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狀元-第十八章、夜探君山- 完结

作品:武林狀元|作者:花间浪子|分类:武侠小说|更新:2023-12-18 16:13:43|字数:20967

  初更過半,二更不到,君山東北方正有五條人影,起落如飛,奔行而來。此時夜色已深,如果不去特別註意,極難發現。這五條人影快要奔近山麓之際,就疾如飛烏,連翩投入松林,五道人影,隻是劃空一閃而沒。這五人正是華山商桐君、八卦封自清、六合徐子常、太極晏海平、劍門鎮九宏。

  他們投入松林之後,改由鎮九宏領路,一路穿林而行,直撲前山。正行之間,走在最前面鎮九宏忽然朝身後四人打瞭個手勢,大傢就迅快的以樹身作掩護,隱住瞭身形。沒過多久,隻聽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瞭過來,兩個一身青佈輕裝的武士,手提撲刀,並肩走來。

  隻聽一個說道:“今晚怎麼突然風聲又緊瞭起來?”

  另一個道:“聽說是五山派的祝山主傍晚就趕回來瞭,傳達阮掌門人的意見,那五個逃出去的人,今晚很可能到青螺山莊來救人,要咱們多戒備。”

  先前那人笑道:“咱們教主坐鎮在這裡,還怕逃出去的五個人?她老人傢隻要伸出一根指頭,凌空一點,就有一團烈火,那麼點上五點,就可把五個人活活燒死瞭。”

  另一個人道:“何用教主親自出乎,隻要她老人傢門下三位姑娘隨便那一位出手,就可把來人生擒活捉,一個也別想漏網。”兩人邊走邊說,聲音不響,但也可以聽得清楚。

  現在商桐君,和徐子常都親耳聽到瞭,阮松溪果然敢和魔教沆瀣—氣。隻要聽這兩人口氣,教主伸手一指,就有一團烈火,那不是魔教騙人的魔術還是什麼?鎮九宏回身道:“四位掌門人都聽到瞭?”

  商桐君憤然道:“真想不到阮松溪果然是個偽君子。”

  封自清道:“他勾結魔教,危害武林,豈非是偽君子而已?”

  徐子常嘆息一聲道:“他已是一派掌門,勾結魔教,又所為何來?自毀清譽,真是值不得。”

  晏海平道:“這就是喪心病狂。”

  商桐君道:“對方既已有備,四位道兄,咱們該不該再進呢?”

  鎮九宏道:“咱們既然來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憑咱們五人,難道還怕瞭魔教教主不成?”

  晏海平道:“對,咱們到瞭這裡,已經有進無退,說不得隻好硬闖瞭。”五人仍山鎮九宏領先,穿林而行。

  隻聽一個嬌美的女子聲音格的笑道:“晏掌門人說對瞭,昨晚給五位漏網,今晚五位可確是有進無退,有來無去瞭。”

  話聲從前面傳來,鎮九宏大喝一聲:“什麼人?”大步穿林而出。

  商桐君等四人也緊跟定出,大傢凝目看去,隻見一條狹窄的山徑上,並肩站著兩個身穿黑色衣裙,長發披肩,面蒙黑紗的女子,出風飄來,散發著一陣非蘭非麝的濃馥脂粉甜香。自稱九華派的三個女子,身上不是也有一股沁人甜香?

  鎮九宏瞠目喝道:“你們倆個大概是魔教門下的妖女瞭,咱們正要找你們魔教教主,你們正好給咱們帶路。”

  右邊一個冷聲喝道:“鎮九宏這裡可不是劍門山,由你呼來叱去……”

  左邊一個朝她一擺手,制住她說下去,一面說道:“愚姐妹奉教主令諭,在這裡等候五位,已有多時,自然會帶你們又晉見教主,隻是並非這樣說走就走。”

  鎮九宏道:“那要如何?”

  右邊一個格的一聲嬌笑,說道:“五位要見教主,那就是敝教的來賓瞭,來賓豈可身帶兇器?所以第一件事,五位必須先放下身上兵器。”放下兵器,豈不是等於投降?

  鎮九宏還沒開口,晏海平沉聲道:“姑娘說的第一件事,是要咱們放上兵器,可有第二什事嗎?”

  “自然有瞭。”左首女子依然嬌聲道:“五位夤夜而來,不走前山,不經通報,愚姐妹隻是教主門下,職位不高,不知五位來意如何?冒然領著五位前去,萬一教主責備下來,愚姐妹可擔待不起,所以第二件事,隻好委屈五位,先由愚姐妹點瞭你們身上三處穴道,才能領五位上去。”這話本是有悖常情,但從她口中說來,好象是很正常的手續。

  晏海平怪笑一聲問道:“姑娘還有第三件事情?”

  左首女子嬌聲道:“沒有瞭,五位隻要能做到這兩點,愚姐妹就可領你們去晉見教主瞭。”

  晏海平大笑道:“老夫隻要把你們拿下瞭,這兩件事大概就可以免瞭吧?”話聲出口,人已快若閃電,從鎮九宏身邊閃出,揮手一掌,朝左首女子迎面拍瞭過去。

  他是武當派太極門的掌門人,一生精研“太極掌”,這一掌出手,並沒有強烈掌風,但一道柔和內勁,隨掌而生,直逼過去,卻使人立有窒息之感。左首女子口中輕咦一聲道:“瞧你一大把年紀,火氣倒是不小,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動起手來?”

  她口中說得嬌婉,人可絲毫不慢,嬌軀倏地一個輕旋,就已轉到晏海平右首,避開掌風,右手舒展,似拂似拍,朝晏海平肩頭拍到,手勢妙曼,看去不徐不疾,實則出手何殊掣電。

  晏海平不覺一怔,暗道:“此女身法奇特,自己倒是輕估瞭她。”心念一動之間,右手疾圈,身形隨著右轉,左手又是一掌直劈而出。左首女子拍出的右手忽然向外揚起,寬大羅袖朝晏海平拍去的左腕卷來。她這一起“流雲飛袖”使得恰到好處,雙手一來一往,本來使得極快,一下就搭在晏海平的手腕之上。

  晏海平但覺鼻中聞到一股濃馥的花香,同時也感覺對方衣袖含蘊著一股陰柔勁力,但自恃修為功深,任由對方衣袖搭上手腕,自己隻要翻腕抓住對方衣袖,就可把她拉過來瞭。那知手腕還未翻起,從對方衣袖中突然傳來一縷極陰極寒之氣,由腕而肘,迅疾緣臂而上,直滲過來,一條左腕剎那之間再也使不出力道,心頭猛吃一驚,右手直豎,迅即朝前推出。

  左首女子羅袖搭在晏海平小臂不動,左手食、中二指一駢,迎著他右掌點出,口中嬌笑道:“晏掌門人,奴傢領教瞭。”晏海平口小悶哼一聲,腳下踉蹌連退瞭四五步,砰然跌坐下去。

  封自清急忙問道:“晏道兄怎麼瞭?”晏海平緊閉著嘴唇,一聲不作,在地上盤膝坐好,閉目垂簾,運起功來,看來他傷得似乎不輕。

  鎮九宏看得大怒,口中大喝一聲:“好個妖女,膽敢出手傷人。”手中長劍一振,朝左首女子直欺過去,劍尖一指,正待發劍。

  右首女子冷哼道:“鎮九宏,來,你要動手,姑娘就接你幾招。”話聲中,身形一閃,就攔到鎮九宏的前而,右腕一抬,鏘的一聲,抽出長劍,橫劍當胸,靜候鎮九宏發劍,

  鎮九宏長劍一振,漉出一片劍光,像流水行雲,直射過去。右首女子冷哼一聲,劍使“天女散花”,把鎮九宏攻去的一片劍光接住。鎮九宏大喝一聲,劍勢連綿出手,一口氣攻出瞭九劍。右首女子揮動手中長劍,響起一陣鏘鏘劍嗚,寸步未退,就把鎮九宏攻去的九劍,盡數封架開去。

