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們在這裡──”毓靈對著火光閃耀的方向,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呼救。
遠處的那一隊人馬聽到聲音,果然迅速的靠瞭過來,數十隻松枝燃起的火把將黑暗的密林照耀得明亮如白晝。
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率眾而出,馬上騎坐的赫然是魏王兼護國大將軍──宇文振韜,隻見他身披純黑大氅,頭戴一頂華貴的黑貂皮王冠,純金打造的冠身鑲嵌著各色璀璨奪目的寶石,冠頂裝飾著一枚碩大的紅天鵝絨色尖晶石。燭火掩映下,他深邃的五官隱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遠遠望去隻覺得冷峻高傲、威儀天成。
毓靈看到前來的援兵竟是魏王,喜悅的心情不禁為之一滯。若不是他苦苦相逼,緊追不舍,自己也不會落入刺客的陷阱,進而連累宇文清嵐。魏王宇文振韜位高權重,執掌虎符,擁兵百萬,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萬一宇文清嵐有個三長兩短,太子尚未成年,那麼宇文振韜豈不是會成為最大的獲利者?甚至,也許這一切本就是他的預謀?
想及此,毓靈不禁打瞭個寒噤,雙目戒備的盯著宇文振韜,下意識的把宇文清嵐抱得更緊。
宇文振韜卻不知毓靈心中所想,自從宇文清嵐和毓靈雙雙墜崖之後,他就率領手下精兵四處搜尋,已經一天兩夜沒有合眼瞭,終於在影衛飼養的蜜蜂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在這茫茫林海中找到瞭他們的蹤影。
宇文振韜的目光先落在毓靈身上,隻見她臉色憔悴而蒼白,眼睛哭得紅腫,眼角還掛著未幹的淚痕,瘦削單薄的身子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激動,在風中微微顫抖著,整個人說不出的嬌弱無助,惹人憐愛。他用盡所有的理智才克制住將她擁入懷裡的沖動,費力的將目光移向她懷中的宇文清嵐,一看之下,頓時大驚失色。
毓靈眼見宇文振韜臉色陡然一變,幾乎是直直的滾落下馬直沖過來,她大驚之下來不及反應,就看到宇文振韜撲通一聲跪在昏迷不醒的宇文清嵐面前。
“皇兄,皇兄,你是怎麼瞭?”宇文振韜顧不得問候毓靈,拉著宇文清嵐的手連聲追問。
毓靈一怔,偷眼打量宇文振韜,隻見他眼圈發紅,虎目含淚,眼中熬得佈滿血絲,沈痛的聲音幾近哽咽,向來冷峻的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惶急和焦慮,這一刻真情流露,絕無作偽,手足情深一覽無餘。毓靈見狀暗暗松瞭一口氣,同時有點愧疚自己剛才竟然懷疑魏王的忠誠,想想以宇文清嵐的精明強幹,既然放心將虎符交給魏王,必定是對他百分之百信任的。
“魏王殿下,陛下為瞭救我,在墜崖之時不幸摔斷瞭腿骨,後來我們又遇到人熊襲擊,陛下強行催動內力與熊搏鬥,傷勢加重以致高燒不止,昏迷不醒。”毓靈快速的三言兩語交代瞭他們這一天兩夜的悲慘遭遇。
宇文振韜渾身一震,終於從悲慟中恢復瞭理智,抓起宇文清嵐的手腕探瞭探他的脈息,果然內力凝滯,真氣幾乎消耗殆盡,他二話不說扶著宇文清嵐坐直,雙臂運足真氣,灌入他背部的任督二脈。
知道宇文振韜正在為皇帝運功療傷,若是稍有不慎便會十分兇險,身旁的騎兵自發的圍成一圈,保護他不受幹擾。大約過瞭一盞茶的工夫,宇文清嵐的頭頂嫋嫋升起白色霧氣,慘白的臉上終於有瞭一絲血色,而身後的宇文振韜則劍眉緊鎖,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顯見用真氣療傷對他消耗甚大。
隻聽得一聲微弱的悶哼,宇文清嵐緩緩睜開瞭眼睛,宇文振韜這才收回手掌,坐在地上調息。
“清嵐,你醒啦!”毓靈驚喜交加的喚道。
宇文清嵐虛弱的對她笑瞭笑,又轉頭對身後的宇文振韜道:“多謝六弟,朕能撿回這條命來,多虧瞭你。”
宇文振韜忙恭敬的跪下,連稱不敢:“皇兄遇險,臣弟未能及時救駕,已是有罪,怎敢居功?”
“六弟不用謙虛,你我兄弟本是一體,你的恩情,朕記下瞭。”宇文清嵐說話間牽扯到瞭傷口,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隨軍前來的禦醫趕緊上前,解開宇文清嵐的衣襟為他處理傷口,宇文振韜看清兄長胸口被熊抓傷的血肉模糊的傷口,還有斷為兩截的腿骨,忍不住捏緊雙拳,再次紅瞭眼圈。
見宇文振韜對宇文清嵐如此緊張維護,毓靈對他的感覺不由得改善瞭許多,之前他對自己的無禮也暫時被拋在瞭腦後。
禦醫拿出隨身藥箱,簡單瞭為宇文清嵐包紮瞭傷口,因為牽動瞭傷口,宇文清嵐再次陷入瞭昏迷。宇文振韜清楚宇文清嵐傷勢嚴重,在野外醫療條件有限,必須趕緊回去進行搶救,事不宜遲,他立刻下令返程。
宇文振韜命人找來一張藤床,扶著宇文清嵐平躺上去,讓兩個身強體壯的士兵抬著他走,而後他為難的看瞭毓靈一眼。為瞭方便搜救,他帶來的都是精銳的騎兵部隊,沒有準備給女眷的軟轎,之前毓靈騎馬遇險,身上又有傷,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騎馬。
宇文振韜猶豫瞭一下,道:“貴妃娘娘,事出從權,得罪瞭。”
毓靈驚呼一聲,整個身子如騰雲駕霧般被凌空抱起,穩穩的落在宇文振韜的坐騎上,被他親熱的摟在胸前,頓時一股溫熱的陽剛氣息將她包圍。
“你……你做什麼?”毓靈臉紅耳赤的掙紮道。
宇文振韜微微揚眉,漆黑如墨的眼睛真誠坦蕩的望著她,“臣並非有意冒犯,隻是娘娘身上有傷,不宜獨自騎馬。若是娘娘不滿意,臣也可以安排別人來護送你。”
毓靈偷瞥四周,俱是陌生的騎兵,她怎能讓這些粗魯的臭男人碰觸自己?她隻好無奈的抿瞭抿嘴, 終究沒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