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傳奇-第四十四章、百密一疏- 完结

作品:東風傳奇|作者:花间浪子|分类:武侠小说|更新:2023-12-18 15:32:36|字数:11009

  第二天早晨,谷飛雲剛盥洗完畢,辛七姑已經翩然走來,含笑道:“大哥早。”

  谷飛雲壓低聲音道:“妹子,你該叫我四師哥才對,給人傢聽到瞭,就會引起猜測。”

  辛七姑道:“聽到瞭又怎麼樣?誰還怕誰?”說到這裡,嬌嗔道:“都是你,我差點把話都忘瞭,大哥,前面酒樓裡的牛肉餡餅做得很好,我要店夥去定做瞭五十個,另外煮一鍋稀飯送來,你嘗過就知道瞭。”

  谷飛雲嘩的一聲道:“五十個餡餅,我們兩人要吃幾天?”

  辛七姑抿抿嘴笑道:“誰說我們兩個人瞭?我因這傢的餡餅特別好,才定做瞭五十個給大傢嘗嘗,我已經吩咐店夥送十五個給陳總管,十五個給九師弟,二十個送到這裡來……”

  谷飛雲哼瞭一聲道:“送給姓項的,還不如喂狗的好。”

  辛七姑婉聲道:“大哥,你就是不齒其人,也不可太表面化瞭。”

  正說之間,店夥已經提著食盒走入,陪笑道:“兩位公子爺,餡餅來瞭。”他從食盒中端出一大盤餡餅和一鍋稀飯,放好碗筷就要退出。

  辛七姑取瞭一錠銀子隨手遞過,說道:“夥計,這是賞你的。”店夥雙手接過,千思萬謝的退瞭出去。

  辛七姑給他裝瞭一碗稀飯,送到他面前。谷飛雲說瞭聲“謝謝”,然後夾起一個餡餅,吃瞭一口,果然皮薄餡多,鮮美多汁,連連點頭道:“果然不錯。”

  辛七姑喜道:“那你就多吃幾個。”

  谷飛雲一連吃瞭幾個餡餅,兩碗稀飯,才站起身道:“吃得好飽。”辛七姑隻吃瞭兩個,陪他站起。

  谷飛雲道:“你怎麼不再吃一個?”

  辛七姑嬌聲道:“我本來吃一個就夠瞭,為瞭陪你,已經多吃瞭一個呢。”

  谷飛雲一把握住她的手,說道:“你真好……”本來他要把她拉過來攬入懷裡的,但剛說到這裡,立即松開瞭手,低聲道:“有人來瞭。”

  隻見店夥匆匆走入,送上一把白瓷茶壺,陪笑道:“兩位公子爺請用茶,這是最好的華山毛尖,小店平日隻招待過境的府吏大員的,二位公子爺是貴人,小的特地沏來給二位嘗嘗的。”

  辛七姑含笑道:“謝謝你瞭。”

  店夥忙道:“公子爺喝得好,就是小的侍候周到,小的也高興。”說著退瞭出去。

  谷飛雲笑道:“這時候正需要一壺好茶,你方才那錠銀子真管用。”

  辛七姑道:“這叫做銀子要化在刀口上。”兩人倒瞭兩盅,各自喝瞭一口,茶汁不濃,入口清芳,使人有喉清氣爽之感。

  谷飛雲道:“果然是好茶。”

  辛七姑抬目問道:“大哥,我們今天去不去華山?”

  谷飛雲微笑道:“我們隻管在這裡安適住著,不用去跋涉瞭。”

  辛七姑懷疑的道:“你好像很有把握?”

  谷飛雲道:“沒有把握,這茶就喝不下去瞭。”

  辛七姑道:“萬一元真子……”

  谷飛雲又喝瞭一口茶,說道:“沒有萬一的事。”

  隻聽房門外響起一個男子聲音說道:“四公子在房裡嗎?屬下高升、孫發有要事奉陳。”

  谷飛雲冷然道:“進來。”

  高升、孫發兩人相偕走入,看到辛七姑也在房中,立時一齊躬身道:“屬下見過四公子、七公子。”

  谷飛雲頷首道:“二位不用多禮,有什麼事。隻管說好瞭。”

  高升道:“啟稟四公子,九公子說有急事,昨晚就走瞭。”

  谷飛雲沉哼一聲道:“他怎麼沒來跟本座當面說?”