  鎮九宏不待對方還攻,劍勢開闔,又迅快的搶先機,左揮右舞,連續攻山瞭五劍。這五劍迅快辛辣,有如長江大河,勢道凌厲已極,但右首女子卻不慌不忙,揮動長劍,封架開去。鎮九宏不讓對方有還手機會,劍勢綿綿,一路快攻下去。

  右首女子似是絲毫未把鎮九宏的攻勢放在眼裡,長劍隨手揮動,劍上好像含蘊瞭極強的隱柔之力,鎮九宏每次和她劍刃接觸,長劍必被震彈開去。這一情形除瞭鎮九宏本人,外人自然無法看得出來,隻見雙方劍光交織,有如電掣輪轉,光看聲勢,鎮九宏似乎搶盡瞭先機,已把右首女子卷入在一片劍光之中。

  這時那左首女子忽然悄生生越過兩人,長劍凌空一指三人,嬌聲喝道:“你們還有誰要動手的?”她這聲嬌喝,雖是挑戰,但聲音嬌美,宛如出谷之鳥,聽來十分悅耳,可惜商桐君,封自清、徐子常這三位掌門人,都是道學之士,不解風情,聽她嬌聲嬌氣的說話,更把她視同妖女。

  八卦掌門人封自清沉喝道:“老夫來領教你的劍法。”

  左首女子斜睨瞭他一眼,說道:“你是封掌門人。”

  但封自清鏘的一聲抽出長劍,喝道:“姑娘可以發招瞭。”

  左首女子格的嬌笑一聲道:“我看還是封掌門人先出手的好,不然,落敗瞭豈不遺憾終生?”

  封自清喝道:“老夫不喜說笑,接招。”隨手揮出—劍,幻起一片光幕直罩過去。

  左首女子長劍向上一舉,“叮”的一聲,正好點在封自清的劍上。封自清一劍甫出,驟覺從劍上傳來一股隱柔暗勁,奮起全力劈出一劍,硬把襲來的暗勁逼迫。他這一劍正是“八卦劍法”中一招“乾三連”,一劍之中,接連三振,漾起三道劍光,攻瞭過去。

  左首女子身形一側,避開正面劍勢,抬腕發劍,從左側攻來。封自清練劍數十年,八卦劍法,劍走八門,最擅長的就是守中有攻,一般人隻把左右前後分作四方,八卦門卻把左右前後分作瞭八方,不論敵人攻向任何一方,都能迅速發劍,身隨劍走,守護謹嚴。

  這時左首女子才一閃身,他右腳疾退一步,身還未轉,長劍疾劃,一道劍光已經隨著左首女子向左劃到,人也同時轉瞭過來。“當”,雙劍交擊,封自清又感到一股隱柔暗勁從劍上傳瞭過來。

  就在鎮九宏、封自清和兩個黑衣女子拼搏得最激烈的時候,商桐君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極輕微的異聲,心頭猛然一動,一手急按劍柄,朝徐子常低聲道:“咱們身後似有敵人掩近,徐道兄照顧晏道兄,來人自有兄弟應付。”徐子常聽得微微頷首,立即跨上一步,站到正在調息的晏海平身邊。

  商桐君霍地回過身去,大聲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他喝聲方出,瞥見兩條人影已從樹林陰影中竄瞭出來。這兩人身手矯捷,一下欺近過來,一言不發,舉劍就刺。

  商桐君一代掌門,目光何等敏銳,對方堪堪欺近,他右腕抬處,嗆然龍吟,太白劍出匣,刷的一劍,由左而右,當當兩盧,一招就封開瞭兩人攻來的劍勢,但覺右腕被震得隱隱發麻,心頭不由暗暗驚凜,這兩人劍上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這會是什麼人?

  急忙舉目看去,兩人臉上都蒙著黑佈,隻留下兩個眼孔,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直向自己投來。那兩人被商桐君一劍封出,一退即上,雙劍並舉,又撲攻過來。商桐君朗笑一聲,這回不再和他們客氣,右手長劍揮處,連續舉出四劍,一劍比一劍強猛,他身為華山派掌門人,此刻蓄勢出手,威勢自非凡響。

  那兩個蒙面人劍術造詣也不是弱手,一左一右撲攻而上,劍上內功,強勁無比,各自接下商桐君兩劍,也還攻瞭兩招。這條山徑並不寬敞,三人鼎足而立,誰也不肯退讓,隨手揮劍,或封或攻,各以上乘劍術相搏,腳下卻寸步不移。轉瞬之間,已經攻拒瞭七八招之多。

  商桐君臉色凝重,凜然說道:“二位雖然蒙面而來,但九宮劍法使得如此精純,莫非是鐵拂道兄、向宮老哥嗎?真是二位的話,快請住手。”他已從兩人劍法和內力上,猜出是九宮雙劍鐵拂道人和南宮壽瞭。

  兩個蒙面人對他說的話,恍若不聞,依然一言不發,雙劍齊舉,綿綿攻來。商桐君看他們毫不理睬,隻顧搶攻,心中暗自忖道:看來他們已被魔教迷失瞭神志,這倒真是辣手得很,自己和他們原是素識,他們被迷失神志,隻知攻故,毫無顧慮,自己稍一不慎,就會傷在他們劍下,何況此地離賊巢極近,時間拖長,對方後援趕來,自己這邊,一共隻有五個人,晏海平又負瞭傷,情勢愈來愈是不利,除瞭速戰速決,已別無選擇。

  心裡這一轉,立即全力運劍,華山“太白劍法”源源出手,把數十年精修內力,貫註在劍身之上發出,每一招每一劍都含蘊瞭強勁絕倫的內力,霎那間,果然劍勢大盛,太白劍劍光如練,縱橫交織,劍氣勝霄。這兩個蒙面人正是九宮雙劍鐵拂道人和南宮壽。

  鐵拂道人雖然沒有使用鐵拂,但他當年和南宮壽以“九宮雙劍”出名,劍上造詣並不在鐵拂之下。兩人如果單打獨鬥,自然要比商桐君遜上一籌,但兩人這一聯手,情形自是不同,何況商桐君明知他們是九宮雙劍,除瞭想制住他們,自然不好驟下殺手,九宮雙劍可不同,他們神志被迷,毫無顧慮可言,放手搶攻,竭盡所能。

  這一來,商桐君縱然提聚全力揮動長劍,依然隻能和兩人保持勻勢,不但絲毫占不到上風,有時還迭遇險招,沒被兩人逼落下風,已是叨天之幸,這時跌坐運功的晏海平緩緩睜開眼來。

  徐子常忙問道:“晏道兄傷勢如何瞭?”

