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冬梅懷著煩亂忐忑的心情出瞭那個教室,剛想回自己的班級,這時候曲勇從那邊過 ]馮冬梅知道肯定是羅美蘭找曲勇匯報自己瞭,心裡有點緊張忐忑,但她也馬上釋然瞭,頂多自己退出戰鬥隊唄,有什麼瞭不起的,那樣自己反倒輕松瞭。她懷著豁出去的心情和曲勇來到教室裡。
曲勇很隨便地就坐在一張課桌上,用一種特殊的眼神掃視著馮冬梅,好半天才問:“你這人怎麼能出爾反爾?你已經答應我的事情,為啥又突然反悔?聽說你又不想揭發蘇小萌和葉茂瞭?”
馮冬梅此刻已經沒啥忐忑瞭,就迎著他的目光,說:“不是我不想揭發,是不知道揭發啥,我突然覺得那天我隻聽到他們兩個人再說話,也看不見他們在做什麼啊,你讓我怎樣揭發?”
曲勇不錯眼珠地盯住馮冬梅的身體,說:“你怎麼不確定瞭?我們是腳前腳後的距離,你走以後他們還在屋裡正做著那事呢,我都聽得清清楚楚的,你為啥說不確定,你這是明擺著是在替他們隱瞞嗎!”
“既然你已經聽清楚瞭,確定瞭,那你自己就去揭發唄,你幹嘛要我去揭發啊,你不但是聽到什麼瞭,也應該是看到什麼瞭,你的檢舉不是比我檢舉的更有力嗎?”
馮冬梅此刻也突然覺得曲勇是在利用自己,既然他也聽到瞭,為啥咬住自己不放呢!曲勇轉動著眼珠,說:“我當然要去揭發瞭,可是兩個人的揭發檢舉總比一個人要有力度吧,他們想不承認也不行瞭,而且你的揭發沒有什麼嫌疑,更會讓人相信啊。馮冬梅,我想知道你為啥突然又不想揭發蘇小萌瞭,難道你還很同情這個一直和你爭楊磊落的資產階級臭秀?”
馮冬梅心裡又是一陣緊張,又提到瞭楊磊落。 她急忙說:“我不是同情她,是我不能沒親眼看見就瞎說!”
曲勇摸瞭一下鼻子,說:“切,你這個人很不實在啊,先前你還說聽到瞭,突然又說沒聽到瞭,是另外有原因吧?我知道你為啥反悔瞭,是剛才楊磊落不讓你做的吧?他甚至還不讓你和我接觸,對吧?”
馮冬梅當然不想和曲勇袒露自己真實的心跡,就搖著頭,說:“不對,他沒權利制止我做什麼,因為我和他已經沒什麼關系瞭,我沒必要聽他的啊!”
曲勇稍顯驚訝,瞪著眼睛,問:“啥意思?你說你和楊磊落沒啥關系瞭?你們不是從小訂的娃娃親嗎?這些年都是像小兩口一樣啊,都讓我眼紅瞭這些年!嘿嘿,咋突然說沒關系瞭?”
馮冬梅心裡想著在屯子裡曲勇的爹還在拿這件娃娃親的事做文章,就不敢掉以輕心,就說:“我們兩傢已經把那個娃娃親的事解除瞭,所以我們也不存在是什麼兩口子的關系瞭!”
“解除瞭?為啥解除瞭?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曲勇顯得很激動,竟然站起身。
“我幹嘛和你開這樣的玩笑?我們兩傢都是貧下中農,純正的無產階級,訂娃娃親那一套,都是封建主義的色彩,我們當然要拋棄瞭,你要是不信啊,你回去問問你爹去,看是不是我傢和楊傢已經退瞭娃娃親瞭?”
馮冬梅一方面是在努力壓埋那個很糟糕的隱患,另一方面也確實覺得娃娃親像是舊社會的東西。
曲勇竟然鼓起掌來,隨後又翹起大拇指,稱贊說:“你們確實有階級覺悟,這娃娃親退的好!”
