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mily傢-第十二回 圖窮匕見卒吃帥- 完结

作品:Family傢|作者:佚名|分类:异能小说|更新:2023-12-19 05:18:17|字数:19645

  “好,我知道瞭……”掛斷電話,我臉上無喜無悲的望著窗外那抹浮雲,心中一切愛恨,都已經隨著妹妹的睡去,離開瞭我的生命。不過絕情之人未必無情,冰心之人未必無心!無喜無悲,隻因悲傷過後,我學會瞭堅強。無愛無恨,隻因犧牲過後,我懂得瞭責任。

  從妹妹離開那日算起,已有九日。當日,我應允妹妹會給李翼幸福,但並沒說要留他“性”福,便隨手一刀,切瞭他那塊兒泄憤。李傢傢主見兒子成瞭一閹人,當即就要同我拼命!好在趙雷反應神速,馬上將我們三幫人馬全數捆到皇帝面前恭候聖裁,才沒將事情鬧大。當然,一番審問下來,我隻是被罰些俸祿,並回傢禁閉幾日,就無事瞭。而李傢傢主同金傢傢主兩位七旬老翁,則為愛兒愛女當庭磕破瞭頭,隻被皇帝用一句“皇族不因貴族有罪”,就淡淡頂瞭回去。這時,我才知在公民面前,貴族即是主宰。而在皇族面前,他們也隻是一群可憐蟲罷瞭。

  此事過後,我得瞭一個必須得到的借口。趙雷則因幫金,林兩傢在皇帝面前仗義美言幾句,勞瞭個天的人情。而我那尊敬皇帝陛下,也有瞭個將來殺我的好借口。可以說我們三人,都是此事既得利益者。隻嘆那金,李兩傢傢主,身為帝國兩大貴族之首腦,以往都是生殺予奪,不可一世,氣焰何其囂張。現在卻是賠瞭夫人又折兵,至親之人一死一傷還罷,惶惶中,還丟瞭主動,陪瞭人情,失瞭恩寵,可謂是人財兩失,顏面丟盡。此次失策,非是因他們考慮不周,顧慮不足之故。而是這身份的鴻溝,將他們束縛住瞭。原來,當他們充分享受貴族頭銜所給他們帶來的特權之時,也無形中被這頭銜困在一道枷鎖裡面。這枷鎖,名為皇權,隻有皇帝,才是這天下萬物真正的主人!他可以將他所有的賜你,他不給你,你不能拿,也無力拿。他若想要,你必須給,也隻能給。我林傢同王傢,正是實例,君要你傢破人亡,你就要傢破人亡!這,就是君臣,這,就是權力啊……

  那日之後,六日間,我所殺貴族恐有上百之數,理由是李金兩傢對我犯下瞭大不敬之罪。這群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墮落腐朽該殺之人,其中倒也不乏一些飽學正直之士,但錯就錯瞭,為達目標,我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至於另外一些有用之人,我則暗中用那敲詐勒索之法,大肆搜刮錢財,中飽私囊,蓋瞭一座雄偉別墅,以匹配我皇族身份。這一明一暗手段下來,我算是徹底將帝國貴族圈得罪透瞭,已成有我無他,勢不兩立之勢。

  而趙雷同樣也不得片刻安寧,帝都中會用槍擊術的那一十二位重臣,都已被皇帝下令讓他去抄傢滅族,免除後患。用他,隻因其拋傢賣族,乃一不忠不孝之人,除瞭皇帝,無可依存,是一孤臣罷瞭。

  這十二人中,既有近衛首領,也有軍隊高層,更有皇室護衛團團長李亦如這些平時同皇帝極親密,倍受恩寵之人。隻可惜瞭這些忠臣讒臣,因追查不到“我”的行蹤,其罪名隻是“莫須有”三字而已。就連我這個曾經學過,但天資愚昧之人,也被遷怒其中,下旨降職三等。不過好在我身份不變,依然還是那高高在上的皇族,縱然千夫所指,誰又能奈我何!

  一周之中,帝都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貴族們被我殺,官員們被趙雷殺,有人趁機磨刀霍霍,誣陷謀害他人;有人為保自身平安,出賣親友求全;有人為爭功名政績,酷刑屈打成招……種種黑暗之事,盡數顯現其中!一時間,人咬人,狗咬狗,蟲吃蟲,帝都上空,血腥濃濃,隻將許多無辜人傢牽扯其中。上萬條無辜性命,上千宗虛假冤案,上百個世傢大族,就這樣死瞭,成瞭,沒瞭,烏呼哀哉,何其悲矣!

  人死的多瞭,也就是個數字罷瞭。皇帝就此大筆一揮,萬顆人頭應聲墜地。

  並下令此事到此為止,剩下之囚犯統統被貶為奴籍,財產充公,越赦不赦!單若誰敢因此事再妄抓一人,定斬不饒!

  事是已塵埃落定,但是輿論未完。皇帝的強硬手段,讓人們重新認識瞭皇帝的威嚴!對此,眾人大多既懼且畏,不敢妄談國事,乖乖做一良民去瞭。但這恭順下面,偏又暗生出許多顆忤逆之心。不多時,便有瞭一些反抗帝君殘暴之團體,於暗中悄悄活動,響應者甚是不少。其中又以“復國會”最為勢大,短短數日之間,便聚有上千徒眾!他們打著民主共和的旗幟,提出“人人平等,皇權歸民”的口號,誓要將階級制度廢除!皇帝知曉之後,疑為此乃舊日政權之殘黨,當即便下令趙雷剿滅這些叛亂之人!但卻滅瞭又生,剿瞭還存,趙雷因而挨瞭皇帝不少訓斥。

  沒瞭近衛首領,沒瞭軍隊大臣,趙雷於不知不覺之間,成瞭一個總攬帝都警察,皇室近衛,首都駐軍三項大權的恐怖人物!上隻對皇帝一人負責,對下則有先斬後奏之權!偏偏他又極懂得進退之法,雖大權在握,但從不妄用,反而越加謙虛謹慎起來。除瞭偶為貴族仗義執言,屢屢於我發生爭持之外,便隻顧埋頭幹事,為君解憂。

  一松一緊,一明一暗,一黑一白。這些看似不相幹的小事情,正如股股暗流,漸漸匯聚一體!我和趙雷舍瞭尊嚴,名聲,傢人等等常人珍愛之物,才得以能將一遮天之局逐漸設好。現如今,隻待東風到,山雨來,奮力將帝都這天捅個大洞,誓要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剛才那通電話,是我派遣在姑姑身邊之人打來的。靜瞭七天,姑姑終於做出瞭她的抉擇。而我,也已經站到瞭最後的十字路口中間。事情緊急,我先與趙雷互相知會一聲,得瞭一份皇宮護衛值班表來。並約定,從現在開始三十分鐘以後,準時斷電一分,以助我順利潛入那皇宮之中。

  將一席黑衣穿好,我身上有耀眼紅光一閃即過,喃喃自語道:“姑姑,希望你不要逼我殺你……”便身入虛空,就此靜靜消失於房間之中。

  當我於皇宮外隱秘之處藏好時,姑姑的汽車,此時依然還在路上。今日,正是夏日的最後一天。於中午開始,帝都便斷斷續續下瞭幾陣小雨,直到接近傍晚之時,才漸漸停下。這雨水,送來涼風習習,吹的人甚是舒服,就連此刻天上那點點繁星,都像被洗涮過似的,顯得格外明亮迷人。如今,我正俯臥在一片矮矮灌木中,遠遠看去,草從上隱約能分辨出一人形,半空之中,還有點點露珠憑空飄著,甚是詭異。不多時,便有不下三波皇宮守衛,從我身前經過。但盡管如此,這些守衛們卻對此異狀瞧也不瞧,看也不看,隻將此異樣視為平常。這一切,非是因我幸運之故,而是這些守衛,都乃是秘密警察一員啊。

