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凱,今天晚上,你能陪我嗎?」
邱凱突然聽到徐聆這樣說,眼中是她微微起伏的豐滿酥胸,心中卻不禁想起她性冷淡本質,瞬時無比糾結起來。
似乎是發現瞭邱凱臉色的異樣,徐聆看瞭邱凱一眼,然後哈哈笑道:「你想哪兒去瞭?我說陪我是讓你陪我喝酒,可沒有別的意思?想歪瞭?不怕你李哥找你的麻煩啊?」
「嘿嘿,嘿嘿,我沒想歪,真的沒有。」邱凱這句話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的確沒有往那個方向想,假的是他沒有往桃色展開想的原因可不是為人正派或者「朋友妻不可欺」,而是因為他事先知道徐聆性冷淡的秘密,知道她是個隻能看不能吃的畫中美人。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徐聆嗔怪的說瞭一句,接著便站瞭起來。
「幹什麼?」邱凱問道。
「去吃飯啊!你還問我' 幹什麼' ?」徐聆白瞭邱凱一眼道,「我聽斯蕭說你酒量比他還好,斯蕭他可喝不過我,這回正好比比咱倆的酒量誰厲害。」
「那個,徐姐……我今天晚上還要幹活呢……」
「怎麼,怕瞭?」
「不是怕,我是擔心喝多瞭我腦袋發暈,回來以後沾到枕頭就睡著,把活兒給忘記瞭。」
「沒事,我也沒真要灌你,怕那麼厲害幹什麼?再說瞭,我都說瞭今天晚上我要幫你幹活瞭,別擔心那麼多瞭,走吧!」
在徐聆的催促聲中,邱凱收拾瞭一下跟著她下瞭樓。因為對邱凱傢周邊的環境不熟悉,徐聆還是要讓邱凱來決定吃飯的地點,雖然邱凱暫時還不想和林悅見面,但周邊實在是沒有第二傢可以吃飯的地方瞭,萬般無奈之下,他還是帶著徐聆走進瞭迎客飯店。
但這次,他卻沒有再收銀臺後看到林悅的身影。
「吃什麼?」見兩人進門,剛剛為另一桌的客人上菜的老板娘笑呵呵的過來招呼。
「額……徐姐你點吧。」邱凱習慣性的將主動權交給徐聆。
「我是第一次來這兒啊,怎麼點?你點吧,別跟我客氣!」
「但這是你請客啊!一般我和別人出去隻要是人傢請客我就不點單的,徐姐你還是自己看著來吧,我吃什麼都沒意見。」
「你這人……那我就隨便點瞭啊。我看看,先要個……」
迎客飯店雖然以蓋澆飯和面條之類的主食為主,但也是能點傢常的炒菜的。徐聆一口氣點瞭四個炒菜,然後還要瞭個湯,唯獨沒有點酒。邱凱本來還在懷疑她為什麼剛才說要拼酒這會兒卻不要酒,但看到點完單的徐聆又跑去店裡的酒櫃前挑挑選選後,他就知道自己純粹是想多瞭……
「碰!」一瓶牛欄山放在瞭邱凱面前,和玻璃的桌面碰撞發出一聲脆響。
「我說……咱們喝這個?」邱凱指著標簽問。
「是啊,怎麼瞭?先拿一瓶喝著,一會兒不夠再要嘛。」在喝酒這件事上,徐聆充分展現出瞭她作為東北老娘們的豪爽作風。
「額……沒啥,這酒我喝不太慣。」邱凱不是喝不慣,而是一看到這酒就想到昨天晚上和羅思敏發生的事情,心裡總有些怪怪的。
「喝不慣多喝幾次不就成瞭,沒事。」
「好吧。」見徐聆都這樣說瞭,邱凱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說什麼瞭。本來,他還打算說自己昨天晚上和今天中午都喝瞭不少,有這個當借口推脫一下,但看徐聆就差挽袖子的架勢,他今天不喝是不成瞭。
