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傳奇-第二十八章、華山之變- 完结

作品:東風傳奇|作者:花间浪子|分类:武侠小说|更新:2023-12-18 15:31:47|字数:11250

  兩人退出房去,谷飛雲起身閂上房門,脫下長衫,一口吹熄燈火,就在床上盤膝坐定,運起功來。谷飛雲自從在桐柏山望仙觀練成“太清心法”,每天晚上都是坐著練功,從不躺下睡覺,現在練成瞭“紫氣神功”,自然更上層樓,一經跌坐,就能進入渾然忘我之境。

  時間漸漸接近二更,突然,南首窗下,響起極輕的彈指之聲。谷飛雲緩緩睜開眼,隻聽窗外有人輕聲叫道:“谷飛雲,你出來。”

  谷飛雲迅速跨下床,披上長衫,一手拿起長劍,輕輕開啟房門,走出長廊,瞥見南首墻頭似有人影一閃而沒,這就長身掠起,一下縱身飛上墻頭,凝目看去,果見一條人影已在十數丈外,凌空飛躍,朝西掠去,也就施展輕功,一路跟蹤下去。

  不過一會工夫,就已飛出下院圍墻,那人影依然一路飛掠,去勢極快,以目前谷飛雲的輕功來說,要想追上他也並非難事,但為瞭要看看此人把自己引出來究竟有何目的?是以隻使出五六成功力,和對方保持瞭十來丈距離,一直跟在那人身後,並沒有迫近上去。

  現在一前一後兩條人影穿出松林,前面那條人影依然沒有稍停,循著一條山徑奔掠如飛。谷飛雲也不即不離的跟瞭下去,依然和他保持瞭十來丈的距離。

  片刻工夫,已來到一處荒僻山坳間,前面那條人影奔到一棵大樹下,忽然剎住身,轉過身來,這自然是要在這裡和谷飛雲見面瞭。谷飛雲和他隻差瞭十來丈距離,自然來得很快,就在那人轉過身來之際,也已到瞭他面前,停住身形。

  那人朝谷飛雲笑瞭笑道:“少俠想不到會是貧道吧?”原來他正是華山七真的長真子。

  黑夜之中,谷飛雲目若明星,含笑道:“在下早已看到是道兄瞭。”

  長真子微微一怔,又道:“那麼谷少俠可知貧道約你到這裡來,是什麼事呢?”

  谷飛雲看著他,問道:“在下正想請教?”

  長真子被他看得微感不安,勉強笑道:“貧道不是說過,有機會想見識見識谷少俠的身手,此處即是白天,也很少有人會來,正好讓貧道開開眼界。”

  谷飛雲笑道:“原來道兄還一直記著三弟那句話,其實……”

  長真子不待他說下去,連忙搖手,笑道:“貧道和谷少俠一見如故,才約谷少俠出來的,谷少俠不用再推辭瞭,貧道隻是為瞭開開眼界而已。”他不待谷飛雲開口,舉瞭舉手中鐵扇,又道:“谷少俠長劍不是帶來瞭嗎,貧道想以手中鐵扇討教幾招,我們隻是友誼賽,大傢點到為止,谷少俠不會拒人於千裡之外吧?”

  谷飛雲看他說的坦誠,自是不好再推辭瞭,這就爽朗地道:“道兄既然一定要在下獻醜,在下隻有奉陪瞭。”

  長真子輕笑道:“多謝谷少俠,那就請亮劍吧。”他雖已四十出頭,但皮膚白皙,身材較瘦,看去依然英俊瀟灑,尤其打開折扇,輕輕扇著,這份模樣倒有幾分像王孫公子一般。

  谷飛雲看得心頭突然一動,他和束無忌動過幾次手,還有張少軒、秦劍秋在和人動手之前,不是也和他一樣,使人有一種灑脫悠閑之感?他莫非?長真子看他望著自己出神,心頭也不期暗暗一跳,眨動目光,輕聲叫道:“谷少俠,你怎麼還不亮劍呢?”