  晏海平站起身,輕輕嘆息一聲道:“兄弟差點被那妖女玄陰指破去功火,廢瞭一條右臂,以兄弟看來,這兩個妖女,並非魔教門下,而是玄陰教的人……”話聲未落,瞥見封自清和左首女子激戰之中,一條人影忽然向後躍開。

  那後退的正是左首那個黑衣女子,她後退瞭兩步,就俏生生靜立不動。封自清卻站在原地,動也沒動。徐子常看出情形不對,急忙掠出,落到封自清身邊,低聲問道:“封掌門人沒事吧?”封自清突然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一個人搖搖欲倒。

  徐子常急忙伸手把他扶住,往後退下。右首女子冷冷的道:“放心,他死不瞭的,不過在百日之內,不能動武罷瞭。”

  在她說話之時,隻聽和鎮九宏動手的右首女子嬌聲道:“鎮九宏,夠瞭,你已經陪姑娘喂瞭八十九招,咱們不用再打啦。”

  鎮九宏大笑道:“好個妖女,看你還能接我幾招。”

  右首女子嬌哼道:“姑娘若要取你性命,隻怕你一招也接不下來。”“當”,一聲響亮的金鐵交擊之聲,隨著兩人話聲響起,兩支長劍一橫一直交叉推出,各不相讓。右首女子一聲冷笑,左手突出,朝鎮九宏右肩閃電點出。

  鎮九宏驟不及防,右肩一麻,一條右臂軟軟的垂瞭下去,手中長劍當的一聲落到地上。右首女子一聲得手,長劍一送,正待朝他心窩刺去。左首女子忽然喝道:“三妹住手,讓他們去吧。”

  右首女子愕然道:“大姐……”

  左首女子微哂道:“他們走不出君山的,咱們走吧。”活聲一落,兩人翩然轉身朝山徑上行去。鎮九宏右臂下垂若廢,左手從地下拾起長劍,望著兩女身影,目眥欲裂。

  晏海安平忙道:“鎮老哥快運功試試,妖女使的極似玄隱指,必須把隱柔之氣逼出體外,方可無事。”鎮九宏沒有說話,依言靜立不動,默默運功。

  徐子常也扶著封自清退下,讓他在地上盤膝坐好。由徐子常和晏海平站立左右替他們護法。商桐君力戰九宮雙劍,此時已超過百招,三支長劍所劃起的劍光,籠照方圓一丈之內,附近的樹林枝葉,紛紛被劍氣摧毀,聲勢極為驚人,但雙方依然秋色平分,難分勝負。

  商桐君不禁漸感不耐,口中大喝一聲,使出華山派劍術中最精最險的一套劍法“太白十八劍”來。這“太白十八劍”是摹仿華山最驚險的一段山勢十八般而來,每一招都是旋身發劍,變化精奇,施展開來,敵人幾乎連你身形都還沒看清,已經中劍倒地,是專門用來對付強敵的絕學,列為華山派鎮山劍法,每代隻傳兩人,除瞭掌門人之外,隻有掌門人的妻子才能練習。

  據說這十八招劍法,從沒有全使出來過,因為劍招太精妙瞭,從使遇上強敵,使到一半,敵人已經落敗,不用再繼續使下去瞭。商桐君所以遲遲沒有施展的原因,就因九宮雙劍原是八大門派中人,此刻又被迷失神志,自然不肯使出殺手來瞭。

  但此刻自己五人之中,已有三個負瞭傷,再不把九宮雙劍擊倒,等到對方大批援手趕到,隻怕就難以脫身瞭。一念及此,就再也顧不得瞭,隨著一聲大喝,劍法陡然一變,身形連續飛旋,劍勢如驚霆疾雷一般,連綿攻出。

  他這一施展出“太白十八劍”,不過三個照面,就把九宮雙劍逼得連連閃避,手忙腳亂,任他們雙劍聯手,以守代攻,還是被迫得節節後退。商桐君一擊得手,精神登時大振,劍尖連閃,飛旋刺出。就在此時,突聽遠處響起一聲竹哨,隱隱傳來。

  正在被迫後退的九宮雙劍,如響斯應,立時舍瞭商桐君,雙足一頓,兩道人影縱身掠起,迅若飛鳥,朝陰暗的樹林中投去。商桐君眼看兩人忽然退去,心頭上不住暗暗懷疑:“莫非魔教又有什麼詭計不成?”一面舉步朝徐子常、晏海平,鎮九宏三人走去,問道:“封掌門人和鎮二兄的傷勢如何?”

  晏海平憤然道:“封道兄正在運動調息,情況不明,好像傷得不輕,鎮二兄弟情況相同,似是傷在妖女玄陰指下的。”

  商桐君奇道:“玄陰指乃是玄教兩種出名陰毒的功夫之一,莫非她們並非魔教門下?”

  晏海平道:“魔教不擅玄陰指功,看來她們不像是魔教的人。”

  商桐君微作沉吟,攢眉道:“那麼阮掌門人說的不假瞭?”

  晏海平道:“目前情形,譎詭多變,一時之間,當真令人偽難辨。”

  鎮九宏經過一陣調息之後,已把陰氣從手掌逼出,接口道:“魔教的天魔指,也是旁門陰功,兄弟中指之後,陰寒之氣迅速滲透體內,八成是魔教的天魔指無疑。”

  晏海平微笑道:“魔教功夫,都以魔火神功為基礎,天魔指,是把魔火神功練成一縷指風,擊中人身之後,全身也會有發冷的感覺,那是已被魔火侵襲之象,它本身並非陰寒之氣,和玄陰指截然不同。”鎮九宏被他說得臉上一紅,還待再說。

  封自清已經長長籲瞭一口氣,睜開眼來。商桐君急忙問道:“封道兄如何瞭?”

  封自清緩緩站起,有氣無力的道:“那妖女好厲害的一記九轉掌,兄弟一身真氣,差點被他震散,如今雖已無事,但百日之內,隻怕無法和人動手瞭。”“玄陰九轉掌”,號稱天下無人能夠躲閃,無掌可以抗衡。

  商桐君追問道:“封道兄可以確定她使的是九轉掌嗎?”

  封自清慘笑道:“如果是旁的掌法,雙方在拼搏之中,兄弟豈會被她乘虛而入,擊中右胸?”

  要知封自清精擅八卦劍掌,是天下掌法中守勢最謹嚴的,依然被對方一掌拍中右胸,那自然隻有九轉掌可以辨到,一般掌法,早就被他摒諸門外瞭,現在已有兩個人證實對方使的是玄陰教的手法瞭。鎮九宏因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一個中瞭玄陰指,一個中的是九轉掌,一時間不好多說。

  徐子常道:“和商掌門人動手的兩人,真是九宮雙劍嗎?”

  商桐君道:“不會錯,他們縱然黑佈蒙面,但以他兩人的修為,和精純的九宮劍法,除瞭鐵拂道兄和南宮老哥,那裡還找得出第三個人來?”

  徐子常矍然道:“九宮雙劍,就是昨晚被迷的人,已經受到他們控制,這是一件十分可怕之事,哦,他們如果神志受迷,縱然敗在商掌門人手下,也不會突然退出的瞭。”他因和三人交手之處,距離較遠,黑夜間,自然沒有看得清楚。

  商桐君道:“徐道兄說得極是,他們當時並未落敗,好像是聽到一縷竹哨之音,突然退走的。”

  徐子常沉吟道:“兩個黑衣女子也是無故退去的,這中間莫非又是她們在故弄什麼玄虛不成?”

  商桐君點頭道:“兄弟也是這麼想,因此覺得咱們不如先退出去,再作計較。”

  封自清道:“不錯,兄弟一時已經無法動手,遇上敵人,是個累贅,還是先行退出,以後再作良謀的好。”

  鎮九宏道:“那也隻好如此,還是兄弟開路。”當先走在前面。

  商桐君忙道:“鎮二兄右臂是否完全好瞭?”