因為店裡的客人不多,徐聆點的又都是很方便的小炒,所以不一會兒四道炒菜就上桌瞭,湯則要繼續等。但菜上來之後,邱凱就發現不對瞭。滿上彼此的杯子後,徐聆連招呼都沒打一個就直接喝幹瞭自己那杯,沒等邱凱反應過來,她就又倒上瞭一杯,然後一邊喊著「辣!辣!」一邊夾瞭幾筷子菜,之後,又端起杯子喝瞭半杯下去。
雖說林悅和邱凱用的都是小號的一次性塑料杯,她一次也隻是倒滿杯底多一點兒的酒,量並不算多,但連著兩杯下去,邱凱明顯看到徐聆的臉變紅瞭,而這個時候的邱凱別說喝酒,連筷子都沒拿到手裡。
「碰!」第三杯的時候,徐聆已經是把酒瓶扔在桌子上瞭,雖然酒沒有灑出來,但到瞭這一步,邱凱就是再遲鈍也能看出徐聆的情緒有些不對勁瞭。已經連喝瞭三杯的徐聆這已經連拼酒的級別都不隻瞭,她現在每喝一杯下去,邱凱看著的感覺不是佩服而是心驚肉跳,終於,在徐聆的手第四次伸向酒瓶的時候,邱凱忍不住瞭,先一步出手,搶在她前面拿走瞭酒瓶。
「嗯?你拿走幹什麼?還有你怎麼不喝啊!」徐聆口舌還很利索,但語氣已經明顯出現醉意瞭。
「徐姐,你這樣喝也太猛瞭吧?」
「沒啥!在我老傢那兒都是這麼喝酒的,沒啥沒啥。這樣喝很爽的,你要不要也來試試?來,把瓶子給我,我給你倒,還是你想給我滿上?」
邱凱無奈的先端起自己的杯子一口悶幹,然後一邊倒酒一邊問道:「徐姐,你到底有什麼事啊?平時的你可不會這麼喝酒。」
「不會這樣?那平常的我都是怎麼樣喝酒的啊?」徐聆說著,探著身子從邱凱的手中搶酒瓶。見邱凱把酒瓶移走,她竟直接從邱凱面前的桌子上拿起他的酒杯,然後又是一口幹瞭下去。
「噗哈……好辣啊,辣的好舒服啊。吃菜吃菜,快吃菜,我的嗓子要噴火瞭。」
邱凱看著徐聆有些笨拙的用筷子夾盤子裡的尖椒炒蛋,手中舉著筷子,卻遲遲沒有下第一筷。
「怎麼瞭?吃啊。」似乎已經感到醉意的徐聆也不再動倒酒的念頭瞭,專心開始對付桌子上的菜來。看著她那和淑女一點兒都不沾邊的吃相,邱凱漸漸皺起眉頭,卻並不是因為徐聆的粗魯。
「徐姐,是不是你和李哥之間發生什麼瞭。」
啪嗒!徐聆的筷子掉在瞭桌子上,她就這樣保持著右手伸在身前的動作,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一邊撿起筷子一邊故作輕松的道:「哈哈,那啥,手滑瞭啊,我去換一雙……」
「徐姐,李哥上次說過他是今天晚上回來吧?」但這時邱凱卻又想起一個之前被他忽略掉的細節。
「啊,啊……嗯。」徐聆臉上的笑容在邱凱的註視中迅速消散,她放下筷子,手伸向面前的酒杯,但送到嘴邊卻沒有預想之中的酒液流出來。她伸手去拿放在邱凱手邊的酒瓶,這次,邱凱沒有阻止她。
「李哥……還沒回來?」
「嗯,下午的時候打瞭個電話,說那邊的事情還沒談妥,可能要過幾天才回來。」徐聆說著,語氣十分平靜。
「那……」
「邱凱啊,」徐聆打斷瞭邱凱的話,她扯瞭扯自己連衣裙的胸襟,道:「今天我是第一次穿這種衣服,長大成人後的第一次。」
邱凱保持著沉默,他知道此時的徐聆不需要他回答。
「斯蕭說我應該多溫柔一點兒,說我應該和那些電視劇裡的女主角學學怎麼打扮自己。呵呵,他這麼說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瞭,但我一直都沒聽他的,沒有按他說的去做。」
說到這裡,徐聆的音調一下子低落瞭很多。
「本來……我是準備好好打扮一下給他個驚喜的,畢竟,他走瞭那麼久瞭,而且……」
徐聆自嘲般笑瞭一下:
「今天,是我們兩個認識的日子來著。」