主要是曲勇心裡很舒暢,過去別人一提起說馮冬梅是楊磊落從小訂下的媳婦,他心裡就會難受很久,他太喜歡這個小美女瞭。曲勇馬上眼神肆意地瞄著馮冬梅,很不嚴肅地說,“這麼說,你以後是自由的瞭,已經不是楊磊落的媳婦瞭,那樣的話,我可以問心無愧地大膽追求你瞭嗎?”
馮冬梅心裡一陣突突,心想,那個問題解決瞭,這個問題自己倒是忽略瞭,當然不能給他造成啥非分之想,就急忙說:“話也不能這樣說啊,我雖然和楊磊落解除瞭從小的那種娃娃親,可是並不意味著我們以後就沒關系瞭,我們現在都是自由的,誰也不是誰的媳婦和男人,但我們可以開始自由的戀愛瞭,反對封建,追求自由,這與無產階級的思想不矛盾吧?我們可以從新開始啊!”
曲勇有些失望,但他卻沒有顯露出來,裝出一副坦蕩的樣子,說:“那當然瞭,你們是可以用另一種形式來往瞭,不過啊,我還是提醒你,既然已經獲得自由瞭,已經不是他的媳婦瞭,那就要好好想清楚瞭,我咋感覺楊磊落不是一個新時代的人呢,他的思想觀念簡直和無產階級格格不入,你和這樣的人是很難走到一起的,以後會很麻煩的,你還是要想清楚的!”
“我們都是無產階級,都是貧下中農,怎麼會格格不入呢,我沒感覺我們之間有什麼分歧啊,隻不過是把那個娃娃親的形式給解除瞭,其他沒什麼變化啊!”
馮冬梅不想有讓他乘虛而入的借口,就這樣說。
曲勇眼神裡閃過一道陰險的光,說:“如果有一天,楊磊落已經不是貧下中農瞭,也不是無產階級瞭,那你會怎麼辦呢?你還會說你們是一個路上的嗎?”
馮冬梅頓時警覺和緊張,問:“你這話是啥意思?”
曲勇詭秘地一笑,說:“沒啥意思,隻是打個比方,事情沒有一層不變的,什麼都在變化,保不準誰就會腐化變質,墮落到資產階級的陣營裡去!”
馮冬梅的心裡有些陰影閃過,難道在屯子裡的關於楊支書的那些傳言會是真的嗎?說他是隱藏的反動分子?如果是那樣的話,也太可怕瞭!她不敢想下去,就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嘿嘿,早晚你會明白的,等你明白的時候再說吧,我們還是說說眼下的事吧。你到底想不想去揭發蘇小萌和葉茂的那件醜事?你給我個回答!”
馮冬梅低頭想瞭一會兒,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祈求的眼神看著他,說:“曲勇,我求求你瞭,不要讓我做這件事瞭,除瞭這件事,你讓我做其他的都成!”
曲勇眼珠轉動瞭幾下,很大度地一擺手,說:“冬梅,既然你不想做,我也不會難為你的,我知道楊磊落不讓你做,你聽他的話也是對的,畢竟你們不是一般的關系,我雖然喜歡你,但我要用正當的手段去和他競爭,所以我不想讓你為難,這件事你就不用去做瞭,但你要認真去想一件事,楊磊落為哈這樣阻止你去揭發蘇小萌?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又是怎樣?難道你是傻子嗎?”
馮冬梅的心裡也在難免翻騰,她確實有些不理解楊磊落對蘇小萌的過分袒護,可她還是不能和曲勇表露太多,就說:“我知道瞭。”
說著就要出去。
曲勇又叫住瞭她,說:“雖然你不做這件事瞭,但其他的革命行動你總要參加吧?過不瞭兩天就要掀起鬥爭的高潮,你要有足夠的革命熱情去參與到批鬥反動派的鬥爭中去,這你總能做到吧?”
馮冬梅想瞭一會,點瞭點頭:“這個我能做到的”曲勇心裡暗自得意。其實他也不是非得要馮冬梅做什麼,隻要把她籠絡在自己身邊,她就會逐漸脫離楊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