  谷飛雲緩緩抽出長劍,抱胸而立,抬目笑道:“道兄請賜教瞭。”

  長真子折扇隨手劃起,左足倏地跨上,口中說道:“貧道有僭瞭。”一道半月形的扇光直劃過來,身形輕輕一閃,忽然閃到瞭谷飛雲右首,手腕一翻,迅速帶轉扇勢,變成瞭橫掃,內勁嘶然,從扇面湧出。

  谷飛雲在他欺到右首之時,身子跟著斜轉過去,直豎的長劍用劍脊朝他橫掃而來的扇面上壓下。這一招並無招式,隻因自己此劍削鐵如泥,怕削毀瞭對方的扇子,才改用劍脊的。哪知人影一閃,長真子忽然不見,不,一縷勁風朝自己身後右肩射來。

  谷飛雲心頭一怔,急忙施展“劍遁身法”身形輕旋,避敵還擊,刷的一劍斜劃出去,這旋過身去,劍光也正好朝長真子追擊過去。長真子肩頭輕輕一擺,就讓過劍勢,鐵扇早已收攏乘勢點瞭過去。谷飛雲看他施展的身法,果然和束無忌一般無二,心中更加明白過來。

  老實說,方才還未交手之際,長真子折扇輕搖的神態,早已使谷飛雲生瞭疑,所以一直沒有展露自己所學,隻是隨手肆應,要看看你究竟有些什麼花樣?

  長真子展開身法,谷飛雲也展開瞭身法,這一來,兩人身形交互閃動遊走,兩件兵刃卻成瞭互相追逐的點綴品,好像隻是虛相指點,根本誰也攻不到誰?長真子心頭暗暗稱奇,忖道:“師父“靈飛步法”乃是師門獨一無二的身法,谷飛雲使的又是什麼身法呢?居然和師門絕技異曲同工,難分上下?”

  谷飛雲那天和束無忌交手,時間不多,隻看到他幾個動作,今晚和長真子交手,是存心要看看他有何伎倆?何況當日和束無忌交手之時,和今晚的谷飛雲,在武學造詣上已有不可同日而語。

  今晚他和長真子交手,等於是貓戲老鼠,毫不費力就能應付裕如,所以有時間默默的看清楚長真子每一個動作,心頭卻也暗暗驚異:“通天教門下光是這一套身法,用來對付各大門派的高手,就可立於不敗的地位瞭。”

  不過盞茶工夫,兩人已經交手瞭五十幾個回臺瞭。不,其實不過是你使出的一招落瞭空,而我使出的一招也同樣落瞭空,沒有一個回合真正的交過手。兩條人影交織之中,響起長真子的聲音:“谷少俠請住手。”

  谷飛雲立即站停下來,含笑道:“道兄身法精妙,今晚開眼界的該是在下才對。”

  長真子目光如星,搖搖頭,笑道:“我們一見如故,谷少俠怎麼又和貧道客氣起來瞭呢?”他不待谷飛雲開口,接著又道:“方才這一場,隻是互相施展特殊身法,沒有真正交手,現在貧道想和谷少俠約定,雙方不準施展特殊身法,再較量一場,不知谷少俠意下如何呢?”

  谷飛雲心中暗道:“不知他又要使什麼花樣瞭?”一面含笑地道:“道兄既然說出來瞭,在下也隻好奉陪瞭。”

  “謝謝你。”長真子笑瞭笑,又道:“不過貧道要換一件兵器瞭。”他把鐵骨折扇往腰間一插,回身走到大樹根旁,俯身拾起一柄長劍,鏘的一聲掣劍在手,朝谷飛雲走來,說道:“貧道要使劍瞭,但仍是點到為止。”

  谷飛雲登時想到這位長真子,不知是不是他本人?因為他外號鐵扇子,應該擅長使扇,如今卻舍扇使劍,這就證明瞭一件事,他使劍較使扇更有把握,如果以此推測,那麼他就不是真的長真子瞭。長真子看他又望著自己怔怔出神,不覺微微垂下瞭頭,一面輕聲叫道:“谷少俠,你怎麼瞭?”

  谷飛雲口中“哦”瞭一聲,歉然道:“沒……沒什麼?”

  長真子目光中流露出異樣神采,微笑道:“谷少俠是不是想起瞭意中人?”