  鎮九宏大笑道:“區區天魔指,還奈何不瞭兄弟。”他認定那兩個黑衣女子是魔教門下,一時豈肯輸口。

  一行五人當下仍由鎮九宏走在最前面,其次是六合掌門徐子常,中間是無法再和人動手的八卦掌門封自清,然後是太極門晏海平,由華山掌門商桐君斷後,依然一路穿林而行。經過這一番折騰,現在已是二更多瞭,山林間一片漆黑,幾乎對面不見人影。

  突聽有人大喝一聲;“什麼人?”那聲大喝甫落,就砰然一聲,雙方好象對上瞭掌。

  緊接著隻聽另一個人洪聲喝道:“你敢出手偷襲,還往那裡走?”呼的一聲,一道人影凌空飛撲而起。

  鎮九宏走在最前面,瞥見一條人影疾快無倫從左側閃過,那凌空撲來的人影,敢情把鎮九宏當作偷襲他的人,洪喝一聲:“你也接老子一招。”一道勁急風聲壓頂而下,勢道之猛,令人息為之窒。

  鎮九宏怒聲道:“不睜眼的東西。”右手抬處,長劍疾圈,劃起鬥大一圈銀光,往上迎擊而出。

  “當。”離他頭上三尺,響起一聲金鐵狂鳴,也飛閃起一串火花,鎮九宏以地對氣,竟然被震得站椿不住,上身搖晃,後退瞭一步,心中也暗暗震驚:“此人空中發招,還有如此沉猛的勁力,倒是不可輕敵。”

  那人凌空撲來,也被鎮九宏震得在空中倒翻瞭兩個筋鬥,才落到地上,哄笑一聲道:“好哇,你再接老子一招。”這人身形高大,如同鐵塔一般,喝聲出口,人巳疾沖過來,右手高舉,一面精鋼太極牌呼的一聲,迎面劈到。

  鎮九宏豈肯認輸,口中喝道:“來得好。”長劍一記“直破天門”,筆直劈出,兩人之間又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金鐵狂鳴。兩次硬拼,兩人又各自被震後退,鎮九宏使的長劍究是輕兵刃,不如對方鐵牌勢道沉重,身不由己後退瞭兩步。

  隻聽另一個清朗的聲音大笑道:“哈哈,原來他是劍門山的鎮九宏,果然和玄陰教沆瀣一氣,伏老二,對付這種附賊賊之徒,不用和他客氣。”話聲未已,嗤的一聲,一支暗器大斜刺裡直奔咽喉。

  那人又是一聲朗笑道:“你傢祝大爺是暗器的老祖宗,你你們不嫌班門弄斧,隻管使出來。”手中摺扇一撥,雙足一點,人如離弦之箭,朝那暗器來處處激射過去。

  他堪堪撲到,突覺金刃劈風,兩柄雪亮的長劍,交叉攻來來,出手辛辣,使你無回旋之地可以封架。原來剛才那支暗器,乃是誘敵之計,有意把他引來的。那人輕哼一聲,手上鐵骨摺扇豁的一聲打開,一記“左右逢源”,當當兩聲,架開對方兩支長劍,立還顏色,扇影如如輪,反擊過去,口中大笑道:“原來是兩個見不得人的東西西。”

  原來那使鐵牌的是諸廣山主伏三泰,他正和鎮九宏動上瞭手。使鐵骨摺扇的是九連山主祝神機,正在和兩個蒙面人竅手。另外最先發現敵蹤的是五嶺山主應天生,也正在和一個蒙面人動手,兩人雖是徒手相搏,卻打得掌風如濤,聲勢極為凌厲。

  原來阮松溪一行,決定夜襲青螺山莊救人,羊樂公向阮掌門人討令,由五山派充任先鋒,一路掃蕩賊人眼線,到得這裡,發現敵蹤,雙方就打瞭起來。

  徐子常跟在鎮九宏的身後而行,兩人差不多保持瞭八九尺光景,此時忽然聽到鎮九宏已經和敵人動上瞭手,也就憤然撥劍,回身說道:“晏道兄、商道兄註意,前面賊黨已經發動埋伏,咱們隻有沖殺上去,和賊人一搏瞭。”

  說話之時,突然疾風一颯,面前多瞭一個長髯過腹的矮小老頭,發出一聲嘹亮的大笑道:“咱們會在這裡遇上六合門的徐掌門人,當真難得的很,現在大概你們不會再指責咱們和魔教勾結,和九大門派為敵瞭。哈哈,明明是你們和玄陰教沆瀣一氣,卻硬把黑鍋推到咱們頭上,你們這些平時自稱名門正派的掌門人呀,一旦遇上性命交關,就卑躬屈膝的向玄陰教投降,還要誣蔑阮掌門人,當真可憐又復可嗤,呸,什麼掌門人?玄陰教的走狗爪牙而已。”

  徐子常怒笑道:“羊樂公,難道你們不是和玄陰教一鼻孔出氣,在這裡埋伏,攔截咱們的嗎?”

  羊樂公大喝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羊爺爺會和玄陰教一鼻孔出氣,你姓徐的才是玄陰教的爪牙,小子,咱們多言無益,接掌。”呼的一掌拍瞭過來。

  徐子常聽他左一聲掌門人,右一聲走狗爪牙,又是什麼小子,羊爺爺的亂嚷,一時被激怒得滿臉通紅,那裡還理會他話中之意?右手迅即還劍入鞘,左手疾劈一掌,右手隨著劈擊而出。兩人這一動手。一這精擅“北溟玄功”,掌掌如同開山大斧,勁氣呼哺,一道接一道的掌風,發如狂濤,聲勢驚人。一個使展六合掌,步步為營,記記實中有虛,雖然不如對方剛猛,但有守有攻,攻守兼顧,極為穩健。

  晏海平聽到前面的徐子常已經和人動上瞭手,急忙仗劍趕來,他堪堪掠到,正待出聲,突見一道人影疾沖過來,大聲喝道:“你們這些殺不盡的賊黨,居然敢在半山腰阻攔去路,看劍。”一道劍光直奔面門。

  晏海平聽到大怒,喝道:“是你們在半山腰攔襲咱們去路。”話聲出口,長劍已經疾劃出去。

  這和晏海平動手的乃是九嶺山主冉逢春,長劍展開,立時有九道劍光參差漾起。晏海平眼看對方劍勢凌厲,也立即展開太極劍法,以攻還攻。祝神機展開扇招,力敵兩個蒙面漢子,正在攻拒之間,那兩個蒙面人忽然躍開,一左一右朝後退去。

  祝神機大笑道:“你們還往那裡走?”縱身飛撲過去。兩個蒙面人看他追來,身形突然加快,一左一右朝林中閃入,等祝神機追到,兩人已經走得不知去向。

  就在此時,瞥見一條人影迎面掠來,口中喝道:“什麼人敢攔商某的路?”

  祝神機目光一註,嘲笑道:“原來是華山派商掌門人,哈哈,原來是你們甘心附賊,早已和玄陰教有瞭勾結,現在不用再誣蔑咱們勾結魔教瞭吧?”

  商桐君目光如電,直註祝神機,喝道:“閣下是五山派的祝山主?”

  祝神機道:“不錯,正是祝某。”

  商桐君道:“祝山主剛才說什麼商某勾結玄陰教?”

  祝神機大笑道:“事實俱在,商掌門人還不承認嗎?”

  商桐君沉聲道:“什麼事實,祝山主說得清楚一些。”

  祝神機道:“咱們在這裡遇上,還不是事實嗎?”

  商桐君怒聲道:“商某認為是你們勾結瞭玄陰教。”

  祝神機冷峻一笑道:“這就是你們自以為是名門正派的人,口中說的話,平日道貌嚴然,一旦露出狐貍尾巴來瞭,不惜顛倒黑白,捏造是非,當真是無恥之徒。”

  商桐君聽得勃然大怒。嗔目喝道:“你說什麼?”

  祝神機道:“祝某說你是無恥之徒。”

  商桐君氣得臉色鐵青,喝道:“很好,你發招。”

  祝神機道:“祝某正想領教。”摺扇豁的一聲打瞭開來,隨手一揮,劃起半輪扇形,朝前推去。

  商桐君手中長劍一擺,也立即還招,一扇一劍,剎那之間,展開一場激戰。五山山主雖然打瞭頭陣,但阮松溪、桑鳩婆等人也很快隨後趕來。前面的五山山主已經和敵人動上瞭手,後面的人自然已經得到消息。阮天華一馬當先,堪堪奔進,就遇上五山派總管茍不棄,急忙問道:“茍總管,前面攔路的是些什麼人?”