  高升道:“屬下二人也是今天早晨才發現的,方才店夥送來餡餅,小的隻當九公子尚未起床,想進去告訴他,發現床上沒人,後來在窗下桌上有一張字條,說他有急事待辦,無暇向四公子、七公子面報,囑小的二人向二位公子告罪,並要小的二人追隨二位公子,聽候差遣。”說完,把手中拿著的字條雙手呈上。

  谷飛雲隻看瞭一眼,怒聲道:“項中英好大的膽子,他初入師門,撥到本座手下,竟敢不告而別。”

  辛七姑道:“四師哥請歇怒,他也許……”

  谷飛雲道:“師妹不用給他說情,等他回來,我若不嚴加懲處,以後還能指揮西路總令嗎?”一面朝高升、孫發二人擺瞭下手道:“好,沒你們的事瞭,你們下去吧。”兩人連聲應“是”,垂手後退,一起下樓而去。

  辛七姑道:“項中英不告而別,究竟會有什麼事呢?”

  谷飛雲拿起茶盅喝瞭一口,哼道:“自然是做瞭見不得人的事,不敢來見我瞭。”

  辛七姑秋水般的目光忽然註視著谷飛雲道:“聽大哥口氣,好像你已經知道他是因什麼事走的瞭?”

  “我自然知道。”谷飛雲哼道:“昨晚就是我親手廢去他一條右臂的。”

  辛七姑道:“是大哥廢瞭他的右臂?”

  谷飛雲點點頭,笑道:“是你大哥廢的,但不是你四師哥,你現在明白瞭吧?”

  辛七姑嗯瞭一聲、問道:“為什麼呢?”

  谷飛雲道:“我方才不是說過瞭嗎,他做瞭見不得人的事。”

  辛七姑道:“昨晚你跟他出去的?你說得詳細些咯。”谷飛雲也不瞞她,就把昨晚自己趕去華山派,面見元真子,歸途看高升、孫發二人站在三官廟大門前,行跡鬼崇,遂用石子制住二人穴道,閃身入廟,發現項中英正欲非禮兩個女子。

  辛七姑聽得柳眉一挑,氣道:“這該死的東西,哦,後來呢?”谷飛雲一直說到自己本欲把他除去,後來因此時此地如果殺瞭他,通天教一定會要自己追查兇手,招來麻煩,所以隻廢瞭他一條右臂。

  辛七姑依然氣憤的道:“真是便宜瞭他,哦,他匆匆不告而別,準是趕去找師傅的。”

  谷飛雲道:“他去找師傅作甚?”

  辛七姑道:“他一定會說被谷飛雲廢去右臂,求師傅給他醫治瞭。”

  谷飛雲冷笑道:“我以紫氣神功震裂他右臂經絡,任是天仙也醫治不好他瞭。”說到這裡,望著辛七姑,微微一笑道:“你知道這兩個女子是誰嗎?”

  辛七姑問道:“你認識她們?”

  谷飛雲道:“一個你見過,一個你聽我說過。”

  “慢點。”辛七姑眨著眼睛,想瞭想嬌聲道:“一個我見過?哦,就是昨晚前面酒樓上使鐵琵琶的青衫少年,對不?”

  谷飛雲稱贊道:“你真聰明。”

  辛七姑甜甜一笑道:“這並不難,昨晚她在酒樓上和項中英動過手,一定就在附近落腳,項中英曾被她飛針打傷過右眼,自然要去找她瞭。”

  谷飛雲道:“項中英右眼不是她打傷的。”

  辛七姑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谷飛雲道:“還有一個你沒猜出來呢?”

  辛七姑偏著頭道:“我想到一個人,隻是沒有這麼巧吧?”

  谷飛雲含笑看著她,說道:“你不妨說出來聽聽?”