  谷飛雲道:“道兄說笑瞭。”

  “那為什麼谷少俠突然之間想出瞭神?”長真子目光斜睨,笑瞭笑,又道:“我們不談這些,開始吧。”

  谷飛雲點點頭道:“好,開始,就請道兄先發招瞭。”

  長真子長劍一領,口中喝瞭聲:“谷少俠請。”劍光飛閃,人隨劍走,一下直欺而上,一片寒芒迎面飛灑而來。雖然隻是第一劍,但他在劍招上的功力,果然要比鐵扇要強得多瞭。

  谷飛雲存心要看他今晚約自己出來,到底有什麼預謀,自然不肯顯露自己的武功,看他揮劍攻來,也隨手揮起長劍和他搶攻,隻是並未使出什麼劍法來。

  以他目前的功力,縱然沒有使出什麼招式,依然可以隨意施為,化解對方的招式,有時也發劍還擊,隻是在運劍之時,也隻用上瞭四五成力道,這樣,正好和長真子打得旗鼓相當,互有攻守,有時也會被長真子劍勢逼退,有時也把長真子逼得後退不迭。

  如果有人觀戰的話,定會被兩人的劍光人影,看得目不暇接,認為兩人棋逢敵手,相持不下,一時很難分得出高下來。轉眼工夫,兩人又已打瞭三十幾招,不聞一點兵刃交接之聲!這才是高手比劍,進退攻拒,劍不相交,其實這是谷飛雲盡是避免和對方兵刃接觸,為的是不願削斷對方長劍而已。

  長真子這套劍法,分明已不是華山派的劍法瞭,快捷輕靈之中,含蘊瞭濃重的殺氣,幾乎每一招都是狠辣無比的殺著,但都被谷飛雲輕易化解開去,隻是劍招雖被化解,要想求勝也並不容易。

  長真子心中暗暗忖道:“方才雙方施展身法,他並不比自己高明,現在自己和他已經打出五十招,自己雖然看不出他的劍法路數,但也不見得強過自己多少,何以本教要把他列為頭號敵人呢?”心中想著,飛快的擊出三劍,果然又把谷飛運逼退瞭兩步,在這一瞬間,他忽然往後縱出三步,口中叫道:“谷少俠請住手。”

  谷飛雲依言住手,站在原地,含笑問道:“道兄可是不想比瞭?”

  長真子輕笑道:“因為……”就在長真子倒縱出去之際,從大樹上突然疾如飛鳥瀉落兩道人影,這兩人一左一右相距足有一丈光景。同時,正有一張巨網,快速的朝谷飛雲當頭罩落。

  原來這兩人是兩名青袍道人,雙手各持著巨網的一頭,巨網罩落,兩人手中握著的繩子也立時收緊。谷飛雲依然站在原處,好像來不及躲閃,一下就被巨網網個正著。他藝高人膽大,本來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揮劍斬斷巨網的,但他沒有這麼做,就是要看看長真子如何處置自己?不,也正好趁機探探長真子的口風。直到此時,他才大聲道:“道兄,你這是做什麼?”

  長真子笑吟吟的走瞭過來,說道:“貧道也隻是奉命行事而已,要請谷少俠多多的原諒。”

  谷飛雲全身已被柔韌的巨網困住瞭,但他依然屹立不動,問道:“道兄奉命行事,究竟是奉誰的命令?以在下想來,決不會是華山派掌門道長的。”

  長真子一直看著他,微微搖頭,嘆息一聲道:“你不用多問,總之,你出道江湖不久,就不應該多管閑事的。”

  谷飛雲故意一怔,矍然道:“在下懂瞭,道兄原來是通天教的人。唉,在下還以為和道兄真的一見如故,想不到……”

  “想不到被我騙瞭?”長真子臉有痛苦之色,搶著又道:“我……我沒有騙你,我們本來可以做好朋友的,隻可惜你壞瞭本教在少林、武當的兩處大事,本教非把你緝拿回去不可,我……我……真的無能為力……”說話之時,他雙目中竟然起瞭一陣霧水。這一情形,應該可以相信他說的不是假話瞭。

  谷飛雲笑瞭笑,道:“好,在下相信道兄就是瞭。”

  長真子牙齒緊緊咬著下唇,臉上忽然有瞭堅毅之色,目光朝左右兩名青袍道人看瞭一眼,突然長劍疾揮,一下從兩人咽喉劃過,出劍快得如同閃電一般,兩個青袍道人連哼也沒有哼出聲,往後就倒。這下連谷飛雲想要阻止都來不及,不由驚地道:“道兄,你這又是做什麼?”

