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若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起碼,在遇到她以前。
T臺上,幾個平面模特身著今年夏季的主打款樣裙搔首弄姿,攝影師們圍著她們不停地變換位置,想要找到最完美的角度。
金發碧眼的女子,帶著西方人特有的硬質美感。絲滑的佈料貼合著白皙而有彈性的肌膚,寬大的裙擺隨著她們的動作搖曳、攤開,裙角繁復的花紋在聚光燈下便仿佛有瞭活力般,粲然綻放。
“陸少,您看怎麼樣?這幾個可是今年當紅的model。”隨行的K發覺陸若沉著臉,似乎並不滿意,便小心翼翼地問道。
陸若將手裡的畫板拋給K,自己坐到正對著T臺的沙發上,擰著眉,也沒吭聲,隻是靜靜地看著。
K不由擦瞭擦汗,誰都知道陸傢少爺平日裡嘻嘻哈哈的,對待工作卻是十二分的認真,這,要是他一不高興撤瞭合同,沒辦法按原定計劃上市的話,他就不要活瞭。
陸若喝瞭口酒,盯著臺上看。這幾個模特都是他平日裡比較中意的風格,但是看著就是不對味。那款新式的細肩吊帶長裙是他某天午睡後的突發奇想,不過是憶起瞭遙遠的某天,溫軟的手指在臉上撫過的觸感。
因為陸若不做指示,那幾個模特隻好不停地走來走去。聚光燈下溫度很高,來來回回地幾趟下來,她們便出瞭汗,臉上的妝都花掉瞭。
“陸少,您看,要不要先停一下?”K再次小心地問道,臺上的女人們已經面露慍色,他也得罪不起啊。K一時也摸不透陸若的意思,到底是行還是不行啊,就這麼沉默著,還真是折磨人。
“嗯。”陸若咬著冰塊,一手撐著下巴,奇怪瞭,到底哪裡不對?
“快快,先補上妝!”休息室裡,經紀人陳姐急躁地吩咐著,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手忙腳亂的。“曦曦,拿兩杯冰水過來!”
“哦,來瞭!”陸曦幫一個模特又上瞭點腮紅,忙不迭地去冰櫃裡取瞭兩杯水送過去。
“你們等會兒好好表現,聽到沒有!”陸若遲遲不點頭,陳姐也著急瞭。
幾個模特不滿地抱怨,覺得受瞭委屈。
“有什麼好抱怨的?啊?”陳姐一向潑辣,對著她們也不客氣,“這次若是被陸少嫌棄瞭,看以後誰還敢雇你們。掂量著辦吧!”
“陳姐,哪裡出錯瞭嗎?”陸曦看著陳姐一臉的疲憊,遞瞭塊冷毛巾給她。
陳姐胡亂擦瞭兩把,拍瞭拍臉頰,“要是知道哪裡出錯就好瞭。等會兒你也跟著我去臺前看著點,多個人照應也是好的。”
“嗯。”陸曦點點頭,休息室的門開瞭一道縫,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陸若。他長的可真好看啊。陸曦不由多看瞭兩眼,而且,給人種壞壞的感覺。陸曦的視力很好,可以看得到他唇角的那顆痣,嵌在俊朗的面容上,說不出的邪氣和魅惑。
陳姐看她的樣子,拍瞭拍她的肩,“怎麼,你也看中他瞭?臉紅什麼,陸少也是個人才。有副好皮相就罷瞭,偏偏人傢還是大傢的少爺,自己又有本事。別說你,光是喜歡他的名媛淑女就多瞭去瞭。”
陸曦咋舌,這麼厲害?喃喃說道:“這,他才多大啊。”
陳姐想瞭想,“你26瞭吧,他和你一般大呢。”
陸曦越加佩服陸若瞭,想自己這麼大瞭才終於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明明是一個年紀,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短暫的休息後,T臺上的走秀依然在繼續。陸曦站在下面看著,模特們冷艷的美將裙子本身的柔感都壓瞭下去,太過刺眼瞭。
陸若飄忽的眼神不知怎麼就落到瞭陸曦的身上,她背對著他,一半的身子隱在T臺斜下方的陰影裡,聚光燈的餘光和陰影勾染出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他慢慢地站起來,向她走去。
長卷發松松地繞瞭幾圈被根樣式簡單的簪子固定在腦後,削肩細腰翹臀,瑩潤白皙的耳垂上空無一物。
“你是誰?”
突然被人從後面抓住瞭手,陸曦嚇得幾乎尖叫。回頭,對上那雙幽深的星眸,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陸若的心臟仿佛被什麼重重砸瞭一下,握著她腕的手不由收緊。看著她皺眉,忙松開,勾起一個痞痞的笑,抬起胳膊肘架壓到她薄瘦的肩上,“美人兒,告訴我你的芳名,好嗎?”
