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近黃昏。
城市邊緣一個小區,趙升和許依站在窗前,盯著小區院落,看著一輛貨車緩緩的馳到瞭樓房前面。從車上下來幾個穿著工裝的男人以及兩個女人,其中一個交待瞭幾句,那幾個男人開始往樓上搬櫃子什麼一些個大件。幾趟後,待院子裡隻剩下些零碎的小件,那幾個男人便讓那女人簽瞭字,離開瞭。
許依看著窗外,輕輕說:“他妹妹沒過來呀,那老趙,不用怕挨巴掌瞭,你可以出去表現表現啊。”
周欣正和女兒王珂滿臉大汗的往屋裡搬著東西,這時,對面屋裡出來一個打扮時尚的女人,周欣回過頭,沖她微微點點頭,聽她說:“妹子,搬傢呢?怎麼搬傢公司的人呢?”
“嗯,”周欣用手背擦擦額頭的汗,說:“他們說我們出的價隻限搬大件,要搬小件,還得再加三百……”
“哎呀!”許依打斷她:“這是三樓啊,那麼多東西,這一趟趟的你們兩個,哪能行。再說這哪是咱們女人幹的活?”
“就是嘛!”這是一邊的王珂撅著嘴,輕輕抱怨說:“你看阿姨都這麼說瞭!”
周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聽女人又說:“妹子,這樣,我傢老趙這會兒在傢,也沒什麼事兒,這騾子吧,閑著也是閑著,就讓他把餘下的給你們搬上來得瞭。”也不等周欣拒絕,許依回頭沖屋裡喊:“老趙!出來一下,來幫妹子搬搬傢!”
趙升光著膀子,裝著條大褲衩來到門口。周欣看到他,呆瞭一下,又看著那滿是汗漬的光條條的健壯身子,不由小臉一紅,忙低瞭頭。聽女人高喊著說:“老趙!註意點,回去穿件皮!人傢妹子可是要臉的人呢,你這光條條的要去做鴨子麼。”聽女人低下聲又說:“妹子,別見怪,我傢老趙閑著沒事幹,剛在屋裡作俯臥撐啃地板呢。”
院子裡,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女孩在一邊偶爾搭搭話。這時,許依忽的故作驚訝道:“啊,原來妹妹跟我傢老趙早就認識啊,我就說麼,怎麼這些天老趙跟中瞭邪一樣的去練什麼瑜伽,原來是沖妹妹去的啊。”見眼前女人低著頭,臉泛桃紅,嘴裡咿呀說著“哪裡是,哪裡是”,許依頓瞭頓又說:“回傢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趙升滿頭大汗的一趟趟的往樓上搬著東西,周欣過意不去,幾次要過去搭搭手,都讓許依攔住瞭,說要好好治治他。
“媽,你看!”這時王珂輕呼:“真漂亮呀!”
另兩個女人隨著她的手勢向西邊看去,見那一抹夕陽正緩緩沉下,天邊給染得紅紅一片,像在淌著處子血。
夜要來瞭。
——
深夜,周欣坐在臥室梳妝臺前,邊梳著頭,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呆呆的,似乎是看的癡瞭。
“媽,你好美啊!”女兒不知在什麼時候進瞭屋,在後面抱著她,又說:“媽,我要是男人的話,現在一定會吃瞭你!”
周欣笑:“有你這樣說媽媽的麼?再說媽這都老的不成樣子瞭,哪裡美瞭?”
“哪裡有老?”女孩轉瞭轉眼珠又說:“媽,你就裝唄,我都看見瞭,趙叔叔看你那眼神,像是餓瞭好幾天呢。”女孩呆瞭呆忽的輕笑瞭一聲,又說:“小依阿姨瞪瞭他好幾眼呢!”
呆瞭一會兒,周欣嘆瞭口氣:“你小依阿姨可比你媽媽漂亮多瞭呢。”
女孩不由的點點頭,忽覺不對,忙說:“媽,小依阿姨隻是會打扮而已。哪如媽媽,媽媽你這才是貨真價實的自然美。”呆瞭呆又說:“媽,趙叔叔可真壯啊,嗯,還有臉上那刀疤,真有男人味啊……”
周欣回身胳肢女兒,輕笑說:“小妮子,發春瞭?以前一直說要嫁給爸爸那樣的男人的。難道你趙叔叔比你爸還帥?”
“當然是我爸帥瞭!”女孩急急的分辯,過瞭會兒喃喃又說:“我爸也真是的,還刑警隊長呢,跟個書生似的。”撅瞭撅嘴又說:“嗯,不過,還是爸爸最好,我將來就找一個爸爸那樣溫柔體貼的老公!”
