不過更傾向於學術研究的他,對這次事件並沒有考慮太深,因此怒氣也就遠沒有利益熏心的宮野喜孝來得強烈,隻是很專業化地說道:“上官博士,你也知道我們從武皇陵中獲取的活化細胞隻被分成瞭七份培養,其他六份已經全部失敗瞭,現在實驗體七號是我們唯一培養成功的實驗體,一旦出問題,隻怕我們之前的所有研究成果都將化為泡影,難道博士忍心看到我們這些年的成果就這樣消失不見嗎?”
“咳……咳……”
身材高挑體形瘦弱的上宮寧遠咳嗽瞭幾聲,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後,才用失落的語氣說道,“放棄吧,我的朋友,那個實驗體並不僅僅是一個實驗體而已,她已經具備有自己的思想,而且她的想法和我們的相差太多。我知道你們都認為是我將實驗體放跑的,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正如宮野你的推測,試驗體有著強健的體魄,也正如坎貝爾你的預測那樣,實驗體擁有普通人難以企及的智力,不過你們都估計得不夠,她不僅有著智力和戰鬥力,還有一些我們所無法預測的東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和真正的武則天一樣,擁有絕對的權利欲望,根本不會任由我們軟禁……”
“咳……咳……”
上官寧遠又咳嗽瞭起來,好一會才恢復道,“這次的逃脫是實驗體早就預謀好的,先在保安面前和我拉上關系,然後借機誘發我的溺愛之心,並趁保安一時的疏忽,通過早就準備好的逃生路徑,來到實驗室的最底層,最後從我們都不知道的地下河流逃出基地。”
“這怎麼可能?”
坎貝爾尖叫道,“雖然我承認實驗體有著普通人難以企及的智力水平,但這並不代表她會這麼通曉人情世故。要知道,她從生長到成熟隻經歷瞭不到半年的時間,我並不認為出生半歲的嬰兒,會知道怎麼逃出一個有一百七十名保安看護下的搖籃。”
“沒錯,你在撒謊,地下河流是連我們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地方,況且經過實地勘測,地底水潭連接河流的出口,是被一塊大石所掩蓋,除非經常下潭去查看,否則根本不可能找到那個出口,難道……”
宮野喜孝也反駁起來,不過隻說瞭一半,就停瞭下來,似乎想起瞭什麼。
“你也明白瞭?”
上官寧遠努力克制著讓自己不咳出聲音,有些艱難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兩個月前實驗體之所以喜歡在水潭裡嬉戲洗澡,主要的原因並不是我們推測的她喜歡天然的水源這麼簡單,而隻不過是因為她發現瞭那個秘密出口。”
頓瞭頓,上官寧遠說道:“我之所以會一時疏忽,也是因為她在很長時間內並沒有表現出她的想法,加上我們是在地下,根本沒想到她居然能夠用這樣的方式逃出基地。你們去仔細看一下當時的監控錄像,肯定會發現從一開始,她的目的就非常明確,跟我說那些所謂記憶中的唐朝內容,隻不過是為瞭讓我在不知不覺中協助她罷瞭。”
“難道……”
宮野忽然臉色蒼白,有些膽怯地問道,“難道說……”
“是的!”
上官寧遠肯定地說道,“正如我之前估計的那樣,我們的復制體不僅將繼承武則天的美麗和智慧,還將繼承武則天的全部記憶,雖然並不是馬上。因為她,就是武則天,中國上下五千年,獨一無二的女皇帝,當然,我並不認為她現在就擁有完整的記憶,隻不過我覺得隨著她的不斷成熟,這些記憶會逐漸恢復,而我們的目的,就是在她記憶完全恢復之前,先將她掌控住,不要給我們帶來太多的麻煩。”
“那我們的實驗豈非完全失敗瞭?”
坎貝爾有些失落地說道,對他來說,實驗就是一切。
“當然不是。”
上官寧遠一句話,讓宮野和坎貝爾都清醒過來,對視一眼後,兩人帶著期待的神情等待上官的分析。
“應當說,我們的實驗完全成功瞭,隻不過接下來的實驗,我們不是在基地裡進行,而是在基地外。”
上官寧遠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全息三維定位儀,輕輕轉動表盤,然後看著定位儀中的信息說道:“上海市浦東新區東南靜怡生態別墅區A七座,真沒想到,隻花瞭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就順流而下,到瞭上海。”
“這是?”
“經過改裝的生物定位儀,隻要擁有生物體的D N A數據並且在生物體內設置瞭追蹤信號,就可以輕易判斷生物體的詳細位置。”
上官寧遠淡淡道,二讓我們來看看這棟房子的主人是誰……哦,上海文娛傳媒集團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邵英齊女士……”
上官寧遠收起定位儀,沖著宮野和坎貝爾笑瞭笑,用平淡的語調說道:“兩位,我想我們有必要去趟上海瞭,你們覺得呢?”
宮野和坎貝爾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保鏢守則第一百三十九條:保鏢通常並不是討價還價的高手,因此對於專業的保鏢公司來說,往往會在一名優秀的保鏢身邊為矮配一名這方面的專業人才,用於讓保鏢的利益實現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