  我抬腕瞧瞭一下腕表,發覺同趙雷約定之時,尚有五六分鐘才到。於是便趁此間歇,丹田中暗暗運轉起陰陽之力,用以煉化元陽。一完整周天運轉下來,不過三兩分鐘而已。但其中補充之量,卻足頂我以前數月苦修之功。如今我內力修為已恢復到舊日八成光景,隻消再有一兩日光景,就能毫無顧忌的再同媽媽翻雲覆雨一番。

  這時,忽聽遠處傳來幾聲車笛輕響,先是三長兩短,復又是四長三頓,正是今日皇宮約定之通行信號。我急忙尋聲望去,隻見一輛女士專用白色蘭博基尼跑車由南向北,疾馳而來。其中駕駛之人,正是姑姑。多日不見,姑姑神色憔悴許多,其眼神凝重,雙目微微紅腫,眼白上滿是血絲。臉上則除瞭娥眉淡掃之外,再無一點紅妝。所著衣裳,乃是一件月白色長振袖蓮紋和服,將曼妙曲線,皆包裹其中,無一寸雪膚外現於人。與平日那副煙視媚行的媚樣大相徑庭。隻讓我瞧得猶如霧裡看花,莫名其妙。

  將車停於皇宮正門之前,姑姑依靠車窗又靜靜沉思一陣,才下車碎步而行。

  眉宇間,滿是憂愁柔弱之意。我遠觀之,恰如另一媽媽,花顏愁愁,娥眉微蹙,蓮步輕移,翩翩而來。

  一帝國貴族女子,穿一身倭國衣物,乃是犯瞭通國大罪。我心中頓時起疑,但隨之又生出一古怪念頭,心道姑姑穿此衣裳怎會如此好看?要知我以往對和服此物一項無甚好感,但此時細細品來,隻覺一股清新之意撲面而來。也不知是人襯衣裳,還是那衣裳映人,姑姑此時淡妝素裹,神似碧湖中那一朵柔弱蓮花,恰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妙。比之過去那嫵媚風流,酥胸半露之模樣,更增一份悠深韻味。

  不知不覺中,約定之時已然漸到。正當姑姑要緩緩步入皇宮之時,周圍燈火突然齊齊熄滅!黑暗中,“咔嚓”聲響成一片,守衛人人拉槍上栓,謹慎戒備,卻在正門右邊不到百米處暗暗留一空位出來。此處恰是我正對方向,我忙一路小跑,用貓步快速貼地前行。

  待我一路沖到皇宮外墻墻根之時,分針還未轉過半圈。我迅即用足尖輕點這墻磚數下,借力“蹭蹭蹭”向上竄高數米!憑此沖勢,一個空心跟頭便成功翻墻而入。我落地時,帶動風聲嘯嘯,動靜甚大。周圍人對此隻充耳不聞,悄悄將此缺口堵上,靜待我消失於皇宮政院之後,才有人於我背後大聲喊道:“快啟動備用系統!”這聲音我極為熟悉,正是趙雷。

  不過十息時間,皇宮內外便燈火復明,燈下一眼望去,隻見人人堅守其位,井然有序,絲毫不亂,看似一場風波下來,無任何異常之處。隻有姑姑受瞭一些驚嚇,撫胸大喘,趙雷忙上前安撫幾句,才施施然牽著姑姑玉手,入那宮中去瞭。

  這一切,全然被我看著眼裡。

  藏於皇帝政院屋頂無光之地,我不敢有稍稍異動。此地已是內宮禁地,我曾聽屠夫說過,內宮之地,暗哨重重,機關處處。又有一眾密使,守在暗處,不講道理,遇擅入者則必殺之。好在單單政院是個特例,他曾到此地數次,知此乃是皇帝夜間接見臣子之處,密屬於近衛管轄,謂之宮中外院,從而密使們未曾在此地佈防。饒是如此,我依然是小心謹慎,生恐弄出丁點聲響,將那些人招惹過來。

  送到距離政院尚有十步之遙處,趙雷便悄然退下,獨留姑姑一人繼續前行。

  我也慢慢撬開一塊琉璃瓦片,向下望去。我觀姑姑定是對此地極為熟悉,進去後便徑直來到紅木制古董陳列櫃前,將一青花瓷瓶順時針擰動三圈。隻聽“喀喀喀”幾聲響動過後,櫃後有一暗門緩緩顯現出來。姑姑站於門前猶豫片刻,纖手幾次摸上門柄,具又都悄然垂下。

  這時,一穩健腳步聲於她身後猛然傳來,其步如鼓點,井然有序,聲齊如律,有度有方。隻嚇得姑姑渾身一震,沉默後退幾步,離瞭暗門所在,靜靜回身,傲立廳中,道:“你來瞭。”

  那人一聽,大聲喝道:“你?稱孤為朕!”

  姑姑淡笑有聲,反諷道:“你這種人還配稱為朕?”但話音未落,就被此人用右手一把捏緊脖頸,腳尖離地,提在半空。

  見姑姑已經雙目反白,滿面紫紅,真個要魂歸九幽。那人才將五指放開,任由姑姑重重摔在地上,邊用眼角餘光打量姑姑衣裳,邊沉聲問道:“今天的你,和平時很不一樣,為什麼?”

  姑姑跪坐於地,捂住喉嚨大聲幹咳一陣後,方才幽幽答道:“我如此反常,是因為我想起瞭兩個人,我光耀萬世的皇帝陛下。”

  “光耀萬世?”皇帝將此詞復又喃喃吟誦數遍,撫掌大笑,傲然仰頭,顯然對此話極為受用,笑道:“好,說的很好!我之功德,定能夠光照萬世之久!哈哈哈……說,你都想起瞭誰?”

  姑姑理理衣角長袖,細細拂去身上灰塵,於地上緩緩站起,指著身上衣物道:“這第一個人,是朧……”

  皇帝聞言一驚,怒道:“朧已死,提他幹甚!”

  姑姑搖頭輕道:“朧在那豺狼之國久居,凜凜巨龍之後卻需著寇裝,守倭禮,心中憂鬱,誰人得知。我亦是如此。瞧這白綢衣裳,針功纖巧,款型雅致,可偏偏生於污穢不堪之地,就是再怎麼幹凈整潔,其根源是臟的,衣裳也就是臟的。就連這潔白蓮飾,想必染上一絲黑邊瞭吧……”

  皇帝沉思片刻,誦到:“宋周敦頤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是泥是妖,隻在人心。”

  姑姑苦笑當場,也幽幽誦道:“納蘭性德有詞曰: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人生如水,東流不返,秋風已過,冬雪即來。一顆細碎玻璃心,怎尋舊日相思意。”

  皇帝聽罷,隻長長一嘆,久久不語。

  姑姑復道:“世人隻見蓮花白,誰願看那污泥黑。現今有蓮子,有蓮藕,你要何物?”皇帝答道:“朕隻願得九瓣金蓮之子。”姑姑隻聽得眉間微蹙,長籲一聲,道:“唉……蓮子雖好,但今日采摘,明年又得。蓮藕雖泥,但一朝掘出,荷蓮皆無。如此說來,還是愛藕好瞭。”

  皇帝冷哼一聲,右手一揚,衣袖帶起風聲陣陣,猶如神龍擺尾,飄然藏於背後。其臉露不喜,嘴角微沉,似怒非怒,道:“區區泥生之物,怎配的上朕之天威!朕愛蓮子,民愛食藕,此乃是雲泥之別,鵬雀之命,怎配混為一談!”