  辛七姑道:“我隻是聽你說過,這人不會武功……”

  谷飛雲一把把她拉瞭過來,在她粉頰上輕輕吻瞭一下,說道:“妹子,你真是瞭不起,一下就完全猜對瞭。”

  辛七姑飛紅瞭臉,心裡一甜,輕嗔道:“你不怕被人看到瞭。”

  谷飛雲低聲道:“怕什麼,總有一天,大傢都會知道的。”

  辛七姑臉頰更紅,幽幽的道:“現在總不能讓人傢知道。”

  谷飛雲道:“哦,你還不知道呢,全依雲從前不會武功,後來遇上盲師太,就拜在肓師太門下,用度厄金針刺傷項中英眼睛的就是她。”

  辛七姑問道:“她們本來就認識的嗎?”

  谷飛雲道:“不認識,這叫做無巧不成書,那位沈姑娘因這裡已經客滿,沒有房間,隻好找到三官堂去落腳,不料項中英找瞭去,兩人正要動手,出現瞭全姑娘,項中英才知道當日用度厄金針打傷他右眼的是全姑娘,兩人立時動上瞭手,沈姑娘看全姑娘好像不是項中英的對手,也加入瞭戰團,以兩對一,就略占優勢,這時兩人突然聞到一股異香,就迷迷糊糊的昏倒過去……”

  辛七姑道:“項中英已經投到師傅門下,不可能使江湖下五門的迷香,這一定是高升、孫發二人幹的好事。”接著哦道:“大哥,這二位姑娘呢?我真想見見她們。”

  谷飛雲微微搖頭道:“現在不方便去找她們,要去,也要等天黑瞭再去。”

  辛七姑眨著眼睛,哦道:“好啊,原來大哥已經和人傢約好瞭。”

  谷飛雲含笑道:“我約她們是有事要辦,你和我一起去,就知道瞭。”

  再說高升、孫發二人,下得樓來,回到房中,高升迅速的掩上房門,低聲道:“你來。”

  孫發道:“你這是做什麼?”

  高升拉著孫發衣袖,一直走到裡首,才低低的道:“你有沒有看出來?”

  孫發問道:“看出什麼?”

  高升壓低聲音道:“咱們那位主兒。”

  孫發道:“你說四公子?”

  “小聲點……”高升道:“他臉上好像戴瞭面具。”

  孫發道:“戴瞭面具又怎麼樣?”

  高升聲音壓得更低,說道:“他身形高矮大小都和昨晚那個姓谷的幾乎一模一樣。”

  孫發一怔,笑道:“你又在胡思亂想瞭。”

  高升神色一正,說道:“不單是身形極像,連說話的喉音也十分相似,一個人就算學會變音,可以說出不同的聲音,但也隻是口音不同罷瞭,喉音是不會變的。”他果然不愧是老江湖。

  孫發怵然道:“你說……”

  “噓。”高升道:“目前還很難確定,何況公子又不在,咱們要慢慢的查證。”

  孫發點著頭,忽然咦道:“不知七姑娘知不知道?”

  高升深沉一笑道:“隻要看他們出雙入對,好得像蜜裡調油,就算她不知內情,也被情愛沖昏瞭頭。”

  孫發機伶一顫,說道:“這麼說咱們的處境很危險瞭。”

  “隻要不露聲色,一點危險也沒有。”高升笑瞭笑道:“如果他是假冒的,那麼一定是有計劃來的,要對付的該是一些大頭,咱們不過兩個小角色而已。”

  孫發連連點頭道:“你說得是。”

  高升鄭重的道:“這件事對我們來說,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成功瞭,是一件大事,從此就會出人頭地,如果稍一不慎就會人頭落地。”

  孫發道:“咱們在江湖上混瞭二三十年,那一天不是在刀頭憩血,能夠出人頭地,自然要搏它一搏瞭,咱們兩個搭擋瞭這麼久,兄弟一切聽你的就是瞭。”

  高升一把握住他的手,說道:“一言為定。”

  孫發緊跟著道:“一言為定。”