得知今天對於徐聆和李斯蕭二人來說是這樣一個充滿紀念意義的日子後,邱凱瞬間全明白瞭。徐聆今天異常的打扮,異常的言行,以及剛才在酒桌上失態的行為,所有的不同尋常,都因此得到瞭解釋。
「徐姐,李哥隻是有事罷瞭,說不定明天他就回來瞭。你……」
「他在躲著我,」徐聆又喝下一杯酒,放下杯子道,「他在有意躲著我,我能感覺的道。」
「這個……李哥不會做這種事的吧?而且他為什麼要躲著你,沒道理啊。」
「邱凱,」徐聆說著,突然抬起頭,緊緊盯著邱凱的眼睛,「你也是男人,你說,對於男人來說女人是什麼?」
「額……」這樣一個問題邱凱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自己斟酌著字句,然後試探的道:「伴侶?畢竟那啥,人們不是都說'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嗎,所以……」
「就這些?」徐聆依舊盯著邱凱,有些咄咄逼人的追問。
「還有,額,感情上的需要啊,」邱凱看著徐聆的眼睛,和她那因為趴在桌子上的動作而「放」到瞭桌子上的酥胸,猶豫著,還是把下一句話說瞭出來:「生理上的需求,也有吧。」
「哼,我就知道。」徐聆終於放過瞭邱凱,一邊倒酒一邊道。
「我說的也都是事實啊,徐姐。啊……」邱凱解釋著,卻見徐聆對著他舉起瞭酒杯,他也忙端起自己沒怎麼碰的酒,和徐聆幹瞭一杯。
「生理需求……嗎?說白瞭,就是性欲吧。」
見徐聆說的如此直白,邱凱不好接話,隻得點瞭點頭。
「那對你們男人來說,性欲就那麼重要嗎?」
又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邱凱覺得自己現在坐在徐聆面前不是吃飯的,而是來接受審訊的。但這次徐聆沒有等他回答,就繼續說下去瞭。
「算瞭,你不用說瞭。反正我是知道,你們男人都是下半身指揮大腦的動物,一天沒有都不行。」
「喂,徐姐,你這就有點兒一竿子打到所有人瞭吧?就算你說的是實情,也不能這麼說啊。你都已經是結過婚的人瞭……」
「怎麼瞭?我說到你的痛處瞭?」徐聆看著邱凱道。邱凱沒有說話,隻是自己拿過酒瓶滿上瞭酒,然後喝瞭一口。
「我就算說的不對,又有什麼區別?打個比方,你新找瞭個女朋友,但她卻不願意和你去開房,不願讓你碰,你還會和她在一起嗎?」
邱凱隱約猜到徐聆剛才的這一番話在影射什麼瞭,他考慮瞭一下,然後道:「如果我的愛她的話,我會的。至少我可以等。」
「那不還是不行嗎?」徐聆撇瞭撇嘴道,她突然停住瞭動作,用一種很猶豫的口味說:「如果,如果你的女朋友得瞭一種病,很長時間都不能和你正常的在一起,你會怎麼做?」
果然是這件事嗎。
早已料到徐聆會提到這點的邱凱,很快給出瞭回答:「我會陪著她,陪她把病治好。」
「是嗎?」聽到邱凱答案的徐聆笑瞭笑,然後低聲說瞭一句:「他也是這麼說的。」
徐聆最後一句話的聲音說得很低,邱凱隻是隱約聽到瞭「說的」二字,其餘都沒有聽清。但直覺告訴邱凱,徐聆這句話和李斯蕭有很大的關聯,所以他沒有繼續話題,而是陪著徐聆,靜靜的喝酒。
這番對話,似乎為這頓飯的談話環節劃上瞭休止符。在那之後,徐聆不再一杯接一杯的灌酒,邱凱也不再提起剛才的話題,兩人默默不語的,將這頓飯吃到瞭最後。但最後,那瓶一斤裝的牛欄山,還是有一多半都進瞭徐聆的胃裡。徐聆最後已經很明顯的表現出醉意瞭,而邱凱因為量少的原因,雖然頭有點兒暈,但沒有什麼大礙。
「我,我去結賬。」