  長真子已經俯下身去,低聲道:“待我解開繩結,放你出來。”

  谷飛雲大笑道:“哈哈,道兄真以為區區一張網困得住在下嗎?”

  長真子急道:“這是人發、鋼絲和桐油浸的麻繩混合結成的,你……”

  谷飛雲道:“道兄不信,且請退後三尺。”

  長真子還沒有解開繩結,聞言不信的直起身來,望著谷飛雲道:“不信,你就試試,這繩網連最鋒利的刀劍也未必削得動它。”說著,果然後退瞭三步。

  谷飛雲連劍也沒使,雙手突然向左右一張,紫氣神功立時暴漲,但聽一陣繃繃斷裂之聲,困住他周身的巨網,在這剎那間,已經寸寸斷落,谷飛雲臉含微笑,舉步跨出。

  長真子失色道:“谷飛雲,原來你方才是故意深藏不露的,算我救錯瞭你。”

  谷飛雲拱拱手道:“道兄出手相救之情,在下會永遠記在心裡的,其實你這兩個手下,早已被在下制住穴道瞭,不殺他們也並不礙事。”

  長真子冷冷地道:“好,你可以走瞭。”

  谷飛雲關切地問道:“那麼道兄呢?”

  長真子道:“你不用管我。”

  谷飛雲道:“在下猜想,你並不是長真子,如今殺瞭這兩個人,你已經不能回去瞭,不如……”

  “不成。”長真子堅決地又道:“我非回去不可。”

  谷飛雲一把握住長真子的臂膀,說道:“你應該知道……”

  長真子急道:“你快放手。”他在一急之下,這句話竟然變成少女清脆的口音,而且聲音之中還帶著些顫抖。

  谷飛雲不由得一怔,急忙放開手,望著他道:“你是姑娘?”

  長真子點點頭,低下頭去,幽幽地道:“我叫辛七姑,是教主座下七弟子,今晚我雖然想救你,但卻是你自己破網而出,也可以說我並沒有救你,對嗎?”

  谷飛雲道:“但姑娘總是為瞭救我才殺人的,姑娘蘭心惠質,不用我說也應該明白,自古以來,邪不勝正,我希望姑娘既有方才救我的勇氣,就應該更有勇氣棄邪歸正……”

  “不用說瞭。”辛七姑眨眨眼睛,又說道:“少俠說的我都明白,但我不能背叛教主,第一,我是教主從小扶養長大的;第二,我和教主為敵,天下雖大,永無藏身之地。唉,谷少俠,你聽我一句話好不好?江湖險惡,於今為甚,你不可再和本教作對瞭,我……真替少俠擔心,在江湖行走,你不認識人傢,毫無防備之心,但本教的人卻決不會放過你的,像今晚這樣的事還會不斷的發生,你縱然武功高強,也防不勝防……”

  “謝謝你。”谷飛雲看瞭看她,又道:“姑娘不用替在下擔心,倒是姑娘……”

  “不要緊。”辛七姑淒然一笑,又道:“今晚之事,我隻要說被華山派的人識破瞭,教主最多也隻是責怪我任務沒有完成罷瞭。”

  說到這裡,忽然舉起雙手,從頭頸以下緩緩揭起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然後抽出木簪,放下一頭秀發,隻見她略帶羞澀的道:“在我離去之前,讓你瞧瞧我的真面目,日後如果還有機緣見面?你或許可以認得出我來;二來,我走瞭以後,你可以拿這張面具去告訴華山派的人作為證物。”

  她這一揭下面具,站在谷飛雲面前的竟然是一個十八九歲清麗絕俗的少女,這時飛紅著臉,螓首微垂,若不勝情。谷飛雲幾乎看得傻瞭,辛七姑被他看得更不好意思,嬌急的道:“你快拿去呀。”

  谷飛雲從她手中接過面具,問道:“你真的要走?”