  初更方過,月亮像檸檬似的要圓未圓,但蒙蒙清光,已使山林間披上瞭一層淡淡的銀紗。這時城墻上出現瞭兩條人影,隻一現身,就像穿簾燕子一般,翩然往城外飛落,接著就如離弦之矢,貼地低飛,去勢奇快,不過眨眼之間,已在遠處消逝。

  就在這兩條人影過去後不久,城墻上又冒起兩條人影,他們似是跟蹤前面兩條人影來的,也跟著朝城外躍落。如論輕功,就已遠不及人傢,而且又怕被前面兩人發現,故而行動也躲躲藏藏的,顯得有些鬼崇。照說,這兩人輕功既不如人傢,—而且前面兩人過去瞭差不多盞茶光景,相去已遠,如何還能跟蹤得上?但他們卻是江湖下五門出身的老江湖。

  下五門者?乃是江湖低級人物的總稱,偷雞摸狗之流亞也。但他們也各有師承,各有各的絕活,譬如跟蹤術就是其中之一,憑敏銳的目光,察看塵土足跡,和靈敏的嗅覺,隻要你打從這裡經過,他可以一路臨風嗅下去,百不失一。這兩人敢情就懂得跟蹤術,所以前面兩人縱然已過去瞭一會,他們還是鍥而不舍的跟瞭下去。

  三官殿,沒有燈光,隻有天空朦朧月光斜照在石階上,使人感到今晚倍感清幽。孤廟、殘垣,和小天井中沒莖雜草,應該是滿眼荒涼,如何會倍覺清幽呢?這就是所謂景由情生,因為今晚在這裡有一個約會。

  全依雲自從昨晚認瞭谷飛雲做大哥,一顆心一直是甜甜的。今晚就是大哥約好瞭在這裡見面的,雖然不單單是自己和大哥兩個人,但多一個人更好,自己就不會太怯生生瞭。

  沈嫣紅呢?她心情和全依雲也差不多,那個少女不願和英俊少年在一起的,隻是她心頭甜意較少,那是因為全依雲和他早就認瞭兄妹,自然比自己親瞭,今晚,自己隻是陪襯而已;但縱是陪襯,她心裡也很樂意就是瞭。

  兩位姑娘今晚都換瞭女妝,而且也經過一番修飾而來,站在石階上,當真是清麗絕俗的一雙仙姝,“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用這兩句詩來形容她們,才差不多。現在廟門前剛出現一個頎長而瀟灑的人影,還沒跨進大門。

  “大哥。”“谷大哥。”兩聲嬌呼聲中,兩位姑娘飛快的從階上奔下,迎瞭出來。當她們看到谷飛雲身後還跟著一個手持摺扇的藍衫少年,不禁微微卻步,臉也驟然紅瞭起來。

  谷飛雲已從臉上揭下面具,含笑道:“二位姑娘原來已經來瞭,來,我來給你們介紹……”他指指跟在他身後進來的辛七姑,說道:“這位是通天教門下的七姑娘辛七姑,她聽我說起二位姑娘,很想來看看你們,所以今晚約她一起來的。”接著又指指全依雲、沈嫣紅二人說道:“她是昨晚認我做義兄的全依雲,她是沈嫣紅,前晚在酒樓上,你們已經見過瞭。”

  辛七姑和谷飛雲雖有不尋常的關系,但她是胸襟較寬的女子,她深愛著他,但並不自私,她說過:“你不用娶我,因為我們不可能有結果的。”因此她對谷飛雲沒有獨占的心理。

  尤其對谷飛雲的認全依雲作義妹一事,認為大哥處理得極為得當,自然不會有半點醋意瞭。這時聽瞭谷飛雲的介紹,就跨上一步,雙手拉住瞭兩位姑娘的玉手,含笑道:“兩位妹子,我這樣稱呼,是從谷大哥排來的,谷大哥是我大哥,也是你們的大哥,大傢就用不著你稱我姑娘,我稱你姑娘的俗套瞭,我們今晚真是幸會。”

  全依雲聽瞭大哥的介紹,心頭不免起瞭一絲不安,試想大哥假扮隴山莊主,也是假冒瞭孟時賢,和通天教是站在敵對的立場。辛七姑是通天教門下七弟子,和孟時賢是同門師兄妹。她和大哥如無特殊關系,兩個敵對的人怎麼可能走在一起?她如果不是對大哥傾心,怎麼會任由大哥假冒她四師兄?大哥如果不把她視作自己人,怎麼會帶著她同來?