女孩忽的瞅著梳妝臺背面墻上靠近天花板的那隻貓頭鷹,說:“媽,你屋裡也有這個啊,改天咱們把它啟下來吧,看著怪怪的。”
周欣也抬頭看去,說:“就這樣吧,慢慢就習慣瞭,這房子現在還不是咱們的,別給人傢動壞瞭……嗯,我問你小依阿姨瞭,他們屋裡也有。說這是貓頭鷹小區,每傢每戶都有的,辟邪用的呢。”
“招邪的吧。”女孩撅起小嘴,繼續看著貓頭鷹,盯著那圓圓的眼。
那眼正散著幽幽的光,盯著屋裡的母女。
她們十幾米外,對面房子一間小屋,趙升正和許依盯著一個屏幕,與屏幕裡的母女對視著。
“真是可人的一對兒啊,你真是賺到呢。”過瞭會兒女人又說:“他那個護士妹妹確實是個硬軟不吃的狠丫頭,可他這老婆女兒吧,嘖……”
女人搖瞭搖頭,說:“我覺的都不用下藥就可以搞定瞭。”女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男人的襠部,小嘴一撅,在上面狠狠的拍瞭一掌,隨著男人“啊”的一聲,看著他狠狠說:“看你那賤樣!雞巴硬的都抽筋瞭!”
“含含!”男人紅著眼盯著她,喘息著,把著女人的頭把她緩緩按蹲下。
女人蹲在男人跨下,輕輕舔弄著男人的陰莖,過瞭些時候,又覺腿有些麻,拿瞭墊頭,又改跪在男人身前,看著那肉莖連連在空裡跳瞭幾下,知道是自己的姿勢給男人帶來的刺激,小口上前再次輕輕把肉龜含住,仰頭看著男人輕輕的笑,唔唔說:“喜歡麼……”男人呻吟著點點頭,鼻息越來越重,把手插在女人濃密的秀發裡,把女人向自己胯裡按去……
良久,女人艱難的把頭從男人胯間拔開,滿臉紅暈,嬌喘著的仰頭看男人,輕輕又說:“那邊大桶水裡,藥下瞭麼?”
男人把著女人的腦袋又向自己胯間按去,喘息著點點頭,喃喃說:“別說這些,現在我隻想操爛你的嘴!”
——
又過瞭幾天,這天晚上七八點鐘的樣子,趙升來到大學附近的一傢小酒店。角落處一個女孩沖他揮揮手,臉上綻著濃濃的笑意。
趙升說他不習慣背著門坐,與女孩換瞭座,坐下,打量四下,笑笑說:“怎麼我掏瞭二十萬,你一個大小姐就請我到這種地方‘共進晚餐’?”――那天後給這女孩忽悠著他又加捐瞭十萬。
唐唐輕輕笑笑,臉給男人說的微微有些紅,忽又撅起嘴:“錢又不是進瞭我口袋!”頓瞭頓又說:“再說瞭,有本大小姐賞臉陪你吃飯,在哪裡不都是天大的恩賜。你看你,還挑三撿四的,怎麼我們這種小地方容不得您這位大佛瞭……”說著說著仿佛忽的來瞭氣,嘴撅的更高,作勢起身:“要不就算瞭,這飯也甭吃瞭,我找人把錢退給你!”
女孩站起來半天,仍是沒走。男人也不說話,隻是笑瞇瞇的看著她。
女孩又站瞭一會兒,然後紅著臉坐下,又撅起嘴來,過瞭會兒,又拿眼瞅男人,看著他滿臉無恥的笑,不由咬牙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沒見人傢生氣瞭麼!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在你面前,生氣瞭,要走瞭,你也不知道攔攔?哄哄?――還說有一百個女人呢!”
“那你告訴我,這位漂亮的小姐,當她生氣的時候,她男朋友都是怎麼哄的啊。”男人仍是一臉的壞笑。女孩“哼”瞭一聲,不再說話,像是真的生氣瞭。這時,服務員上來,男人草草點瞭幾個菜,然後,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瞪桌面的對坐著,都不說話。
“你是單親傢庭吧,聽說就一個母親,”這時男人打破沉默說:“你爸呢?”看著女孩略有驚訝的抬起頭,解釋說:“嗯,這追馬子當然得作足功課,你祖宗十八代我都已經查瞭一遍。”
“不要再說追馬子什麼的,真的,再說我就要生氣瞭……”頓瞭頓女孩又說:“我真的已經有男朋友瞭,學生會的副主席呢,我們已經處瞭一年多瞭,他對我可好瞭,特別的體貼。”
“你對他呢?”