  辛七姑眼中又有瞭霧水,點著頭,幽幽的道:“我非回去不可,谷少俠,我……很感激你,把我當作朋友,但……但你忘瞭今晚的事吧。”

  谷飛雲跨上一步,一手握住辛七姑的手,誠懇地道:“辛姑娘,在下不會忘記你的,我希望你考慮考慮我說過的話……”

  辛七姑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忽然流下兩行清淚,咽聲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決不會背叛教主的,我……不能……你……隻要你心裡有我這個朋友就好瞭……”說到這裡,忽然輕哦一聲,低低的道:“華山派超真子、長真子都被押在祖師堂石窟裡,四師兄孟時賢也在那裡,最好你回去通知清真子就好,救人之事,你千萬不要去,否則這筆帳又記在你頭上瞭。”

  谷飛雲道:“這麼說,現在祖師堂的超真子,也是假的瞭?”

  辛七姑道:“他是四師兄的手下,他們還不知道今晚這裡發生的事,隻要說是華山派發現我的,就不關你的事瞭。”

  她縮回手去,走近兩個青袍道人屍體,蹲下身去,從他們懷中取出兩管黝黑的針筒,一起交給谷飛雲,接著又道:“這兩人是四師兄的手下,這兩管是黃蜂針,我如果不殺死他們,隻要一按機簧,可以射出一蓬七十二支毒針來,這種針霸道歹毒,你說我能不先下手嗎?”

  她不待谷飛雲開口,又道:“好瞭,我真的要走瞭,你……多保重……”說完,掉頭疾奔而去。

  “辛姑娘……”谷飛雲隻叫瞭一聲,但辛七姑已經飛掠遠去瞭。

  谷飛雲望著她的背影,心頭感到一陣惘然若失,隻好把一張面具和兩管黃蜂針一起收入懷裡,心中隻是盤算著回去如何說法?至少不能說出辛七姑的名字,更不能說她是女的。

  谷飛雲回到下院.從大門越墻進去。這時已經快三更瞭,華山派晚上自然派有值夜弟子。他剛剛飛落中庭,就有兩名青袍道人持劍躍出,口中喝道:“什麼人夜闖華山派?”

  谷飛雲忙道:“二位道兄,在下是住在賓舍的谷飛雲,不知貴派今晚是哪一位道長值夜。煩請趕快通報一聲,說在下有緊急之事求見。”

  那兩名青袍道人白天早已聽說過今天來瞭三位貴賓之事,其中一人趕忙打瞭個稽首道:“原來是谷施主.今晚值夜的是六師叔.谷施主請隨貧道來。”

  谷飛雲說瞭聲:“請。”

  青袍道人便領路,一直來到西首偏殿,腳下一停。躬身道:“啟稟六師叔,谷飛雲谷施主說有要事求見。”

  隻聽偏殿中有人說瞭聲:“快請。”求真子已經隨著話聲迎瞭出來,一面打著稽首道:“谷少俠此時前來.必有見教,快請裡面坐。”

  谷飛雲也不客氣,隨著走入,還沒坐下,就道:“道長,此事十分急迫,能否立即去請清真、成真二位道長前來?”

  求真子看他手握長劍,神色匆忙,自可料到發生瞭什麼事故,一面說道:“谷少俠能否先為貧道略作說明,貧道才好派人去請二師兄、三師兄前來。”

  谷飛雲道:“自然可以,在下今晚發現有人劫持貴派超真、長真二位道長,特地趕來報訊的。”

  求真子身軀微微一震,吃驚地道:“會有這種事,不知是什麼人將五師兄和七師弟劫持瞭?”