  茍不棄忙道:“好像是劍門山鎮九宏,還有六合門的徐子常等人。”

  “又是他們。”阮天華劍眉一揚,哼道:“我去把他們拿下瞭。”身形閃動,迅若飄風朝前掠去。

  這條山徑並不寬敞,五山山主分作瞭五處動手,就是每隔一丈來遠,就有一對動手的人。阮天華因早晨鎮九宏等人硬指爹和魔教勾結,心頭極感氣憤,此時聽說攔截自己的就是鎮九宏等人,更是怒不可遏,身形突然加速,朝前撲去。

  他第一對遇上的正是鎮九宏和伏三泰,一個長劍天矯如虹,一個鐵牌開闔如風,正在各展所能,拼搏瞭七八十招,依然難分勝負之際。阮天華身若魅影,一下欺入一片劍光牌影之中,喝道:“鎮九宏,你真該死。”喝聲未已,人已到瞭鎮九宏身前,一縷指風點上他右肩。

  鎮九宏幾乎連人影都沒有看清,突覺右肩一麻,緊接著又有兩處穴道被阮天華制住。伏三泰雖知阮天華一身功力十分瞭得,卻也沒想到他會從劍光牌影中直欺進來,急忙住手,鎮九宏已被制住。阮天華拱拱手道:“伏山主,在下還要趕到前面去,這鎮九宏交給你瞭。”身形一伏再起,疾如夜鳥,凌空撲去。

  雙方動手的人相距,不過一丈來遠,阮天華一下就掠到應天生和一個蒙面人之間。這兩人都沒有使兵刃,隻是徒手相搏,但他們使出來的掌風指影,衣角袍袖,每一寸都是殺人的利器,隻要被他們拂中,不死也得重傷。

  阮天華施展“紫府迷蹤”身法,人如逆水遊魚,從他們縱橫交織的一片凌厲掌指影中閃入,更不答話,手指連彈,一下就制住瞭蒙面人三處穴道,雙足一點,又朝前面掠去。他仗著“紫府迷蹤”身法,快捷無儔,接連制住瞭和羊樂公動手的六合掌門人徐子常,和冉逢春動手的太極掌門人晏海平,正待縱身朝祝神機,商桐君中間掠去。

  隻聽到爹的聲音傳瞭過來,喝道:“天華,你快給我站住。”阮天華聽到爹的喝聲,隻好站住。

  阮松溪已經飄然行來,朝動手的兩人拱拱手道:“商道兄,祝山主快請住手。”商桐君,祝神機聽到阮松溪的喝聲,不覺同時停下手來。

  商桐君憤然道:“阮掌門人手下高手如雲,是不是要親自和兄弟一決勝負?”原來他和祝神機搏戰到五十招以後已經漸漸占瞭上風,故有此言。

  阮松溪搖手道:“商掌門人誤會瞭。”

  商桐君道:“兄弟如何誤會瞭。”

  阮松溪含笑道:“商掌門人請隨兄弟來。”

  商桐君依言走瞭過來,阮松溪引著他走到林下,一邊朝阮天華道:“天華你去給徐掌門人,晏掌門人和鎮二兄解開穴道,但那蒙面人的穴道暫時還不宜解開。”

  商桐君眼看對方的人全在林下,自己這邊除瞭封自清一時無法和人動手,徐子常、晏海平,鎮九宏三人已全被對方制住,真正還能動手的,已隻有自己一人,此刻聽阮松溪吩咐阮天華解開三人穴道,心中疑信參半,暗道:莫非阮松溪又在耍什麼手段?但看他神情,又似乎不像有詐。阮天華答應一聲,走過去替徐子常三人解瞭穴道。

  鎮九宏雙目一睜,大喝道:“阮松溪,你依仗人多,要待怎的?”

  阮松溪朝他們三人拱拱手道:“徐、晏二位掌門人,鎮二兄,方才雙方夾道相逢,受玄陰教賊人利用,引起沖突,一時無法解釋,誰也無法把雙方的人叫住,小兒不得不搶入鬥場,把三位穴道制住,這是兄弟要向三位致歉的……”

  晏海平憤然道:“用不著,咱們技不如人,殺剮悉聽尊便,何須解釋?”

  羊樂公怒聲道:“晏海平,你也花甲的人瞭,怎麼如此不識好歹,不明事理,要殺你早就送你上路瞭,要利用你太極掌門人的身份,就可以喂你服下迷迭散,迷失瞭神志,不就乖乖聽命瞭嗎?何須向你解釋,又何須解開你穴道?如果你心裡不服氣,也總該聽阮掌門人把話說完瞭,你要找誰比劃,咱們都會奉陪,窮吼隻會壞事,你懂不懂?”

  晏海平被他當面斥責得不由一呆,他自從當上太極門掌門人,今晚真是倒瞭八輩子的黴,先是傷在年輕女子的玄陰指下,現在又被阮天華制住穴道,羊樂公的當面斥責,這都是數十年來從未遇上過的事,他心頭雖感憤怒,但究是修為功深,硬是忍耐不下來,再一細想,覺得羊樂公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一時也就不再作聲。

  阮松溪含笑道:“羊山主一大把年紀,卻是個心直口快的人,晏掌門人幸勿介意。”

  阮松溪道:“今晚這場誤會,起因於咱們在山徑上無意遭遇,而且還經賊人刻意安排,先向雙方的人施襲,等到咱們雙方接觸上瞭,賊人便迅速退去,這一來,咱們雙方就經他們的導引,發生激戰,終至兩敗俱傷,賊人心機之深,也於此可見。”

  商桐君道:“阮掌門人何以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阮松溪笑道:“咱們因早晨和諸位相遇,似乎對兄弟等人心存懷疑,因此決定今晚前來青螺山莊救人,隻要把君山大會上的人全數救出去瞭,咱們之間的誤會也就消解瞭,咱們此行,是由五位山主作先鋒,但兄弟卻暗中尾隨瞭來,雙方說的話,兄弟都聽見瞭,因此判斷咱們雙方今晚的行動,賊人可能早已瞭如指掌,隻須從中稍加挑撥,即可使咱們互相殘殺……”商桐君等人都沒有作聲。

  阮松溪續道:“所好方才小兒及時制住瞭一個蒙面人,此人是幾個蒙面人之一,其餘幾個已經逸去,此人因被應山主纏住,無法脫身,才被小兒留下的,咱們不妨先看看他是什麼人,即可證明兄弟說的話瞭。”徐子常回想剛才情形,確是玄陰教的人有意把雙方引到此處來的,覺得阮松溪和的似乎不假。

  商桐君和他有同樣的感覺,兩人互看瞭一眼,才點頭道:“既然逮住瞭對方的人,不妨先看看他是誰?”

  鎮九宏冷冷一笑道:“剛才沖上來和鎮某動手的明明就是伏三泰。”

  伏三泰怒聲道:“伏某追擊一個暗中向我出手偷襲的人,就是你鎮九宏把人放過,還攔著伏某,不然,那人早就被伏某逮住瞭。”

  徐子常是隨著鎮九宏身後來的,他確實聽到伏三泰在和鎮九宏動手之前,曾和人動手,追蹤過來才遇上鎮九宏的,雙方本是誤會,鎮九宏就不該如此說法瞭,這就接口道:“鎮二兄,兄弟覺得今晚之事,確是有人從中故意把咱們雙方引來的,這場誤會,大傢隻要把話說清楚瞭,誤會也就可以冰釋瞭。”

  晏海平本來一直有著先入為主的成見,但經這一番拼搏,靜下來,仔細一想,心中也著實感到有很多可疑之處,譬如,先前有兩個人說什麼阮松溪派祝神機回山傳遞消息,說自己一行五人可能前來青螺山莊救人,事實上祝神機仍然和阮松溪等人在一起。

  又說教主如何厲害,使人一聽就知他們口中的教主是魔教教主瞭。如今看來,這兩人說的話,豈不是專門說給自己等人聽的麼?再說那兩個蒙面女子使的明明是玄陰教的武功,是從她們的口氣中聽到,她們又隱隱約約的流露出一點,讓大傢可以猜想得到她們是魔教門下。她們武功明明極高,自己、鎮九宏,封自清先後傷在她們掌指之下,竟然無故退去。

  另外九宮雙劍也是不敗而退,而且聽到哨聲才退去的,他們退走之後,過沒多久,阮松溪等人就接著到瞭,雙方立時動上瞭手。這種種情形,一經串連起來,雖然是玄陰教有計劃的安排,否則絕無如此湊巧之事。他這一想,立時覺得阮松溪所說的話,自始至終都極為誠懇,自己幾人確實是受到玄陰教的愚弄。

  尤其因為夏鴻暉是阮松溪的師弟之故,他偷偷釋放自已幾人,才把他說的話信以為真。這就接口道:“徐掌門人說得極是,咱們可能受瞭玄陰教的愚弄,兄弟方才仔細想過,咱們對阮掌門人的誤會,應該是聽信瞭夏鴻暉的一面之詞。”

  鎮九宏道:“他如果和玄陰教勾結,為什麼會偷偷的釋放咱們呢?”

