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冬城聽到那個名字,眼神就冷瞭下來,應付的笑容也消失掉,語氣尖銳起來,“我是哪樣的人,你未必瞭解,也許事實就是他說的那樣。孟楚,以前的事不必再提,你還當我是朋友就夠瞭。”
孟楚異常固執,“冬城,我曾經當你是聞熙之外最值得佩服的人,看到你們在一起,我當時很高興,一點也不覺得你們哪裡不相配,所以後來才那麼氣憤。你現在這麼說,其實根本不會再當我是朋友,你是看在聞熙的面子上,才肯理我。”
穆冬城被這人的坦率堵得氣悶,終於苦笑著點頭,“你說得對。我其實根本不想看到你,看到齊業非,前幾天我連聞熙都不想見。但是你們來找我,我也躲不過去。你如果隻是道歉,我說瞭我原諒你,如果有別的意思,直說吧。”
孟楚猶豫一下,減緩車速,斟酌著語句慢慢說:“你跟聞熙……在一起瞭?”
穆冬城面無表情,“那是我跟他之間的事。”
“我知道……”
孟楚明知不該說,卻還是多嘴瞭,“我隻是想勸勸你,保留一點,多為自己考慮一點。”
穆冬城愕然,這種話從孟楚嘴裡說出來,太不科學。難道這又是什麼新的阻礙手段?
“你是聞熙最好的朋友兼親信,你現在來勸我,對他保留一點?為自己多打算?”
“你在我心裡曾經僅次於他,但我那樣對你……”
孟楚沈默一會,自嘲的搖搖頭,“算瞭,你就當我沒說。你跟他之間,本來就不是我能管得瞭的。”
這樣的孟楚不正常,穆冬城忍不住在心裡冷笑。不要說孟楚,就連穆冬城自己,也管不瞭他和聞熙之間的發展。
對於聞熙,他根本沒期待過,隻不過有一天算一天罷瞭,他也知道彼此都不再是熱血少年,當初那麼純粹的感情,尚且經不起外力幹擾,何況差距更加深如鴻溝的現在。
他隻是獨自一個人寒冷瞭太久,曾經溫暖過他的人既然回頭,他就必須去緊緊抓住,然後把自己能給的好,都一點不留的給出去而已。
他已經失去太多,這次絕不能像以前那樣,因為不那麼重要的東西就粗暴地放棄對方。
兩人間冷瞭場,還好車已開到小區門口,孟楚停瞭車,又語氣凝重地問他一句,“到底是誰的人跟蹤你?”
“謝謝你的關心,真的沒事,我有別的朋友幫我。”
穆冬城總算微笑著說出感謝,隨後下車揮揮手就往裡走。
孟楚看著他挺得筆直的背影,跟從前同學時的姿態非常相像,隻是少瞭幾分桀驁,多瞭幾分滄桑。
記憶裡那個俊秀又傲氣的少年,那麼容易就得到自己最好朋友的愛情,後來卻那麼殘忍簡單地說出分手,讓聞熙痛苦得快要死掉。
而當初那個知道他們在一起時不但沒有反對,還十分贊同欣賞的自己,惱羞成怒帶著一群同學整天欺負他,他也並沒有低過頭。
直到他的好朋友齊業非落井下石,他才徹底消失在那所出過許多人才的名校。從此隻有人記得那個臭名昭著、中途退學的穆冬城,沒有幾個人記得曾經常年校內排名前三的穆冬城。
孟楚恰好是記得這一點的人,因為孟楚的成績從來都排在五名之外。
孟楚還記得,穆冬城很會唱歌,那把嗓子唱起情歌能夠迷倒一片女生,穆冬城的運動神經也很發達,短跑項目常常能拿到名次……那麼多的優點,那麼好的外表,才讓孟楚覺得這樣優秀的同學與自己的好友十分登對,即使都是男生,也由衷祝福,甚至在知道他們交往時一次次鼓勵聞熙。
結果卻是那麼突然,一個美好而打破常規的願望被活活戳破,孟楚同樣記得聞熙當年醉酒時的痛哭,死死拉著身邊人的衣袖,叫著穆冬城的名字,連聲哀求對方回到自己身邊。
驕傲成那樣的聞熙,竟然為瞭一個人露出那般醜態,孟楚簡直快要崩潰,盛怒之下跑去質問身為始作俑者的穆冬城。
孟楚記得最深的,還是穆冬城當時冷酷的表情。對方緊抿著嘴唇,眼睛看向別處,都懶得給一點尊重的表象,“那是我跟他之間的事。”
到瞭現在,穆冬城還是一樣,看上去已經被生活磨去瞭所有的棱角,但孟楚就是知道,穆冬城根本沒有變過,還是那麼自我、那麼高傲。
即使學會瞭世故的模樣,嘴裡說著原諒或者感激的話,他的背脊還是挺得那麼直,這世上除瞭聞熙可以讓他變得柔軟,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見到他真正低下頭的樣子。
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孟楚才憂心忡忡。
當初的自己管得太多,害瞭穆冬城,也許還害瞭聞熙,讓他們分手後失去相互緩和的機會。而現在不管的話,他怕錯得更多,他希望他們能夠一起獲得幸福,卻又害怕他們終會彼此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