徐聆搖晃著站起來,但在離開桌子轉身時,那雙不合腳的高跟鞋讓她腳下一歪瞬間就倒瞭下來。邱凱猛地上前一步,千鈞一發的扶住徐聆。
「徐姐,你喝多瞭,我送你回傢吧。」
「不,我不要回去!」躺在邱凱臂彎中的徐聆依然有力氣反抗,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高跟鞋此時成瞭最大的障礙,她幾次的努力不僅沒有取得效果反而差點崴到自己的腳。
「那徐姐,我送你上樓休息一會兒吧。」徐聆不願意回傢,邱凱也不好強制性的把她送回去。而且邱凱還發現一個問題,徐聆的傢他雖然知道大體位置,但具體在哪個小區的哪棟樓卻一概不知,現在徐聆已經陷入瞭胡言亂語的狀態,他想從徐聆口中問出地址的打算也落空瞭。現在是晚上8點不到,時間還不算太晚,他便順勢提出瞭這個建議。
「嗯?唔……嘔!」徐聆回答邱凱既不是同意也不是反對,而是一生幹嘔。邱凱瞬間著急起來,眼下要是讓徐聆在店裡吐瞭就不好收拾瞭,他一邊招呼老板娘一邊架起徐聆的胳膊,老板娘和邱凱早就是老熟人瞭,對於邱凱暫時記賬的要求滿口答應,還幫著邱凱把徐聆架到瞭門外。
但在樓梯之前,邱凱卻遇到瞭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學長?」
提著兩個裝滿瞭蔬菜的大塑料袋的林悅看著邱凱和他肩膀上架著的徐聆,一下子呆在瞭那兒。
「額,林悅啊,你出去買東西瞭啊。」
林悅沒有理會邱凱的招呼,而是徑直把視線投向邱凱肩上的徐聆。
「學長,她是誰啊?」
「她?啊,這是你徐聆姐,她也是Z大畢業的,是我的徐姐,說起來也算是你徐姐來著。」
「我中午見過她。」林悅說著,似乎忘記瞭剛剛她還在向邱凱詢問徐聆身份這件事。接著,她意味不明的說瞭一句:「學長,我記得她說過她已經結婚瞭的……」
「啊,是啊。她丈夫也是我的學長,比你大十幾屆來著。」邱凱沒能馬上明白林悅的用意,但直覺告訴他留在這兒並不是一件好事。
「學長你這麼抱著別人的老婆,好嗎?」
果不其然,林悅馬上就冒出一句讓邱凱冒汗的話。
「徐姐隻是喝醉瞭,我帶她上去休息會兒,一會兒就送她回傢瞭。」看著眼前明顯在吃飛醋的林悅,邱凱在心中飛快的思考脫身之策,正好,這時迎賓飯店的老板娘從店裡出來瞭,她顯然是看到瞭站在門口卻沒有進來的林悅才出來的。
「悅悅,你站在那兒幹啥啊?趕緊把菜送進來啊,等著用呢。」
「看,你嬸嬸叫你瞭,趕緊進去幫忙吧。」邱凱趁機道。
林悅看瞭邱凱一眼,最終還是轉身進瞭店裡。
呼,這小丫頭真難纏。邱凱想著,托瞭托肩上有些滑落的徐聆的胳膊,但這時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徐聆卻抬起瞭頭,模糊不清的說瞭句:「胃難受。」
「什麼?」邱凱沒有聽清,但還沒等他問第二遍,徐聆就一口吐瞭出來,如果不是邱凱閃得快這口絕對會吐在邱凱的身上。或許是因為沒有吃多少東西,徐聆吐出來的主要是水和一些食物的殘渣,但四周的空氣卻在一瞬間滿是酒精的刺鼻氣息。
看瞭是真的不能就這樣把她送回傢瞭。
邱凱這時也沒有別的選擇瞭,確認徐聆的狀態穩定下來至少短時間不會再吐之後,他扶著徐聆,上瞭樓。
「嘔……」
徐聆扶著馬桶,大口大口的嘔吐著。
她晚上吃下去東西早就吐的一幹二凈瞭,現在吐出來的都是透明的夾雜著未消化酒液的酸水。狹小的衛生間早已滿是刺鼻的酒氣,但在衛生間裡的另一個人——另一個一直站在徐聆身後的人看來,這裡不隻充滿瞭酒精的氣味,還帶著一絲莫名的哀怨氣息。