  端木讓大笑道:“他釋放你們,就因為他們攔住咱們,咱們已經從青螺山莊出來瞭,放瞭你們,才可以讓你們處處和咱們作對,從中破壞咱們和各大門派聯絡,使咱們和各大門派之間形成對立,甚至兩敗俱傷,他們可以隔山觀虎鬥,坐收漁人之利。你可知道夏鴻暉和玄陰教主是什麼關系……”阮天華突然大喝一聲,揮手拍出一掌,一道掌風直向端木讓身前湧掠而過。

  阮松溪喝道:“天華,你做什麼?”

  阮天華道:“剛才有人射出三支極細的飛針,偷襲二師叔,孩兒看到之後,已經來不及告訴二師叔,所以隻好發掌把飛針撞飛瞭。”

  “玄陰針。”端木讓冷哼道,“此人大概想殺我滅口,其實知道老三是玄陰教主夏非幻內侄的人,豈止我端木讓一個人?”

  晏海平奇道:“夏鴻暉會是玄陰教主的內侄?”

  端木讓道:“不錯,夏非幻昔年原是玄陰教漏網的一名護法,最近大概被昔年漏網教徒抬瞭出來,奉為教主,所以玄陰教又死灰復然,蠢蠢欲動,才會有君山青螺山莊這場變故,主要自然為瞭企圖一網打盡各大門派與會的人。玄陰教有一種迷迭香,據說來自西域,服瞭之後,可以使人神志受迷,聽命於他,玄陰教有這許人做本錢,打頭陣,自可橫掃江湖,但他們這一計劃,卻被咱們破壞瞭,自然把咱們這些人銜之入骨,要千方百計的對付咱們瞭。”

  晏海平豁然道:“這就對瞭,阮掌門人,兄弟抱歉得很,從今天早晨一直到方才為止,兄弟對阮掌門人因有先入之見,誤會很深,若非經過方才一戰,玄陰教弄巧成掘,兄弟還不會如此快就醒悟過來。”他是武當派太極門掌門人,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已是很不容易瞭。

  阮松溪連忙抱拳道:“晏掌門人言重,今晚玄陰教弄巧成拙,本來企圖挑起咱們雙方火拼,如今反而促成咱們雙方解釋誤會,這正是咱們各派之幸。”

  封自清憤然道:“玄陰教如此可惡,當真令人為之發指。”

  商桐君含笑道:“可見人算不如天算,咱們如果沒有方才這場誤會,就沒有現在把誤會解釋清楚的機會瞭。”

  羊樂公走近那穴道受制的蒙面人身前,說道:“這人能和應老三打成平手,掌上功夫大為可觀,決非等閑之輩,兄弟早想摘下他蒙面黑佈來瞧瞧,隻是阮掌門人沒有下令,大傢都不敢動手,現在可以把他黑佈撕下來瞭吧?”

  商桐君心中暗道:“桑鳩婆和這五位山主,都是江湖上傑傲不馴,亦正亦邪的人物,看他們對阮道兄都極為尊敬,那是阮道兄一向為人正直,才會如此受人愛戴瞭。”

  阮松溪含笑道:“羊掌門人好說,此人說不定也是各大門派中被玄陰教迷失神志的同道瞭,咱們自然要看他是誰,再作道理。”

  羊樂公一大把胡子,人卻還是有著孩子氣,聞言喜道:“兄弟那就把它撕下來瞭。”說著,伸手一把摘下瞭那人的蒙面黑佈,目光一註,口中忽然嘩瞭一聲,說道:“會是他,他是崆峒老兒。”他口中的“崆峒老兒”,自然是崆峒黃衫瞭。大傢經他一嚷,各自凝目看去,那不是生成一張獬青臉的崆峒黃衫還有誰來?

  阮松溪道:“可惜黃姑娘三位走瞭,沒有人有解藥瞭……”桑鳩婆附著小紅耳朵,低低說瞭兩句。

  小紅點點頭,從包裹中取出兩枚朱果,走到阮天華身邊,說道:“大哥,師傅說的,我們這一行人吃過朱果,昨天在青螺山莊都沒有被迷翻,可見朱果功能解毒祛迷,黃衫老人是被迷迭香所迷,不知是否能解?要你喂他一枚試試。另外,朱果秉純陽之氣而生,能助長行氣活血,封掌門人傷在玄陰掌下,服用一枚朱果,再運一回功,傷勢可能會好得快些。”

  阮天華接過兩枚朱果,把一枚朝封自清送去,說道:“封掌門人,這朱果功能行氣活血,你老服用一枚,再坐息一會兒,對傷勢可能會有幫助。”

  封自清目光一註,驚奇的道:“老朽聽說過朱果秉乾陽之氣而生,大補真元,專治被旁門陰功所傷的傷勢,小兄弟那裡來的?如此珍貴之物,老朽怎能受。”原來他還是識貨之人。

  阮天華道:“封掌門人不用客氣,這是在下在白鶴峰山腰習武之時,由傢師豢養的白猿從絕頂峰壁間采來的,此果既然能治陰功傷勢,你老就快些食用吧。”說著,就把手中朱果塞到封自清的手中。

  封自清望望阮天華,問道:“小兄弟是白鶴門下?”

  阮天華微微搖頭道:“不是,在下隻是化鶴道長的記名弟子而已。”

  一個練武的人,當然希望自己傷勢早些痊愈,何況封自清乃是一派掌門人,目前不但三個門人落在玄陰教手中,自己又在百日之內不能運集真氣,對他來說,這是何等焦灼之事?阮天華把朱果塞到他手中,朱果又正是他所需要的良藥,也就不再推辭,欣然道:“白鶴峰千丈絕崖,有一棵千年朱果古藤,江湖上盡人皆知,但可望而不可及,數百年來,從沒有人能取到過一枚,小兄弟真是福緣不淺,此物乃是仙品,得來不易,隻是老朽為陰功所傷,如無朱果,百日之內無法運集真氣,小兄弟這份厚賜,老朽就厚顏拜領瞭。”

  阮松溪含笑道:“封道兄正需此物,那就快些服用,也好及早痊愈,不可和小兒客氣瞭。”

  封自清道:“阮掌門人有此佳兒,真乃將門虎子,老朽一生從未受惠於人,賢父子這份盛情,老朽也不好說謝瞭。”說完,就拿著朱果,咬瞭一個小孔,慢慢吸食起來。

  阮天華走近崆峒黃衫面前,先用手替他捏開牙關,然後用指甲在朱果皮上挑瞭一個小孔,湊著他嘴唇,輕輕擠出果汁,滴入口中。好在朱果要有一個小孔,果汁就會流出,直到滴完為止,就隻剩下一顆果核瞭。阮天華聽桑鳩婆說過,朱果果核含在口中既可避穢,還能解迷香、迷煙之毒,這就把果核收瞭起來。

