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辦公室上海市市委保安部靜安區上海「小安子……」
接待安泉的是石浩宇的特別助理,年前剛退役下來,被直接分配進上海市委保安部的孫剛,一見面先給安泉來瞭個最直接的擁抱,然後看著安泉顯得有些呆怔的表情,大笑道:「小安子,你肯定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我吧?哈哈,我特意不讓石頭跟你說,就是想給你個驚喜,怎麼樣?小安子你沒傻掉吧?」
安泉是理所當然的又驚又喜,對於在這裡能夠見到自己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安泉感到無比的興奮,雖然還沒到影響分析判斷能力的地步,但也顯得有些遲鈍瞭,先是用力擁抱瞭一下,然後說道:「小孫子,果然是你,你居然來上海瞭,你太不夠兄弟瞭,來上海也不跟我打個招呼,你要知道我們以前的兄弟,??有兩個現在在我公司呢,一個是小喬子,一個是小李子,另外老王也在我公司做cT。(首席技術總監),你要不要一起過來?」
孫剛顯然對安泉的稱呼極為不滿,先用力捶瞭安泉胸口一拳,然後才說道:「媽的,安泉,你又叫我最恨的這個名字,信不信老子一腳踢飛你?」
幾年前,孫剛和安泉是同一批進入中南海保衛處訓練的職業軍人,同時也是一同服役的好兄弟。當時中華大江南北正好流行宮廷古裝劇,湧現瞭一大批小李子小春子之類的太監名字,於是私底下安泉等人稱呼身邊兄弟的方式也改成瞭小安子小喬子之類,而最吃虧和最不樂意的當然是孫剛。
'安泉根本沒把孫剛的拳頭當一回事,硬受一拳後,很不客氣地回罵道:「靠,你也能踢得動我?不要忘記瞭,當時在處裡,你們沒一個打得過我的……對瞭,你怎麼會在這裡?現在已經退役瞭嗎?」
「退瞭,退瞭。」
顯然並不是真的在意這個外號的不雅性,孫剛把安泉請到桌邊坐下,滿不在乎地說道:「保衛處服役期限本來就隻有這麼長,我已經因為要帶新人而拖瞭半年才退,沒你小子命好啊!雖然說退下來的方式不太好接受,但你看你現在,功成名就,有公司有車有老婆,而且老婆還不少,看看我現在還是孤傢寡人一個,真他媽的羨慕你啊。」
「幸好處裡看我比較可憐,怕我退下來之後找不到工作,所以王處長找瞭點關系,把我介紹到石頭這裡來當個打雜的。上個月才過來報到,一直在忙著適應環境,本來早打算去找你和小李子他們幾個聚聚,找王教官喝一盅,這不忙得不行嘛……」
孫剛說道:「正好石頭說你今天要來,說是代表特爾保安公司接下保護特別證人的工作,我就在這等你,也算兄弟先見個面。」
聽孫剛囉嗦瞭一大堆後,安泉笑瞭笑,說道:「媽的,你總是那麼多廢話,你能找不到工作?別他媽逗瞭,你也算是王處長的嫡系,就憑王處長過硬的關系,輕易地就把你介紹進瞭上海市委保安部,你這是生活在雲裡霧裡啊,哪像我,整天忙著出任務,賺點辛苦錢,還要擔心受你這樣釣人剝削,我容易嗎我?」
「去死,誰敢剝削你?」
孫剛看感情談得差不多瞭,很輕易地把話題轉到瞭工作上,說道:「話說回來,你這次要保護的證人,可是個有背景有來頭的黃花大閨女!聽說京城好幾個太子級人物都眼饞著呢,抓住機會,拿出你泡馬子的實力來,不要讓大傢夥失望啊。」
??「怎麼?什麼背景啊?太子級人物?誰?」
安泉回憶著資料內容,明知故問道。「來頭大著呢,聽說是南京軍區副司令的獨女,打球的,那位副司令,是二代梯次排在前三位的主,極有政治潛力,指不定五年十年後,就是這個總理那個主席的。」
孫剛顯然沒兔安泉的心機深,有口無心地說道:「因為年輕漂亮,加上傢裡老頭子又前途一片光明,而她本人似乎也會在京城這樣的社交圈子裡轉悠,所以被不少人給盯著。聽人說那小姑娘手腕不比她爹差,周旋在一群蒼蠅身邊,愣是沒事。」
