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清嵐再度清醒過來,已經是三日以後的事情瞭。他睜開眼仰視頭頂熟悉的明黃色床幃,不禁一陣恍惚,緩緩轉過頭,看到像小貓一樣乖巧的趴在他床頭打瞌睡的毓靈。
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毓靈也立刻醒瞭過來,一臉驚喜的叫道:“清嵐,你醒啦!”
宇文清嵐望著毓靈憔悴的臉色、微腫的眼皮和泛濫的淚水,心底湧起一股暖流,一邊憐惜的為她拭去淚水,一邊動情的道:“靈兒,辛苦你瞭……”
毓靈含著淚拼命搖頭:“不,我不累,一點都不累……你不知道,你昏睡瞭整整三天三夜瞭,我好擔心,好害怕……幸好,老天保佑,你終於醒過來瞭!”毓靈一邊說一邊雙手合十,默念瞭幾句感謝佛祖的話。
“啊,沒想到我竟然睡瞭這麼久!”宇文清嵐驚訝道,“都是我不好,讓你這麼擔憂……”
“千萬別這麼說,清嵐,都是為瞭我你才會變成這樣的,我恨不得受傷的人是我!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有個萬一,我也不想活瞭!”毓靈說著眼圈又紅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腦袋,“瞧我,隻顧著跟你說話,都忘瞭正事瞭!”
她轉過頭吩咐身後的兩位宮女:“小蘭,快去通知禦醫,說陛下醒過來瞭!小青,快去把燉在爐上的熱粥端上來。”
毓靈扶著宇文清嵐坐瞭起身來,細心的給他披上外套,關切的道:“睡瞭三天,你腹中肯定饑餓瞭吧?不過禦醫吩咐過,說你此刻身體虛弱,不宜進食過多,所以我讓禦廚熬瞭一些容易消化的素粥,等會兒你用一點吧?”
經她一提醒,宇文清嵐頓時感覺到腹中饑餓,便含笑點瞭點頭。宮女小青很快端來燉得很爛的素粥,毓靈接過來,用精致的銀勺舀瞭一小勺送入自己口中,感覺味道剛好,這才重新舀瞭一勺,放到口邊輕輕吹瞭吹,喂到宇文清嵐的嘴邊。
宇文清嵐乖乖的張開口吞瞭下去,毓靈又問道:“怎麼樣,味道還好嗎?”
宇文清嵐慢慢的將食物咽瞭下去,琥珀色的眸子深深望著她,含笑不語。
毓靈被他看得臉上發燙,嬌嗔道:“到底怎麼樣嘛?你倒是說話呀。”
宇文清嵐伸手握住她嬌軟的柔荑,調笑道:“古人有‘素手添香於案側’,我有‘素手喂食於榻前’,這滋味,怎能不好?”
“呀,叫你不正經,人傢不理你瞭!”毓靈佯怒瞪瞭她一眼,作勢欲走,卻被宇文清嵐死死拽住不放,毓靈到底顧念他的傷勢,隻能忍受著他的騷擾,耐心的繼續給他喂食。
宇文清嵐貴為天子,但皇傢威嚴,雖然從小錦衣玉食,奴婢成群,卻缺少真正的溫情和關愛,此刻身旁有心愛的女人相陪,溫言軟語,巧笑嫣然,體貼備至,對他來說倒是一種極為新鮮的享受。為此,他甚至想感謝這次意外的受傷瞭。
“寶貝,我想要你用嘴喂我,好不好?”某人厚著臉皮,得寸進尺。毓靈拗不過他,隻得紅著臉含滿瞭檀口,緩緩俯下身去,與他唇齒相就,廝磨濡沫。
“咳咳……” 突然門口響起煞風景的咳嗽聲,兩人被迫從纏綿溫存中驚醒,卻見段皇後沈著臉邁步走瞭進來。多日不見,段皇後還是與從前一樣,頭頂華貴的九鳳冠,身披金黃色鳳袍,顯得雍容華貴,氣度非凡。
毓靈面紅耳赤的從宇文清嵐懷裡坐起身,理瞭理散亂的雲鬢,偷眼望去,正碰見皇後冷冷的瞥瞭她一眼,她低下頭,心情不禁低落下來。
段皇後適才聽到宮女的稟報,得知宇文清嵐終於清醒過來,便趕緊乘著鳳輦趕過來,一進門卻看到那麼不體面的一幕。段皇後出身顯貴世族,傢教極嚴,自小就熟讀《女則》《女誡》,謹守德言容功,端莊穩重持禮,不得輕浮隨便,不得以色媚君。
毓靈自冊妃後,聖寵極隆,幾乎是夜夜專寵,身為皇帝正妻,段皇後雖然心中不滿,但本著賢惠大度的原則,除瞭暗示毓靈不要獨占雨露之外,倒也不便多說什麼,畢竟宇文清嵐可不是一般的皇帝,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他都是有絕對權威,不容許別人說三道四的。但這一次宇文清嵐居然為瞭救毓靈不惜以身犯險,身受重傷,甚至生命垂危,才剛剛撿回條命,毓靈又這麼不知廉恥的勾引他,這讓皇後忍無可忍,再也無法坐視不管瞭!
段皇後上前給宇文清嵐行瞭禮,皇帝讓皇後平身後,毓靈依禮拜見皇後,卻被段皇後晾在一邊。
“陛下,臣妾有話想單獨對你說,可否請貴妃暫時回避?”段皇後開門見山的說道。
宇文清嵐看到皇後這興師問罪的態度,心知今天這一遭必定避不過,不如就索性把話說清楚,於是頷首道:“好,靈兒你先出去。”
毓靈抬起頭,憂慮不安的望瞭宇文清嵐一眼,宇文清嵐則回瞭一個安慰的微笑。毓靈想起他們在山崖下患難與共的深情,心中安定瞭許多,既然他們歷經考驗,情比金堅,又哪會怕別人挑唆呢?她該信他!
穩定住瞭情緒,毓靈輕盈的福身一禮,靜靜的退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