邱凱伸出手,想要扶徐聆起來。跪伏在地板上的徐聆打開瞭邱凱的手,她還不認為自己有那麼的弱不禁風,但她的拒絕與堅持很快就在現實面前被擊得粉碎。徐聆的腿已經軟瞭,她根本沒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萬般無奈之下,邱凱隻好用強一般托住瞭徐聆的胳膊,然後將她抬瞭起來。
「徐姐,洗把臉吧。」
邱凱擰開瞭水龍頭,白瓷的洗臉盆裡立即跳躍起白色的水花。徐聆搖搖晃晃的扶住洗臉盆的邊緣,然後將臉埋進瞭那清澈的水流中。或許是冷水的刺激讓她恢復瞭精神,洗完臉後的徐聆褪去瞭鉛華,也重新恢復瞭理智與冷靜。
「你出去。」
依舊站在盥洗臺前的徐聆,突然說瞭一句話。
「你說什麼?徐姐。」
「我讓你出去,」徐聆轉身面對邱凱,濕漉漉的頭發下是一雙恢復瞭清澈的眼睛,「還是說,你在看瞭我吐酒、看瞭我流眼淚之後,還要繼續看我上廁所?」
邱凱這才明白徐聆是什麼意思,立即無條件的走出瞭衛生間。
但站在門外,他才細細思索到剛才徐聆話中耐人尋味的細節。
眼淚……
徐聆,剛才哭瞭?
老實說,自始至終,邱凱並沒有看到徐聆的正臉。但他看到瞭,埋頭於水流之下的徐聆,那不斷抽動的肩膀與久久不動的沉默。
時針,已經走過8的刻度線瞭,現在,是晚上時間8點過一刻。
再過半個小時,就要沒有從附近開過的公交車瞭,而在這個略顯偏僻的小地方,很難馬上找到出租車。
真的……要和徐聆共度一個晚上?
邱凱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理準備。
雖然這幾天他已經和幾個女性共同度過瞭難以忘懷的夜晚,但那些女人或者女孩對於邱凱來說都是沒有日常瓜葛的陌生人,就算是發生瞭什麼意外,邱凱心裡也沒有多少負擔。
但徐聆不同。
徐聆是邱凱的熟人,是邱凱十分要好的朋友,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工作上的同事。
最重要的是,她是別人的愛人,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心有所屬的別人的人,而且這個別人,不偏不倚的是邱凱另一個關系同樣親密的人——李斯蕭。
如果今晚的事發生在一個星期前,那麼邱凱還能十分自然的和徐聆說笑著熬過一個充滿瞭工作與閑聊的夜晚,但經歷瞭這麼多次與不同女性的相遇後,邱凱對自己的自制力,越來越沒有自信。特別是今天早上,他就近乎失控的欺負瞭羅思敏,雖然他的理智絕對不會允許,但他很擔心自己會不受控制的做出讓他後悔一生的行為。
而這時,衛生間的門被拉開,徐聆從裡面出來瞭。
但重新看到徐聆第一眼,邱凱就忍不住笑瞭出來。
「笑什麼笑啊?你個傢夥,你傢浴室漏水不告訴我一聲,害我被淋瞭一身頭發全濕瞭……喂!別笑瞭,你還笑!趕緊給我去拿毛巾!」
二十分鐘後,客廳。
邱凱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顯示器中的進度條。
「這就開始幹活瞭?」
邱凱回頭,看到正用毛巾擦著頭發的徐聆正重新從衛生間裡走出來。
「本來就說今天晚上要加班幹活的,結果吃飯浪費太多時間瞭,現在隻能加油幹,能幹一點兒是一點兒瞭。」邱凱說著,盡量將自己的視線從剛剛出浴的徐聆身上移開。