安泉大笑起來,為這意外的收獲高興不已,拍瞭拍孫剛的肩膀,說道:「哈哈,沒想到兄弟你也變得八卦起來瞭。我這次可不是來泡妞的,而是來保護證人的,再說我想泡妞,那也要傢裡的母老虎同意才行,你是不知道,我現在也算是有傢有室的人瞭,唉,真他媽的命苦啊。」
「啊,怎麼著,小安子你難道結婚瞭?」
孫剛顯然是真的不知道安泉私生活如何,驚訝地張大瞭嘴巴,「看不出來啊,你小子也有被女人綁住的時候啊。」
安泉苦笑瞭一下,當然不會把傢裡復雜的人際關系說出來,再說以安泉現在的情況,也不太可能把跟他有過關系的美女——列舉,就算隻說那些陪在左右的女人,隻怕也要介紹三五分鐘,因此安泉很技巧地說道:「還沒結婚呢,不過……快瞭,這事一口氣說不清楚,改天約哥幾個出來吃飯,再慢慢說,今天是不是先談公事?」
「行啊,沒問題,先談公事……」
孫剛笑瞭起來,一邊攤開手上的卷宗,一邊說道:「任務其實很簡單,你隻要負責重要證人楚慧鈴小姐出庭期間的安全問題就可以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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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市委保安部出來,安泉深深地吸瞭口氣,因為結合最新得到的情報,安泉可以肯定新接手的這個看上去不麻煩的任務,其實背景很深。雖說這些背景可能並不會影響到安泉執行這個簡單的任務,但這對一直都喜歡尋根究底,以及一直覺得事情有問題的安泉來說,卻至關重要。結合昨天在公司見到的北京創智風險投資的賈煜賈經理,安泉覺得似乎有一張隱形的網正包圍在他的四周。而這張網的復雜程度,遠比老婆們想讓他退役的計劃要麻煩得多,這也正是安泉有退役想法的主要原因。
通過分析案件本身,安泉至少看到這樣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首先是當事人趙成武和楚慧鈴關系的不合理。從案件的介紹來看,似乎楚慧鈴成為第三目擊證人目擊證人;更不必說吸毒縱欲失手殺人的過程,居然會被下人看見;單說趙成武稀奇古怪的翻案,就讓安泉怎麼想也想不通。
、因為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趙成武都沒有必要從一開始咬定誤殺,忽然在第一第——目擊證人死亡後轉為辯駁無罪,在有楚慧鈴這個第三證人存在的前提下,趙成武的無罪辯駁很顯然是不會成功的。與其最後出問題,遠不如認誤殺。以趙成武傢庭的背影,就算判個十年八年徒刑,最多也就會在牢裡待一年半載,完全沒有必要冒險。
況且趙成武除瞭狂追楚慧鈴,求過若幹次婚之外,還與楚慧鈴是曾經的高中同學,說起來也算是曾經關系不錯的朋友,而趙成武除瞭私生活相對糜爛之外,別的毛病並不多。這種前提下,趙成武咬定無罪顯然會和楚慧鈴這現在唯一的目擊證人關系僵化,而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其次案件本身所引發的另外兩起目擊證人死亡的事件,也很不合理。表面上看起來,似乎目擊證人的死亡對趙成武有好處,但稍稍考慮深一層就會發現,第一、第二目擊證人的死亡,隻會給趙成武帶來麻煩。因為隨著兩名證人的死亡,趙成武從此失去瞭退路,隻能在誤傷和蓄意賽殺兩者中間選一個,而失去瞭其他的機會。
第一、第二目擊證人的死亡,直接導致瞭趙成武和楚慧鈴的對立,因為就算楚慧鈴願意,她也沒辦法證明趙成武並非蓄意強賽殺人而是失手誤殺。
因此從市委保安部出來後,瞭解到楚慧鈴父親背景,同時瞭解到趙成武傢庭背景後,安泉可以非常確切地斷定,眼前這個看起來簡單的刑事案件,事實上是一個經過精心包裝的政治陰謀。因為與楚慧鈴之父屬第二代重點培養人物一樣,趙成武的父親也是位於類似的位置,隻不過隸屬的是另外一個派系。