  封門清也在此時吸完果汁,就在地上盤膝坐好,運起功來,阮松溪特別囑咐五位山主分散開來,替崆峒黃衫和封自清兩人護法,嚴加戒備。

  阮松溪陪同商桐君等人也在林下坐下,一面就把自己如何被夏鴻琿脅迫,囚禁地室,後來二師弟、三師弟也被他騙來,全中瞭玄陰教的迷迭散,即以此次參加君山大會而言,也全系夏非幻的主張,主要自然是利用形意門作掩護,好進行他們一網打盡與會的各派人士,後來幸有桑鳩婆、五山主等人未被迷翻。

  隻聽三丈外一棵大樹上響起羊樂公的聲音笑道:“那可不是咱們的功勞,如果沒有阮小兄弟在客店裡每人送瞭咱們一枚朱果,大夥就全躺在青螺山莊的大廳上瞭。”

  阮松溪笑瞭笑道:“但不是桑婆婆和五位山主全力攔截,就救不下兄弟等人瞭。”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阮掌門人四位都是小兄弟一個人攔下來的,那時大廳燈火乍熄,一片漆黑,老婆子連鎮二爺都沒截留得住,讓他一下沖進鐵門去瞭。”她因鎮九宏一直對自己一行人心存敵意,故意提上他一句。鎮九宏被她說得老臉一紅,沒有作聲。

  阮松溪接著說出自己幾人,幸蒙九華派的黃姑娘慨賜解藥,才清醒過來,他為人磊落,是以毫不隱瞞的說瞭出來。

  “原來阮掌門人幾位,還有這一段曲折經過。”徐子常笑道,“兄弟心中就一直感到不敢相信,兄弟和阮掌門人相識三十年以上,絕不是勾結魔教的這種人。”

  商桐君問道:“阮道兄知不知道自稱九華派的三位姑娘,到底是何來歷?”

  阮松溪道:“這個兄弟也不清楚。”

  羊樂公道:“就算她們是魔教門徒,但這三位姑娘也不是壞人,至少她們和咱們站在同一條線上,聯手對付過玄陰教,如今和各門各派為敵的是玄陰教,直到目前還有不少人落在他們手中,至少魔教沒有興風作浪,和各門各派公開為敵。”

  商桐君知道他年歲雖老,童心猶在,說話心直口快,毫無顧忌,不願和他抬扛,這就口氣一轉,說道:“兄弟和徐掌門人四位,今晚原想救人來的,不料五人之中,有三位負瞭傷,隻好及時退出,又和阮掌門人諸位相遇,如今咱們兩撥人合在一起,人數,實力,都是足夠應付瞭,等封道兄運功完畢,咱們就再上青螺山莊去,務必把與會人士一起救出來才好。”

  羊樂公大笑道:“沒錯,咱們今晚非把夏非幻抓出來不可。”正說之間,突聽崆峒黃衫口中咦瞭一聲,人已清醒過來。

  阮松溪連忙拱手道:“冷道兄清醒瞭嗎?”

  崆峒黃衫雙目轉動,看清圍著自己的有形意門、華山派、太極門、六合門的掌門人和桑鳩婆、鎮九宏等人,心中大感納罕,尤其發覺身上穴道受制,不覺雙目流露出敵意,冷然道:“冷某清醒瞭,你們要待怎的?”

  阮松溪含笑道:“冷道兄誤會瞭,天華,快替冷前輩解開穴道。”阮天華答應一聲,趕忙走上去,伸手在崆峒黃衫身上一拂,解開他的穴道。

  桑鳩婆呷呷笑道:“冷老兒,你被玄陰教迷迭散迷失神志,剛才由阮小兄弟喂你服瞭一枚朱果,才恢復清明,咱們這許多人是在替你護法,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崆峒黃衫站起身,雙臂伸屈瞭一下,全身骨節發出一陣輅格輕響,驚奇的問道:“老夫被玄陰教迷失神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阮松溪道:“冷道兄請坐下來再說。”崆峒黃衫依言坐下。阮松溪就把昨晚青螺山莊發生變故,以及今晚發生之事,大概說瞭一遍。

  崆峒黃衫怒聲道:“原來青螺山莊歡宴席上,竟然發生瞭這大的變故,玄陰教居然死灰復然,還敢如此膽大妄為,當真可惡得很。”

  羊樂公笑道:“冷老兒,咱們就是等你和封掌門人醒來之後,大夥就要上青螺山莊去呢。”

  崆峒黃衫喝道:“說話的是什麼人?”

  阮松溪忙道:“是五山派的羊樂公羊道兄,五山山主替二位護法,守在五丈外的樹上。”

  崆峒黃衫朝阮松溪拱拱手道:“兄弟多蒙諸位掌門人相助,謹此致謝。”

  商桐君含笑道:“冷道兄不可客氣,玄陰教迷迭散十分厲害,若非阮老弟身邊帶有朱果隻怕誰也無能為力。”

  崆峒黃衫目光轉動,問道:“誰是阮老弟?”

  阮松溪含笑道:“是小兒天華。”一面又朝阮天華道:“天華,快過來見過冷前輩。”

  阮天華抱抱拳道:“晚輩阮天華見過冷前輩。”

  崆峒黃衫道:“是老弟喂瞭老夫一枚朱果,朱果被稱為稀世仙品,老夫真是過意不去。”

  突然封自清長長籲瞭口氣,倏地睜開眼來,說道:“小兄弟,這枚朱果,果然神效,老朽傷勢經過一陣調息,已經霍然而愈瞭。”

  桑鳩婆尖笑道:“這麼說,朱果果然能治玄陰教的陰功瞭。”

  阮松溪拱手道:“恭喜封道兄瞭。”

  封自清連忙還禮道:“兄弟真該謝謝阮掌門人賢父子呢。”

  羊樂公一道人影倏然飛掠而下,說道:“好瞭,好瞭,二位都醒過來瞭,咱們可以走瞭。”

  封自清問道:“咱們要去那裡?”

  羊樂公道:“自然是青螺山莊瞭,咱們就在等你們兩個,時間不早,該快些走才行。”一面揮著右手,說道:“咱們五個,來的時候是先鋒,現在當然也是先鋒瞭,老二、老三、老四,咱們先走。”他大聲嚷著,當先飛掠出去。

  伏三泰等四人和總管茍不理那還怠慢,五條人影疾如飛鳥,隨著掠去。阮松溪朝商桐君等人拱拱手道:“諸位道兄,咱們也該走瞭。”一行人,公推阮松溪領頭,阮松溪再三推辭。

  封自清笑道:“咱們此去,一共有兩個目的,一是及時撲滅玄陰教,一是為瞭救出君山與會之人,咱們每一個人都義不容辭,大傢推阮掌門人領頭,是因為咱們總得有一個頭兒,俗話說得好,蛇無頭不行,阮掌門人在沒遇上咱們這幾人以前,已經率領瞭形意門、五山派,乙木門、鐵手幫的人,現在不過加上咱們幾個而已,你不用客氣,何況五位山主已經走瞭,咱們得趕快追上去才行,玄陰教實力不弱,萬一前面的人遇上強敵,咱們去遲瞭反而不好,大傢快些走吧。”

  阮松溪道:“封道兄說得是,咱們也不用說什麼領頭,大傢一起走就是瞭,兄弟給大傢帶路。”他經封自清一說,覺得自己義不容辭,話聲一落,果然立即展開腳程,當先朝山徑上奔去。

  這一陣工夫,五山山主早已像一陣風般走得沒瞭影子。阮松溪耽心他們遇上強敵,隻是提氣疾行,身後一行人也腳下加快,急起直追。方才兩撥人都會遇上攔截的人,但這回山林之間,靜悄悄的根本沒遇上半個人影,好像玄陰教的人都躲瞭起來,山林間再也沒有敵蹤。

  不消一會兒工夫,便已趕到青螺山莊,夜色之中,這座面湖背山的別墅,景色優美,占盡地理之勝,此時靜悄悄的不聞半點聲息。阮松溪當先拾級而登,跨上石砌的平臺,目光一註,但見青螺山莊兩扇黑漆大門緊緊閉著。平臺地方不大,那有五位山主的人影?心中不禁覺得奇怪,五位山主比自己一行人先走,以他們五人的武功,不可能不聲不響就遭人暗算,那麼他們會到那裡去瞭呢?