  谷飛雲看他問個不休,心頭已感到不耐,說道:“是通天教的人,救人如救火。再遲就來不及瞭,道長快派人去請清真、成真二位道長才好。”

  求真子也知道事關重大,連忙點頭道:“谷少俠說得是。”接著又說道:“那就請谷少俠稍坐一會兒,此事還是由貧道面報二師兄的好。”說完,往外就走。

  谷飛雲就在椅上坐下,一名青袍道人端著木盤送上一盞茶來。這回倒是不慢,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求真子陪同清真子、成真子匆匆趕來。跨進門,清真子剛叫瞭聲:“谷少俠……”

  谷飛雲已經站瞭起來,說道:“三位道長,此事十分機密.外面……”

  求真子道:“谷少俠放心,這裡是敝兄弟值班之所,門下弟子未奉召喚,不準入內。”

  “那就好。”谷飛雲抬抬手,請三人坐下,就把今晚二更不到,長真子約自己前去一處荒僻山坳,如何要以鐵扇跟自己比試,自己看他在未交手前,摺扇當胸輕搖的姿態,已經起瞭疑竇.

  求真子問道:“七師弟摺扇輕搖,如何不對呢?”

  谷飛雲笑瞭笑道:“在下和通天教門下首徒束無忌交過二次手,也看到張少軒、秦劍秋他們的都是鐵骨摺扇,在未動手之前,也都是摺扇當胸輕搖,故示瀟灑。”這話聽得三位道長都不禁臉為之一變。

  清真子道:“谷少俠請說下去。”

  谷飛雲就把自己如何和他比試之中,故意施展避劍身法?長真子也使出極為精妙的身法,打到五十來招,長真子要求使劍,而且雙方不準再使特殊身法。

  但比試劍法依舊相持不下.他如何倒縱出去。此時從大樹上忽然瀉落兩個青袍道人。張開巨網。把自己網住.自己如何故意不動,要套問他這是做什麼?

  長真子認為自己落入他手中,得意的說出自己不該一出江湖,就和通天教作對,破壞他們在少林、武當兩處的大事,他奉命行事,要把自己押去通天教發落.

  清真子身軀震動,駭然:“七師弟他會是通天教的奸細?哦,谷少俠後來如何呢?”

  谷飛雲笑道:“在下早已從他施展的身法上,看出是通天教的武功,任由他們網住,隻是要他親自說出來而已,此時長劍已無法施展。但在下身邊另有一支短劍,他話聲甫落,在下已經揮動短劍破網而出。長真子驟睹在下破網而出,就大聲喝道:“放針,此人格殺勿論。”同時也立即揮劍攻來。在下目光一瞥,發現兩個青袍道人已經迅速從懷中取出兩管黑黝黝的針筒,一時哪還容他們發射,迅即把短劍交到左手,右手長劍出鞘,雙劍同發,先解決瞭兩個手持針筒的道人……”說到這裡,伸手從懷中取出兩管針筒,放到桌上。

  成真子目光一註,不覺悚然動容,失聲地叫道:“這是黑、白兩道列為禁止使用的黃蜂針。”

  清真子問道:“谷少俠,七師弟後來怎樣呢?”

  谷飛雲笑道:“方才比劍,在下是有意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花樣,才和他打瞭二三十招這回便不再和他客氣瞭,很快就被在下用劍尖點瞭他兩處穴道。在下和通天教門下,交過幾次手,深知他們滲透臥底的伎倆。一是像少林張少軒、武當秦劍秋,甘心為虎作倀;一是冒名頂替,由他們的人假冒。長真道長外號鐵扇子,但他和在下動手之際扇招並不高明、和通天教主門下四大弟子差得很遠,但他使出來的長劍卻反而較為純熟,因此在下判斷此人決不是長真道長,終於在他項頸下揭起瞭一張人皮面具……”說到這裡,又從懷中取出一張面具來,交到清真子手上。

  清真子仔細的看瞭一陣,憤怒的道:“他們果然處心積慮已久,這張面具做得如此精細,無怪咱們都沒有瞧出破綻來。”

  說著,又把面具遞給瞭成真子,接著問道:“後來呢?”

