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姐用依依不舍的目光看著他消失在佈簾後,她眼中的擔憂與關懷卻是十分真摯,這讓文龍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溫暖。但她用手語告訴他的事實卻無比的冷酷,據她所知,目前還有另一個歹徒正在駕駛艙內,在文龍與翁儷虹在盥洗室內銷魂的時候,這架飛機已經被劫機者控制瞭。
文龍悄步回到盥洗室內,翁儷虹已經等得有些焦急瞭,但她還是很聽話的守在裡面等著,他盡量用平穩的語氣描述瞭下飛機內目前正發生的事情。
翁儷虹一邊聽著,一邊用白白的纖手掩住櫻桃小口,克制自己不發出驚叫,饒是她見多識廣,也深知眼前處境的危險性,她不無憂慮地問道:“文龍,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放心吧,一切都交給我,我會搞定的。”文龍用無比堅定的眼神看著她,話語中透露著強烈的自信。
翁儷虹對他的話沒有任何懷疑,在她心目中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的一個眼神就能給她莫大的安全感,但她還是千叮嚀萬囑咐他要小心,他點點頭表示知道。
他讓她繼續守在盥洗室內,反鎖好門不讓任何人進入,除非他發出三長一短的信號,翁儷虹像一個小學生般認真的點點頭,但在他臨出門前她卻把他抱瞭又抱、親瞭又親,直到他用口舌小小安慰瞭她一番,這才安靜瞭下來。
關好盥洗室的門後,他重新出現在休息室內,這裡與先前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不過歹徒的工作好像進入瞭下一個段落,隻聽見飛機的廣播裡發出幾聲雜音後,先前他聽到的那個男中音開始用麥克風講話瞭。
“各位乘客朋友們,你們現在應該也知道目前的處境瞭吧,不過我還是要重新提醒一下各位,你們搭乘的這架客機已經被劫持瞭,IS組織宣佈對此事件負責。”
“我們的目的是為瞭拯救被異教徒政府迫害的兄弟姐妹們,這趟飛機將飛往菲律賓的棉蘭老島,屆時各位將作為人質被IS扣押,直至貴國政府釋放尚在監獄中的100多位被迫害者為止。”
“為瞭各位的安全,我要慎重的提醒各位,我們幾位兄弟都是最虔誠的穆斯林,也早就做好瞭為聖戰犧牲的準備,所以每個人身上都綁瞭50千克TNT當量的爆炸物,通俗點講就是可以把一輛大卡車砸上天的炸藥,如果這次劫機不能達到我們想要的目的,或者是有人試圖反抗的話,最終的結局就是機毀人亡。”
這個講話的人應該就是剛才在頭等艙看到的那雙靴子的主人,從他的說話措辭來看,這個人的文化水平應該挺不錯,但那一口普通話裡還可以聽出明顯的口音,那是類似於阿拉伯語和烏茲別克語的一種口音。結合他話中的內容,他基本可以確定,這些人是來自北疆與阿富汗邊境的一個恐怖組織。
根據文龍先前在特種隊內瞭解過的訊息,IS是近年來迅速崛起的一個伊斯蘭恐怖組織,自從基地組織和本拉登在阿富汗戰爭中嚴重受挫後,傳統恐怖組織在全球范圍內培訓和組織和恐怖分子的能力大大下降,而此時另一個新興的恐怖組織卻乘勢上位。相比起基地組織以中東地區的阿拉伯國傢為基礎,主要面向穆斯林招收學員的做法,IS卻另辟捷徑,反而滲透入歐美發達國傢,通過社交網絡等手段,在各色人種中宣傳伊斯蘭極端思想並發展成員,由於西方國傢的社會寬容度較高,他們往往借著宗教自由的名義開展宣傳,頗能迷惑和籠絡一批對於西方文明感到迷惘的人。
所以IS的名聲雖然並不顯著,但該組織的觸角已經伸到瞭各大國傢,甚至在控制嚴密的國內也有他們的成員存在。而且IS組織采取瞭扁平化的組織架構,一改往日金字塔式架構容易被斬首並造成組織癱瘓的缺陷,各地的IS在行動上具有極大的自由度,從而也衍生瞭諸多分支派別。
而菲律賓的棉蘭老島,也是該國一個以穆斯林為主的自治大區,由於菲律賓的民眾大多信奉天主教,這部分伊斯蘭教徒想要獨立建國,所以多年來該島一直陷入戰亂中,目前當地的政權掌握在摩羅民族解放陣線手中,與菲律賓政府時戰時和,關系比較緊張,而IS此番劫機前往棉蘭老島,想必可以從當地的伊斯蘭政權得到支持。
但菲律賓政府向來以效率遲緩著稱,棉蘭老島又不在他們的控制范圍,就算政府同意以囚犯交換人質,但事情肯定不會在短時間內可以解決的,這一整飛機的人無論能否回歸故土,但在棉蘭老島上這段時間,可是要吃大大的苦頭瞭。