  姑姑顯然話語未盡,此一被堵,不由娥眉緊皺,銀牙暗咬唇邊。她躊躇半晌,終還是將花容一肅,奮然說道:“前日,我將此衣裳做好後得瞭一根蓮藕。切開一看,烏黑,便棄之。不曾想,丟棄時卻有一水珠誤濺於木幾中間,黑如點墨,同那紅木一稱,甚不好看。用手拂之,又有一木刺紮手,使我疼痛非常。”

  我一聽,猶如耳邊炸一驚雷,渾身劇顫,心道這個時刻,終於還是來瞭……

  當即就要掏槍斃敵!但不想我右手剛探入懷中,便覺腳下一空,身往左傾,想要摔倒。幸好我反應甚快,危機中,使左手搶先按到瓦片之上,才得以穩住身形不倒!

  此時,隻聽我掌下發出“啪啪”碎裂之聲,其音有悶有脆,前後接連而來。

  於這寂靜夜裡,顯得甚為突兀!我忙從掌心逼出一股火來,燃於瓦上,一觸便熄。

  燒罷移掌一看,見那瓦上雖有裂痕道道,但裂而不散,原型不散。可即便如此,我心中還是七上八下,矛盾之極。現且不說這行跡曝露之險,單單就光是姑姑那兩句暗語,就能讓我永不翻身!若是皇帝謹小慎微,真的對我痛下殺手,又該怎辦!

  此刻,我的性命已是全然拿捏在皇帝手中,卻也不是生機全無。當日我對姑姑具誠以待,賭的就是皇帝的自傲。我深知以他之多疑,必早就因朧死,劫獄,及諸般事情,早對我生疑。真要查我,我是不懼,但是趙雷等人,和我們身後的龐大計劃,斷然不能讓他知曉瞭!如此,還不如借著姑姑之口,將一些小事明說,以安他心。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皇帝如今久不開口,熬的我冷汗直冒,分秒鐘,都生出一季春秋之感。這時,忽聞一兩聲慵懶貓叫,“喵喵”於廳中傳來。我忙小心探頭一看,見一黑貓此刻正蜷縮在皇帝懷中,旁邊有兩三瓷瓶粉碎於地。皇帝則笑著用左手托住貓身,右手慢慢從其背部撫摸至尾尖,每摸一回,黑貓都瞇眼輕叫一聲,甚是舒服。

  皇帝滿是膩寵的瞧著此貓,邊手上輕撫不停,邊小聲責怪道:“你又淘氣瞭!瓷瓶碎就碎瞭,但要是傷瞭你的可怎辦?看來今天照顧你的人還是不行,讓你跑來這裡尋我。我這就將他殺瞭,給你換一個更合適的人來,你說好嗎?”

  那黑貓也好似通靈,皇帝話語剛落,就喵嗚一聲,伸舌舔舐其手,一副歡喜樣子。隻將皇帝逗的龍顏大悅,哈哈笑道:“還是你最懂朕的心思,還是你最懂朕的心思!”

  便又再細細逗弄一陣,方將黑貓朝空中一拋,道:“自己玩去吧……”

  黑貓借力一個前撲穩穩落地上,回頭“喵嗚”對其喚瞭兩聲,這才去瞭。貓一走,皇帝臉上便變,轉身背對姑姑,面朝向我,眼望地下,臉色陰陰沉沉,十分不耐,道:“泥中俗物,你休再提起,朕不願聽,亦不想聽!要是你今日專程是為此事而來,現在,你可以走瞭。”話語中,滿含不容忤逆之意。

  姑姑一聽,面色木然,終不再說話瞭。可是她卻不曾知道,在說完此話以後,皇帝的嘴角,是笑的。這冷笑,隻讓我看的心寒。究竟皇帝是發現瞭我還是沒有,是知道瞭姑姑的意思還是不知道,都隻有他自己一人知曉。

  無言之答,方顯可怕。

  此刻,姑姑雖然皇帝挨瞭一番訓斥,但神色卻比剛來時好上許多。這時,也在不知想到何等高興之事,笑顏重綻,淡雅若菊,開口答道:“陛下,我此番前來當然不是為瞭這等小事。而是為瞭見一個人,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皇帝“咦”瞭一聲,問道:“王文意?”

  姑姑嘴角更彎,道:“正是他。”

  皇帝一聽,愁眉深鎖,額上皺紋,成一“三”字,道:“你見他幹什麼?”

  姑姑指點紅唇,貝齒微露,笑而不語,隻是對著他瞧。

  皇帝像是瞧見一件極稀罕之事,眉宇間好奇之色漸濃,沉吟半晌,幽幽問道:“你當真要見他?”

  姑姑答道:“當真!果然!非常!”言罷,便捂嘴大笑起來,其聲若風撫銀鈴,叮叮當當,甚是動聽。而那柳柳纖腰,也笑鬧的折彎起來。

  面對如此美人,如此笑靨,如此風情,皇帝神智頓時迷醉七分,色心突增一二,喉間頻動,魂色授予,雙臂大張,一健步猛竄上去,隻想去尋那巫山極樂之地。姑姑見他急色樣子,嘻嘻一笑,學那穿花蝴蝶,側身偏偏避過。飄然移動之間,依舊是“咯咯”淺笑不止。

  皇帝一撲不中,也不懊惱,隻“哈哈”笑道:“美人啊美人,你身上那個地方沒被朕瞧過摸過,現非要學那初雛面薄幹甚,還不快快過來,讓朕好好愛你一番。”便復又撲將出去。

  姑姑隻羞得瑤鼻微皺,面泛紅霞,明眸皓齒染霧,春櫻小口輕張,由他牢牢抱著,道:“以色媚人,乃是娼妓之流所為!君現用如此言語輕薄於我,是把奴當成何等人瞭!”說著便自怨自艾,淒淒然啜泣起來。

  她這一哭,隻猶如梨花帶雨,杜鵑啼血,真是個聞著傷心,見者落淚。連我這不相幹之人見瞭,都暗生愧疚,心痛不已,更不要說那常常自許風流的皇帝陛下瞭。

  隻見他面泛尷尬之色,幹咳兩聲,用做掩飾,急道:“是朕唐突瞭,是朕唐突瞭。”

  姑姑聽罷,幽幽“唉”嘆一聲,柳腰一扭,蓮步輕移,便不著痕跡的從皇帝懷抱中掙脫出來,道:“君那是唐突我瞭,分明是瞧不起我這苦命女人!”

  說罷越想越怨,娥眉微蹙,頷首垂淚,忽雙掌掩臉痛泣起來。皇帝一見,忙上前哄。但任憑他道盡蜜語甜言,此時姑姑又怎會輕易饒他。盡使些嬌蠻性子,邊哭邊鬧,隻愁的他濃眉緊鎖,成一苦瓜臉龐,漸漸不耐起來,喊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姑姑登時就止住哭聲,軟語求道:“你讓我見見他就好。”

  皇帝聽後面色微霽,沉吟半晌,才道:“好,朕準許你見他一面,不過你聽好瞭,這是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說完便親自打開瞭那暗室之門,將病怏怏的王文意推將出來。

  見此仇人,我眼中幾乎噴出火來!不過此時他也極不好過,周身裹滿白佈,直挺挺躺於病床之上,渾不能動,猶如僵屍。其面色慘白中隱含一絲黑灰死氣,雙目緊閉,唇色烏紅,皮膚幹裂,生死不知。我瞧他如此慘樣,心中那糾結怒氣,才得以稍微舒緩一二。心道今日為瞭大事,暫且強忍一回,來日除去皇帝,必誓將此人千刀萬剮泄憤!但同時心中又隱隱生出一個大疑問——姑姑此時見他,究竟所為何事?

  果然,姑姑見他以後神色平靜非常,邊探手輕撫其憔悴容顏,邊溫柔嘆道:“王郎,多人不見你弱瞭好多……”

  見姑姑當己面關懷另一男人,皇帝臉色驟變,薄唇緊抿,陰冷可畏,怒罵道:“人你見瞭,還不快滾!”