剛才,因為被從樓上漏下來的水淋瞭一身,徐聆隻能把她穿著的那件被弄濕的連衣裙脫掉,然後湊合著在衛生間裡用洗臉池和塑料盆沖瞭個澡。邱凱所做的則是提供瞭一條「盡可能幹凈」的毛巾,至於衣服,徐聆最後換上瞭她去買裙子時換下來的那套舊衣服,讓對此還有點兒小想法的邱凱完全落空。
因為是舊衣服,所以徐聆完全回到瞭平時的那套穿衣風格。十分常見的T恤,配合十分普通的牛仔熱褲,這套衣服唯一的優點或許就是露出度比那件連衣裙略高,至少徐聆的白腿和白胸脯都能一覽無餘。而且,或許是因為剛剛洗完澡的原因,徐聆的T恤有些貼在瞭身上,緊貼於皮膚之上的佈料讓她文胸的輪廓都凸顯出來,瞬時讓邱凱陷入移開視線還是繼續大飽眼福的兩難境界。
「你先歇會吧,我替你。」徐聆知道反復重復安裝系統的流程並不是一件有趣的活,那很枯燥,如果換做之前的邱凱肯定滿口答應的和徐聆交換。但現在,情況發生瞭變化。現在,邱凱和徐聆是在他的傢裡,屋裡隻有一男一女兩個人,時間也一步步走向瞭深夜,這種氣氛是在是太符合邱凱心目中「發生些什麼」的背景環境,所以他很擔心,自己一點手上沒有工作,不再被分散的精力會不會讓他做出些別的事情來。
「怎麼瞭?從椅子上起來啊。哎呀,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墨跡啊。起來!」徐聆最後急瞭,直接就要坐到邱凱的腿上。邱凱一驚,忙從椅子上彈起來跳到瞭一邊,而隻是在虛張聲勢的也就十分順利的坐到瞭椅子上,接手邱凱的工作進度繼續。
「徐姐。」
「嗯?」
「你今天晚上,真的要住我這兒?」
「怎麼?現在也沒有回我傢的公交車瞭吧,還是說你準備出錢幫我叫出租車?」徐聆看著屏幕,頭也不會的道。
「額……可以啊。」邱凱本能的就要同樣後者,但他馬上就發現,叫出租車並不是徐聆期望的答案。
徐聆停下瞭手頭的工作,轉過身,趴在椅背上盯著邱凱,道:「你就那麼討厭我?非要在這種時間趕我走?」
「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隻是什麼?」
「咱們畢竟是男女獨處一室,我怕到時候把持不住啥的,就……」
聽邱凱這樣解釋,徐聆反而像是被氣樂瞭一般笑瞭一下,然後道:「你怕到時候把持不住?是怕你把持不住還是怕我把持不住?」
這個問題的答案一眼看上去十分明顯,但有瞭前幾次的經驗邱凱知道這回的問題肯定沒那麼簡單。果然,在邱凱用沉默作瞭回答之後,徐聆又繼續道:「男人可以把持不住,那女人呢?有誰想過沒有女人也有情不自禁的時候?」
邱凱不敢去細思徐聆話中指代的意思,他現在隻要確定徐聆不是在說自己就心滿意足瞭。
「算瞭,今天是沒心情幹活瞭。」徐聆說著,扔下瞭手上的鼠標。其實這個時候,那一堆組裝好的主機也已經有半數安裝好系統瞭。
「吶,邱凱。」徐聆開口道。
「什麼?」
「你李哥……李斯蕭他,有沒有對你說起有關我的事情。」徐聆問瞭這樣一個問題。
關於你的事情?邱凱馬上想到瞭徐聆的秘密,但那是李斯蕭酒後吐真言說出來的,應該不算這個問題的范疇之內,於是他直接瞭當的回道:「沒有,關於私人的問題沒有。」
「是嗎?」徐聆說著,把玩著自己因為出浴而仍有些濕漉漉的發絲,「我還以為你們男人在一起,討論最多的就是女人的內容呢。」
「你想哪兒去瞭,徐姐。」
「邱凱。」
「嗯?」邱凱看著徐聆,猛然發現,此時依然在指尖纏繞著發絲的她,比方才一襲裙裝示人時更多瞭幾分柔美的氣息。但現在,邱凱卻並不希望看到這分柔美,因為他能看出,這柔美並非來自她的喜悅,而是源自那從內心深處緩緩流淌出來的哀愁。