陸曦惡寒,怎麼,原來是隻衣冠禽獸?!
K雖然很疑惑,不過看起來陸若的心情突然好瞭,忙不迭地呵斥處於呆愣狀態的陸曦,“還不快回陸少的話!”
陸曦不情願地撇撇嘴,怎麼這樣啊,還有沒有人權啊。“我叫楚曦。”
“你姓楚?”陸若瞇瞭瞇眼睛,語氣有些危險。
陸曦點點頭,姓什麼和你有關系嗎?他壓得她肩膀疼,能不能先放開!
陸若沖K抬瞭抬下巴,“去,給她換上,走走看。”
陸曦縱然有千萬個不願意,還是被K和陳姐連哄帶嚇地換上瞭件陸若設計的吊帶裙。她不自然地摸瞭摸肩膀,後背露瞭一大片,太暴露瞭吧。
陸若眼前一亮,一手撐著T臺的邊緣跳瞭上去,圍著她轉瞭好幾圈,“就她瞭!”
陸曦被他看的羞窘萬分,恨不得縮進地裡去。他的眼睛裡仿佛盛瞭燃燒著的太陽,將她從裡到外燒瞭個通透。
就是這種感覺,陸若直直地看著陸曦,他要的是低調的溫潤,而不是那麼張揚的風情。
陸曦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成瞭今年凌軒夏季衣飾的代言人,一時間有著她的寫真、海報滿天飛。
慶功宴上,K紅光滿面地向陸曦敬酒:“曦曦啊,這次多虧你,救瞭我們公司喲。”
陸曦受寵若驚地接過來喝下。從陸曦被陸若選中後,K就由連名帶姓的稱呼迅速縮減為疊音昵稱。
陸曦也不知道自己喝瞭多少,隻知道不停地有酒敬過來,連拒絕都不能。
酒店裡。
陸若悠悠地掏出房卡開瞭門,將車鑰匙拋在地上。瞄瞭眼在裡屋大床上睡著的女人。聳聳肩,既然是K的心意,他也不能辜負瞭不是?最近忙著生意,又被南汐絕和顧朗差遣瞭兩回,他都好久沒吃過肉瞭。
洗完澡,陸若倒也不急,端瞭杯紅酒去陽臺上慢慢斟瞭喝著。幾杯酒下肚,他有瞭感覺,便上瞭床,解開睡袍丟在一邊,掀瞭被子就要開吃。
怎麼是她?看到雙頰酡紅,滿身酒氣的陸曦,陸若頗感意外。想瞭下,嘴角露出瞭然的笑,這個K,還真是懂他的心思。沒錯,陸若勾起她一縷頭發纏在指上,他是挺喜歡她的。挺耐看的一個女人,舒服沉靜的像一潭水。
陸曦慢慢地睜開瞭眼睛,嘟囔瞭句“頭痛”。
陸若伸向她胸口的手頓瞭下,起身去抽屜裡找到瞭藥,“喂,吃藥瞭。”
喚瞭幾聲,陸曦隻是無意識地哼哼,連動都不動。
陸若看著她,紅唇微張,便起瞭邪惡的念頭。呷瞭口水,將藥片填進嘴裡,俯身低頭吻瞭上去。
超乎他想象的美好。陸若的吻逐漸加深,托起瞭她的頸,往自己懷裡按。無遮擋的身體一接觸,轟的一下撩起瞭他的火,空著的手便爬上瞭她的身子。
陸曦不舒服地皺眉。陸若不舍地將淺淺探進去的手指抽出來,繼續舔吻著她嬌嫩的唇,這麼緊,她是個雛?原本以為她這個年紀的女人早就該……
“咳咳咳!”陸曦劇烈地咳嗽起來,猛地推開瞭壓在她身上的陸若,終於將卡在喉嚨口的那片藥給咳瞭出來。
喉嚨火辣辣地疼,陸曦狼狽地趴在床頭,咳得肺都抽著疼。
陸曦又咳又吐地折騰瞭一晚上,陸若的虎狼心就這麼被她消磨殆盡。
大清早地他坐在地板上發愣,扭頭看看床上睡得正酣的女人,他這是為的什麼啊?
從酒店裡出來後,陸曦氣沖沖地攔瞭輛出租車,直接殺到瞭K的辦公室裡,“總經理,請給我一個解釋!”
K諂媚地說瞭幾句好話,發現陸曦並不領情,便冷下瞭聲音。“楚曦,你的傢庭情況我也知道個大概,跟瞭陸少,遠的不說,你媽媽的醫藥費也就有瞭著落。何必和錢過不去的?”
