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建北燕王朝的宇文氏祖先發源於關外,本是逐草為生的遊牧民族,後來趁著中原動亂擁兵自立。宇文一族驃勇善戰,名將輩出,經過幾代人的努力漸漸將勢力擴張至關內,最終建立瞭北燕。
即便是進瞭關內,宇文氏也沒有忘記祖訓,習武的傳統一直沿襲下來,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士兵百姓,無不尚武成風。而每年秋季在上林苑舉行的圍獵大會則相當於一次大型的騎射比賽,當天獵的獵物最多奪得魁首的人不僅能獲得皇帝的賞賜嘉獎,更能夠一舉成名,享譽全國。因而這每年一度的圍獵盛事,很受重視。
往年的上林苑圍獵皇帝都會親自主持,今年也不例外,不同的是,這一次宇文清嵐竟攜瞭一名千嬌百媚的妃子前來。
“快看,陛下身邊那一位美人是誰啊?”
“你呀,孤陋寡聞瞭吧?她就是當下最得聖寵的貴妃娘娘啊!”
“原來就是她呀!嘖嘖,看來陛下真的很寵她,連這向來沒有女人參與的圍獵也不忘帶在身邊呢!”
“誰說不是呢?可真沒見陛下這麼寵過一個女人!”
耳邊的竊竊私語不絕於耳,宇文振韜捏著馬鞭筆直的站立著,怔怔的望著遠處的毓靈,心思不知飄到瞭何方。好久不見,她看起來臉色紅潤,氣色甚佳,比起上次見她時憔悴淒楚的模樣真是有天壤之別。她玲瓏的身段裹在一襲火紅的戎裝中,領子和袖口鑲著一圈白狐絨毛,將一張小臉襯得越發明艷嬌媚,顧盼生姿。
突然周邊安靜下來,宇文振韜卻還是愣愣的看著毓靈,渾然不覺四周的變化,身旁的副將偷偷扯瞭扯他的袖子,小聲提醒道:“殿下,陛下叫您呢!”
宇文振韜這才如夢初醒,不得不快步走上前去,朗聲道:“臣弟見過皇兄,見過……貴妃娘娘!”半天卻不見回音,他偷眼望去,隻見發現宇文清嵐陰沈著臉,一臉不悅,宇文振韜心裡一突,皇兄這是在怪他失態呢!當下也不多言,隻是維持著彎腰行禮的姿勢,一動不動。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這時卻聽見一聲嬌笑,一個清媚悅耳的聲音響起:“這位就是陛下口中常說的魏王殿下吧,果然年少英雄,氣宇非凡!”
聽到毓靈開口替宇文振韜解圍,宇文清嵐不好再多做計較,淡淡的說道:“六弟平身吧。”
宇文振韜聽到毓靈的聲音,隻覺得眼眶一熱,心跳加速,起身後又忍不住向她望去。毓靈從剛才就感覺有一道目光在追著自己,這時隻隔瞭幾步,越發感覺到魏王目光灼熱異常,似是帶著難以掩飾的情愫。
莫非這魏王以前就認識自己?毓靈疑惑的想著,忍不住仔細打量起他來。隻見他古銅色的膚色,眼神犀利,面部線條硬朗,五官立體分明,身著明藍色窄袖短襟戎裝,系銀白色的束腰帶,肩披一件玄色英雄氅,上面用金線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猛虎,顯得英姿颯爽,充滿瞭軍人的陽剛之氣。
毓靈微微蹙眉,感覺他的樣子依稀有些熟悉之感,可任憑她怎樣努力去回憶,也想不起來任何關於他的事情,於是又否定瞭自己的猜測,心想自己應該不認識他吧,這熟悉感或許是因為他是宇文清嵐的兄弟,畢竟他們兄弟倆雖然眸色不同,但五官長相也有幾分相似之處。這麼想著,她就不再糾結,微微移開瞭眼,轉而含笑為身旁的宇文清嵐斟瞭一杯酒。
見毓靈先是好奇的打量自己,然後又似乎苦思冥想半天,最後眼神歸於茫然,宇文振韜的心情也一變再變,由緊張、期待最終轉為失望。早就聽說她失憶瞭,卻沒想到忘得這麼徹底,竟是將自己完全從腦中抹去瞭一般。
如今她光彩照人,容色更勝從前,對著宇文清嵐巧笑嫣然,毫不掩飾滿腔情意,而皇兄也對她寵溺呵護,百般寵愛,不再欺負折磨她,看到她過得幸福,他本該為她高興,可是……她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忘瞭自己呢?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一個陌生人,從前的兩小無猜,情投意合,竟統統都拋開瞭嗎?他難過的垂下頭,隻覺口中陣陣發苦。
宇文清嵐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倆互動,看到毓靈低頭苦思之時也有些緊張,直到最後毓靈轉過頭來,微笑著為自己斟酒,看清楚她的眼裡隻有自己,才長舒瞭一口氣,繼而掩飾不住滿心歡喜,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就著她的手將杯中烈酒一口飲盡。
看到宇文振韜鬱鬱寡歡的神色,宇文清嵐多少有些內疚,態度溫和瞭下來,笑道:“去年的圍獵六弟獨占鰲頭,那英姿至今仿佛仍浮現在朕的眼前,今日也莫要教朕失望啊!在場的各位,也要加油,朕期待看到你們的成果呢!”
立在一旁的俱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又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去年魏王剛一回國就勇奪頭名,讓很多人心裡憋著一口氣,想要在今年扳回場子來,聽皇帝這麼一說,紛紛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
宇文振韜此刻卻無心爭勝,澀然一笑道:“多謝皇兄謬贊,去年臣弟不過是僥幸獲勝而已。”
其實在宇文清嵐登基之前,圍獵的頭名基本都是他的,後來他當瞭皇帝,便不得不韜光養晦,把這奪頭名出風頭的機會留給別人,也借著圍獵的機會發掘可用之才。宇文振韜是最清楚自己兄長本事的,若皇兄認真起來,在場的人大約都沒有機會。
旁人隻當宇文振韜自謙,一時間有人恭維,有人不服,氣氛倒是活躍瞭起來。毓靈對於這樣殺生的遊戲並無興趣,隻是笑意盈盈的望著宇文清嵐,見他興致甚高,談笑風生,妙語如珠,不禁也受瞭感染,抿著嘴淺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