「斯蕭,在外面有人瞭。」
淡淡語氣說出的一句話,卻讓邱凱驚的踢倒瞭腳邊的紙箱。
「徐,徐姐……這種事情,你可不能……」
徐聆看著明顯慌亂起來的邱凱,微微一笑,道:
「怎麼瞭?我不能怎麼?」
「額,不能亂說啊,這種事情……你放心吧,我不告訴李哥,所以你也別……」
「邱凱,」徐聆打斷他,「我是認真的。這件事,我懷疑也不是一天兩天瞭。而且,這次他去深圳,去瞭那麼長時間,他也是,太不小心瞭……」
說到這裡,徐聆又笑瞭一下,但這次的笑容,不太輕松,而是充滿瞭寂寞與無奈。
「他和那個女孩,一起去酒店的時候,被我的一個閨蜜看到瞭。照片還在我手機存著呢,你要看嗎?」
「……不,不用瞭。」到瞭這一步,邱凱還能說些什麼。
「其實啊……」徐聆目光虛無的看著前方,腳上依舊是那雙邱凱為她找出來的粉色拖鞋,鞋跟輕敲著地板,聲音輕輕的說出接下來的話,「我並不是很怪他。」
邱凱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問出為什麼。
「因為,我並不算一個完整的女人,作為一個妻子,我是不合格的。」
到這裡,邱凱已經明白徐聆要說些什麼瞭。
「聽說過性欲低下這種病嗎?」
盡管之前專門查過這方面的有關信息,但邱凱還是十分識趣的選擇瞭搖頭。
「我想也是呢……這種病,平常人第一反應肯定是真的假的,當初我從醫生那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也以為他是在和我開玩笑來著。」徐聆說著,牙齒輕輕咬住瞭嘴唇,「但是,這就是我得的病,是我作為一個妻子最大的缺陷。」
「小時候,在我上高中的前一年,我遇到瞭一些事……」
「那天晚上,我從補習班下課,一個人走在回傢的路上。冬天,天很黑,我們傢那條老路又沒有幾盞還亮著的路燈,所以……」
隨著徐聆的停頓,邱凱的心也不禁跟著提瞭起來。
「有個男人,我不認識的男人,從後面,把我抱著拖到瞭瞭旁邊的巷子裡。」
邱凱睜大瞭眼睛,因為據他從李斯蕭那裡得到的瞭解,徐聆和李斯蕭在一起時,的確還是處女。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吧,那個男人居然沒有……沒有真正那樣對我。他隻是一直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裡,摸我,手很涼,很粗糙,他用的力氣很大,摸得我很疼。」
這無疑是徐聆一生中最灰暗的回憶,而邱凱也明顯的發現,徐聆的聲音隨著她敘述的繼續而越來越不對勁。雖然她的語氣還是那麼樣的平靜,但邱凱卻聽出瞭那一絲絲藏在表面的平靜之下的顫抖,與恐懼。
「徐姐,你別說瞭……」邱凱出聲阻止,但徐聆卻像沒有聽到一般,依然在繼續著這個黑暗的話題。
「我……一直在哭,什麼都不知道,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是哭,流眼淚,似乎想讓他可憐我。但他最後沒有松開,隻是一直不停的在說:' 別動啊,一會兒就不疼瞭,聽話。' 我想按照他說的做來著,但做不到,身體動都動不瞭,隻能讓他動作,我隻能哭……」
看著漸漸在椅子上縮起肩膀的徐聆,邱凱保持著沉默,沒有做出任何安慰的行為。他有種十分強烈的預感,現在,他上去安撫並不能起到穩定徐聆情緒的效果,所以他在等,等待著那個適當的時機出現。