  姑姑聽後毫不氣惱,隻嬌媚橫他一眼,眼波流轉之間,滿是那化不開蜜意春情,取笑道:“哎呀哎呀,怎麼突有一股醋味冒出來瞭?”接著狡黠一笑,轉身背對於他,蹲踞在王文意身旁帖耳嘆道:“王郎啊王郎,你瞧,現在有人因我不高興瞭,使我心中又是歡喜又是為難。你說,我該怎辦?”

  皇帝聽的啞然失笑,面上放晴,笑道:“活死人又能聽見什麼,不要白費力氣瞭。”

  姑姑隻搖頭不依,嗔道:“我心中歡喜可是不為瞭他這死人,而是……”

  皇帝隻聽的眉間笑意更濃,忙追問道:“而是什麼?”

  姑姑隻莞爾一笑,伸右手緩緩探入懷中,而是來,而是去,眉間有情,檀口難開,隻將此詞喃喃復誦數遍,就不把而是什麼說將出來。

  我瞧姑姑羞紅樣子,心底沉沉暗嘆一聲,雖早知姑姑和皇帝素有曖昧,但當面瞧個清楚,心中還是猶如吞瞭一隻蒼蠅一般,極為不快。正當我以為她要說些肉麻獻媚之語時,姑姑卻陡然間臉色一變,音升八階,於懷中掏一尺長短匕出來,猛然站起,凜然喝道:“而是歡喜我此刻,終於能殺瞭這個負心薄幸之人!”

  隻見一道白光於空中淒美劃過,這光如流星,如閃電,包含著一份決絕殺心,凜冽戾氣,落於王文意脖頸之間,帶出一蓬鮮血!頃刻間,人頭落地,血濺當場!

  登時我的腦袋猶如被雷劈一般,混混沌沌,隻知傻傻盯著姑姑持刀之手,腦中是一片空白。許久後,才終於恍然大悟道:這該死之人,竟真的就這麼死瞭!

  見此,我心中不由大喊一聲痛快!沒想到到姑姑竟然如此血性,做瞭一件我想做但又不能做之事!就單單憑靠這份敢於在皇帝面前,擅拔虎須之勇,就足以使諸多男子為之汗顏。也使我胸中壓抑許久的血性!淚水!怒火!霎時間如山崩般全迸發出來!隻願也將生命就此化作一道燦燦流星,快意恩仇一回!但頃刻間,這血,這淚,這火,又如汐潮退卻,瞭無痕跡。隻因我明白重任在肩,這等快意之事,不可做也。

  這時,皇帝也從這打擊中醒悟過來,大叫一聲,右手一把奪過姑姑手中短匕,反手便給瞭自己左手腕一刀。也不知此刀姑姑是從那裡得來的寶貝,端是鋒利非常,分筋錯骨隻如刀切豆腐般清楚容易!一刀劃過,皇帝左掌便隻剩一層皮肉連於臂上。

  一言不發,自殘其身,這寒刀,這血紅,這斷手,都隱隱透出三分陰冷之氣。

  但更為詭異之事,卻是那皇帝見這此可怖傷口,也不包紮,隻定睛朝那傷口看去。

  其再苦等片刻之後,見那腕部依然毫無一絲自愈之象,突然勃然大怒,一腳將王文意之頭顱踢飛到南墻之上,大喝一聲,將殘臂化為液態,復又變回肉身,不過眨眼功夫,傷口便已痊愈。剛才腕部刀傷,如今已是連一絲紅痕也已找尋不到。

  被姑姑當面擺瞭一道,皇帝豈會不怒!怒到極致,他面色反而安然起來,眼中無喜無悲,隻淡淡瞧著姑姑凜然面容,右手五指虛空一捏,墻角處那顆頭顱頓發出“啪”一聲巨響,炸成一蓬血霧散於空中。接著,其右掌又朝這無頭屍體胸口一案,這屍身也隨即灰飛煙滅,猶如憑空抹去一般!這時,皇帝忽然猛伸左腳,蹬踹於姑姑右膝上方三寸之處,使她狼狽跪倒在地。以此居高臨下之姿,將那死神之手虛按於姑姑額頭之上,淡淡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生死之間,姑姑面容依舊平靜,櫻唇微張,既無悲憤,也無驚恐,隻開口幽幽訴道:“殺瞭他,我才能無牽無掛……”

  聽到如此解釋,皇帝當即便臉上一變,勃然大怒,用右掌重重一拍病床,震得床身“鏗鏘”搖晃有聲,連那白綢枕頭也跌落床下,道:“你這是些什麼混賬話!”

  姑姑怡然不懼,神色安沉如水,粲然對其笑道:“是。”說罷,就合目淺笑,甘願一死。

  見姑姑如此痛快,皇帝反倒猶豫起來。我思其疑心之病定然又犯,如此一來,倒是給瞭姑姑留瞭一線生機。果然,沉吟片刻以後,皇帝雙眼一瞇,從中射出一道寒光冷冷瞥向姑姑。同時手往前探,實按於其天靈蓋上,沉沉問道:“你真想死,對嗎?”

  他話普一出口,那一雙黑瞳,便牢牢盯著姑姑面容,看其反應,再做計較。

  但姑姑此刻閉目受死已久,怎知此中蹊蹺,隻長噓口氣,緩緩答道:“能不死,還是不死的好,還求陛下饒我。”當即以頭捶地,“咚”的一聲重重磕出血來。

  我一聽,立刻便在心中大聲叫瞭聲好。一邊是一死人,一邊是一有用之人,孰是孰非,孰輕孰重,我想但凡不是一天生愚昧之人,都能曉得其中利害。皇帝此時所怨所怒,無非是因皇室威嚴受損,簡言之,虛名已。而姑姑此番服軟,恰恰給其鋪瞭臺階下來,性命定然無憂矣。

  不出意料,皇帝很是滿意姑姑此種選擇,便將那手漸漸垂下,饒過姑姑性命,道:“朕念你還有些作用,暫不殺你。但死罪可恕,活罪難逃,你可甘願受罰!”

  姑姑又重重磕一響頭,低聲答道:“罪奴甘願受罰。”

  見姑姑如此識相,皇帝臉色頓時舒緩許多,撫掌笑道:“好!既然你誠心認錯,朕也不重罰於你。”便一揮衣袖,將病床上那些不潔之物驅散一空,才轉身從古董架上取瞭套酒器下來,小心放於其上。我見這酒器共分十盞青花白瓷酒杯,一玉壺春瓶,杯落十片梅花瓣,瓶生五芽梅花枝,青青淡雅,瓣瓣似真,皆細膩圓潤,白瓷生光,定是珍品。

  如此酒器,當需取那佳釀來配。正如那佳人才子大婚,乃是天作之合,更顯其美。皇帝本是一個風雅之人,怎會不懂此種風情,抬手便又取瞭一瓶無名酒出來,親自斟滿十杯。霎時間,酒香四溢,滿室生香,皇帝忙持杯放於鼻下繞瞭幾繞,先品其香味,後才美美抿瞭一口,大聲贊道:“好酒!”

  此時,這酒香也隨風飄於我鼻尖細細一縷,頃刻間,便使我腦袋暈暈,幾近忘瞭身在何處,足見其醇。但即便此酒如此之美,空氣中那血腥之氣,還是淡淡留有幾分,始終不能驅散殆盡。此時,皇帝又於衣袖中取出一紅瓷小瓶,擰開瓶蓋,將其中所藏白色粉末,口中直道毀瞭,毀瞭。才用指甲從瓶中稍稍勾出少許藥粉,掩蓋鼻分別彈入各個杯中。邊用手指細細攪拌勻瞭,邊沖院外大聲喊道:“來人啊,速速召十個護衛進來!”