  谷飛雲道:“在下揭下他面具,就用劍尖指著他問道:“長真子是不是你殺的?”他心中一害怕,就說出長真子並沒有死,在下就問他長真子現在哪裡?他隻好說出囚禁在祖師堂。在下又問他超真子也是你們的人假扮的瞭?他點點頭。原來,他一直在運功解穴,就在此時。趁在下不備,突然一個倒縱,拔腿就跑,已經掠出十數丈外,在下估計追之不及。而且救人要緊。才拾取瞭兩管針筒。匆匆趕回來報訊。”他這番話,雖然略過辛七姑之事,但也說得毫無破綻。

  清真子道:“事不宜遲,萬一此人趕去報訊,賊黨眼看行藏敗露,勢難再留,說不定會對五師弟、七師弟不利,六師弟,你快去調集二十名弟子。每人預備白色鵝毛一支,收在懷中,由愚兄和三師弟率領,前去祖師堂救人,這裡由你留守。”求真子答應一聲,立即退瞭出去。

  清真子朝谷飛雲打瞭個稽首道:“今晚若非谷少俠智勇兼備,揭穿他們的陰謀,假以時日,敝派不堪設想瞭,少俠這份大德,敝派會一直記住的。”

  谷飛雲道:“道長不用客氣,現在前去救人要緊。”

  清真子看瞭他一眼,才道:“救人之事,本來是敝派的事情,不好再煩勞谷少俠,隻是今晚之事,是谷少俠揭發的,不知可否和貧道一行?也好作個見證。”

  谷飛雲笑道:“在下自當隨同二位道長前往。”清真子抬手道:“那就請吧。”

  谷飛雲道:“還是道長請先。”

  清真子、成真子和谷飛雲走出前進,求真子已召集二十名青袍道人。排成兩行,站在殿前,肅靜無聲。清真子走下臺階,頷首道:“你們都帶瞭白鵝毛?”二十名弟子應瞭聲“是”。

  清真子道:“很好,你們隨我前去,一切須聽我號令行事,立即出發。”說完,就和成真子、谷飛雲三人走在前面。

  二十名青袍道人並不知道要去哪裡,隻是分成兩行,跟著三人魚貫而行。清真子因路上不便多言,而且救人如救火,自然越快越好,因此出瞭下院大門,就一路疾行,一行人也各自加快腳步,往後山趕去。現在二十名弟子已可猜得到,一定是祖師堂發生瞭什麼事。

  不過片刻工夫,已經趕到山下白石牌坊前面。清真子腳下一停,朝二十名弟子低聲說道:“你們聽著,待回聽我號令,一旦動手,就要把白鵝毛插在道髻上,不可忘瞭。”二十名弟子一齊應瞭聲“是”。

  清真子道:“好,我們上去。”他和成真於依然走在前面,一面以“傳音入密”朝谷飛雲道:“谷少俠,貧道有個不情之請,待會到瞭祖師堂,想請少俠先隱藏起來,最好是隱身樹上,居高臨下,可以替貧道等人監視行動,以防賊黨乘機逃脫。”

  谷飛雲點點頭道:“道長吩咐,在下自當遵命,那麼在下就先走一步瞭。”說完,雙足一頓,一道人影凌空射起,宛如離弦之箭,眨眼就失去瞭影子。

  清真子輕嘆息一聲道:“三師弟,咱們空自勤修苦練瞭幾十年。比起谷少俠來,當真望塵莫及。”

  成真子詫異地道:“谷少俠輕輕年紀,哪來如此高超的輕功?”

  清真子道:“愚兄看他輕功身法,極似昆侖一派,隻是聽說嶽大先生從未收過門徒。”

  他們雖是拾級而上,但一路石級極為平坦,是以走得極快,現在離祖師堂已不過一箭來路,就不便再交談瞭。快到前門,清真子腳下一停,回頭吩咐道:“你們上去一個人,前去叩門。”一名青袍道人越眾而出,跨上幾步?舉手在門上叩瞭三下銅環。

  隻聽裡面有人說道:“深更半夜,又是什麼人?”

  兩扇大門訝然開啟,並肩走出兩名青袍道人,其中一人連影兒都還沒看清,就大聲喝道:“什麼人敲得這麼急,是不是想趕著去投胎?”

  上去敲門的青袍道人喝道:“大膽,在二觀主、三觀主面前,你竟敢如此胡說八道?”