  這種事情,決不可能發生在兩個男人身上,但如果是一男一女,那就自古已然,並不稀奇,歷代的演義小說裡,敵對雙方的男女相悅,可多著呢。樊梨花、薛丁山就是一個例子。她心中雖不無嘀咕,但看到辛七姑笑得很親切自然,人也十分爽直,也就含笑道:“辛姐姐說得是,那我就叫你辛姐姐瞭。”

  沈嫣紅被她拉著手,也就跟著全依雲叫瞭聲:“辛姐姐。”

  谷飛雲笑道:“你們一見面就姐姐妹妹的說個沒完,好像把我這大哥忘瞭呢。”

  辛七姑嫣然笑道:“沒人會把你忘瞭,你沒看到兩位妹子一看到你來瞭,那種欣喜樣子?”這話說得三人都不禁臉一紅。

  辛七姑拉著全依雲、沈嫣紅在石階上坐下,一面說道:“我們快坐下來再說,谷大哥好像有什麼事要和你們說呢,我問他一直賣著關子,隻說到瞭這裡自會知道,現在聽他說吧。”

  谷飛雲跟著坐下,含笑道:“今晚我是來辦一件事的,不是要說什麼,現在就可以開始瞭,依雲妹子,你坐到我這邊來。”

  全依雲被他當著辛七姑、沈嫣紅兩人,要她坐到他身邊去,一時之間,粉頰驀地飛起兩片紅雲,嬌羞的道:“大哥有什麼事,就這樣說好瞭。”

  谷飛雲道:“我說過不是要和你說什麼話,你坐過來,我才好辦事。”

  辛七姑笑著把全依雲推瞭過去,說道:“你大哥叫你過去,你就快過去呀。”

  全依雲隻好紅著臉走到大哥身邊坐下。谷飛雲從懷中取出易容盒子,打瞭開來,轉過身去,用手托起她的香腮,說道:“現在你不要動瞭。”他迅快取出易容藥物,在她臉上瞧瞭一陣,就在臉頰上開始輕輕塗抹起來。

  全依雲被他在黑暗中發亮的灼灼目光盯在臉上直瞧,羞得心頭小鹿不住亂撞,問道:“大哥,你在做什麼呢?”

  谷飛雲道:“不可說話。”

  全依雲隻得閉上眼睛,任由他雙手在臉上輕輕的撫摸,有時也會感到涼涼的,這樣不到盞茶工夫,隻聽谷飛雲叫道:“好瞭,你現在可以站起來,該換沈姑娘來瞭。”

  全依雲睜開眼睛站瞭起來,舉手摸摸臉頰,並無異樣,一面問道:“大哥,你在我臉上做什麼呢?”

  谷飛雲道:“你去問辛姐姐好瞭,沈姑娘,該你瞭。”

  沈嫣紅站起身,凝足目力朝全依雲臉上看去,隻覺這一瞬間全依雲的面貌完全變瞭另外一個人,不覺輕咦道:“全姐姐,谷大哥給你易瞭容呢。”

  全依雲急忙問道:“我變成怎樣一個人瞭?”

  辛七姑一手把她拉瞭過去並肩坐下,細聲道:“他給你易的容是二三十歲的男人,生得眉清目秀,隻是臉色稍見蒼白,像個讀書相公。”

  全依雲道:“可惜我自己看不見。”

  辛七姑笑道:“回去照照鏡子不就看到瞭。”幾句話的工夫,沈嫣紅臉上也易好瞭。

  全依雲急忙朝她看去,也是二十二三歲的少年男士,也生得眉清面秀,這就急叫問道:“辛姐姐我們兩個差不多嗎?”