  不一會兒,便有十名護衛魚貫而入,一字排開,跪倒於皇帝面前。皇帝笑著將酒分與他們喝瞭,這群人那裡想到皇帝會賜禦酒下來,皆誠惶誠恐,皆不敢飲。

  皇帝見後,臉上笑意更濃,說些誇耀之話,硬逼其飲。我聽見這些誇耀,隻當是一陣輕風,頃刻便忘,同時心底暗笑,心說難道這些人就不知這世界上什麼雨都會下,但是就是不會憑白下餡餅嗎?此酒現在不是有毒,就是含詐,這杯酒豈是好喝的……

  皇帝邀杯,護衛們實在推辭不過,皆痛快舉杯一飲而盡。白酒下肚,我觀這群人各個臉泛桃紅,不一會兒便眼冒淫光,神色恍惚,口角微斜,津液直流,形如著魔。而那胯下骯臟之物,又都又高高聳起,甚是不雅。見此情形,皇帝甚是得意,開口嘲道:“這藥還是這麼好用,能使不舉貨重振雄風,八十老樹再發枝芽。如今,我倒要看看十個年輕氣盛的小夥服瞭此藥,是怎麼一番風采……”說著,便走到姑姑身旁,伸手探如那腰帶之間,用力一拉一扯,將和服表著去瞭,隨後一件一件,將姑姑衣衫全數脫下,鋪其身下,使她以此赤身裸體之姿,跪諸於護衛面前。

  赤裸人前,姑姑卻怡然不動,反而挺胸抬頭,以端端正正之姿,跪坐於和衣之上。見面前這群餓狼胯下淫物,既無蕩婦那般妖嬈,也無平常婦人那般惶恐,有的隻是一份安然平靜,隻使皇帝討瞭一個大大的沒趣。此時,夜色低沉,晚風吹襲,遠處忽然“鐺鐺鐺”傳來一陣悠揚鐘聲,隻如清泉,將姑姑眉間最後一絲媚色也悄然洗去。使得姑姑得以用天然之姿,生萬般之美,恰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妙。此時她不以色媚亦國色,不施粉黛亦天香。柳眉輕肅,唇間含笑,凜然淡然,這七尺嬌軀,竟隱隱發出些許光來,被地上那白蓮紋飾一襯,隻如廟宇間一尊玉制妙女菩薩。恍惚中,我隻恐她就此騰雲駕霧而去,再也不回這骯臟塵世瞭。

  心之所向,身為之往,但有所悟,立地成佛。霎時間,姑姑已然從內置外,皆變瞭摸樣。但是一人之出塵,怎能同萬人之庸俗為敵,那些服瞭藥物的可憐之人,早已飽受欲火焚身之苦,就是觀音大士在世,也敢上前一親芳澤。這時,遠方鐘聲已是正好敲到第一十二響,恰好正是舊日已逝,新日已到,陰陽交替之時!

  果然,鐘聲消落之後,陰氣頓時大勝!姑姑面前這群餓狼像是受瞭某種感召一般,被冥冥中一股邪氣一推,全撲到姑姑身上,縱情性事!姑姑卻淡然一笑,口中喃喃低語幾句,隻將受此侮辱之人視為不是自己一般,閉目受瞭。

  此時,這群護衛已經各自挺槍上陣,當先一人跪坐於姑姑面前,雙手死死按住她臉,逼其側頭將那穢物含入檀口之中,拼盡腰肢之力,大力聳動不止。稍後兩人則一人躺於姑姑身下,以躺姿享其後庭之美。另一人則雙手撐地,以俯姿享用那桃源之美,三人兩穴,胯骨頻頻相撞。這第四人見這最銷魂的三個孔洞皆被人占,隻能坐於姑姑腰間,手捧雙峰,挺腰刺入那山澗中前後活動起來。而那剩餘六人,就連如此快樂也得不瞭,一個拉過姑姑右手,一人拉過姑姑左掌,握在陽根之上自發套動起來。一人姑姑抱著右腿金蓮,一人抱著姑姑左腿玉足,緊緊貼在柱身根部死命摩挲起來。至於這最後兩人,則隻能靠五姑娘暫緩解渴瞭。

  如此一來,我除瞭姑姑的臉龐還能看清楚以外,剩餘地方全被男子骯臟身軀遮擋不見。隻似個群狼噬兔,支支餓狼隻顧肆意撕灑暴力,那裡會管兔之感受!

  以前,我偶爾也撞見過姑姑同一群男人交合之情景。那時的她往往是放浪形骸,忘情嬌吟,化身狐媚,肆意交合。使我見之先感厭惡,才存憐意。如今她又受凌辱,卻是任其奸淫,不言不語,逆來順受,置若罔聞。使我憐意大生,忿怒非常,不忍再看!

  閉眼聽著那些重重沉吟之聲,我內心急的猶如火燎一般,偏偏又無可奈何,這無力感覺,幾近將我逼瘋。我心中隻願此刻時光快快過去,但越是如此,那呻吟聲我越發聽的清楚起來,氣的我將五指指尖狠狠刺入掌心之中,借此疼痛,暫逼現實,苦苦撐瞭下去。

  也不知過瞭多久時間,或許一月,或許一年,也或許隻是片刻而已,那刺耳叫聲才終於停瞭。我睜眼一看,見此時姑姑發間,唇上,臉頰皆沾滿瞭許多白色腥臭液體。正坐在一個男子身上,取觀音坐蓮之勢,面接一圈男人穢物噴射。而那身下白綢衣裳,也早就骯臟不堪,沾滿濁物,連那些白蓮花上,也踩上瞭許多黑泥腳印,若不細看,幾不可辨。

  射出瞭此發彈藥,護衛們皆是雙腳打顫,轟然倒地,從嘴角冒些白色泡沫,不渾身抽搐,不知死活。姑姑也沒能比他們好到那裡,頷首搖晃幾圈,突然一載,軟軟癱在地上。隻將這場男女大戰,判成瞭一個無勝無敗之局。這時,皇帝早在一旁看足瞭春宮戲碼,連連打欠,渾沒精神,懶懶說道:“不哭不叫,真沒意思,白白浪費瞭朕許多時間。來人啊,再叫兩個人進來!”待這兩人進來以後,他一指地上十男,讓此二人統統抬到密室中藏好。這二人哪敢不從,雖然滿臉疑惑,但不說不問,聽命做瞭。

  皇帝見事情已然辦妥,又長長打個哈欠,伸個懶腰,這才說道:“看你倆挺通眉眼,辦事又挺利索,好,朕也不瞞你倆,你們既然已經看到瞭一些不該看見的東西,已是死定。但朕現在特許你們再活上這麼一個晚上,至於這幾個時辰你倆想用來做些什麼,就是你們的事情瞭。”

  這二人一聽,面色霎時變白,額間冷汗淋淋而下,慌忙跪地懇求饒命。但皇帝禦口一開,出言如山,不容忤逆。任他倆磕破瞭頭,也隻是冷哼一聲,沉沉說道:“要是你倆現在想死,朕立刻就能成全你們!”一語便將他倆念想徹底掐瞭。

  俗話說人一旦到瞭必死之時,往往大膽起來,這二人正是如此。一見生路已斷,是頭也不磕,是腿也不跪,默契對視一眼,同時大聲問道:“陛下,敢問臣等還有幾時可活。”

  皇帝答道:“日出之時,方為汝等死期。朕早已困乏不堪,現要歇息去瞭。至於這個女的,你二人將其帶到朕的書房便是。好瞭,這裡的一切從現在開始都是你們的,你們可以隨意使用,不過使用期限隻有這個夜晚……”

