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靈在姬鳳卿的天沐山莊滯留瞭兩日,泡泡溫泉,滾滾床單,日子倒也逍遙。但她不敢忘瞭此行的目地,雖然中途遇伏出瞭點岔子,但隻要她人還是好好的,就不能不遵照太後懿旨辦事。
兩日後,她便要求姬鳳卿護送自己去清元寺。
好不容易能跟這個小妖精獨處兩天,好好享受瞭一番溫柔滋味,姬鳳卿還真有點舍不得就這麼跟她分開。
“靈兒,要不我也去清元寺陪你幾日吧?”姬鳳卿試探著問道。
“好啊!”毓靈一口答應。
“咦?”姬鳳卿隻是試著問她,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答應瞭。
“不過……”毓靈微微一頓,俏臉上浮起促狹的笑容,“你也知道這清元寺向來隻留女眷的,你要陪我的話,隻能委屈你扮作我的侍女瞭。”
“什麼!”姬鳳卿先是一愣,繼而俊臉變得有些難看。他因為長相過於秀美,平素最忌別人說他長得像女人,若是換瞭旁人敢這麼說,他肯定當場就翻臉瞭。
被毓靈這麼一調侃,姬鳳卿心裡雖然不快,但也明白他一個大男人不方便留在清元寺,隻能悻悻的離開瞭。
擔心之前的刺客再來傷害她,姬鳳卿臨走前留瞭一些武功不錯的侍衛在山下守備,又給瞭她一支響箭,告訴她一旦有危險就放響箭求救。
清元寺坐落在離京城洛陽五十裡的棲霞山上,因為風景優美,環境清幽,是元魏皇族女眷專用的祈福寺院。
還有一點不為外人所知的,清元寺其實也是已故皇帝的妃嬪們出傢修行的地方。
毓靈踏入清元寺正門的時候,寺中主持方丈已經恭候多時。
相互客套的寒暄瞭幾句後,主持就領著她到瞭東廂房給她準備的房間,交代完畢正要離去,毓靈突然問道:“大師,我想見見忘塵,可以麼?”
“啟稟施主,忘塵兩年前已經圓寂瞭。”主持臉上無嗔無喜,隻是平靜的陳述道。
“什麼?!怎麼就這麼……這麼突然就去瞭?”毓靈驚愕,繼而唏噓不已。
“施主節哀,忘塵塵緣已盡,早登西天極樂,未嘗不是好事。”主持誦瞭一聲阿彌陀佛。
毓靈沈默瞭半響,道:“我與忘塵相識一場,煩請大師帶我去她的墓前祭拜一下吧。”
主持點點頭,讓他座下的一個小沙彌帶她到瞭後山的墓地。
棲霞山是一個清靜之地,後山則十分荒涼冷寂,一個個圓形墳包下,曾經鮮豔奪目的紅顏如今皆化作白骨。
毓靈在忘塵的墓前上瞭三炷香,然後輕嘆一聲,悠悠的說:“忘塵,哦,你可能還是希望我叫你懿貴妃……你倒是一死百瞭,可如今我心中的許多疑問還能問誰呢?”
她從長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帛書,平攤在墓碑前,她跪坐在地上,盯著那帛書怔怔出神,思緒悠悠的飄到兩年前她與懿貴妃初次也是唯一一次相遇之時……
那時毓靈剛得知太子大婚的消息,她想盡辦法也無力挽回,痛不欲生心灰意冷之餘竟萌生瞭出世的念頭。
她獨自來到這清元寺,漫無目的的亂轉,直到她看到在佇立在那參天樟木下的女子。
那是一個極美的女子,盡管她身著緇衣,素面朝天,她遠遠的望著毓靈,露出一個傾國傾城的微笑,緩緩走瞭過來。
“妹妹,你在哭啊,是誰惹你傷心瞭呢?”女子笑著問她,聲音既溫柔又甜美。
“我……我沒哭……”毓靈雖然傷心欲絕,但確實沒在流眼淚。
“你雖然眼中沒有流淚,但你的心在哭,我說的對嗎?”女子還是笑得很溫婉的樣子,目光卻似乎能穿透人心。
“你怎麼知道?你是誰?”毓靈奇怪的問。
“我啊,我也快忘瞭誰瞭呢,從前人傢叫我懿貴妃娘娘,現在他們叫我忘塵。”
“懿貴妃?你就是前朝的那個懿貴妃?”毓靈大為驚訝,她猜到這女子可能是前朝的後宮嬪妃,在先帝過時後沒有生育的妃嬪都被遣送到清元寺出傢,但卻沒想到眼前這位溫婉美麗的女子竟是那被稱為“一代妖姬”的懿貴妃。
先帝晚年置三宮六院三千佳麗於不顧,獨寵一個寒門出身的女子,就是這個懿貴妃。若不是她沒有子嗣,恐怕連皇後之位也是她的。有人說懿貴妃是妖孽轉世,狐媚惑主,先帝就是死在她肚皮上的。
不過先帝死後就沒有聽到懿貴妃的下落,沒想到卻被遣送到瞭此地。按說懿貴妃的品級僅次於皇後,本該可以作個太妃,在宮裡安享晚年,但是皇後嫉恨她當年的專寵,容不下她,硬是以無所出為由逼她出傢為尼。
“原來我的名字還沒被人忘記呀……”懿貴妃的笑容還是很溫柔,但卻讓人感到一絲落寞,“罷瞭,你我相遇也屬有緣。看你一副為情所困的樣子,我可以幫你一把。”
“你真的可以幫我?”毓靈灰暗的眼中閃過一絲光彩,但旋即又熄滅,“你的好意我心領瞭,但你是幫不瞭我的,誰也幫不瞭我……”
“世間女子為情所困,無非是得不到男人的心,若我教你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讓他們為你著迷傾倒,你不就可以不必煩惱瞭嗎?”
懿貴妃笑著從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帛書,交到毓靈的手中,說道:“所有的秘訣都在這上面,你是個聰明的丫頭,應該很快就能學會的。”
說罷,懿貴妃便飄然而去,隻留下毓靈捏著那卷帛書呆呆的站著。
毓靈忍不住好奇的展開帛書,臉紅的發現這竟是一本教授媚術的奇書,開篇這樣寫著:“夫媚術者,媚形為下,媚心為中,媚神為上……”
雖然隻是薄薄的一卷,卻十分艱澀,毓靈花瞭兩年時間才全部融會貫通,她用學來的媚術在很多男人身上做過實驗,果然百試不爽,她那麼多的情人就是這麼來的。然而縱是夜夜春宵,情人無數,心底卻仍覺空虛,想要伸出手抓住什麼,但又覺得握住的都是虛無縹緲的假象。她知道,那些男人不過是被她的媚術所迷惑,貪戀上她的肉體,又有哪一個是真心愛她的呢?
所以她從來沒有對太子元劭使過媚術,如果得不到他的心,光得到他的肉體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過白白玷污她心中純潔的初戀罷瞭。
“懿貴妃,我用瞭你傳授的媚術使很多人貪戀上我的肉體,但我還是得不到真愛。我還是很煩惱,甚至,比兩年前還要煩惱……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毓靈跪坐在懿貴妃的墓前,喃喃自語,眼中滿是憂鬱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