  辛七姑道:“年紀差不多,但面貌並不相同。”

  谷飛雲收起盒子,納入懷中,一面說道:“我昨晚想到你們兩人已和項中英結下瞭仇,他如今投到通天教門下,耳目眾多,才約你們今晚到這裡來,就是為瞭給你們易容,這樣,走在江湖上就不會有人認得出你們來瞭,隻是你們還要學會變音才好,譬如前天晚上在酒樓上,沈姑娘也是男裝,但一開口人傢就可以聽出你是一位姑娘傢,就是你不會變音之故。”

  沈嫣紅臉上一紅,問道:“變音一定很難學瞭?”

  谷飛雲道:“變音並不難,隻要懂得訣竊,稍加練習就可以瞭,現在你們坐下來,我教你們變音的訣竊。”兩位姑娘依言坐下,谷飛雲就把如何改變聲音,詳細的解說瞭一遍,兩人牢牢記住。

  全依雲問道:“大哥給我們易瞭容,是不是有什麼差遣呢?”

  谷飛雲忙道:“沒有,我給你們易容,隻是為瞭行走江湖方便而已,我去桐柏山,那裡已是通天教的勢力范圍,你們千萬不可跟去。”全依雲看瞭沈嫣紅一眼,沒有作聲。

  辛七姑微笑道:“你要她們不跟著去,她們就不會去瞭嗎?”

  谷飛雲一怔道:“這個……”

  辛七姑道:“不如這樣好瞭,兩位妹子跟著我去,就不會有事,隻是你給她們易的容就沒用瞭。”

  全依雲喜道:“辛姐姐,你真好。”

  谷飛雲道:“目前你不是也穿著男裝嗎?她們自然也該穿男裝瞭。”

  辛七姑道:“就這樣,二位妹子明天到客店裡來找我,就和我一起走好瞭,不過你們記著要叫我七公子。”

  全依雲、沈嫣紅同聲道:“我們記住瞭。”

  谷飛雲站起身道:“好瞭,我們可以走瞭。”

  三官廟裡一直沒有點燈,跟蹤來的兩人,不敢太過逼近,隻是隱伏在十丈以外,偷偷的覷伺。因此,對廟中四人在做些什麼,說些什麼?都一無所知,直等四人離去之後,才悄悄的離去。

  這天中午方過,華山清虛觀前一條石板路上,出現瞭一條長龍似的人群。這一行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輛高大的黑漆皮篷雙轡馬車,車前有一名青衫中年漢子和四名青衣佩劍少女作為前導。這名青衫中年漢子正是西路總令主手下的副總管徐永錫,四名青衣少女則是青雯、青霜、青風、青雨。

  馬車上端坐一個身穿纖綿道袍的白發老婦人,就是此行主帥西路總令主西鳳金母。然後是她門下四大弟子陸碧梧、席素儀、丁令儀、聞玉音和五名青衣少女。。陸碧梧勾結通天教。背叛金母,被金母點瞭她“腦戶穴”,已經形同白癡,如今的陸碧梧是由席素儀所改扮,原來的陸碧梧則扮成瞭席素儀。荊月姑、馮小珍、宇文瀾、許杏仙,另一個則是祝秀珊,她們也都易瞭容。

  接下來則是守山四老和終南派掌門人平半山、許鐵棠、季子良、馮熙。紫柏宮齊漱雲、荊溪生、岐山姬存仁、姬存義、祝中堅、白石山劉寄禪、華山追風劍客尹長生。後面則是四派弟子,計終南派二十四名,紫柏宮八名、岐山八名、白石山五名。最後是管事曹復初率領的十二名隴山莊莊丁,一路上替眾人安排食宿茶水的服務人員。

  不過盞茶工夫,這一行人已經抵達清虛觀前的一片石砌平臺之上。華山派門人早已奉到掌門人令諭,除瞭清虛觀大門前站著兩個穿青袍的弟子,和第一進大殿前伺立四個弟子之外,其餘第二代弟子,一律各按職司,不準到前進去。

  這時西路總令主手下的副總管徐永錫不待吩咐,就大模大樣的走近觀前,大聲道:“小道士,快去告訴你們掌門人,西路總令主來瞭,叫你們掌門人快出來迎接。”