  通常世間男人所愛之物,莫過於金錢權勢美人三樣。現今對他們而言金錢已是無用,權勢也已幻滅,所渴求的就隻剩下美人瞭。而皇帝又單單留瞭姑姑於這兒,其意不言自明。這兩人得此安慰,忙興沖沖的抬著姑姑去到書房那裡,寬衣解帶,取樂去瞭。隻可惜姑姑才離狼群,又落虎口,一品花容,盡被些禽獸污瞭。

  聽著這些淫聲浪語,皇帝樂的哈哈大笑,邊將書房門從外鎖好,邊轉身大步離瞭此地。但是在經過大廳中央之時,他見地上那件蓮飾和衣還留在地上,忽然駐步,蹲下身子用右手兩指小心捏一幹凈之處,將衣裳提瞭起來。這時,皇帝背後突然傳瞭一陣輕微響動,我循聲望去,原是那隻黑貓不耐寂寞,從黑暗中緩緩走瞭過來。皇帝對此貓定是珍愛非常,馬上便將衣裳一丟,將其抱在懷裡,溫柔撫摸其身,對貓說道:“貓兒啊貓兒,你可知幾字中間落一點,是個凡字。木上”右“生一木,是個林字。好你一個林凡,竟然對朕存有二心。朕念你還有大用處,就暫且忍你幾日,等到事成之後,朕隻用一指,就能捻死你這隻小小螻蟻。”

  說到此處,皇帝周身氣質驟變,冷冷寒寒,傲然如霜。其身上散出這肅殺之氣,隻將黑貓嚇得貓毛乍起,尖喚一聲,撲到皇帝臉上就是一爪子!皇帝左臉頰邊頓時劃瞭四道長長血痕,氣的他抓住貓頭就大力一拽,硬生生將黑貓頭身分屍,方才憤憤去瞭。隻留下那兩截貓屍和一件污穢衣裳慘慘,無聲訴說著這裡曾經的過往。

  寒風起,初霜至,冬已到。進入臘月以後,整個帝都的天氣便一天寒過一天,烏雲厚厚,終日不見陽光,隔三差五便有一場冬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今日也是如此,從清早起就一直下到瞭午後,綿綿如絲,使我沒來由心中一陣煩躁不安,總覺得會有事發生似地。現在我上身穿著件繡有四爪黑蟒的灰色綢緞唐裝,腳蹬千層底黑面佈鞋,沒有撐傘,獨自在陽臺上吹著這寒風冷雨。可那一雙眼睛,卻頻頻盯著正門,等著某位貴客到來。

  我所站的地方,便是那幢耗用三月之時,花費上億錢財建造的“皇傢”別墅瞭。此建築始於初秋,深冬方竣,占地百頃,屋有千間,其內亭臺樓閣無所不有,石柱尖塔無所不包。主宅一層選取是學古希臘神廟那般立柱結構,到二層處就硬生生換成瞭哥特式尖型拱頂建築,四方各有一寬敞陽臺,供我觀賞庭院風景。其上還安置有一個直徑十米左右的大型衛星鍋,和一個給自動噴水滅火系統供水用的儲水器大桶,甚是怪異。

  但是更奇的是,從頭至尾我沒在此宅上面花費一分錢財,其上億支出皆是靠我勒索之得,使用起來,當然是毫不心疼,出手闊綽。盡管如此,竣工前我手中依然還剩瞭些餘錢出來,便將這庭院中每寸土地皆鋪上大理石板,遠遠望去,整整齊齊,方方正正,鋪張浪費,招搖之極。

  這時,正好有一陣大風,裹著些許雨點刮人瞭我的脖頸之間,我急用手將這水跡抹瞭,同時將衣領拉高,脖子縮低,皺眉抱怨道:“什麼鬼天氣,連吸氣都像是吸冰渣似的讓人難受,而其天氣已經是這麼冷瞭,卻又不下一場雪來,真是奇怪……”正在我漸漸不耐之時,正門那裡終於傳來瞭一陣整齊馬蹄聲響,六匹純白駿馬,拉著一架金色車鸞緩緩而來。我一見,便樂的眉角輕揚,忙笑著蜷身回屋去瞭。

  隻見這屋裝飾奢華,卻將傢電古董,書法油畫等散雜放置其中,處處透出爆發戶般的庸俗,毫無一點貴族底蘊可言。而在這寒冬臘月裡面,又無壁爐等取暖之物,使這屋裡屋外氣溫相仿,隻如冰窖。再加上屋外那些奇形怪狀之景,可以說我雖花費不菲巨資,卻隻是造瞭一幢不中不西,不今不古,不倫不類的怪物出來。

  從冰箱中取瞭一瓶冰水倒於杯中,我用手微熱片刻便趕緊喝下,方覺得胸口寒氣稍稍散去一些。又到衣櫥中取瞭一條毛巾出來,好將衣上雨水細細擦去。當我發覺發間竟然已經有瞭些許薄冰之時,隻能苦笑著望著墻壁上掛著那長達三米,繪有一千零一夜故事的古波斯壁毯;桌上陳列那兩柄裝飾奢華,鑲嵌有摩谷鴿血紅寶石的大馬士軍刀;南墻上那幅宋徽宗手書《草書千字文》,北墻上那幅荷蘭梵高所繪之《向日葵》:地上鋪著那整張北印度白老虎皮;臥室正中矗立那一樽商周青銅龍紋四足方鼎等等物件,對這些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暗暗傷神。心想這異能那裡都好,就是不能使我自身暖和。現在這些個稀罕昂貴之物,還不抵一小小暖爐有用。早知如此,便晚些日子住進來瞭。

  呼出一口白色哈氣,我使勁搓著雙手,想瞭一下,走到衣櫥那裡又取瞭一件貂皮大氅披在肩上,身上方才有瞭些暖意。這時,墻上的時鐘“鐺鐺鐺”響瞭三聲,我一聽,不自覺摸瞭摸衣袖內所藏硬物,沉吟片刻,喃喃自語瞭句“時間到瞭……”就推門邁步走瞭出去。

  出門後,我先是過瞭一條長長走廊,之後一路從主臥室,書房,展覽室接連穿過,這才順著環形階梯下到一樓大廳那裡。之後又走瞭大概十分鐘,才終來於到瞭庭院中的那間玻璃房外。

  在我到達以前,這裡就已經置好瞭一桌酒席。上面雞鴨魚肉,山珍海味,瓊肴美酒,湯盞甜品滿滿擺放在十幾米長的方形餐桌上面。推門進去後,我見餐桌東西兩向各備有一套餐具。西向配的是套純銀碗筷和張黑漆四爪玄蟒椅,而東向配的則是套純金碗筷和張鎏金鏤雕五爪金龍椅。我便安然於那西邊坐下,不敢妄動勺筷,安靜等著貴人到瞭。此時,一縷陽光,猛透過我頭頂上面的彩色玻璃,化為五彩披灑下來。我忙抬頭遠眺天邊,發覺不知不覺之間就已雨停風歇,一輪紅日悄然從雲層中露出來個尖尖小頭來,將光輝獨獨照耀在瞭我的身上。這時,我聽背後有人踩著極為自信的步伐,向我緩緩走來。

  此人人還未到,笑聲先到:“哈哈哈!這天地間的光芒,幾時輪到被你一人占瞭!”

  我循聲一看,原是皇帝陛下親臨,忙離座站起,九十度鞠躬歡迎。起身時還不小心撞瞭桌角一下,將兩三把刀叉震落在地,恭順說道:“臣那敢,此霞光明明是在歡迎陛下到來,臣隻是恰好候在這裡,得以沾染上瞭些龍氣罷瞭。”這時,皇帝已脫下外衣,將內裡穿的黑色西裝露瞭出來,正一臉玩味的註視於我。他一邊將外衣遞到趙雷手中,一邊讓其和一幹護衛全數退下。雖然我很是詫異皇帝為什麼穿瞭這等便裝前來赴宴,但不敢問,亦不能問。隻是趁其不備,偷偷同趙雷打瞭個眼色,瞬即一路小跑到皇帝身後,為其將椅子拉出少許小心服侍其坐下。

  饒是我伺候的如此的小心,皇帝依然是頭也不抬,眼睛似閉非閉,似睜非睜,對我慵懶問道:“龍氣豈是你能沾染的東西嗎!”

