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李傢牧場的官道上,先後來瞭數人。李嘯天一見,不由心中一驚。隻見為赤面,雙睛突出,腰纏虎頭蛇尾鞭,正是遼東五絕中的老大赤發神君司徒天;後面依次跟定黃煞人魔寧成傑、藍面怪客左成懃、玉笛書生糜超男,最後是老五黑魔王法彤。
赤發神君司徒天當先大步而上,雙睛骨碌碌一轉,看到李嘯天,陰惻惻的一扭嘴角,露出一絲奸險狡猾的笑意;雙目凝註著李嘯天,擋在李嘯天的去路上。遼東五絕次第而站,對李嘯天俱都飄過一絲冷冷的狡笑。
李嘯天雖感驚異,但卻顯示出一副漠不在意的神態,反而別轉頭去,不理不睬。但他深知遼東五絕武功非同泛泛,今天出現在這裡,應該早有預謀,是以立即全神戒備,準備隨時應變。
遼東五絕的長相打扮,怪異奇特。雖說現在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多如過江之鯽,但像這等形同鬼魅之人,仍然有些驚世駭俗。是故路上的人的目光齊都奇異的投註在五人身上。
李嘯天暗忖:不論怎樣,遼東五絕顯然是有意尋釁而來,莫非這幾個魔頭……他方在細細尋思,忽見五絕座中有如鬼魅般忽然多瞭一人。
此人來得無聲無息,以致無人看出他是怎麼來的?此時路上的人不多,雖有幾個江湖人物在內,也不過是平庸無奇之輩;盡管方才明明看到隻有五人,而現在忽然變瞭六個,也仍然無人特別驚怪,因為他們都以為方才是自己看花瞭眼。
這事隻有李嘯天清楚,來人又是個武林中的一流人物,功力之高,可能遠在遼東五絕之上。他是個老道。隻見他紫面長須,身材魁偉,背後斜插著一柄拂塵,頗有幾分凜凜的煞氣。
老道和遼東五絕極熟,既未打招呼,也未有任何客套,仿佛真是一路同來的一樣,和他們站在一起。老道坐的方向正好和李嘯天迎面相對,李嘯天偶一抬頭,就接觸到瞭老道的目光。老道面色冷凜,目光閃射出兩道精芒,定定的凝註到李嘯天臉上,像兩支欲將對方射穿的利箭。李嘯天微微一笑,又將目光轉瞭開去。
赤發神君司徒天忽然陰陰的笑向老道說道:“百變道長封劍三十年,可知今日中原道上,已經大非昔比瞭麼?”
百變道長冷哼一聲,傲然答道:“依貧道看來,並沒什麼不同!”
但他閃閃如電的目光卻仍然投註在李嘯天臉上,一面又冷冷問道:“閣下所說之人,就是這個娃兒麼?”
赤發神君陰陰的答道:“不錯,就是他!不要看他小小年紀,實力已達一流高手水平。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
說著又冷峻的瞟瞭李嘯天一眼。
百變道長呵呵笑道:“貧道封劍三十年,未曾過問江湖之事,難道武林中的一般斫輪老手,也都裝聾作啞,任由這般麼魔小醜任性胡為麼?”
赤發神君慨嘆一聲道:“在下已說過今日江湖迥非昔比,老一輩的人物多已凋零,而且……”
百變道長面色並無顯著變化,仍然一副冷凜,但顯然百變道長已經動瞭肝火!遼東五絕俱各不動聲色,靜觀事態的發展。
百變道長突然晃至李嘯天桌前沉聲喝道:“娃兒!認得我麼?”
李嘯天僅隻淡淡的應道:“不認識!”
這句淡漠的答話和那鄙夷不屑的神態,使百變道長不由大怒!
原來百變道長原是上代華山掌門人無極子的同門師弟,少壯之時,穎悟過人,在同門之中頭角崢嶸,原有繼任掌門的可能;惜乎鋒芒過露,心性刻薄,不為當代掌門人所喜,是故掌門寶座落到瞭師兄無極子手上。百變道長原認為掌門大任非己莫屬,及無極子接掌重任,大為憤怒,乃糾集麾下黨羽,陰謀篡逆,在華山之巔的三清宮內挑起瞭一場鬩墻之爭。
百變道長雖然在華山派中已是當時第一流的頂尖人物,與掌門人無極子的武功亦在伯仲之間;但華山派畢竟是開山已近千年的正大門派,三清宮中高手如雲,且多是深明大義的三清弟子,是故百變道長麾下的黨羽不久即被殺散。百變道長在眾多高手圍攻之下,身被數處重傷;幸虧掌門人無極子念同門之誼,網開一面,於百變道長力竭氣盡之際,放瞭他一條生路。
百變道長自此遠走邊荒,隱蹤匿跡,一晃十年。但十年之後,百變道長忽然重登華山之巔,舉手投足之間,殺死瞭掌門人無極子及三清宮衛教的十二道人。百變道長的神功絕技震懾瞭三清官,華山派的如雲高手俱皆屈膝在他的雙掌和一柄拂塵之下!
按說百變道長大可自立為掌門,執掌華山派,遂其昔年求之未得的心願;但此時的百變道長竟對此一昔年大為垂涎的寶位失去瞭興趣。在他策立瞭現任掌門玄修真人之後,竟爾飄然引去。但江湖道上出現瞭一個神秘道人,經過一番渲染,百變道長被誇張成瞭一個神出鬼沒、無所不能之人。不過他的幾套神功奇技,確實已有出神入化的造詣,是故行蹤所及之處,無不望風披靡。但不及半載,百變道長忽然宣佈封劍歸隱,江湖道上立刻失去瞭他的蹤跡。沒人知道他去瞭哪裡。雖然當時曾被人廣為談論,但時間一久,也就逐漸從人們的腦海中失去瞭記憶。屈指算來,已是整整的三十年。
李嘯天心裡有數,他並非真的不知道這個老道的路數,天榜的高手,在他的記憶中一個也不少。而他就是天榜高手之一。
百變道長已被李嘯天的淡漠不屑所激怒,但他自負是輩尊位崇的武林高人;當著遼東五絕之面,實不願搶先向一個晚生後輩出手,因為那是勝之不武、敗之足羞之事。但這娃兒的冷漠倨傲又非得教訓一番不可!百變道長頗感躊躇,猶豫半晌,強捺住怒火站在李嘯天對面。因為路上的行人的目光這時齊都凝註在他的身上,使他大為尷尬。
李嘯天始終沒用正眼看他,正想著怎麼盡快的趕往李傢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