  他這一停步,商桐君、封自清,晏海平等人也跟著走上。商桐君問道:“阮掌門人可是發現瞭什麼嗎?”

  阮松溪道:“五位山主比咱們一行人先走一步,應該已經到瞭,也應該在這裡和咱們會齊瞭再進去,但兩扇大門依然緊閉著,卻不見他們的影。”

  封自清道:“羊掌門人喜歡逞強,說不定已經越墻進去瞭。”

  崆峒黃衫道:“大門緊閉,那是玄陰教故意裝作不知道,兄弟給大傢開路。”話聲一落,舉步走上,直到大門前面,才腳下一停,大聲喝道:“玄陰教賊人給我聽著,快去叫夏非幻出來。”雙袖突然朝前一抖揮出。

  他這一手用的震力,假如兩扇大門有閂的話,他這一抖之力,可以把門閂震斷,但絕不損毀瞭大門。兩扇厚重的黑漆大門經他內力一震,但聽裡面“喀”的一聲,立即應手緩緩朝裡開啟,一根比海碗還粗的門閂已被他震得四分五裂,倒在地上,可見此老內力何等驚人瞭。

  門內一片漆黑,依然靜悄悄不聞人聲,也不見一點動靜。峒崆黃衫朝阮松溪拱拱手道:“阮掌門人,商掌門人,請。”他原來是一向自視甚高的人,但因阮天華以一枚朱果解瞭他迷失的神志,對阮松溪父子心存感激,是以口中說得極為客氣。

  阮松溪因青螺山莊已是玄陰教的巢穴,不能讓崆峒黃衫去打頭陣,急忙拱手道:“冷兄請。”口中說著,便已舉步走入。

  商桐君也抬抬手道:“請。”大傢魚貫走入大門,還是不見五位山主的影子。

  阮松溪走到大天井中間,腳下一停,回身道:“這座大廳,有機關操縱,可以升降,咱們的人如果進入大廳,玄陰教隻要開動機關,把大廳沉入地底,咱們就隻好被困在廳下,再也出不來瞭,但大廳沉下之後,屏後有一道門戶可通地底石窟,以兄弟猜想,他們當時也曾把昏迷的人運瞭出去,可見玄陰教的人並不住在青螺山莊,而是在山下面的山腹石室之中……”

  六合掌門徐子常道:“阮掌門人推斷得極是,兄弟以前曾聽人說過,君山底下,有一座石窟,占地極大,可能就在這下面瞭。”

  阮松溪道:“這話兄弟也聽說過,隻是山腹石窟,除瞭大廳沉下去之後,屏後有一道出口,依兄弟推想,他們通向山腹的入口,除瞭大廳,應該另有通道。”

  晏海平道:“不錯,大廳占地極廣,縱有機關操縱,升降一次也不容易,賊黨上下,一定另有通路,大傢不妨分頭找找看。”

  阮松溪攢攢眉道:“賊人一直沒有露面,必有詭計,咱們人手不宜太過分散,尤其五位山主至今不見蹤影,會不會發生意外?”

  商桐君道:“五位山主都有一身上乘武功,五人合在一起,大概江湖上已是極少對手,不大可能發生意外。據兄弟看他們可能已經深入後進去瞭。”

  他口氣微頓,接著道:“兄弟之意,咱們可把人手分作三撥,一撥由左首入內,一撥由右首入內,分頭進行搜索,不論發現什麼,都必須等大傢會合瞭,再作行止,如在搜索進形之際,遇到強敵,就以長嘯為號。另一撥留在天井中,作為後援,如果五位山主趕來瞭,就和後援的人合在一起,沒事就在天井等候,聽到嘯聲,另兩撥人都可以增援,這樣人手就可以靈活運用,不知阮掌門人和諸位道兄意下如何?”

  阮松溪道:“商道兄設想周到,咱們就這麼辦好瞭,隻是人手要如何分配呢?”

  封自清目光環顧,說道:“咱們雖然分為三撥,但卻同樣重要,兄弟覺得第一,先要決定那幾位留守天井?然後再分左右兩撥。”

  桑鳩婆道:“老婆子留守天井好瞭,小紅、若華、青兒、來復、於姑娘,自然都和老婆子在一起,阮小兄弟,你呢?還是願意留在天井?還是隨阮掌門進去?”

  阮天華還沒開口,范叔寒道:“天華,你和桑婆婆本來就是一起的,就留在天井裡好瞭。”阮天華隻得應瞭聲“是”。

  商桐君笑道:“那就容易分瞭,兄弟和封道兄、徐道兄、晏道兄、鎮二兄五人一撥,阮道兄和端木道兄,范道兄、於小兄弟四位也是原班人馬,加上冷道兄,也正好五人一撥,阮道兄五人從左首進去,兄弟這一撥從右首進去,一直到最後一進,搜索完畢,在後進會合。”

  大傢計議定當,兩撥人就立即分從左右長廊向裡行去。桑鳩婆、阮天華、於立雪、小紅、鐵若華和青兒、來復,就站在天井中間沒動。阮天華、小紅兩人,究是和五山山主相識最早,總是有一份感情,此時眼看五位山主充當先鋒,搶著走在前面,忽然就失去瞭蹤影,直到此時,還沒有一點消息,自然會替他們耽起心來。

  小紅站立不安的道:“真奇怪,五位山主明明搶在前頭,應該早就到瞭,怎麼會不見人影的呢?真急死人。”

  阮天華道:“我看他們準出瞭事。”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商掌門人說過,他們五人合在一起,江湖上已是罕有對手,玄陰教縱或盡出高手,一時之間也未必能勝,咱們來的也並不慢,一路上連半點聲音都沒聽到,顯然不曾和人動手,他們多半是進去瞭。”

  鐵若華道:“晚輩覺得他們可能不是主動進去的。”

  桑鳩婆笑道:“那是玄陰教把他們請進去的?”

  鐵若華道:“是的,這裡既是玄陰教的巢穴,他們在山林之間不可能沒有暗椿,也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兩撥人已經合在一起,朝青螺山莊撲來,五位山主搶在前頭,在到達青螺山莊之際,他們隻要派出一兩個人,裝作匆匆往裡奔去報信,五位山主自然要追進去,大廳既有機關操縱,可以升降,其他的地方自然也可能設有機關,他們隻要誘敵深入,發動機關。就可以把五位山主困住瞭。”

  阮天華聽得一怔,急道:“你怎麼不早說?左右兩撥人萬一……”

  桑鳩婆笑道:“若華說的也是事實,但阮掌門人,商掌門人兩撥人,都是老江湖,這點他們也應該想得到,進行搜索,志在找尋山腹石窟的入口,豈會魯莽從事?至於五位山主,那更不用咱們耽心瞭,祝神機精擅消息,隻要不像昨天那樣心裡毫無準備,大廳突然下沉,才會中伏,如今已知青螺山莊是玄陰教的巢穴,他就不會再上當瞭。”

  小紅道:“依師傅的說法,我們用不著替五位山主耽憂瞭?”

  桑鳩婆尖笑道:“你沒看他們剛才說個沒停,為師有沒有插嘴?”

  小紅道:“師傅怎麼知道五位山主不會出事的呢?”

  桑鳩婆道:“他們五個人和商桐君、封自清等人不同,商桐君等人自以為是一派掌門,平日規行矩步,五山主卻是從江湖上打瞭幾十年滾,熬出來的名氣,江湖上的陰詐,他們那一樣沒見過?就憑夏非幻,還能把他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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