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冬梅確實不願意和曲勇去中學,主要原因是這事和楊磊落有關,雖然她已經和楊磊落斷絕瞭戀愛關系,但也不忍心去做傷害楊磊落的事情,如果楊磊落知道自己和曲勇竄通起來去抓他,那他會恨自己的,雖然不可能在存在愛的關系瞭,但也不想讓他恨自己啊。 還有一個原因,單獨和曲勇在一起,還要走那麼遠的路,她心裡忐忑不安,唯恐他對自己做什麼。馮冬梅滿心的不情願,就陰著臉,說:“這麼多人都在,你幹嘛非得讓我和你去啊?你這不是成心難為我嗎?”
還沒等曲勇再說話,旁邊的孫雅靜急忙舉手,說:“隊長,我願意和你一起去偵查楊磊落,你就不要讓冬梅去瞭,這確實是在為難她,楊磊落畢竟是她過去的男朋友,她怎麼能下狠心希望他被抓到呢!”孫雅靜這是一箭三雕:第一是為瞭表現積極,第二是她真的想和曲勇套近乎;第三是巧妙地說瞭馮冬梅還想著楊磊落。
曲勇費盡心思就是讓要創造和馮冬梅在一起的機會,他怎麼能讓孫雅靜和自己去呢,剛才被孫雅靜後面的話挑撥的心裡也不是滋味,他就開始一臉嚴肅地說:“不要孫雅靜去,今天我決定瞭,就讓馮冬梅去!”
馮冬梅緊張的滿臉緋紅,說道:“你幹嘛非得讓我去啊?你能說出個理由來嗎?為什麼?”
“就因為……你是紅星戰鬥隊的副隊長啊,難道你忘瞭嗎?你作為副隊長,當然要以身作則瞭!”曲勇強詞奪理地說,他當然不能袒露自己心裡的無恥打算,隻能冠冕堂皇的。
“你不就是要一個人和你一起去嗎,這與是不是副隊長有啥關系,難道我比別人多胳膊多腿?”
曲勇見馮冬梅這樣不願意和自己同行,以為她心裡還掛念著楊磊落,心裡即惱火醋意,就說道:“馮冬梅,你能解釋你為啥不願意去執行這個任務嗎?我隻能這樣理解,你雖然表面上說和楊磊落劃清瞭界限,可是你心裡還是在和他藕斷絲連著,今天這個任務是為瞭抓捕楊磊落的行動,你就在抵觸怠慢,說嚴重點,你就是不希望楊磊落被我們抓到,我說的不錯吧?實際上你心裡還是惦記著楊磊落!”
馮冬梅最忌諱最恐慌的就是曲勇把自己的行為上綱上線的和楊傢聯系起來,就緊張地辯解說:“不是……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沒有同情楊磊落的意思,既然都有人願意和你一起去,幹嘛要捆住我不放?”
曲勇正顏厲色地說:“馮冬梅,我這是對你的一種考驗,考驗你的階級立場是不是堅定,考驗你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和楊磊落已經劃清瞭界限,你堅持不肯去,就隻能說明你還在和楊磊落沒有斷絕,這不是個人問題,是階級路線問題,如果你不想做紅星戰鬥隊的一員,你可以不去!”
馮冬梅真的被他的話給嚇住瞭,無可奈何地地下頭,小聲說:“你是隊長,你說的算,那我就去吧!”
曲勇臉色立刻緩和瞭,說:“這就對瞭,再者說瞭,我們是個戰鬥的組織,和軍隊一樣,服從命令聽指揮是你們應該遵守的,以後我再讓誰做什麼,誰在說不,那就是不服從命令,那我可以把她開除的!”
之後,曲勇又給留在傢裡的幾個骨幹佈置瞭任務,當然主要還是圍繞抓楊磊落為中心,讓他們去檢查那些四處站崗的紅衛兵是不是擅離職守。 孫雅靜和隋小彩滿心是想和曲勇一起去的,見他隻帶著馮冬梅去,都心裡有些怏怏不快,嘴裡勉強答應著曲勇給她們做的佈置。
曲勇和馮冬梅出瞭小學校,曲勇讓馮冬梅在村口等著,他回傢去騎自行車。馮冬梅急忙說也要回傢去騎自行車,但曲勇卻說:“你不用去騎自行車瞭,你坐我的自行車就可以瞭,我那輛是新買的,很結實!”