“嗯,我當然也愛他瞭。”停瞭停女孩微紅著臉,斜著眼看旁邊,探著頭悄聲說:“跟你說啊,前陣子我們都接吻瞭呢……”
“嘿!”男人不由的輕笑瞭一聲,說:“好嚇人啊,原來都進展到這麼深瞭呢。”也不管女孩臉色有多難看,更不管旁邊桌上一男一女詫異的眼神,咯咯的又笑瞭起來,說妹妹,你是不是剛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啊。
女孩冷臉看著男人不說話,顯然是感覺到瞭冒犯。男人靜瞭靜神,正著臉說:“好好,我不笑瞭,還是說你傢人,你爸爸吧。”
女孩抿著嘴又生瞭一會兒氣,終於開口談談說:“我媽還念大學的時候就有的我,嗯,我也不知道我爸是誰。”呆瞭呆又說:“我姥爺說我爸爸是個好人,離開我媽媽,這麼多年不見我隻是有他自己的苦衷。嗯,小時候跟夥伴吵架的時候,他們罵我是小雜種。”
看著女孩一臉的落寞,男人把手搭在女孩手背上,柔聲說:“要不你認我當爸爸吧。”
女孩呆瞭一下,看著男人,半晌,眼裡泛著淚光,說:“你才多大啊,你怎麼能當我爸爸呢。”又感覺男人那隻大手不住在自己手背上撫摸著,一驚,臉一紅,霍的把小手抽瞭出去,正瞭正臉,瞪著男人說:“我不要!誰敢要你這樣的流氓爸爸!”
男人給噎瞭一下,張著大手,委屈著說:“我對天發誓,剛才我吳……剛才我趙某人絕沒有一絲壞念頭!”停瞭停又柔聲說:“剛才看你那麼傷心,我不是在安慰你麼?”
女孩瞪著大眼,盯著男人的眼,半晌,輕輕問:“真的?”
男人也沉瞭臉,嚴肅的看著女孩,半晌,輕輕說:“真的!”。見女孩眼裡慢慢又濕瞭起來,一臉歉意的看著他,男人忽的一個沒憋住,“噗”的笑著聲來,紅著臉低頭輕笑瞭瞭半天,不見女孩有任何反應,不由抬頭,見她正氣鼓鼓的盯著他。女孩見他抬頭,盯著他的眼,狠狠說:“我恨死你瞭!我再也不會信你瞭!!”
兩人沉默瞭一會兒,男人看著女孩別過去的側臉,說:“那會兒,我真心想當你爸爸的。嗯,你今天多大瞭唐唐?”女孩“哼”瞭一聲,不說話。男人看著手裡水杯,又說,語氣有些落寞:“我有個失散多年的女兒,如果還活著的話,也應該有你這麼大瞭。”
聽著男人低沉的聲音,女孩慢慢扭過頭,看著男人,眼裡又泛起淚花,不由的伸出小手搭在男人手背上,問:“她長的像我麼?”忽的心裡一驚,忙把小手拿開,咬牙狠聲說:“你又在騙我是吧?!”
男人抬頭看著女孩,沉默良久,忽的輕輕一笑,說:“騙你的!”
兩人再沒話,場面一時有些尷尬,這時服務員上瞭一個菜,兩個人也都沒動筷子的意思,過瞭會兒,女孩輕輕說:“喂,跟我說說你的傢人吧,嗯,像是父母什麼的。”
男人抬起頭,看著女孩,笑,良久,低頭看著杯子說:“我是個孤兒,嗯,我媽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瞭。我早不記得瞭我是不是還有爺爺姥爺叔叔伯伯什麼的,嗯,我在孤兒院長大的。”過瞭會兒又說:“嗯,對瞭,我還有個妹妹,小我三歲,從父母死後我們就失散瞭,再沒見到她……嗯,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嗯,按道理說這世上我還有兩個親人的,可我找瞭這麼多年,到現在一個也沒找到。”
男人抬頭,看女孩濕著眼,輕輕笑瞭一聲,說:“騙你呢,傻丫頭!”
女孩搖搖頭,說:“我相信你,你沒騙我!”又伸手過去輕輕觸著男人臉上的刀疤,問:“我早想問瞭,這是刀疤麼,是怎麼弄的啊?”
趙升嘻笑著正要逗女孩,忽的註意到遠處酒店門口進來一男一女,那女孩正是前些天學校裡與唐唐在一起的長辮女生。
這時,趙升急急的眨著眼,沖對面唐唐說:“眼,眼,眼……眼裡進東西瞭……”指著眼看著她,又說:“進去個小蟲,快,快幫我吹吹!”
女孩伸過腦袋,一邊吹著一邊說:“哪裡呢?哪裡呢?”
