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窯洞裡逃出去以後,甘草往原先鎮子的對頭走去,原先她乞討的地方是商鋪巷,人員混雜,對頭的這個繁華的街道則是東邊富人區,住瞭很多有錢人,管理的嚴格,因此叫花子一般不給去。
甘草匆忙的捋瞭捋頭發,整瞭整破爛的衣服,還在想怎麼混到東區,不給頭領少年他們找到。
現在東區過不去,西街又不能去,甘草隻好流落在中間人煙稀少的地帶先乞討,兩天過去,她又餓又冷,有一兩個錢卻沒處買吃的,最後幾乎凍僵在雪地裡。
在雪地裡,甘草做瞭一個夢。
她夢見陳傢兄弟找到她,卻嫌棄她不潔,大罵她是騷貨,當面留下封休書,休棄瞭她回傢瞭。甘草又恐慌又絕望,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三個身影越來越遠,就像上回陳大離她越走越遠,她卻不能拔腿去追一樣……甘草不停的哭,嚎啕大哭,直到眼淚流盡瞭,全在睫毛上凝成瞭冰珠子。一個模糊的影子走到她眼前,響起一個婦人的聲音。
“我可以教你絕世的武功,讓你難逢敵手,你可以在這世間風生水起,或者報仇雪恨,你願不願意?”
那聲音猶如天籟,帶來一絲微弱的希望,甘草卻不信真的有人會在這種時候會來幫她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她使勁眨瞭眨快給完全凍住瞭的眼睛,婦人的樣貌看不清,隻能依稀看出她衣裙講究,花紋繁復,一身的椒蘭薰香直撲她的鼻子。
甘草狐疑的問,“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她向來明瞭,在最壞的時候,要得到雪中送炭,必然要付出比金銀還精貴的代價。也許,就是和魔鬼的契約。
婦人笑瞭,笑得花枝亂顫,“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我隻需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甘草問道:“可是我的仇人?”
“不是。”
甘草又問:“可是作奸犯科該殺的惡人?”
“也不是。”
甘草垂下眼睫,輕而緩地搖搖頭:“那我還是願意做一個良心得安的普通人,去擁有我的際遇。”
婦人又笑瞭:“你的際遇?難道就是在冰天雪地裡乞討?有仇不能報?有傢不能回?”
美婦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小姑娘,不要太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他們,可是沒什麼好東西──”
甘草咬瞭咬唇,沒有說話。
婦人終於對她失望,背過手離去,漸行漸遠。
“小丫頭,大約你吃的苦頭還不夠,也許下次,你就會想通瞭。”
婦人的身影逐漸淡化不見。
甘草苦苦掙紮,苦苦思索。
她有些想上去追尋,卻忍住瞭,她的身子已經越來越無知無覺,似乎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痛楚,她覺得自己再睡下去,也許就會凍僵,然後發現,這曾經的甜蜜幸福和大苦大難都是南柯一夢,然後在這一夢中回到前世也說不定……在那裡,或許還有邱白路的婚禮在等著她?
但她的夢沒有繼續多久,就被一聲拔高而急促的女聲叫醒,繼而被來回搖晃,把幾乎沒瞭溫度的她搖醒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