  站在門前的青袍道人還沒答話,隻聽從觀門內傳出一聲清朗的道號:“無量壽佛。”

  接著走出一個身穿灰佈道袍的中年道人,稽首道:“貧道長真子,奉敝派掌門人令諭,恭候總令主仙駕已經多時瞭,總令主及諸位道長遠道蒞臨,快請到觀內奉茶,貧道已經派人進去通報敝掌門人瞭。”

  徐永錫冷然道:“華山派掌門人好大的架子。”

  長真子陪笑道:“道兄誤會瞭,敝掌門人隻聽說總令主會駕蒞敝觀,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方才還在門口停立候駕,剛才進去瞭一會……”話聲未落,隻聽又是一聲道號傳瞭出來,接著由元真子為首,身後緊跟著清真子、洞真子、成真子、求真子一起急步迎瞭出來。

  元真子趨下右階,打著稽首道:“無量壽佛,天池聖母和諸位道兄蒞臨華山,貧道迎迓來遲,還望多多恕罪。”

  金母聽他稱自己“天池聖母”,對這位老道自是頗具好感,何況元真子總是華山派一派掌門人身份,這就輕咳瞭一聲,馬車前面兩名青衣少女立即一左一右打起簾子,金母跨下車門,含笑道:“道長不可客氣。”她跨下馬車,車把式立時駕車後退。

  金母門下四個女弟子也移向右首,讓平半山、齊漱雲、姬存仁、劉寄禪四人越眾走向前面。元真子又朝平半山等人稽首道:“四位道兄請瞭,此地不是待客之所,請聖母和諸位道兄入觀奉茶。”平半山等人和元真子原是素識,但此時不好多說,隻是稽首答禮。

  金母抬手道:“道長身是主人,還是道長請先。”

  元真子連說“不敢”,陪同金母等五人進入觀門,陸碧梧等四人跟在金母身後走入。守山四老、許鐵棠等人則由成真子陪同也相繼走入。華山派早就安排妥當,金母和四位掌門人被延請到大殿左首客廳上奉茶,守山四老、許鐵棠等人由成真子延請到東廂休息。各派門下弟子則由華山派浮雲子接待,到西廂休息。

  追風劍客尹長生是華山派俗傢弟子。華山腳下百裡方圓,都有華山派俗傢弟子,聲勢之盛,不在少林派之下,遠超過其他門派。尹長生按輩份排算,還是元真子的師侄,掌門人沒有吩咐,他自然隻好隨著許鐵棠、荊溪生等人在東廂待茶。

  西路總令主率同幾個門派掌門人前來華山,隻有一個任務,那就是逼令華山派歸順,所謂順我者生,逆我者死,以西路總令主統率的這一行人來說,足可把清虛觀踏為平地而有餘。現在華山派掌門人元真子陪同西路總令主金母等人已在客廳落坐,雙方好像交談得極為融洽,似無動武的跡象。能夠坐下來談,總比訴諸武力要好。

  大殿左首的客廳裡談些什麼,東西兩廂的人自然無法知道,但大傢心裡有數,西路總令主此來,除瞭華山派臣服,別無第二條路,由此可見華山派掌門人懾於西路總令主這一行的威勢,自知無力抗衡,已經屈服瞭。

  就在此時,隻見一名青袍道人走下大殿石階,朝東廂行來,到得門口,立即腳下一停,稽首道:“掌門人要尹長生師兄到客廳上去。”

  尹長生隨即站起,迎瞭出去,低聲問道:“不知掌門人見召,有什麼事嗎?”