  皇帝此話明顯是話中有話,意有所指,我見勢頭不妙,慌忙跪地磕頭求饒,以表忠誠。隻是那垂頭臉上,滿是倨傲神采,顫聲道:“臣隻知道陛下乃是真龍化身,臣天天見陛下,如天天見真龍,沾染些許龍氣也是難免。如今陛下怪罪,罪臣懇領死罪!”

  皇帝瞧我嚇得渾身發抖,惶恐之至,面色稍霽,也不理我,使金筷夾瞭一小塊牛肉送人口中。略一咀嚼,面色突又陰沉下來,一揮手隻將面前全部菜肴“乒乒乓乓”掃落地上,慍聲罵道:“狗奴才!朕來特此來瞧瞧你的新宅,你就用這些殘肴冷飯待朕!簡直不知死活!”

  我頓時就傻瞭,忙快速隨便舀瞭一勺飯菜吞下,這才發覺這菜早已失瞭溫度,冰冰涼涼,實在使人難以下咽。霎時間嚇得三魂沒瞭七魄,四肢並用爬到皇帝身邊,緊緊摟他右腳,哭訴道:“陛下!我……”

  我此時爬姿如狗,皇帝此刻瞧我也如瞧狗,隻鄙夷一笑,立刻便用左腳將我口中哭訴揣回胸中!這狠狠一腳下去,疼得我是眼淚狂飆,肺部就像是澆入瞭一盆沸水似的,火辣辣,生刺刺,呼氣吸氣,皆痛的厲害!盡管這樣,他任不解氣,又用鞋底碾踩我臉,緩緩敘道:“這天下萬物,都是朕的,朕想品嘗什麼珍味而不可得,那裡是稀罕從你這裡吃點東西!這頓飯你置辦的很是不好,朕可是聽說昨日那場喬遷宴會,辦的甚是豪華啊……說說,你都請瞭些什麼貴客?”

  我訕訕陪出個笑臉,誠實答道:“帝國凡是有名望的貴族,除瞭林夫人以外都來瞭……”

  皇帝對我所答很是滿意,笑著將腳挪開,道:“很好,你很聰明,但是聰明人往往都會動些不該動的腦筋,朕希望你不是其中一個。你再說說,為什麼獨獨沒請林夫人過來?”

  我摸著紅腫臉龐,眼神飄移,吞吐答道:“初秋時,臣同林夫人狠狠吵過一架,之後就再也不曾互相走動瞭。”同時暗暗將右手背於身後,手腕隻輕輕一抖,便從袖口中滑落瞭一個無針註射器握於掌心之中,突然躍起,刺入皇帝脖頸之中!皇帝隻“哎呦”大叫一聲,引得趙雷等人沖來救駕,就“撲通”一聲倒地不醒瞭。

  見皇帝已落入我手,趙雷等人立刻便將玻璃房團團圍住,拔槍向對我吼道:“大膽狂徒!快快放瞭陛下!”

  被幾十把槍指著額頭,我絲毫不懼,隻微微一笑,猛從懷中掏出瞭一把手槍頂著皇帝的額頭,道:“想開槍就開吧,隨便你們。不過我死瞭當然是無甚緊要,還能讓你們得個天大功勞。但是要是有某顆不開眼的子彈,將陛下弄傷瞭一星半點,這黑鍋也不是你們所能背的……”

  屋外眾人一聽此言,皆不敢輕舉妄動,齊齊望向趙雷。趙雷也不含糊,隻略一沉吟,便果斷下令道:“不管今日此事如何收場,責任都由我扛。現在諸守衛皆聽我命令,把槍收瞭!”

  不過他人收槍,趙雷卻是不收,悄悄退後數步,突然從背後開槍將同伴全數擊斃!隻可憐瞭這些護衛們身經百戰曾百勝,殺敵千人抵千軍,本應該殺身成仁,壯烈而死於才對。沒想最後竟被身邊人暗放冷槍害瞭,真是徒爭一世英名,一朝付之東水。如今,這諾大庭院中就隻遺剩我同趙雷兩人還能好好站著。如今護衛已然盡死,皇帝也成瞭一甕中之鱉,歡喜的我是“哈哈哈”縱聲狂笑不止,隻將心中積攢許久之忿恨全部嘶吼出來!接著雙膝一跪,面朝東方重重磕三響頭,淚流滿面,朝天大喊道:“林傢列祖列宗在上,孫兒林凡今日為你們報仇瞭!”這時,趙雷也已經小心查完幾人心跳,確定都死幹凈瞭,才進入玻璃房內中我跪在一起,含淚吼道:“朧爺!您的仇趙雷幫你報瞭!”

  兩條漢子,兩個淚人,兩份悲憤。或許有人會說,男兒自古便是流血不留淚,痛哭流涕,成何樣子。我卻要說男兒也是肉體凡胎所造,雖重情重義,但也有愛有恨。今時悲泣,隻因是:多年夙願今夕成,恩怨情仇此時休。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

  昔日恩情猶在耳,今朝已是人士非。忠魂渺渺蹤難覓,生死茫茫徒奈何。

  祭拜過後,我倆人便一左一右架起皇帝胳臂,搬到椅上坐好。我仰頭冷冷瞧著這個毀傢滅族之仇敵,右手緊握手槍,同時伸出左手拇指,在那金龍龍睛上輕輕一按!隻聽“咔咔”幾聲,機關響動,便從椅中彈射出四道鋼箍,鎖住皇帝四肢,使他動彈不得。我喜不自勝,雙眼微瞇,用右手緊緊掐住皇帝脖子,逼他醒來,怒問道:“你可想過會有今日!”

  皇帝醒後絲毫不急不懼,平靜答道:“朕隻知今日死的必定是你。”

  我一聽,怒極反笑,猛將手槍槍口抵在其天靈蓋上,大聲喊道:“現在,你再給我說說今日死的將會是誰!”

  皇帝笑看於我,道:“你死。”

  我聽後,笑的幾近癲狂起來,側頭直勾勾盯其雙眼,殺機怒現,道:“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啊……”就想扣動扳機,斃瞭此人!沒想到皇帝此時猛然變瞭摸樣,倨傲深沉,沉言道瞭聲“起!”,就將四道鋼箍生生扯斷!接著右掌探手一抓,握住槍膛反手一擰,就將其弄成一團廢鐵,遠遠丟在一邊!

  這番變故,隻嚇得我蹭蹭退後幾步,顫聲道:“這這這,這不可能!趙雷……趙雷呢!還不快開槍殺瞭他,要不然你我兩人誰也活不成!”

  可是那趙雷卻對我話充耳不聞,站於原地紋絲不動,神色怪異,冷笑看我。氣的我當即便厲聲罵道:“趙雷!你想幹什麼!”

  趙雷聞言一把就將臉上淚水抹瞭,一臉正經,道:“幹什麼,當然是幹我應該幹的事情瞭。您說對不?陛下!”

  陛下!這二字普一出口,我霎時間猶如被五雷轟頂,臉色蒼白,冷汗直冒,六神無主,喪魂落魄。皇帝見我驚慌失措樣子,嘴角輕揚,極是自傲,笑道:“朕剛才說過,今日死的必定是你……趙雷!”

  趙雷應聲趕忙用一路小跑,恭順跪於皇帝面前俯身道:“臣在!”