他的話掐到瞭陸曦的軟肋。陸曦平靜瞭一下,“總經理,打擾瞭。”
K笑道:“沒什麼,往後還要曦曦你多罩著點呢。”
陸曦硬著頭皮在公司裡呆瞭一天。下午拍照的時候,攝影師對陳姐說瞭句什麼,陳姐將她從臺上扯下來拉進瞭洗手間裡,“你看你,也不知道遮掩一下,還嫌人傢說的不夠啊!”
陸曦茫然地看著她。陳姐嘆瞭口氣,往她頸上上瞭點粉底,勉強遮掩下那幾枚深色的吻痕,“好瞭。”
拿著巨額的工資去醫院交瞭費,陸曦找瞭個借口躲瞭出去。
漫步目的地在街上走瞭好一會兒,她才發覺到有輛車一直跟著自己身後。
看她發現瞭,陸若也不躲避,大方地將車靠著路邊停瞭下來,打開車門下瞭車大踏步地向她走去。
“你幹什麼?”陸曦警惕地舉起瞭手裡的包。
陸若面上帶著促狹的笑,雙手插著褲兜,“我又沒怎麼樣你,有必要嗎?”
陸曦摸瞭摸自己的脖子,恨恨地啐瞭一口:“不要臉!”是沒怎麼樣?但是她的身體都被他看光瞭,那幾個吻痕還有她紅腫的唇代表著她又不是不知道。沒被吃掉是她運氣好。
陸若朝她步步逼近,陸曦便一直退,退到脊背貼上瞭冰涼的欄桿,退無可退。
陸若兩手握著她身體兩側的欄桿,將她整個圈在懷裡,低瞭頭往她身上亂嗅,“我還可以更不要臉一點呢。”
“啪”的一聲,陸曦聽從內心的呼喚,將手裡的包拍到瞭陸若的臉上。
陸若的公寓裡。
“疼疼,你輕點!”
“你別亂動啊!”陸曦急得按住陸若。
陸若哀嚎,“你他媽劃破臉讓老子看看,哎喲!”陸曦將沾瞭酒精的棉球狠狠地在他傷口處揉瞭一番,紅著臉說道:“不許說臟話!”
陸曦的包包是很女人的那種,綴瞭些鑲著碎鉆的鏈子,有些帶著尖銳的棱角,拍到陸若臉上後,從上往下的一劃拉,陸若同學的如花俊顏上便出現瞭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眼角處傷的尤其厲害,幾塊嫩皮是被刮掉瞭。
被她這麼一按,再加上酒精的浸潤,陸若疼的直咧嘴,心肺肝胃地抽成瞭一團。“楚曦,我要告你人身傷害!”
陸曦將酒精蓋子蓋上,“我要告你當街調戲婦女!”真是弄不懂這個男人,一時冷峻異常,一時又撒潑耍賴像個無賴少年。不過,好好一張臉被她弄壞瞭,她心裡到底還是愧疚的。
陸若閉著眼睛譏諷道:“你算什麼婦女?老子的一根手指都插不進!”
“你……!”陸曦氣得滿面通紅,抓瞭包要走人。
“哎,你不會就打算肇事逃逸吧!”陸若嚎到,“小爺的臉沒法見人瞭,怎麼給我弄頓吃的再走哇!”
陸曦撅著嘴去瞭廚房。他這裡實在沒什麼東西,隻好拿平底鍋煎瞭兩個雞蛋,又往高壓鍋裡撒瞭把米熬瞭碗粥。
陸若不滿地看著桌上的菜,“就這麼點?”拿起筷子翻瞭下煎雞蛋,又拿勺子攪和瞭下碗裡的粥,“一塊肉都沒有,你純粹虐待我是不是?”
忙活瞭一陣子,陸曦也餓瞭,咽瞭口口水,“你不吃給我,這麼多事!”
陸若長腿一伸,架到另一個椅子上,身子向後一仰,“誰說我不吃?過來喂我!”
陸曦瞪瞭他一眼,再次要走。
“喂我吃完就多給你一倍的工資。”
“陸少,您吃好。”陸曦好聲好氣地喂養著陸若,“甜嗎?”
“還行。”
看到他嘴角沾瞭顆米粒,陸曦隨手給他抹瞭下來。柔暖的觸感,無端讓他覺得熟悉,陸若捉住瞭她的手,眸色頓時糾纏起來。
“幹什麼?”陸曦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厲害。
陸若抬手握住瞭她一邊的胸,隔著衣料拇指按著頂端,邪惡地笑,“沒這個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