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虛大師的一番話像一粒巨石投入平靜的池塘,在毓靈心中激起滔天大浪。原以為元虛隻是應元劭之邀前來平息禍國妖姬的謠言,沒想到卻披出這麼個怪異的命數來,估計元劭聽瞭也會很意外吧。
午夜時分,窗外萬籟俱寂,清冷的月色透過碧紗窗,照著無眠的人兒。
毓靈躺在床上,心潮起伏,輾轉難眠,反復咀嚼元虛大師那一番話,想起自己淒慘的童年、坎坷的人生、接連的情劫,如今身困山寺,前路不明,不由得自憐自傷,將頭埋進枕頭小聲的啜泣起來。
突然,身後探出一隻強健的胳膊,將她整個兒圈入懷裡,溫熱陽剛的氣息將她包圍住。毓靈嚇瞭一跳,猝然回首,卻見到殷洛秋那張陰柔俊逸的臉。
毓靈頭皮一緊,嗔道:“是你!你怎麼來瞭?” 這個傢夥,每次都是神出鬼沒的嚇人。
“你怎麼瘦成這樣?”殷洛秋輕佻的摸瞭摸她的臉蛋,深邃如墨夜的眸子竟帶著幾分柔情。
毓靈一怔,殷洛秋在她印象中一直是陰狠如狼狡詐如狐的,這麼溫情款款的模樣簡直太不像他的風格瞭!柔情如水的殷洛秋?太不習慣瞭!毓靈打瞭個寒噤,起瞭一身雞皮疙瘩,情不自禁的想掙脫他的懷抱。纖手一動就觸到他身上的墨色錦袍,錦袍衣料觸手竟是潮濕陰涼的,毓靈疑惑的抬起眼,借著月光看清殷洛秋烏亮的發梢也凝著透明的夜露。
“你……該不會是連夜趕路過來的吧?”毓靈歪著頭問道。
此言一出,殷洛秋那張象牙般瑩白的臉上竟可疑的泛起一絲紅暈,他若無其事的轉開眼,掩飾似地低咳一聲,道:“嗯,我聽說你被送到寺裡靜修,所以順路過來看看你。”
殷洛秋明明是在廣陵前線抗敵,廣陵與棲霞寺,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相距隻怕有四百餘裡,怎麼可能順路?他分明是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日夜兼程趕來的,就算他時刻不停的趕路,這麼遠的路就算隻怕也費個大半日的功夫吧?
瞭解瞭真相後,毓靈不禁有幾分動容,心裡有些奇異的滋味兒。她一直對殷洛秋很戒備,不僅因為他曾經軟禁過自己,並且折磨羞辱她,更因為她看不透他的心思,他神秘莫測,陰險毒辣,喜怒無常,所以毓靈對他一向是能躲則躲,敬而遠之的,沒想到自己被送到棲霞寺後,第一個趕來看她的竟是殷洛秋。
殷洛秋見毓靈望向自己的目光柔和下來,沒有像以前那樣橫眉冷對,心下自然很歡喜,撫摸她的手卻越發不老實起來,尋隙鉆入她白色的中衣,握住她的雪團輕輕揉弄。
“別……別這樣!”毓靈慌忙擋開他的手,心中剛剛升起的一點點感動立刻煙消雲散,還以為這傢夥轉性瞭呢,到頭來還是想著那檔子事,急匆匆的趕過來,不過是想利用自己的身體練邪功罷瞭。若在平時,毓靈無可無不可的便從瞭他,但如今她懷著身子,又滿腹心事,根本沒有心思做這種事。
“殷洛秋,你放開我,這裡是佛寺,你這樣胡來不怕佛祖降罪嗎?”毓靈奮力掙紮著道。
“佛祖?爺可不信這個,爺平時隻供歡喜佛!”殷洛秋一臉不正經的壞笑,三兩下就扯開瞭她的衣襟,兩顆像新剝雞蛋般白嫩幼滑的玉乳彈瞭出來,看得他眸中欲色愈深。
毓靈心中發慌,情急之下撒謊道:“真的不行,我小日子來瞭,身上不方便!”
殷洛秋一愣,手下的動作卻停瞭下來,那想發作又不能發作的憋屈表情看得毓靈暗暗偷笑,臉上卻裝得一本正經,很真誠的樣子。
殷洛秋臉色古怪的瞪著她,額上的紅痣鮮艷欲滴,說明他此刻正情欲膨脹,毓靈忐忑不安,生怕他不管不顧要碧血洗銀槍,而揭穿自己的謊言。過瞭半晌,殷洛秋無奈的長吐瞭一口氣,伸手替她攏上散開的衣衫,低嘆道:“小妖精,你真要折磨死我瞭,記得欠我一次,下次要加倍還給我。”
毓靈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輕易的放過瞭自己,不禁喜出望外,討好的沖她笑瞭笑。殷洛秋哼瞭一聲,突然扣起她的手腕,毓靈一驚,道:“你……你又要做什麼?”
“別吵,我見你臉色不好,幫你號號脈,乖乖的別動。”
毓靈心裡有鬼,怕他識破自己的謊言,竭力欲抽回手,辯解道:“你一身是毒,懂什麼醫術呀?再說,太醫都給我看過的,我身體沒問題,隻是有些虛弱,補補就好瞭!”
殷洛秋聽得不耐煩瞭,扣緊她纖細的手腕,不屑的冷哼瞭一聲道:“無知,自古醫毒不分傢,爺既然精研毒術,醫術自然比太醫院那幫庸醫高明得多,你別不識貨瞭!”
毓靈的脈門被他扣住,渾身酥軟無力,根本走不脫,心裡暗暗叫苦,隻能祈禱他看不出什麼,可惜殷洛秋確實沒吹牛,他的醫術跟毒術一樣精純,簡單的一把脈就發現她懷有身孕。
“你明明已經懷孕三個多月瞭,卻騙我說是來瞭月事!”殷洛秋危險的瞇起眼,毓靈見謊言被揭穿,心中哀嚎一聲,既然躲不過,索性閉上眼裝死。
沒想到自己喜歡的女子竟然懷瞭別人的孩子,還狡言騙他,殷洛秋的俊臉上陰雲密佈,正要大發脾氣,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臉色陡然一變,急切的道:“你肚子裡這個野種,必須趕快拿掉!”
“你說什麼鬼話!這是我的親骨肉,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憑什麼這樣命令我?”一聽到要傷害她的孩子,毓靈立刻恢復瞭鬥志,針鋒相對的反唇相譏。
“你這個笨女人,你知不知道……”殷洛秋話剛說瞭一半,窗外突然響起一陣撲棱棱的聲音,隻見一隻通體雪白的大鸚鵡翩翩飛瞭進來。毓靈一眼認出這就是殷洛秋豢養的那隻會說話會騙人的鳥兒,隻見它眼珠子骨溜溜亂轉,沖著殷洛秋大叫:“主人,不好啦!”
白鸚鵡乖巧的停在殷洛秋的肩頭,殷洛秋從它的腳爪上解下一個小竹筒,從中抽出一張小紙條,匆匆瀏覽之後,兩道濃黑的劍眉皺作一團,臉色凝重起來。
“怎麼瞭?”毓靈忍不住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