  皇帝用手指向於我,平靜說道:“你去給朕殺瞭他。”

  我一聽,大罵道:“趙雷你這個畜生!你敢!”

  趙雷隻回頭鄙夷看我,反問於我道:“我為什麼不敢?”隨之轉身對皇帝重重磕一響頭,獻媚說道:“渣!”便就此身形一晃,整個人消失於虛空之中,待我後腦生出一股涼意,這才發覺趙雷已經悄然無息的到瞭我的身後。同時,房外那些護衛們也已經全都復活,站起身來,將我重重圍住。

  事到如今,我已經能大概猜到自己下場,神情反而平靜許多,幽幽對趙雷問道:“為什麼背叛我?朧的話你難道全數忘瞭?”

  趙雷用槍抵著我的後腦,冷嘲道:“朧那老頭早就死瞭,我會蠢的讓個死鬼老頭,依然騎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嗎。同你造反,成功瞭也不過混個皇族身份當當,同時兼任日本特區的特首玩玩。這些權勢,皇帝已經暗中全部許給我瞭,我何苦還要同你一起提著腦袋玩命去?”

  我一聽此言,氣的怒發沖關,大聲怒斥於他:“為瞭重振五大傢族昔日榮光!為瞭拯救帝國萬千被欺壓的人民!我林凡!我趙雷!願為此大義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若有誰違背此誓,定然五雷轟頂,不得好死!這蒼天見證的凜凜誓言,你全都忘瞭嗎!”

  趙雷當即聽的哈哈大笑起來,道:“五大傢族?萬千人民?五雷轟頂?笑話!全部都是笑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瞭那些遙不可及的大義,而放棄這些唾手可得的權勢,我留戀這大義幹甚!”

  可是趙雷此話餘音任在,這天這地就忽然變瞭臉色,霎時間整個陰沉下來!

  隻見天空頓生黑雲厚厚,濃濃聚成一團,重重壓降下來!大地忽刮起狂風作作,伴著道道閃電,滾滾響雷,遮天蔽日而來!一場暴風雨,馬上就要來瞭……

  隻聽“噼啪”一聲,一道閃電頓時狠狠劈落於庭院深處!隻把趙雷嚇得慌忙叫道:“當真如此邪門?!”,就聽“哐當”一聲,手槍已是跌落於地,周圍那些護衛們也是滿面惶恐,焦躁不安起來。

  可是皇帝卻此天變絲毫不以為意,隻仰頭望天,哈哈對我笑道:“雲雨興之,真龍現之。真龍現之,天下安之!這大風大雨,真是個大大的吉兆!看來朕不著龍紋衣裳,依然還是那高高在上的真龍天子。你是穿瞭這四爪蟒袍,但還是那污泥之下井底之蛙。朕剛才提醒過你,不妄動不該動的腦筋。你之所以敗給朕,是因為你不明白龍蟒雖堪比真龍隻少一爪,凌駕萬獸皆高一頭。可是這小小一爪之別,便註定瞭是雲是泥,是蟒是龍,是天是地,此乃天意!你真以為在朕赫赫龍威面前,你這妄圖吞天之蟒有機會成功嗎?”

  趙雷一幹人等頓時激起瞭精神,皆請命要來殺我。皇帝隻把手一揮,將他們制止住瞭,道:“你在底牌尚未揭曉是便輕言勝負,著實顯得太早太嫩。現在,你手中籌碼已然輸完,該是時候讓你看看朕手中的牌面瞭。來人啊,將朕的馬車弄來……”護衛們皆領命去瞭。

  不一會兒,那金色車鸞便緩緩駛於房外。皇帝對我微微一笑,撫掌“啪啪啪”拍擊三下,從那車鸞中便款款走出瞭兩個身披鬥篷的纖細人兒,一個著黑,一個著白,身段苗條,玲瓏有致,高矮胖瘦,無一不同。其中那著白衣的一見我便慘戚戚長長哀嘆一聲,抬手將鬥篷掀瞭。隻見她上身穿一件白色高領呢絨長裙,腳著金色彩帶鑲鉆高跟鞋。天生一張淡雅荷花面,兩彎遠山橫波眉。此刻正面含愁,眉輕蹙,喃喃對我訴道:“我早就告訴過你,此事不成的……”隻將我說是黯然神傷,啞口無言。

  此時那黑衣的也悄然將鬥篷掀瞭,我瞧她粉面薄罩一層黑紗,一身長袖象牙黑過膝長裙,一雙咖啡色針織半襪,一對黑色圓頭羊皮細跟鞋,是淒淒慘慘一身喪服,柔柔弱弱一股哀怨,在皇帝面前俯身盈盈一拜,泣道:“臣妾懇請陛下能讓奴手刃仇人!”

  不必多說,這穿白衣的正是姑姑,穿黑衣就是媽媽瞭。

  一見媽媽,我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神色,指著她大聲問道:“她不是在被我留在舊別墅那裡瞭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皇帝答道:“這便是朕的第一張底牌瞭……”說完便趕忙將媽媽從地上攙扶起來,沉聲道:“當日王卿之死,朕甚敢內疚。你作為王卿遺孀,所求之事朕怎會不允?還不快快起來。”

  媽媽依然不肯起身,大哭不語,更顯孤弱。姑姑卻幽幽來到我的身前,從懷中取出一方尚存溫香之錦帕,嘆息不語,細細為我將臉上烏黑擦瞭。這時,空中那重重黑雲終於受不住自身雨水之重,雨點大如滾珠,瀑佈似傾盆而下!其中又捎帶些微小冰雹,啪啪啪打於玻璃之上,隨這滴答雨點吵吵鬧鬧亂成一團,反將可此刻玻璃房中媽媽這淒涼哭聲,襯的而越發悲涼起來。

  該到的演員都已經到齊瞭,這場殘酷的戲劇也終於迎接到瞭其最高潮,也是最後一幕的開端。此時皇帝眼光從我,姑姑,媽媽,趙雷身上依次快速掃過,最後直直鎖定在姑姑身上,道:“林夫人,還不快快過來幫朕安慰安慰你的姐姐……”

  我見姑姑瞬間就變瞭臉色,顫手於口袋掏瞭一個瓷瓶出來。我當然識得此瓷瓶所裝何物,怒視姑姑,當即就要出言提醒某人!普一張口,就頓覺口中被人塞入瞭一冰冷堅硬之物。原是趙雷早在暗中時刻提防於我,見我神色不妙,馬上便槍強堵我口,探頭在我耳邊輕語道:“隻要你敢說一個你不該說的字眼,我馬上就一槍打死你……”

  姑姑心存愧疚之意,低頭不敢看我,慢慢將那瓶塞拔瞭,來到桌旁將些許藥粉倒入一杯清水之中。待藥粉全部融瞭,便舉杯走到媽媽身邊蹲下,道:“姐姐,今日我終於將你救瞭出來,陛下也已經應允瞭你的懇求。現在大仇即將得報,你應該高興才對。”

  媽媽回身看向姑姑,雙目紅腫,淒然泣道:“隻可憐我的鈴兒,月兒!就死在這個畜生的手裡啊!”身子一軟,便哭倒於姑姑懷中。

  姑姑也眼中泛淚,強抑悲痛,緊抱媽媽柔聲安慰道:“姐姐啊,鈴兒,月兒的仇當然要報!但是活著的更要為瞭她們好好活下去,不是嗎?來,將這杯水喝瞭,也將過去的恩恩怨怨一朝放下吧……”

  媽媽聽後又大聲痛哭瞭一陣,遲疑一下,猛接過姑姑手中水杯一口飲下!我驚得雙眼圓瞪,剛要開口,就聽見“咔嚓”一聲槍栓聲響,隨即頭頂劇痛,雙眼一黑,便就此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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