  青袍道人道:“掌門人隻是吩咐小道來傳尹師兄,有什麼事,小道就不知道瞭。”尹長生點頭道:“好。”

  青袍道人躬身道:“尹師兄請。”

  尹長生也不和他客氣,就走在前面,朝大殿而來,剛跨上石階,走廓上站著兩位青袍道人,迎面稽首道:“尹師兄請把身上佩劍留下瞭。”晉見掌門人,把佩劍留下,以示禮貌,這也是應該的。尹長生毫不遲疑,解下長劍,遞瞭過去。

  右首一個青袍道人雙手接過。左首青袍道人躬躬身道:“尹師兄請。”

  尹長生舉步跨入,隻見總令主居中,左首是平半山、齊淑雲、姬存仁、劉寄禪等四人,掌門人坐在總令主的右上首,雙目神光湛然,直向自己投來。臉上似有惋惜之容,接下來是清真、成真、洞真、超真等四人。當下急忙趨上幾步,躬身道:“弟子尹長生叩見掌門師伯、二師伯、三位師叔。”

  清真子目射棱芒,喝道:“尹長生,你知罪嗎?”

  尹長生機伶一震,連忙仰首道:“二師伯,弟子不知犯瞭什麼罪?”

  清真子嗔目喝道:“你欺師滅祖,背叛師門,還不知道自己犯瞭什麼罪?”

  “弟子不知道。”尹長生因有總令主和平半山等人在座,心中有恃無恐,抗聲道:“欺師滅祖,背叛師門,這是何等重大的罪名,二師伯硬要指責小侄,總該拿出證據來吧?”

  清真子喝道:“你投靠通天教,出賣師門,難道還是假的?你們把他拿下瞭。”他喝聲出口,立即有四名年在三十以上的青袍道人從殿外走入,朝尹長生逼近過去。

  尹長生雙手護胸,口中喝道:“且慢,弟子還有話說,就算弟子有罪,也總該讓弟子有辯白的機會。”

  清真子道:“你用不著辯白。”

  元真子道:“讓他說出來。”四名已經逼近過去的青袍道人聽到掌門人的話聲,就在原地站停下來。

  尹長生看瞭他們一眼,憤憤的道:“不錯,弟子加入通天教,本派並沒有明文規定,不準俗傢弟子參加什麼教的,難道這也犯瞭門規?再說,今天總令主親蒞華山,掌門人不是也答應加盟瞭嗎?又怎麼能說弟子欺師滅祖,背叛師門呢?”

  元真子藹然道:“咱們西陲武林,加盟西路總令主麾下,乃是各門各派的大團結,華山派,仍然是華山派,不許有人出賣。你身為華山弟子,勾結外人,出賣華山派,和華山派加盟西路總令,意義完全不同,你現在明白瞭嗎?”

  尹長生轉身朝金母躬躬身道:“屬下不見諒於掌門人,還望總令主給屬下作主。”

  金母冷然道:“你是華山令主門下,該由華山令主處置,老身無權過問。”

  清真子喝道:“你們還不快把他拿下?”四名青袍道人早已站在尹長生左右三步光景,聽到喝聲,立即一步跨上,四支長劍動作如一,閃電般交叉點到。

  尹長生聽金母說該由華山令主處置,知已絕望,身在危境,自以爭取主動為宜,因此清真子喝聲未落,他已搶先一個急旋,轉身朝殿外一仆急竄,企圖奪門逃出。但就在他剛剛竄到門口,突見一個灰衣道人仗劍而立擋住去路,這人非他,正是華山七真中的長真子,口中喝道:“孽障還不回去?”一圈劍光如雲霧般射出,正好把殿門完全封死。

  尹長生手無寸鐵,自然不敢硬闖,就在這一瞬間,身後已有七八處穴道被劍尖制住,再也動彈不得,由四名青袍道人推著押下。元真子起身朝金母打瞭個稽首道:“多謝金母,敝派叛徒,終於成擒。”

  金母含笑道:“道長又客氣瞭,今天是咱們真正合作的開始,西陲各門各派自然要團結一致才行。”

  這一天,西路總令主一行,就在華山派的竭誠招待之下,在清虛觀安頓下來。第二天一早,西路總令主金母就率眾啟程,同行的人中,多瞭華山派掌門人元真子、清真子、長真子和十五名弟子。由成真子留守鎮巖宮,洞真子、求真子留守清虛觀,超真子留守祖師堂,沒有隨行。從表面上看,是華山派屈服瞭。不,西路幾個門派已全在西路總令主的統轄之下,全入瞭通天教的教中。但誰知道這一支勁旅,卻成為天下武林和通天教對抗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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