「然後,他走瞭。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過瞭多長時間。那之後我什麼都不記得瞭,依然是一片空白,直到我媽媽因為看不到我回傢,出來找我,才在路邊發現瞭我。」
說到這裡,徐聆捂住瞭嘴,似乎是在壓抑自己的聲音。
「她嚇呆瞭,跪在我身邊,抱著我哭。我是在她的眼淚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的,那個時候,我的第一個動作居然是躲開,躲開抱著我的媽媽。然後,直到她的手摸在我的臉上,那種不一樣的感覺傳過來,我才反應過來。我那時候的眼淚已經流幹瞭吧,但我還是抱著我媽媽哭瞭。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抱著她我才能感覺自己還活在這世界上。」
似乎有什麼從徐聆的臉上滑瞭下來,她吸瞭吸鼻子,突然笑瞭出來。
「這些事情,我連李斯蕭他都沒有說過來著。沒想到現在居然對你說瞭,真是……」
「徐姐,我不會告訴別人的,絕對不會。」邱凱鄭重的承諾。
「哼哼,我既然都告訴你瞭,這些我還能管得住嗎?」
「徐姐,我真的不會……」
「好瞭,我知道瞭。」徐聆打斷邱凱,「不用那麼拼命的證明你自己瞭。」
「啊,嗯。」邱凱無言,隻有默默應諾,而徐聆,則繼續開始瞭自述。
「那件事,一定是在我的心裡留下陰影瞭。那之後我休學瞭一年,最開始的時候,我對於沒個靠近的男人都害怕的不行,連我爸爸和哥哥都一樣。後來,漸漸好一些瞭,但也不能和陌生的男人過於接近,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躲開。」
「邱凱,你還記得我當年在大學裡是護理系的吧?」說到這裡徐聆突然問道。
「嗯,我好記得徐姐是護理系的系花來著。」
「還不是你們男生瞎評的,我可沒承認,」徐聆的臉色因為這些話多少輕松瞭一些,她繼續解釋道,「我進護理系,就是考慮護理系幾乎沒有男生,不用和男同學有那麼多的接觸。本來我媽媽是想讓我在本地上大學的,但我不想一直待在傢裡,一直都沒法自己獨立,才堅持著來瞭Z市,來瞭這所學校。」
「但是護理系和男生的交流可不少啊。」邱凱忍不住說瞭一句。
徐聆笑瞭,似乎想起瞭學生時代的有趣往事:「是啊,當年全校的男生都知道護理系的女生是數量最多、品質最高的,你們就像一群買東西的大媽一樣,天天圍在我們宿舍樓的下面,宿管大媽趕走一次又來一次。還有些聰明的,直接瞭當的找我們的班長提出要' 聚會' 、' 聯誼' ,實際上那些土建專業的、糧油專業的和尚班,哪個不是看中瞭我們專業裡的女生才來的。」
「唉?徐姐你們那年還有這樣的事情啊,我可沒參加過。」邱凱還有句潛臺詞,他沒參加的原因是他在大學軍訓結束後就有瞭女朋友,那之後「名草有主」的他就被班裡的男生排除在這些活動之外瞭。
「那是你自己吧,反正我大二的時候見到瞭不少。」徐聆說著,語氣已經輕松瞭不少。
「是嗎?」邱凱說著,突然想到瞭一件事,「徐姐……你和李哥,就是在你大二的時候認識的吧?」
徐聆沉默瞭一會兒,點瞭點頭:「嗯,就是在那一年。」
「那一年,他是第一個敢主動和我搭話的男生,也是那一年,我答應瞭他,成瞭他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