“我自己有自行車,幹嘛要坐你的?我還是回傢去騎來。”馮冬梅覺得和他單獨出去都很不妥瞭,怎麼還能坐他的自行車呢,她就堅決堅持騎自己的車,說著就要動身回傢推自行車。
曲勇又很嚴肅地把她叫住瞭,說道:“馮冬梅,我讓你和我騎一個自行車,這是我的命令,難道你想不執行嗎,你這麼快就忘記我先前說的話瞭,作為戰鬥隊的隊員要服從命令聽指揮!”
馮冬梅站在那裡果然沒敢動,但她卻不服氣地辯解說:“難道我自己騎不騎自行車這樣的個人私事,也要聽你的指揮嗎?這事也屬於這次行動的范圍嗎?我是戰鬥隊員瞭,難道就什麼事都要聽你的?”
曲勇被搶白得有些尷尬,就說:“這事……當然與這次行動有關瞭,你想想,兩個人都騎自行車,那目標該有多大啊,我說過瞭,我們這次去學校去悄悄偵查楊磊落的行蹤,不能大張旗鼓的。再者說瞭,我讓你坐我的車有錯嗎,我還是不是心疼你嗎,自己蹬車是要付出力氣的,坐車多清閑啊,你怎麼不知道好歹?”
馮冬梅知道不按照他的意思辦也不行,就默許瞭,但她想瞭一會,馬上說:“你先去回傢騎車吧,我不在這裡等你,我自己先慢慢走,等你攆上我……再坐你的車。”說著,她就快步向村街走去。馮冬梅當然不希望讓屯子裡的人知道她坐曲勇的車走瞭,那樣會扯出什麼閑話來的,本來曲勇就散佈言論說自己已經和他處對象瞭。
曲勇似乎也看出來馮冬梅的心思,但他沒有再說什麼,就回傢去騎自行車去瞭。
馮冬梅沒敢從正街出屯子,因為前面的街上,正敲鑼打鼓地喊著口號,顯然是紅衛兵和造反派在遊鬥那些牛鬼蛇神。她隻能沿著最後面的街向村外走去。她的腳步走得很快,她要爭取在曲勇趕上自己之前,就已經出瞭屯子,而且離屯子越遠越好,免得被誰看見自己坐曲勇的車走瞭。雖然她和楊磊落已經斷絕瞭戀愛關系,但她也沒有答應曲勇的追求,她想不清自己和曲勇會不會走到一起?最近這幾天,自己的爹和媽,一直在她的耳邊念叨著,說大隊長曲海山不止一次地說過要把她將來做曲勇的媳婦,很顯然,爹媽是很願意的,說不定暗地裡他們已經答應瞭曲傢呢。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將來真的嫁給曲勇,馮冬梅心裡還是忐忐忑忑,晃晃亂亂的,說實話,她從來沒喜歡過曲勇,心裡也一直認為他不是一個好人,可是……
馮冬梅快步走著,很快就出瞭村子,上瞭通向鎮裡的那條大路。馮冬梅回頭看瞭看,見曲勇還沒有蹤影,她就稍微放慢瞭腳步。走在這條路上,馮冬梅難免會想起楊磊落來。一年多以來,幾乎每天都是她坐著楊磊落的自行車,從這條路上早上去學校,晚上又從這條路上回來。想著這條路上,留有自己和楊磊落無數美好的時光,她的心裡說不出是啥滋味兒,那會是一場夢嗎?自己和楊磊落的一切就真的那樣徹底結束瞭嗎?但左思右想之後,答案是肯定的,楊傢已經是反革命瞭,楊磊落還說不準哪天被抓到瞭槍斃瞭,就算楊磊落逃過這一劫,自己也不可能是他的媳婦瞭,自己和他已經是兩個階級的人瞭,自己是貧下中農的成分,是無產階級,怎麼能跳進分動分子的傢庭裡去,做一個黑幫的傢屬呢?那是永世不得翻身的日子,楚二丫的命運就是這樣的縮影,如果自己的地位和楚二丫一樣瞭,那就真的生不如死瞭。
但有一件事還是會讓馮冬梅惶恐顫抖的,那就是自己的貞操已經給瞭楊磊落,自己已經不是貞潔的女孩子瞭,不知道怎樣面對自己未來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