  那兩個青袍道人聽說二觀主、三觀主來瞭,不由得大吃一驚,慌忙雙雙迎瞭出來,一齊躬下身來說道:“弟子該死,不知二觀主、三觀主駕到……”

  清真子已經知道他們早已全是賊黨,並非華山門下,也用不著責怪他們瞭,口中哼瞭一聲,道:“你們還不快去通報五師弟,到大殿上來見我。”

  其中一個趕緊答應一聲,轉身往裡奔去。留下的一個連忙躬身道:“二觀主、三觀主請。”清真子和成真子也沒理睬他,大步跨入大門,身後二十名弟子也跟著走入。

  越過大天井,迎面就是祖師堂大殿瞭,殿中供奉著華山派歷代祖師的神位。清真子和成真子走上石階,跨入大殿,先向祖師神位行瞭一禮,二十名弟子則列成兩行,站在階下。方才開門的那個青袍道人跟著走入大殿,不待吩咐,點起瞭兩支兒臂粗的紅燭,燭光熒熒,登時照亮瞭整個大殿。

  隻聽一陣橐橐步履之聲從回廊傳來。接著從殿門走進一黑長須的灰佈道袍老道,他左手執一支拂塵,右手打著稽首,躬身道:“二師兄、三師兄請瞭,這麼晚瞭,二位師兄夤夜趕來,想必有什麼事瞭?”他——正是華山七真的老五,祖師堂住持超真子。

  清真子註意看他神情面貌,並無稍異,隻是細聽聲音就嫌粗瞭些。江湖上原有一種變音術.就是摹仿人傢聲音的,但此人至少也花瞭不少工夫.才把五師兄摹仿到沒有被谷少俠揭發,自己和他幾十年同門師兄弟都沒有看出來。一面表情凝重的道:“五師弟,愚兄得到密報,有通天教黨徒,藏匿在祖師堂,石窟之中,不知五師弟可曾發覺?”

  超真子聽得一呆,說道:“會有這種事?要是真有外人潛伏.小弟怎麼會一無所知?這種密報,多半是捏造故事,古人所謂謠言止於智者,二師兄怎麼會去輕信這些無稽之談?”

  清真子臉色凝重說道:“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五師弟,咱們進去瞧瞧。”

  超真子嘿嘿幹笑道:“小弟奉掌門人令諭,住持祖師堂,師兄這話可是不相信小弟?還是說小弟和通天教勾結瞭?”

  清真子怫然道:“五師弟,你怎可這樣說話?難道愚兄和三師弟不是奉掌門人之命來的嗎?”他口氣稍頓,也稍稍緩和瞭些,又道:“掌門人因祖師堂石窟地方遼闊,如果真要有人潛伏,五師弟和你八個門下人手不足,一時也無法搜索得到,才要愚兄和三師弟同來,好逐一搜查,庶不致有誤。”

  “好吧。”超真子一手摸著垂胸灰黑長髯,嘿然道:“二師兄要搜,就請進去搜好瞭。”

  清真子嚴肅地道:“五師弟帶路。”超真子一聲不作,走在前面領路,清真子緊跟在他身後走去。

  成真子跟在二師兄身後,朝階下兩排二十名弟子揮瞭下手,二十名弟子立即跟在成真子身後,列隊而行。祖師堂一共有三進屋宇,第一進中間是祖師殿,第二進中間是膳廳,左右為雲房,第三進左首是廚房,右首兩間也是臥室,中間卻是一個寬大的穿堂。

  超真子走到穿堂前面,腳下一停,立即有他門下兩個駐守穿堂的青袍道人迎瞭出來,躬身道:“弟子叩見師父。”

  超真子也沒叫他們去叩見二位師伯,隻是揮瞭揮右手,說道:“去打開屏風門。”

  那兩名青袍道人奉命退下,走到穿堂裡首,打開兩扇高大木門,原來這裡竟是一座洞府的入口,露出一個比人略高,寬約三人並肩可行的黝黝黑的石窟。這裡,就是華山派歷代祖師骨灰存放之處。這時隨同清真子來的二十名弟子,已經迅速點燃起氣死風燈。

  清真子喝道:“大傢跟我進去。”

  正待舉步,隻聽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洞窟中傳瞭出來,道:“不用進來瞭。”

  清真子一怔,喝道:“是什麼人?”這時,已從洞窟中瀟灑的走出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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