對於IS的政治訴求文龍並不關心,他們反社會反人類的極端恐怖行為卻是他堅決反對的,而且他們做什麼不好,偏偏要選擇他乘坐的航班來劫持,更何況這趟任務之旅對他與翁儷虹彌足珍貴,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這場恐怖主義惡行都必須被制止,他們這麼不識抬舉地搗亂,隻能說是自尋死路。
廣播中帶著中東口音的男聲還在重復著恐嚇,文龍卻悄無聲息的退回空服休息室,從先期的觀察可知,這次劫機的人數不會太多,頭等艙內那個傢夥應該是這幫人的首腦,但隻有他1個人就控制瞭頭等艙,以此推算的話,經濟艙那頭最多不會超過2名劫匪,而那個空姐已經用手語告訴他瞭,駕駛艙裡內隻有1名劫匪,這夥人的數量並不是很多,但他們顯然受過很系統的劫機訓練,從裝作普通乘客登機到分段控制每一截機艙,一切都有條不紊的按照計劃來執行。
當前的首要之急是解決在駕駛艙內的那個劫匪,因為無論是什麼組織還是集團,一場劫機最重要的就是控制機組人員,隻有確保機上人質可以被順利劫至安全點,才能實現這次劫機的目的。這個傢夥是需要馬上解決的,否則機艙外的任何變動都可以傳至此人耳中,如果他鋌而走險之下對機組人員下手,或者是駕駛艙采取瞭什麼行動,那他們即將面臨機毀人亡的危險,他是絕不允許這種可能性出現的。
文龍重新掃視瞭一圈休息室,目光在廚房的操作臺上停住瞭,看著那杯尚有餘溫的咖啡,和放在角落的不銹鋼手推餐車,心下頓時有瞭計較。他從配餐櫃裡胡亂拿瞭幾份吐司蛋糕之類,和那兩杯沖好的咖啡一塊放到餐車上,返身從更衣櫃裡找到瞭一套最大號的男制服,男空服的身材普遍在180以上,所以當他穿戴好之後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之處。
他蜷縮起身子推著餐車走到駕駛艙門前,輕輕在門口敲瞭幾下。由於怕引起頭等艙劫匪的註意,他的敲門聲並不大,所以過瞭一會裡面的人才聽見,他看到門上的觀察孔被打開瞭,忙低垂下頭掩飾自己的面孔,同時壓低聲音顫聲道:“我……是來送餐的,不要殺我。”
文龍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個膿包,再加上滿臉的驚懼之色,配合得恰到好處,顯然沒有引起裡面那人的疑心,很快駕駛艙門就被打開瞭,一個戴黑色頭罩的高個壯漢朝他揮揮手,口中甕聲甕氣的道:“誰讓你來的?”
他背後不大的駕駛艙裡,到處都是各種電子儀器和顯示屏,兩名穿著制服的駕駛員坐在駕駛位上操縱機器,聽到他們的對話他們轉過頭來,兩人臉上都掛瞭程度不一的彩,眼神中透露著驚恐不安,顯然在那個高個壯漢手中吃瞭不少苦頭,但他們卻不敢挪動自己的身體半寸,好像對那個高壯匪徒十分懼怕的樣子。
文龍駝著背,妝出一副猥瑣的樣子道:“是,是拿著麥克風的那位,他讓我給幾個兄弟送點吃的喝的。”
“他還說,一切進行得很順利,讓我轉告你,監督好飛機航向,防止駕駛員動手腳。”
高個壯漢顯然對頭等艙那個劫匪的發號施令有些不滿,他嘴中嘟囔瞭幾句,好像在抱怨同伴對自己工作不夠信任,不過他倒是並不拒絕送餐這回事,拿起那杯咖啡喝瞭兩口,另一隻手反手將手槍插回腰間,拿起冷鮮的金槍魚三明治打量瞭一番,確定裡面沒有宗教禁忌的食材後,這才送到口中大嚼瞭起來。
從進門後,文龍就一直蹲著裝作整理餐車,將放在底層的黃油和糖取上來,劫匪認為已經控制瞭飛機和機上人員,不由得放松瞭戒備,註意力分散到手中的食物上。他控制著讓自己的呼吸保持悠長輕緩,全身的肌肉盡量松弛,他的右手很隨意的垂在身側,一直藏在袖中的那把不銹鋼餐匙悄無聲息地滑到掌心。
就在他稍微松懈的那一霎那,文龍霍地從地板上拔起,說時遲那時快,那把不銹鋼餐匙以一道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劃過空氣,插入瞭高個壯漢的右側脖頸。人體的脖頸血管密佈,是身上最脆弱的位置之一,那把不銹鋼餐匙雖然尾端並沒開刃,但他手上的力量加速度,卻毫不費力的紮入脖頸後方的大動脈,這個動作他曾經訓練過成千上萬次,至今沒有人可以逃過他這致命的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