想到這裡,安泉嘆瞭口氣,他最怕遇到的就是政治問題。幾年前,正是因為政治問題,安泉無奈地離開瞭他所喜愛的崗位,而現在,他又要卷入政治問題當中,安泉覺得實在是難以接受。配合昨天見到的風投公司高級經理賈煜,安泉忽然有種危機感,同時也有種疲倦感,最終安泉給自己找到瞭退役的最好理由——休息一下緊張的神經並規避政治風險。
「保護當事人楚慧鈴小姐,從明天到二十四號共兩周,出庭期間的安全。」
安泉回憶孫剛交待的一務細節,當時孫剛還說道:「與平時的二十四小時保護不同,此次保護證人的時間從開庭前一個小時到楚小姐住處接人,到庭審結束後將楚小姐送回住處為止。其餘時間你可以自由安排,楚小姐在這個時間范圍內的安全問題,我們會有其他人來負責,你不用擔心。」
「真是麻煩事啊!」
安泉感嘆著推開大門,一抬眼就看到邵英齊、安吉爾和武媚正在客廳聊天,嘆瞭口氣,安泉說道:「老婆們,幫我想想辦法吧。」
眾女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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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特爾保安公司法務部浦東新區上海
「夜狼,為什麼你不同意融資呢?公司如果要發展,適當吸收風險投資,是好事啊,而且這還是創智投資,算得上是最成功、最有效也最有魄力的投資公司瞭。」
蔣婉盈對昨天沒能搓成夜狼和賈煜的合作,感到很遺憾。從小在歐洲長大,思想相對西化的蔣婉盈很不理解中國人在對錢方面的態度,因此對有人送錢來,夜狼卻不收,感到很不可思議。
「婉盈,你很難理解的。」
夜狼考慮瞭一下,先看瞭一眼關得比較嚴實的辦公室大門,然後才說道:「你以為昨天安泉真的會笨到在那個時候來叫你回傢嗎?他其實是出來解救我的,不然的話我會很難做,因為看起來一筆絕對一本萬利的合作,我卻不要,很不合邏輯,別人也很難理解。」
「你是說,昨天安安在那個時候叫我回傢,是故意的?」
蔣婉盈奇怪地問道,「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賈煜那個傢夥,是個圈裡很有名的政治掮客,他想讓創智註資我們公司,根本就沒安什麼好心。」
夜狼說道:「現在特爾發展速度已經非常快瞭,而因為我們經常收取現金支票的關系,特爾的現金儲備相當的高。如果公司要急速擴張,我們根本不需要找投資,隻要把存在銀行的錢拿出來就可以瞭。」
「但是,別人給錢難道不好嗎?」
蔣婉盈不解地問道。
「當然不好,有什麼好的呢?」
夜狼說道:「現在公司是安泉做決策,我來做執行,王教官、li和火狼他們幾個,來負責實踐。這樣的模式雖然說在現在公司人數突破三百人的情況下,顯得有些吃力,但對於運營模式和收益模式相對簡單的保安公司來說,卻還是可行的。如果讓其他資金流入,分散手中的權力,隻怕很快公司就會出問題。」
「哦……」
蔣婉盈雖然對生意不是非常瞭解,但這樣淺顯的道理還是明白的,恍然大悟後,蔣婉盈說道:「難怪你不同意,我明白瞭。」
夜狼笑瞭笑,補充道:「而這並不是我不認可投資的主要原因,對我來說真正的原因在於,我不想讓創智這樣的政治資金插手公司業務。我和安泉有我們自己的規劃,接觸政治是非常愚蠢的做法,我怕,安泉更怕,所以我不用跟安泉商量,就可以直接把這種事情拒絕掉。」
「這點不太明白,什麼叫政治原因?」
蔣婉盈不解地問道。
「你不用太明白,婉盈。」
夜狼笑著說道:「你隻要知道我和安泉都不可能接受風險投資就可以瞭,那個叫賈煜的傢夥,要是再來找我或找安泉,你直接打發就可以瞭。至於你想知道的事情,其實你可以考慮去問安泉,他最清楚……」
「好……」