“騙你呢,”男人縮回身,輕輕的說:“你這丫頭吃什麼長大的,這麼好騙?”
女孩咬著嘴唇瞪他,探身攥著小拳頭在男人肩上用力捶瞭幾下,坐下低著頭生起悶氣。聽男人輕聲說:“喂,你還欠我一個吻呢!”女孩抬起頭,奇怪的看著他,聽他又說:“你不是說捐過一千,你會親我的嘴麼?”
女孩呆瞭一下,說:“你無賴,明明說好隻親臉的!”
“好,那就臉好瞭。”男人又笑起來,把大臉向前伸過去,輕輕說:“趁吃飯前親唄,吃瞭飯會親我一臉油,那就不好瞭。”見女孩不動,男人又說:“說話要算話啊,不準耍賴!”
女孩仍是不動,紅著臉低著頭向旁邊瞅瞭一眼,說:“有人呢……”
“快,”男人伸著脖子,挺著臉催促:“我這歲數都可以當你爸瞭,你就當是親你爸一下,嗯,快,就用嘴唇碰一下我的臉而已。”又說:“你再不親,他們都要看過來瞭啊!”
唐唐在男人臉上剛輕輕親瞭一下,門口那邊站瞭好一會兒的男生幾步竄瞭過來,也不說話,提著男人的衣服領,一拳打瞭上去!男人從地上爬起來,坐回椅子上,輕輕擦著嘴角的血漬,也不說話,看著男孩,嘴角翹著輕蔑的笑。然後給男孩一拳又打倒在地上。
唐唐這時終於醒過神,手哆嗦著上前拉男孩,說:“陳震!你幹什麼!!”
這時四周的男男女女都向這邊瞅過來。見那個男孩揪著一個男人,形似瘋狂的說:“老東西!有錢就瞭不起?!她媽敢打我女朋友的主意,我今天非要弄死你!”說著狠狠一拳又打過去。
這時酒館服務員、老板都沖瞭上來,把男孩死死的從後面抱緊。男孩伸腳又去踹男人,男人也不動,任他踹。女孩這時上前狠狠的扇瞭男孩一巴掌,男孩呆呆的看著女孩,不掙紮瞭,不踹瞭,也不叫瞭。這時仿佛整個酒館變成一個無聲的世界。良久,男孩紅紅的眼裡忽的濕瞭起來,又“唔”像隻狼一般的吼瞭一聲,掙脫開,向門外沖瞭去。
那個長辮女生也跟著跑瞭出去。唐唐看著自己的手,顫抖著,正也要沖出去追,瞅瞭旁邊男人一眼,又停瞭下來。
過瞭有近十分鐘,周圍的男男女女慢慢又開始有說有笑起來。男人與女孩仍是低著頭,相對而坐,都不作聲。這時,男人忽的口裡“嘖嘖”幾聲,又伸手摸自己的臉。女孩抬起淚眼,看著男人一幅疼痛難忍的樣子,忽的醒過神,也顧不得摸淚,慌忙的起身上前,看著男人仍在流著血的嘴角,手腳無措的說:“這,這……這怎麼辦,這怎麼辦,都怪我,都怪我……”
女孩正喃喃著,忽見男人臉上慢慢透出一股壞笑,聽他又說:“騙你的,我臉皮厚,這刀都挨過,還怕那雞巴頭大小的肉拳頭?他是你男朋友?你說什麼,還是個學生會的什麼副主席?怎麼會一點逼腦子沒有,稍微激一下就興奮的跟快要射瞭一樣,腦子裡面裝的難道都是精子麼,這也太次瞭吧!”輕輕又說:“唐唐,你跟他可太不值瞭,可惜你那小逼瞭,嗯,從現在起跟我得瞭,我的雞巴絕對比他的更合適你!”
女孩小臉微紅,呆瞭一會兒,看著男人隨著唾沫星子越來越濃的那一臉的奸笑,忽的一陣怒氣上湧,悲傷全無,小臉一時脹得通紅,不由的攥緊瞭拳頭,在那幅奸笑全展開之前,一個沒忍住,一拳頭沖那可惡的大臉打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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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女生宿舍一角,一個絡腮胡的男人把一張銀行卡遞給一個長辮子女孩,說:“裡面是說好的十萬,密碼是四個A加上四個零。”
女孩一副高傲的神情,冷著臉接過銀行卡,不說話,也不看男人,轉過身去,挺著胸,頭也不回的走瞭。
男人呆瞭一下,看著女孩的背影,抹抹嘴,喃喃道:“靠!我喜歡。”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片刻後,這一方之地,清風之間,唯餘一縷幽香,一聲嘆息,記得曾有人來過。