於是,同在浦東的安泉忽然覺得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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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怡生態別墅小區A七座浦東新區上海
對忽然推門說這種奇怪話語的行為,安泉的夫人們顯然是習以為常瞭,在經過眾女認真的討論之後,眾人一致認為身為保鏢的安泉,其實是個很感性的人,而並不是純理性的生物。在遇到問題的時候,安泉的做法往往是憑感覺出發,而不是憑理性思考。原本這種性格的人是沒有辦法成為最需要理性思考的職業保鏢的,但偏偏安泉做到瞭。一「發生什麼事?安,讓我們想什麼辦法?」
邵英齊代表客廳的諸女,直接問道。
雖然明知麻煩是眼前這些人給自己找來的,但安泉說話的時候,卻必須裝作什麼都不清楚,認真地答道:「老婆,我剛才去瞭市委保安部,接受瞭一個市委派發的保護證人的任務,我覺得會很麻煩,所以想聽聽老婆們的意見。」
「啊,什麼任務?」
客廳諸女的表情各不相同,但大傢很統一的行動就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用很好奇的方式問道:「你又要去當保鏢啊,什麼證人?」
「保護一名高爾夫球運動員,聽說是卷進瞭刑事案件裡,要充當現場證人。」
安泉當然不用解釋得太清楚,因為在他進門前就已經非常清楚,一行人在客廳看的東西,正是這個案子的相關資料。
「既然是市委派發的,安你也隻能認瞭。」
邵英齊說道:「不過這樣的任務應當沒什麼危險才對,安你不用太擔心。」
安泉微微一笑,很快找到瞭突破口,說道:「不危險才怪,跟政治有關的事情,哪有不危險的道理。」
看瞭邵英齊一眼,安泉心中竊笑地將事情誇大瞭數倍,說道:「這次整個案子是純粹的政治陰謀,不出事還好,出事隻怕是會血雨腥風啊。」
「不會吧?」
諸女顯然沒想到安泉會這樣說,除瞭武媚外,其他人都同時驚訝地叫瞭起來,而水晚照更是不打自招地說道:「肯定不會吧?慧鈴都說事情沒有什麼麻煩,而且跟政治有什麼關系,不是普通的殺人事件嗎?」
安泉看瞭一眼眾女不同的表情,很是開心地笑瞭起來,笑完之後,才說道:「放心啦,老婆們,我會小心的,而且我先向你們保證,執行完這個任務,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我就再也不出任務瞭。」
安泉的話顯然讓諸女無所適從,原本是想費盡心機得到安泉這樣的保證,現在忽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瞭安泉也算退出保鏢界的保證,諸女一時之間反而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半晌後,安吉爾才小心地問道:「安,你說真的嗎?再說一遍!」
安泉嘆瞭口氣,說道:「老婆們,、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我也可以給你們保證,這次的保鏢任務,是我最後一個保鏢任務,如果不發生特殊的狀況。」
確認瞭安泉的保證,眾女樂作一圃,不過很快就樂不起來瞭,因為安泉接著說道:「我現在擔心的是,這次的保鏢任務,因為牽涉到政治因素,還不知道我能不能完成,如果完成不瞭,隻怕……」
、邵英齊看瞭安泉一眼,再回想瞭一下楚慧鈴在說起保護她的白馬王子時眼神中的熱切,以及回想起楚慧鈴介紹案件時漫不經心的態度,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弄巧成拙瞭。嘆瞭口氣,邵英齊明白眼前隻能如此,一切都隻有等安泉執行完任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